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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桃花》第9章
第九章

深夜,漆黑茂密的樹林裡,偶爾響起幾道不知名的鳥獸叫聲,讓長年不見陽光的林子多了一股陰森。

一陣踏過草叢的細碎腳步聲由遠而近……

一把扯掉擋在前頭的藤蔓,玉寒宮咬牙暗罵了一句,伸手抹去下巴上的水珠,盯著黑漆漆的前方……除了樹上落下的露水外,四周明明一片陰冷,他卻止不住的冒冷汗。

算算時間,他在這片林子裡已經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仍然沒有看到出口。

按著明玉給的指引,他成功避人耳目的出了天刑教,順著一條偏僻小道一路直走,終於進了這片樹林。身上沒有武器,林子裡水氣太重,他唯一帶的火摺子也濕了,頭上幾乎不見半點月光,腳下的泥土雜草很快打濕了鞋和褲,雙腿冷得直打顫,甚至還有什麼東西割破了他的腿,雖然不算疼,但火辣辣的,他沒停下來看,繼續在看不到盡頭的林子裡穿梭著。

臨走前明玉給了他一張簡單的地圖,他記了好幾遍,確定沒走錯方向,只是什麼時候能穿過這片樹林卻是未知。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回頭,不能停下,既然選擇了這一步就不能後悔,更何況停下來,也許等不到有人來抓他回去,就先死在這林子裡了。

又翻過一個小山坡,玉寒宮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眼,茂密枝葉中露出一塊空隙,幾縷月光照了進來,讓人莫名安心了一點。

有什麼東西在他腳邊爬過,他皺起眉,一瞬間寒毛都豎了起來,應該是一條蛇爬到他腳上,他沒有動,連呼吸也停了下來,感覺沉甸甸的蛇從他腳背上緩緩爬過去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他繼續往前走。

慢慢他開始懷疑他能不能走出這片林子,明玉未免對他太有信心了。不過就在他已經要做最壞的打算時,前方終於出現一點像是燈光一樣的火光。

他胸口一窒,盯著那火光,原本迫不及待的他此時卻下意識地放慢腳步。

靠近之後,才看清那是有個人拿著燈籠。那人站在樹下,旁邊樹上拴著一匹馬,對方也看到了他,揮了揮手。

走到那人跟前,玉寒宮這才看清對方是個大約四十上下的男人,身形看上去比一般男子稍顯魁梧,但打扮卻有幾分像儒商。

男人先開口,「公子辛苦了,我真擔心你出不來了……」說完上下打量了一下玉寒宮。

此時的玉寒宮因露水弄得一身濕、滿腿泥濘,衣服破了不說,連頭髮也亂糟糟的,不是一般的狼狽。他搖了搖頭,「我也覺得自己差點出不來了。」

「你是吉人自有天相。」男人笑了笑,抱拳行禮道:「在下周伯年。」

玉寒宮抱拳回禮,「玉寒宮。」

「尉城玉家的三少爺,」周伯年轉身從馬上拿下一件披風遞給玉寒宮,「我早有耳聞。」

他這「風流浪子」的名聲還傳得夠廣的……接過披風,玉寒宮點點頭,「有勞了。」

「玉公子客氣了。」周伯年說,轉身去牽馬,「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吧。馬只有一匹,馬車在幾里之外的地方等著,要委屈你跟我共騎了。」

恰到好處的寒暄,聽上去沒有不妥之處,但正是這種滴水不漏讓玉寒宮有種說不出了感覺,好像猜到了什麼,卻又理不出頭緒。

趁著月色,周伯年一路快馬加鞭。玉寒宮坐在後頭一陣顛簸,見所經之處偏僻荒涼,想問這是哪裡卻又累得不想開口,索性先閉目休息。

周伯年所說的馬車停在一處隱蔽的地方,他們到了之後,趕車的人迎了出來。周伯年低聲同他說了幾句,隨後招呼玉寒宮一同進了車裡。

馬車裡比外面暖和許多,披風也讓身上的寒意消了不少。待兩人坐定之後,一聲鞭響,馬車飛快跑了起來。

周伯年和玉寒宮一正一側坐著,玉寒宮問這是何處?

「何處都不是。」搖搖頭,周伯年解釋說這附近幾十里內荒無人煙,地勢又陡峭險峻,沼澤懸崖多不勝數,林中還有沼氣瀰漫,所以幾乎無人踏足。

「三不管的地界,至今也沒能說清楚是歸哪裡,看起來又不是什麼富庶的地方,沒人搶著要,只可惜……」周伯年說到這裡,輕嘆了一聲,又好像充滿譏笑之意,連眼中也有絲得意。

這種商人的精明表情玉寒宮再熟悉不過,他隨意附和一聲,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再側過頭掀起旁邊的簾子往外看了一眼,算算時間已將近破曉,外頭天色卻好像比那林中還要暗上幾分……

馬車顛簸了一下,玉寒宮猛然睜開眼,心裡訝異自己竟然睡著了。

周伯年仍然坐在那裡,見他醒了,說:「剛好你醒了,我們到了。」說著先一步掀開布簾下了車。

玉寒宮晃了晃腦袋,待徹底清醒之後才跟了出去。

外面天剛亮,一股涼意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馬車停在一處宅院門口,玉寒宮抬頭看了一眼大門上的匾額──周府。

「玉公子請。」周伯年在前頭為他帶路。

「有勞。」

進門之後,有下人上前招呼,周伯年吩咐了幾句,帶著玉寒宮一路進了內廳。

玉寒宮跟在周伯年身後,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量四下。作為普通人家的府邸並沒有什麼特別,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那些家丁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

到了內廳,周伯年讓人奉上茶,和玉寒宮相對而坐。

周伯年說:「現在玉公子可以放心了,我這裡雖然算不上什麼奢華地方,但你儘管放心住著。」

「有勞周兄了……」玉寒宮點頭,心裡卻已另有打算。

這一路過來,周伯年沒有問一句關於他家裡的事,到了這裡之後也沒說何時送他回家,更沒提要替他送信,反而有讓他長住的意思。

周伯年見他不語,問:「玉公子可是有話要說?」

可沒等玉寒宮開口,一個壯實的家丁又端了碗熱氣騰騰的湯上來。

「玉公子喝碗熱湯暖暖身子吧。」

家丁將湯放到玉寒宮面前,他低頭看了一眼,說了聲多謝,等那家丁下去之後看著周伯年半開笑地問:「周兄,你這些家丁都是練家子啊?」

周伯年微微一愣,隨後笑著說:「如今世道不太平,多幾個會功夫的看家護院也能安心些。」

「的確。」玉寒宮點點頭,伸手拿湯喝了起來。

大半碗熱湯下肚,胃裡有了些暖意,四肢也漸漸暖和起來。覺得差不多了,玉寒宮放下碗,突然問:「周兄是個生意人?」

周伯年有一瞬猶豫,最後還是點頭,「不錯。」

「那這次,你想同我做什麼生意?」

「玉公子何出此言?」周伯年笑問。

老狐狸!明明早有打算,卻偏要他說出來。玉寒宮看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明玉同你說了什麼,況且他人在天刑教裡,你們要見上一面怕也是不容易,即便如此你還能跑這麼遠的路冒險去救我,我與你素不相識,和明玉也不過是一段不值一提的舊情,你們如此費心……生意人不求回報,可不是件好事。」

聽到這裡,周伯年不再裝下去了,點頭道:「不錯,天下哪有不想賺錢的生意人!玉公子可是覺得我是想挾持你向玉家索要贖金?」

「如果是這樣倒方便了,不用你開口我也會給你。只是……」玉寒宮對頓了一下,「一個普通的生意人能知道天刑教所在,並且把自己的人送進去做內應,恐怕不是要一筆贖金就能說得過去的吧?」

周伯年哈哈大笑起來,「玉公子果然聰明。雖然你是千金之軀,但我並非為錢而來。明玉也是我千辛萬苦送進天刑教的,原本還有兩人,卻都不像他一樣待得長久。」

玉寒宮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你既然問了,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停了一下,周伯年上身向前傾,盯著他壓低聲音說:「我要你畫出天刑教總壇的地圖給我。」

玉寒宮一愣,萬沒想到他要的是這個。反應過來之後,他緩緩開口道:「我就不問你要地圖幹什麼了,但這地圖也不是說畫就能畫得出來的,我……」

還沒等他說完,周伯年打斷他,「別人恐怕是不行,但是玉公子你……」他冷冷一笑,別過頭看了不遠處桌上一只青瓷花瓶一眼。

花瓶本身並無特別之處,只是裡面插了枝盛開的桃花。看上去很平常,卻讓玉寒宮神色稍稍一變,再看周伯年一臉勝券在握,他低聲問:「你見過白鬍子?」

周伯年笑道:「當然。不然怎麼會知道玉桃花和玉家三公子是同一人?」

玉寒宮心裡一沉。白鬍子是他一個接頭人,很多時候他不出面,由白鬍子做中間人傳遞消息,能找到白鬍子並且從他口中得到自己的下落,看來這人的能耐不一般。

「他都告訴你了?」

周伯年笑而不語。

「嘖!」玉寒宮咬牙,在心裡將白鬍子罵了千萬遍,「那王八蛋……虧我還找了那麼多好酒給他!」早知道毒死他!

雖然外號白鬍子,但那可不是個滿臉白鬍鬚的老人,而是個年近三十、嗜酒如命的酒鬼。

「不必氣惱,玉公子也算是個生意人,生意人為的只是一個利字。」周伯年瞇起眼像是在安慰他,「周某無意為難玉公子,只是想跟你合作一次。」

事已至此,玉寒宮決定先把白鬍子的事放到一邊,事後再找他算帳。於是揚起嘴角問:「怎麼個合作法?」

「只要你肯把天刑教的地圖畫給我,多少錢儘管開口。」

玉寒宮笑了,「我可不敢,無功不受祿啊。」

「你是不願意了?」周伯年語氣冰冷,連眼神都變了。

眼見對方連身上最後那一點儒雅氣息都消失了,玉寒宮伸了個懶腰,不疾不徐地說:「我在那裡不過住了十幾天,天刑教那麼大,我連一半都沒走完,何況一開始還連門都不讓出。」

周伯年陰沉一笑,搖搖頭,「玉公子,不要跟我來這套。我說了,別人不行,你玉桃花不行可就是個玩笑了。」

「周兄,你是否太抬舉我了?」玉寒宮嘖嘖搖頭。

周伯年站起身,一步步向他走過來,「我在天刑教花費了太多心血,只為這最後一搏。既然玉公子說什麼也不願意助我一臂之力,那我也不勉強,但你也知道, 生意人都不想做賠錢買賣……」

玉寒宮知道他的意思,肯合作就罷了,不肯合作的話,現在要怎麼處置他都不是什麼難事。

見他不吭聲,周伯年突然話鋒一轉,「聽說這段時間,玉公子和刑昊天幾乎夜夜笙歌……」

玉寒宮抬頭看他,周伯年笑了笑,臉上難掩曖昧之色,「想必他對你是極度的寵愛吧?也難怪,玉公子一表人才……」

「夠了。」玉寒宮打斷他,倒也沒有什麼憤怒,只冷冷說了一句,「讓我考慮一下。」

想了想,周伯年點頭,「也是,折騰了一夜也累了,玉公子先去休息,好好考慮。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他別有所指,玉寒宮也沒說什麼。

周伯年叫來了人,吩咐道:「帶玉公子去休息,好生伺候著。」末了還補了一句,「要周全。」

玉寒宮暗自哼笑,跟著那人往門外走,剛要踏出門,身後的人就叫了一聲。

「慢著!」

他回過頭,見周伯年盯著他問:「有一件事我想問問玉公子,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明玉的身分?」見玉寒宮點頭,他又問:「為何?」

玉寒宮聳聳肩,「一見面,他就提我和他曾經的情分,但別人不明白,我又怎麼不知道過去我與他半點情分也談不上。與明玉初次相見,雖然算是我救了他,但對他來說不過是從一個客人手裡落到另一個客人手裡。」

或許是明玉的演技不夠精湛,也或許是他觀察得太精細,但是上什麼都能偽裝,唯獨這感情是怎麼裝也裝不長久、真切的。

玉寒宮跟著下人來到客房,不一會有人抬進來一大桶熱水讓他洗澡。舒服地洗了個熱水澡之後,又有人送來嶄新的衣裳,的確夠周全的。

等他收拾完之後,天早就已經大亮,雖然很累,但他卻不想閉眼,躺在床上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現在他這算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一個不如一個!

他本以為那些人是想從他身上撈好處,真沒想到對方是打天刑教的主意……天刑教的地圖,他有。

但就算有地圖,這些人在刑昊天眼裡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他心想,如果刑昊天知道是他出賣了他,自己的下場恐怕會比那些人還慘吧……偏偏越想到刑昊天會發怒,他就越想試試,這是種什麼病?

在玉寒宮看來,刑昊天對他的好是一種假象,和他以前追戲子時一樣,只是個消遣。他知道自己不比刑昊天好多少,甚至可能還不如他,所以,他沒有抱怨的資格。

不過撇開這些不談,他也不會把地圖給周伯年。因為,天刑教的地圖他打算用來賣,而且還是分成好幾人份賣,每份只有豆腐乾那麼大,這麼有意思的買賣豈能白白給破壞?

周伯年說是讓他好好考慮,也不過就是一天的時間。他冷笑一聲,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打算,便閉上眼任由睡意漸漸湧上來。

一覺醒來之後,已是傍晚。

夕陽照得房內一片橙紅色,比他以往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紅,直刺得人眼花。玉寒宮沒想到這麼長時間竟然沒人來叫他,下了床走到窗邊,發現外面一片寂靜,靜得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早上看這裡人也不少,怎麼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玉寒宮心裡生疑,想了想,悄悄推門走出去。

屋外不見一人,玉寒宮又走一段路來到院子裡,途中沒有遇到半個人,耳邊只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響,彷彿所有人都消失了,整個宅子安靜得像是荒宅一般。

一陣冷風吹過,除了瑟瑟涼意之外,還帶著一股血腥……

糟了!玉寒宮猛然回神,轉身就往大門跑,結果沒跑幾步人被擋住了。

展風雙手負在身後站在前方,依舊一身黑衣,但仔細看就能發現上面沾了其他東西,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更加濃烈。

沒了逃跑的希望,玉寒宮卻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展風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回頭。樣子雖然恭敬,但絲毫感覺不到客氣。

沒了去路,只剩下退路了。玉寒宮自嘲一笑,洩氣般點了點頭,認命地轉身朝正廳走去。周圍沒有什麼打鬥痕跡,想必周伯年那夥人沒怎麼抵抗就被殺了個乾淨,屍體可能堆在哪塊地方等著處理,說起來,刑昊天沒把他也一塊殺了算是不錯了。

進了屋裡,正對門口的正座上刑昊天閉著眼像是在閉目養神,卻因為此時此地而顯得詭異起來。

片刻之後,刑昊天緩緩睜開眼,抬起頭看著玉寒宮。

「你以為你能逃到哪裡去?」

此時他的眼神是玉寒宮從未見過的,讓他有種「終於來真的了」的感覺。所以儘管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可能不會好過,但他還是忍不住笑了,心裡有種前所未有過的輕鬆。

「至少我逃了,還逃到這裡。」

他的話讓刑昊天冷笑一聲,「你以為,憑你一雙腳能離得開那片林子?」

玉寒宮一愣,「什麼意思?」

刑昊天沒說話,很快有人從外面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進來,後者被推倒在地上,玉寒宮低頭一看,正是明玉。

明玉哽咽著,嘴上勒著布條哭都哭不出聲,衣衫凌亂、滿臉淚痕,漂亮的臉此時狼狽不堪,樣子實在可憐。

玉寒宮皺了皺眉,「他只是個替人辦事的,犯不上為難他。」

刑昊天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問向玉寒宮:「他就是跟你好過的小倌?」

玉寒宮不正經地笑了兩聲,「跟我好過的小倌又何止他一個?」

「的確,跟你好過的人不少。」刑昊天閉上眼,「他也沒什麼錯,唯一錯的大概就是跟你好過。」

玉寒宮皺著眉不說話,刑昊天看了他一眼,對旁邊的人使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拽起明玉往外走。

「慢著!」玉寒宮還是出聲問:「你要怎麼處置他?」

「你現在都自身難保,還有心思關心別人?當真是憐香惜玉……」刑昊天諷刺一笑,站起來說:「他是這裡的人,自然是把他留在這裡和那些人一起了。他混進天刑教是奸細,出賣天刑教是叛徒,我教教規:叛徒挖雙眼、砍四肢,奸細拔舌剝皮,完事後如果不死才給一個痛快。」

「唔!唔唔!」明玉瞪大眼掙扎起來,拚了命想往玉寒宮身邊靠,彷彿那是他最後一個機會。

玉寒宮看著刑昊天,粗啞地說:「你直接殺了他不就行了!何必死前還要折磨一通?」

刑昊天笑了幾聲,「我不管你跟他有什麼舊情,規矩就是規矩。江湖上無論哪門哪派,怎樣處置叛徒奸細你應該清楚,名門正派尚且如此,他們眼中的邪教又怎麼會心慈手軟?」

明玉還是被拖了出去,玉寒宮低著頭,拳頭握緊了又緩緩鬆開。

「不必一副心疼的樣子,你不過也是他們的一枚棋子而已。」刑昊天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捏著玉寒宮的下巴強迫他抬頭,後者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倔強讓他笑了,「要不是知道你跟那小倌確實幾年未見,我都要以懷疑你是跟他們一夥的了……」

玉寒宮問:「是一夥的又怎麼樣?」

沒有回答他,刑昊天微微瞇起眼。「我對你哪裡不好,你竟然相信一個外人的話,還要逃跑?」

「我一直想跑,信誰並不重要。至於對我好……」玉寒宮雙眼直視他,「你摸摸良心,是真的嗎?」

刑昊天沒說什麼,兩人靜靜對視良久,最後刑昊天鬆開手,只說了一句,「回總壇。」

門外瞬間竄過幾條黑影,隨後傳來一聲「是」。

刑昊天往外走,身後突然傳來玉寒宮的聲音。

「你這算是在試探我?」

但刑昊天像是沒聽到一樣,頭也不回地走了。

站了一會兒,玉寒宮緩緩往前走了幾步,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一樣坐了下來,然後一動不動地盯著地面。

不一會兒有人進來了,程煜搖著扇子左右張望了一下,最後看著玉寒宮,揚起嘴角說:「夫人,隨屬下回去吧!」

過了一會,玉寒宮終於抬起頭,做了以前一直想做但事沒做的事。

他一把抄起手邊的茶杯,朝那張欠揍的臉砸過去。

程煜躲開了,卻叫得比被砸中了還慘。他覺得委屈,明明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卻拿他這個外人出氣。

玉寒宮還是被帶回天刑教,這一通折騰讓他覺得自己像隻被放出籠子戲耍的猴子一樣。

回去的途中是程煜看著玉寒宮,兩人坐在一輛車裡,程煜告訴他那周伯年曾經也是天刑教的人,但多年前就被逐出天刑教,還一直抱著想要捲土重來的野心。這次不過是將計就計,將他們一網打盡罷了。

聽完之後,玉寒宮更加肯定他在其中扮演了一隻猴子的角色。

見他不吭聲,程煜又說:「我說啊,教主真的對你很特別,你又何必……」

玉寒宮抬頭瞪他一眼,「你是來做說客的,還是當拉皮條的?」

程煜被他一堵,氣得幾乎要抓耳撓腮,最後低聲嚷了一句,「他就是那樣的人,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冰山上的積雪,難不成你還指望他花前月下的向你敞開心扉表白不成?」

不過這話可不能讓刑昊天聽見就是了。

花前月下倒不是沒有過,牡丹叢裡那晚,玉寒宮覺得刑昊天說得很清楚了。

在感情這回事上,玉寒宮一直搖擺不定,雖然對慕千夜有情,也是一點一點培養出來的,比起單純的情愛,或許還多了一點親情在裡頭,而刑昊天,玉寒宮甚至無法想像他們之間會有情。

他們一個看似喜歡談情說愛,一個卻從不談情說愛。他像是酒,要一點點的醞釀;而刑昊天卻是把野火,要在一瞬間把一切燃燒殆盡。

站在門口,玉寒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手緩緩推開門,一陣涼風捲進屋,屋裡的燈光也跟著瑟縮了一下。

刑昊天正坐在床上看一封信,見他來了也不說話,把信湊到燭火上點燃之後扔到暖爐裡,一張紙很快化為灰燼,幾點星火閃了閃,滅得一乾二淨。

「過來。」刑昊天朝他勾了勾手指。

似曾相識的畫面和感覺,玉寒宮微微皺眉,還是過去了。說實話,他並不是一點也不怕,只是怕了也沒用。剛走到床邊,床上的人就一伸手把他扯上床。

刑昊天讓玉寒宮坐在他懷裡,玉寒宮背靠在他胸口,兩人以一種親密的姿勢抱在一起。

「知道剛才我燒的是什麼嗎?」刑昊天問。

他的態度讓玉寒宮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搖了搖頭。

「下面傳來的消息,外頭已經有人開始打聽你的下落了,玉家放了話,能找到你便有白銀萬兩的報酬,能提供你消息的也有重謝。你說,他們什麼時候能找到這裡?」

刑昊天說的像是在開玩笑,玉寒宮不覺得這有多好笑,他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但對刑昊天來說,不過是個笑話。

「你還想回去?」身後的人又問。

玉寒宮又搖了搖頭,自嘲般說:「等你玩膩了,自然會放我回去。」

身後的人沉默片刻,然後笑了起來。

玉寒宮被那笑裡的冷意弄得心中陡然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按在了床上,背朝上,整張臉都被按進被裡,令他喘不過氣來。

「既然你要說玩,那我不真的玩玩豈不辜負了你。」刑昊天稍稍鬆開了他一點,語氣冰冷,「你跟那麼多小倌好過,想必床上功夫也了得,不如今天都使出來。」

玉寒宮噗嗤一聲笑了,「功夫是有,但都是用在別人身上的,教主你要真想試的話,我也可以勉為其難試上一試,雖然你時在不是我喜好的那類……」

知道他牙尖嘴利,刑昊天也不生氣,只是微笑著,「那你每次都扭得那麼歡、叫得那麼浪,像是比我還享受……」

「我不是怕傷教主你的自尊嗎。」玉寒宮也咧嘴笑答。都到這地步了,就更沒必要怕了。

刑昊天摸了摸他的臉,無比溫柔地說:「你這張嘴著實有趣,亂七八糟的話雖多,但聽著也不算煩……」

玉寒宮剛想吼一聲我求你聽了嗎,又聽刑昊天說:「雖然關了你這麼久,但是我還沒讓你真正成為天刑教的人,本以為你總有一天會老實,看來還是得徹底斷了你的念頭。」

刑昊天邊說手邊順著玉寒宮的背緩緩向下撫摸,沒使力氣,動作甚至像是怕碰壞了他一樣輕柔,卻讓玉寒宮渾身發冷。

「你要幹什麼?」

「現在知道怕了?」刑昊天輕笑兩聲,手已經來到玉寒宮臀上,緩而有力地揉捏著,「你應該知道入天刑教必須要有的東西吧?」

玉寒宮瞬間想起男人胸口的蛇形圖案,散發著詭異的藍色,讓人不寒而慄。

當他意識到刑昊天可能要對他幹什麼時,後者已經壓到他身上,褲子被扯下,男人意手分開他的臀,握著半勃發的性器頂了進去。

一陣刺痛讓玉寒宮倒抽了口氣,那處像是被磨掉一層皮一樣,熱辣的痛。

與以往和刑昊天在一起的時候不同,強迫和掙扎讓歡愛中多了憤怒和血腥。刑昊天不顧一切在他身體裡衝撞著,玉寒宮覺得自己整個人像要被硬生生劈開,身體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被男人壓在身下,喘息和呻吟和著血絲被一起吞了回去,可笑的是快感卻遠遠大於身體的痛楚和心中的羞恥,而他甚至不明白刑昊天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等到刑昊天洩出之後,玉寒宮整個人都被汗水濕透了,刑昊天起身從他體內移出,身上的重量陡然消失,剎那間一絲涼意讓他無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刑昊天將性器上殘留的體液和血絲在玉寒宮腿間抹了抹,然後下了床拿起衣服穿上,從頭到尾沒有看床上的人一眼,收拾妥當之後,朝門外喊了一聲來人。

不一會,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提著一個箱子走進來,應該是早就在外面候著的。

玉寒宮喘息未定,聽到開門聲愣了一愣,第一個反應就是找東西蓋住自己,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刑昊天的關係,但他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現在狼狽不堪的模樣。

「放心,他雙目失明已經多年,看不到你的。」刑昊天說了一句。

「教主」老者垂首向刑昊天行禮,聲音沙啞。

刑昊天語氣平淡地交代,「開始吧。」

老者緩緩走到床邊跪下,放下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塊乾淨的白布,然後又拿出各種粗細的針,一一擺到布上。雖然看不見動作卻異常熟練,像是已經做了千百回似的。

看到那些東西玉寒宮就知道他要幹什麼了,同他一開始猜的一樣。

這也未免玩太過頭了……

「滾開!」他喝了一聲,伸手要去掀掉那白布,卻在中途被刑昊天抓住。

那老者沒受絲毫影響,把幾個巴掌大小的瓷瓶挨個擺到了地上,然後打開其中一個稍大一點的圓盒放到床上,裡面是淡紅色的膏脂,像是女子用的胭脂顏色。

「我不紋!」玉寒宮抬頭瞪著刑昊天,「有種你直接一刀給我個痛快!」

刑昊天笑了,「我殺人從來不用一刀。」

「你!」玉寒宮突然頭皮一發麻,說不出話來,回過神時已經整個人趴在床上動彈不得,鼻間充斥著一股甜甜的味道,他想到床上那個圓盒……

「這是特製的麻藥,只要聞到便幾個時辰動不了,而且全無痛覺,紋身時便可少受點苦頭。」刑昊天為他解釋。

「你!」玉寒宮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鐵青著臉嚷嚷,「刑昊天你個殺千刀的小人!下三濫的無賴混蛋!臭水溝裡的蒼蠅老鼠……」

他斷斷續續罵了好一陣,一旁的老者聽得連手都有點抖了,這麼多年敢這樣當面咒罵刑昊天的,這人還是頭一個。

而刑昊天也不阻止,任由他罵,直到玉寒宮罵到藥性上來、實在開不了口了,他才伸手拿起一個瓷瓶,單手拿掉蓋子遞到玉寒宮面前,瓶裡是一種看似黑藍色的黏液,散發著一股油膩的味道。

「這是天刑教才有的特殊染料,刺上之後顏色終生不褪,哪怕把皮揭掉也會有印子,除非把整塊肉剜去。一朝入教,永遠都是我天刑教的人。」

玉寒宮氣得兩排牙都打顫了,死死瞪著眼前的男人,像是恨不得一口咬上去,更讓他憤怒的是他的身體已麻木得動彈不得。

這個表情意外的讓刑昊天愉悅,他喜歡看玉寒宮的一舉一動,哭也好笑也好,或是眼前這種少有的怒意。

他想要的,就留下。僅此而已。

「有了這個記號,你想從我身邊逃開就更不可能了。」他伸手扯掉纏在玉寒宮身上的被子,後者幾乎不可見地瑟縮了一下。

「你到底……要做什麼?」玉寒宮咬著下唇抵抗那洶湧而來的暈眩感,越來越無力支撐下去。

然而,刑昊天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教主,紋在何處?」老者低聲問。

刑昊天沒有馬上回答他,像是在考慮什麼。

此時玉寒宮已經聽不到聲音了,讓他詫異的是第一針扎下來的時候,他竟然還能感覺到一絲痛楚,明明只有輕輕一下,卻像扎在他心上一樣……疼得他叫也叫不出來……

白鬍子曾經對他說過,「咱們這種人不管和誰做買賣都是兩面不討好,等全天下人都得罪光了,以後能不能有個全屍都難說……」

後來玉寒宮常常會想到這句話,雖然當時白鬍子喝得東倒西歪,走路都打轉,但他知道他心裡是無比清醒,也只有這時候那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平時則是得過且過,天塌下來都不怕的。

其實,他從來都沒覺得白鬍子是個好人,他們之間的交情也源於白鬍子中間人的身分。正因如此,他們不需要深交,只在需要時見面,坐下來喝一杯酒,然後便像陌生人一樣各奔東西。

然而,現在玉寒宮決定改天一定要去找那人好好「聊聊」,不過前提是他還能活著走出天刑教。

在夢中先將白鬍子那張人模狗樣的臉抽得不成形,再將刑昊天那魔頭捉來大卸八塊之後,玉寒宮終於醒了。

緩緩睜開眼,一室昏黃弄得他有一瞬間不知身在何處,待漸漸清醒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感覺無比空曠,似乎還有一股淡淡墨香……突然聽到一聲細響,他微微側過頭,見刑昊天坐在床邊看書,穿著一身白色長袍,頭髮散著,應該是剛沐浴不久。

見他醒了,刑昊天闔上書放到一邊,低頭看著他,像是在等他開口。

或許是那藥的緣故,玉寒宮此時覺得嗓子裡像堵著一口辣椒水,一想出聲就疼,所以沒理會刑昊天,只轉了轉眼珠,打量起周圍。

「這是我住的地方。」最後還是刑昊天先開口。

沒想到這裡是刑昊天的房間,玉寒宮沒心思再打量,撐著身子想要起來,卻突然被按住了肩膀。

「不要亂動。」

他抬頭看刑昊天,剛開口,才想起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玉寒宮指著自己的嗓子,用眼神詢問刑昊天怎麼回事。他被毒啞了?

似乎是看出來他在想什麼,刑昊天無奈一笑,「藥性還沒完全退,你要等明早才能開口說話。」

可儘管知道了原因玉寒宮卻不放棄,掙扎著蠕動雙唇,像是有非說不可的話一樣盯著刑昊天,他雙手擰著被子,喉結上下滾動,最後竟真發出一陣模糊不清的聲音。

刑昊天皺眉,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執著,見玉寒宮一直盯著他,以為可能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對他說,便低下頭湊過去,良久之後,聽到後者說了一句,「你王八蛋……」

聲音雖然沙啞,吐字卻異常清楚。說完之後,玉寒宮額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世上罵刑昊天的人不少,但卻是頭一次有人當面罵他,又讓人生不起氣來的。

看著玉寒宮倒回床上大口喘息著,刑昊天在心裡無聲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用手指替他抹掉了細密的汗珠。

「這只是一點小懲罰,你要是覺得委屈……等你能說話了可以罵回來。」

玉寒宮本不想跟刑昊天一般見識,但被他這麼一說才想起他所謂的「懲罰」。扯開身上的被子,扒開衣服,他四處尋找著,最後,在右側後腰上找到了。

首尾相連的蛇形圖案,詭異美麗的深藍色。

他從不認為在一個人身上刻上記號就算是擁有,即便是你情我願。如果不是,那只是一個人在向另一個人宣布他是個「所有物」而已。

玉寒宮傻了一樣盯著那個原本不屬於他的東西,刑昊天伸手用指尖沿著紋身撫了一遍,說:「這是讓你記著:你是我的人。」

原本應該是一種佔有的宣告,此時卻變了味兒,片刻之後,玉寒宮還抬頭冷冷看著他。

這是刑昊天第一次見到玉寒宮這種表情,說起來,到現在他最喜歡的是玉寒宮在酒樓時的樣子,那個彈著琴戲弄別人的男人,表情生動,眼神裡又透著一絲狡黠,整個人都充滿生機。

他大可以把眼前人調教成他喜歡的樣子,但那個認真為他彈琴的玉寒宮,他也怎麼都不願意放棄。

玉寒宮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睡過去的,等他再醒來時,刑昊天已經不在。他張開嘴啊了兩聲,發現能出聲了,只可惜刑昊天不在,不然他絕對要罵個過癮。

論武功他不是刑昊天的對手,也只能在嘴上討回一點。

看守的人見他醒了,沒多久就有人進來伺候洗漱,有幾個他記得以前見過,只不過現在這些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也難怪,畢竟住在別處和住在刑昊天房間裡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玉寒宮倒是沒怎麼在意,說了句想洗澡,很快就有人備好一切。

大理石砌成的浴池,足夠讓十幾人同時泡在裡面,水是從山上引來的活泉,燒得熱氣騰騰,水面上還飄著幾朵鮮花,四周瀰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讓人不自覺放鬆下來。

不過玉寒宮沒心情在意這些,逕自下到水裡之後背靠在池邊,熱水正好沒到他胸口,一股暖意漸漸浸透軀體,他感到周身一片溫暖。

突然想到腰上的紋身,他微微皺眉,伸手摸了摸,甚至還用力搓了幾下。摸起來雖然沒有異樣,但讓他不解的是為什麼一點也不疼?

是那紋身的人手藝太出神入化?

他正在疑惑的時候,突然怔了一下,然後緩緩抬起手,睜大眼看著手上的一抹藍色,水面上也飄著幾縷藍色的染料。

那紋身竟然給他搓掉了!

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反應過來之後,便立刻從水裡竄出來。

「刑昊天!你給我滾出來!」

玉寒宮旁若無人地衝到刑昊天平時處理事務的地方,門口兩個守衛攔下他。

「讓開!」玉寒宮聲音冷得嚇人,整個人更是像隨時會爆炸一樣。

守衛沒有動,倒是屋裡的人說了句,「讓他進來。」

「這怎麼回事?」進門之後,玉寒宮指著自己的後腰問正坐在桌後的刑昊天。他從水池裡出來,胡亂套了件衣服就直接來興師問罪,連頭髮都還是半濕的胡亂垂在肩上。

抬頭看他一眼,刑昊天波瀾不驚地回答,「我說過,只是一點小懲罰。」

「你他媽的耍我!」媽的!他當時都快嚇哭了!

刑昊天不怒反笑,抬起頭問:「難道你希望我來真的?」

「我是想不到你會這麼好心。」玉寒宮諷刺道。

放下手中的筆,刑昊天起身走到他面前,玉寒宮也不閃不避,與刑昊天四目對望。

「對你好,你不在意,對你狠,你更不在意,玉寒宮……」良久之後,刑昊天似是譏笑地道:「你還真是難討好。」

轉瞬的茫然後,玉寒宮反應過來,也笑了。但他不明白,「你為何要討好我?」

刑昊天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了。」

但到底要多久,玉寒宮不理解。

「有人給你送來一罈酒。」刑昊天突然說。

酒?玉寒宮一愣,有人送他酒?有誰知道他在這裡?

當刑昊天拿出一個用紅布包著的酒罈放在桌上時,他就知道那人一定是宋庭毅了。

「他來了?人呢?」

「東西是讓別人送來的,也只有那個人才能把手伸到我這裡。」說完刑昊天冷笑一聲。

知他話裡有話,玉寒宮卻懶得再問,拿起酒罈細細打量著,心想那傢伙難道有送人酒的嗜好?卻偏偏要等人不在眼前了才送……

又突然想到什麼,他噗嗤一聲笑了,揭開酒罈封口直接喝了起來。

刑昊天看著他,眼前的玉寒宮像是變了一個人,又或者說是恢復了本來面目,卻只是因為一罈酒。

喝得過癮,玉寒宮放下酒罈長舒了一口氣,再看向身邊一言不發的刑昊天,許是心情好了,手一伸,把酒罈遞到他面前。

垂眸看了一眼,刑昊天接了過去,仰頭大口喝了起來。

看著他豪爽的動作,玉寒宮無聲笑了起來。

如果不是在天刑教,如果他們只是兩個陌生人,今日這樣的共飲說不定是個好的開始……

刑昊天,你和我,可能出現的都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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