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又是一年

　　小年夜的時候，徐楠和沈祈被迫回了各自的家，畢竟這種正規家裡親戚聚會的時候，他們沒有辦法帶著對方去，想到這，兩人還是有點心酸，多想大大方方地帶著自己心愛的人出席家裡的活動，多想帶著驕傲寵溺的表情把他介紹給家裡人和朋友。

　　飯桌上不時有親戚問起徐楠的感情狀況，明示暗示給他介紹女孩子的都有，徐楠一開始還能擺擺手客套地拒絕幾個，可人一多應付都快應付不過來了，說有對象了人要你帶來看看，說沒有……他壓根不敢說。好在徐媽出面給他擋下了，說小夥子還是以工作為重，買了房再結不遲。

　　可是老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再過三年、五年呢？

　　徐楠嘆一口氣，悄悄地溜到了廁所給沈祈打電話。

　　「喂？不好好吃飯打什麼電話啊。」

　　徐楠「哼」一聲：「那我掛了啊！」

　　「哎別別，我不說著玩呢嗎……」沈祈在那頭笑了兩聲，問：「又遇什麼事兒了啊？」

　　「哎煩死了……還不都是那群著急的大伯大嬸啊，老喜歡給人做媒這種事，我現在都不敢想明年過年要怎麼辦了，開口閉口都這些事！」

　　「還以為什麼事呢，這不挺正常嗎，人家也是好心，你就聽過算過吧，啊？」

　　徐楠悶著臉點了點頭，然後想到了什麼似的惡狠狠地問：「你肯定也有親戚給你介紹女孩子了是不是！你答應沒！」

　　沈祈又開始悶笑：「你說我可能答應麼？家裡有個這麼彪悍的小孩兒，答應了回去還不給折磨死。」

　　「誰彪悍了啊……」徐楠紅著臉嘀咕，想了想又不對，「你才小孩兒呢！」

　　「行行行，我小孩兒！我就跟他們說呀，我有喜歡的人了，可那人還不喜歡我，所以我得慢慢來。」

　　「……這理由好！我也說這個去！可是阿祈……難道能這樣一輩子嗎？」

　　「當然能，日子是自己的，愛怎麼過就怎麼過，我就是一輩子不結婚了，他們能拿我怎麼樣？就算給他們知道了我們的關係，他們又能怎麼樣？」沈祈頓了頓，「除非你先退出了我的世界。」

　　「當然不會！」徐楠著急地喊了一聲，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後才低聲說道：「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則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小傻子，行了啊，大過年的說這個，太不吉利了，除了我你真以為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人敢要你啊？」

　　「切，我可吃香了～你看牢點啊！」

　　掛上電話，徐楠滿血復活雄糾糾氣昂昂地回了包廂，徐媽自然知道這麼長時間他幹嘛去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往他碗裡夾了一筷子菜。

　　吃完年夜飯長輩們總是要大聊特聊一番，從你家孩子聊到我家孩子，又從我家孩子聊到他家父母，總之就是恨不得在這幾個小時內把一整年的事都來個大回顧。

　　徐楠能坐得住嗎？飯桌上好幾個堂哥堂姐都結了婚，矛頭自然全部指向他，尤其是他小姨那張古裡古怪的臉，一直盯著他瞧，瞧瞧瞧，能瞧出我現在和男人過得特幸福嗎？！於是沒十幾分鐘，他就跑去廁所待一會兒，發個短信，打個電話，廁所都比飯桌香了。

　　到最後，徐媽實在忍不住徐楠暗地裡的催促，只好早早地帶著兒子老公告了別。

　　「你這個臭小子，下次裝樣子也裝的像一點，現在全桌人都知道你金屋藏嬌了！都跑來問我怎麼樣怎麼樣！」

　　「哎呀媽～您可是親媽啊～不幫你兒子幫誰啊！頂住！老爸就是你堅強的後盾！」

　　「呵！小沒良心的，我幫小沈也不幫你！」

　　「你幫他就是幫我！」

　　「……怎麼生出你這麼個厚臉皮的！」

　　馬路上人不多，但是各家各戶透出來的燈光卻讓人倍感溫心，尤其配著那一家人的歡聲笑語。徐楠挽著徐媽的手在大馬路上撒著嬌拌著嘴，時不時被徐爸徐媽拍一下腦袋，只覺得滿心歡喜。

　　要是這時候阿祈在就好了。

　　小區裡明顯就比馬路上熱鬧多了，到處都是放煙花的小孩子，包括家長也是，舉著煙花棒在黑夜裡畫各種形狀，遠遠看過去可好看，還有在放「飛天鼠」的，一點燃就衝到了天上，能飛好高。

　　徐楠抵不住玩心，硬是拉著徐媽在小區門口的攤子上買了一大把各式各樣的煙花，準備過會下樓玩。

　　回到家，打開電視機，一家三口屁股還沒捂熱敲門聲就響了。

　　「誰啊！」徐楠口氣很沖地跑去開門，剛想給阿祈打電話呢！結果門一開，他就石化了。「阿祈？！叔叔阿姨！」

　　「哎呀這孩子，我怎麼就那麼喜歡呢！」沈媽一邊拖鞋一邊在徐楠的臉上捏了一把。「還叫叔叔阿姨呢？聽得我心涼。」

　　徐楠臉紅紅的也不知是被捏的還是羞的，看了看沈祈，又看了看沈爸沈媽，怯怯地喊了一聲：「爸媽新年快樂……」

　　「噗！」

　　沈家三口連著迎上來的徐爸徐媽都笑得滿臉褶子，這孩子還能再實誠點麼？

　　徐楠撅著個嘴巴，要不是還有大人在，早撲到沈祈身上尋求安慰去了，不過他一看到沈祈一家能在這會兒來，心裡簡直就驚喜過頭了，還能有比在想一個人的時候突然見到他更幸福的事了麼？！

　　趁著兩家老人堆在一起聊天的時候，他悄悄挪過去握住了沈祈的手，明明是剛從外面進來的，卻很溫暖，感覺到自己的手也被重重握住後，他抬起頭看著沈祈，才發現對方一直在笑著看他。

　　於是徐楠也笑了。

　　「新年快樂。」

　　「嗯，你也新年快樂～」

　　兩家父母一邊寒暄一邊用眼角餘光打量著自己的孩子，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自然也跟著一起笑了。

　　「來來來，看春晚看春晚！」

　　這一年的春晚，似乎因為家裡多了人而變得好看起來，徐楠倚在沈祈的身邊，聽著耳邊老人的歡笑，看著電視裡歡天喜地的節目，笑得眯起眼睛。

　　零點的時候，伴隨著電視機裡的倒數，城市上方亮起巨大的煙花，點燃了整個夜空，巨大的響聲炸得耳朵都有些疼，地面好像在震動一樣，但徐楠捨不得摀住耳朵，他甚至有種想要流下淚水的衝動。

　　他表達不出那是種什麼感覺，他只知道，自己是幸福的。

　　他把剛才買的煙花拿出來分給了沈祈和兩家父母，然後一起點燃手裡的那一大把煙花棒，在夜空中揮舞。每個人都是那麼的激動、開心，就好像重新找回了曾經的激情一樣。

　　這一刻，時間是靜止的。

　　「徐小楠，我愛你！」

　　「什麼？！」

　　「我說我愛你！」

　　「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徐小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阿祈！！！」

　　在這個被煙花聲蓋過一切聲響的時候，他們扯著嗓子向彼此大喊著愛的告白，也只有這個時候，他們可以毫無顧忌地用最響的聲音去告訴對方，告訴全世界——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