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聽到唐律要帶傅語邦一起前去德國，傅家夫婦還很快樂的替兒子打包行李將他一起丟出門，順帶的連兩個小鬼也送出門，反正剛好要暑假了，提早個一兩天放假也沒關係。

而且最令傅語邦感覺到震驚的是，唐律有錢的程度已經超乎他所能想像，竟然還有BOEING 777-300所改裝的私人飛機，幾乎可以說是世界第一的私人移動旅館了，要知道，一架BOEING 777-300的身價，是高達約二億七千四百萬美元，也就是約莫九十二億台幣，這樣驚人的身價，再加上每年要花費的保養費，驚人鉅資可以想像得到。

飛機上有五間辟美飯店總統套房的房間和衛浴設備，廚房客廳亦不缺，還有精良的數位科技系統，好的讓傅語邦說不出話來，他最多也只有坐過頭等艙，這種幾乎可以說只有各國首相才有福享受的空軍一號等及飛機，他這輩子完全沒想過有這種機會搭乘。

「真是驚人……」坐在床沿，傅語邦不可思議的喃喃自語，疑惑唐律到底是有錢到什麼樣的地步。

他好像，意外的抓到一隻舉世無雙的鑽石級金龜？

只不過，他對唐律的錢沒興趣，他只要唐律就好，若要給他在唐律所有的財產和他本人之間做選擇，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唐律，他是愛唐律愛到可以什麼都不要的地步。

錢，他自己賺就有，而愛情，卻不是錢可以買到的珍貴。

「很意外？」唐律笑容滿面的拆下領帶和外套掛進衣櫥中，鬆了鬆領口，然後朝他走去，低頭就是交換一個綿密的深吻。

「有更愛我一點嗎？」唐律玩笑的說著，但卻被傅語邦賞了個難得的白眼。

「並不會。」這男人……真是無聊。

「真的不會？」唉呀呀，他的寶貝反應果然與眾不同哪！

「我的愛情都已經全部給你了，再多也是那樣。」他的心已經交付在唐律手中，不會改變。

「那如果我哪一天破產？」

傅語邦好笑的拍拍戀人的俊臉。

「我想你應該不會有那一天，如果有那麼一天，換我養你羅！」他這些年來也賺了不少錢，要創業也不是一件難事。「我很樂意包養唐大帥哥你的喲！」

說完，傅語邦和唐律兩人都笑成一團的倒在床鋪上。

笑聲方歇，突然的一片寧靜。

在靜默許久之後，唐律側翻的支起身子看他。

「小邦，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的前任情人、或者是一個和他長得一樣的男人出現在你面前，你，還會回到他身邊嗎？」一個積壓在心底已久的問題，在這即將面臨最大危難之前終於問出口。

傅語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為什麼這麼問？」

「只是想知道……你就當是一個戀愛中的笨蛋往死胡同裏鑽的問題，嗯？」唐律帶著點酸意的道。

原來是在吃醋……傅語邦想笑，但心中又有種甜滋滋的感覺，戀人會吃醋是代表在乎自己，適當的吃醋有益身體健康。

「人都死了有什麼好比的？慈如果再一次出現在你面前，你覺得你就不會愛我了嗎？」那當然是不可能，因為已經有了新的幸福、新的感情，過去的，就只會是過去了，即使以前有著再多的感情，也只會成為回憶。

「當然不會。」即使現在慈復活，他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的好丈夫對待她，因為現在他的心，已經被名為『傅語邦』的人給佔滿了。

「那就對啦！以前是以前，我現在心裏、眼裏都只有你，即使他出現，也無法改變我愛你的事實，或許我是真的曾經愛過，但是絕對不如愛你的深，我知道該抓住現在的幸福才是真實，所以我也不會回頭，這樣，你有沒有高興一點？」知道唐律也會吃醋讓他很開心，因為平時的唐律沉穩的好像沒有什麼會讓他感覺到緊張的事情。

「有。」這些順耳的話的確很受用。

不管傅語邦說的是真心話或美麗的謊言，但他都選擇相信。

疊上的雙唇溫暖而甜美，真心的吻，是怎樣接觸都嫌不夠的。

兩人對視，又是一陣情人間的呢喃低笑。

即使在他們的前方有著再多的危難等著他們去渡過，只要他們緊握著彼此的手，相信他們就能夠度過這些難關。

衣服，在不知不覺中落地。

「律……這裏是飛機上……」已經快遠揚而去的理智，是傅語邦僅存的一些。

「有什麼關係？很獨特的經驗不是？」唐律俊美的臉上勾起邪魅的笑容。

「飛機上有別人……」雖然沒有空服員，但還是有他三個弟妹以及他母親、兩個雙胞胎小孩在啊！

「放心，這飛機上的隔音設備很好，不用擔心怕被聽到。」唐律輕輕一笑，在他身上愛撫，並用兩人的慾望相互摩擦著，然後雙雙達到高潮。

在宣洩過後，兩人倒在床上休息，但今天的情事還是讓傅語邦有些意外。

「律……你今天沒做到最後？」

唐律微笑的親親他汗濕的額際，充滿著寵溺的味道。

「做愛不一定要『進入』，只要有宣洩就夠了，而且，若老是這樣子做，你的身體會不堪負荷，而且也會有後遺症，我不希望你發生這樣的事，所以，即使再怎麼樣想要你，也是要有限度，只要能夠這樣的碰著你就夠了。」唐律不會只想著自己，他還是非常小心翼翼的珍惜呵護著自己的寶貝情人。

同志之間的性愛，若老是用後面，容易導致腸道口的鬆弛，嚴重一點甚至會失禁，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害了自己所愛一輩子。

傅語邦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對於唐律的顧慮，並沒有任何不滿足的失落，反而有被重視的甜蜜。

誰不喜歡這樣子被戀人捧在掌心上呵疼？即使他是個男人也不例外哪！

※※※

下了飛機，進到Morson家族的範圍後，傅語邦又一次結實的傻眼。

古堡一座，這還不算什麼，但重點是古堡週邊的一圈頗有歷史的房屋，約莫是中世紀時候莊園的範圍規格，都隸屬於Morson家族，即使現在已經不是莊園制度，但這裏的市民依舊歷代臣屬於Morson 家族的下屬，而且，還都是有錢到讓人疑惑這是個怎麼樣的地方。

路口有攤露天咖啡館，服務生穿的是Armani的制服和皮鞋，賣水果的人穿著Prada的休閒服，路邊掃著紅磚道的清道夫則是穿著Gucci的夏季新裝，還有等等許多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景象。

送牛奶的送貨員，騎著BMW的重型機車在送貨，送報小弟則是開著Ferrari敞篷跑車邊開邊丟報紙。

這裏是異世界嗎？傅語邦覺得自己好像踏進一個異度空間一樣，眼前的一切都不可思議的讓人歎為觀止。

第一次疑惑，到底Morson家族有多龐大？

雖然早在求學期間就約略知道，但是，似乎還是超乎他的想像了。

這樣一個大家族，看起來更是古老，而這種古老家族的人，會接受他的性別身份嗎？

忍不住的輕歎，引惹起車裏四個唐家人的注目。

「你在歎什麼氣。」唐律不避嫌的摟住他的腰，側首看著他的憂容。

「你們Morson家族太大了吧？」傅語邦帶著些微的嫌棄，讓唐律想笑。

從來就只聽說過人家嫌不夠有錢，但是傅語邦偏偏和人家不一樣，嫌他太有錢，看來太有錢也是一種罪過啊！

Morson家族雖然看起來是極度的有錢，但是相對的，越有錢也就越麻煩，囉嗦的規矩也有一大堆。

「那我該說聲抱歉，是我不該太有錢？」唐律笑著捏捏傅語邦的粉頰，惹來他嬌嗔的瞪視。

他的語氣頗像是一對新婚夫妻中，溫柔的丈夫正在哄撫著任性的小妻子，讓唐彩看得忍不住笑出聲來。

「媽？」唐律疑惑的看向突然笑出聲音的母親，有些不解她為何而笑。

「你們這樣子，還真像新婚期的傻瓜夫妻。」唐彩笑盈盈的答道，成功的看見傅語邦在聽見她的話時紅透了臉。

像一對夫妻嗎？這種形容讓傅語邦心中甜滋滋的。

「媽，你說我們像對夫妻是不錯，但有必要加上『傻瓜』兩個字嗎？」他們哪裡看起來傻啦？不過就是能旁若無人的說些噁心巴啦的話，做出情人間的親膩舉動，這樣也要算傻瓜夫妻？

「誰看到你們這樣都會這麼認為。」甜蜜，但也讓人無比羨慕。

至少，他們恩愛的很幸福，讓人也在不知不覺中感染了他們的『幸福』。

車子駛進程中約莫十五分鐘之後，才通過週邊城牆來到古堡前，當車子停下時，看見車窗外牌場陣勢的傅語邦也著實的楞了好大一下。

地面上當真鋪了曾紅地毯，兩排長長直達大門的制服軍團站在紅毯兩邊，這種陣仗傅語邦還是頭一次見，唯一能媲美的也許只有星光大道。

「律……你們家很重排場？」傅語邦傻眼的問。

「是『他們』，不是『我』，你在臺灣家裏的時，哪時候看過我搞這種無聊把戲？我對這種擺排場沒興趣。」唐律苦笑，他的性格偏向低調，這種聲勢浩大的舉止不是他的個性，只是家中有說也說不聽的長輩在，他反對也沒用。

這種遊戲玩多了只會造成危險，偏偏家族中還是有些不懂『內斂』意義的老頑固在，成天就只會虛張聲勢。

一個非常傳統管家模式的日爾曼中年男子，必恭必敬的替他們開了車門，讓唐律率先下了車，而他一出車外，就傳來了誇張隆重的行禮儀式。

「恭迎少族長回來。」整齊劃一的口號確實會讓人一凜，而這場面已經讓傅語邦快要笑出聲來。

好誇張，真的好誇張，他以為這種場面只有在Hollywood電影裏頭看得見，沒想到身為一個小小歌手的他也有機會看到這種場面。

一下了車，唐律原本溫柔的俊臉就像是瞬間戴上了一張沒有表情的面具，冷冷淡淡，這不是他所熟悉的唐律，但他卻不會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因為他知道，這是唐律面對『外人』的表情，只有對他來說『重要』的人，才能感受到他溫柔的一面。

「嗯。」唐律冷冷淡淡的回應一聲之後，在眾人意外的眼神中轉過身，朝車門紳士的伸出手，冷硬的臉部線條也有微微的軟化跡象。

「Leon，下來吧！」這一句話，唐律說的是德文，因為他也知道傅語邦懂德文，他也可藉機明示眾人兩人之間的關係。

聽見唐律的話和他溫柔的表情，眾僕莫不引頸翹首的想要看看是何許人物能讓他們族長做出這樣的舉動姿態。

當傅語邦從車上下來時，眾僕莫不倒抽了口氣，就連那個皮膚蒼白的管家也是一樣錯愕的表情。

眼前站在唐律身邊的人，他們看那身高只比唐律矮了五六公分左右，還有修長的身材，怎麼樣看都是個男的沒錯，衣服也是簡單的改良休閒西裝，長相更是美得沒話說，讓他們無可挑剔。

但這都不是他們訝異的重點，重點是在那張臉，和他們不久前才過世的少族長夫人一模一樣。

他們……眼花了嗎？還是出現幻覺了？

這世界上，竟然會有長得這麼相似的人，而且還是個男性？

「族……族長，他是……？」管家不可思議的瞪著傅語邦看，一時忘了禮儀。

「慈的雙胞胎弟弟。」唐律說的很簡單。

眾人都露出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們少族長的小舅子啊！

可是，他們似乎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眼光轉呀轉的看來看去，他們終於發現是哪裡讓他們覺得不對勁了。

就是那只牽著傅語邦的大掌，從方才將人從車中迎接出來之後，就牢牢緊握著不放，那種絕對不是禮貌性的牽手方式，因為太過親膩，與其說是姐夫與小舅子，倒不如說像是情侶會更為貼切。

「少族長……那個…」管家看著他們兩個牢握的手，欲言又止，想問，卻又怕聽見讓他驚駭的答案。

唐律何等精明，對於管家想說什麼、想什麼自然是一清二楚。

他也沒有多加解釋，拉過傅語邦，毫不避諱的在他唇畔邊一吻，立刻又是一陣抽氣聲，傅語邦的眼角還看見許多美女僕人臉上充滿錯愕與心碎，大概是覺得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夢破碎了吧？

可是，他也掩蓋不了自己嘴角浮現笑意的衝動，畢竟這樣的舉動比用說的更有效，也等於是公開了他們之間的關係，而不是委屈他當一個地下情人。

美人一笑，看傻了現場的眾人，就連管家也是瞬間的失了神。

傅語邦雖然和傅雨慈長得一模一樣，可是他還比傅雨慈多了一種男女皆難以抗拒的中性美，不論男或女，都會被他身上的氣質給吸引。

「他，是我的戀人。」說完，唐律一點也不在乎他家玄關就此多了好幾尊的地藏王菩薩，反正他說的是事實。

「律……」對於唐律這麼直接的宣佈，傅語邦還真是覺得不知道該喜還是憂。

喜的是唐律對他的重視，憂的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在他背後做小動作了。

他並不會天真的認為，這樣一個大家族會毫不在呼唐律被掛上『同性戀』的標籤，想必會猛烈的阻止。

不過，不管事什麼樣的困難，他都不會退縮，因為他愛唐律。

「等…等等，族長……這……」老管家顯然很難接受這樣刺激的消息，想要介入阻止，但是所有反對的語言，全都在唐律看向他的冰冷藍瞳之中停頓住，卡在喉嚨之間，說也說不出來。

好冷、好淡漠，彷彿只要他敢說出什麼侮辱傅語邦的言詞話語，唐律就不會饒過他，這……不是他記憶中那個溫雅的少主人，不是他從小看大的唐律所會有的眼神。

只是這麼一瞬間，那眼神就已經讓他明白了傅語邦之於唐律有多麼的重要，也許，就連過世的少夫人，都沒有讓唐律這麼的在乎過。

「爹地～～你怎麼這樣獨佔舅舅啦！」嬌小的兩道小小身影從車廂裏爬下，可愛的讓眾人眼睛一亮，暫時從未消化的震驚中回神。

那是眾僕們最愛也最疼的兩個小小姐和小少爺，看見他們，大家的心情都會很好，即使他們是頑皮的小惡魔，但大家每一次總還是期待這對開心果的到來。

兩個小孩就這樣像無尾熊的纏抱在傅語邦腿上，讓他動彈不得，只能無奈的笑了笑。

「娃娃、寶寶，別這樣纏著你們舅舅，過來這邊。」溫婉又有些年紀的聲音從車子裏傳出，接著，一位高雅的中年美婦緊接著下了車。

這婦人出現時，眾人又是一愣，不過大多數的僕人眼底表情中都掛上了明顯的問號，對於她的身份議論紛紛，只有老管家是無法掩飾的震驚錯愕。

「夫…夫人？」將近三十年未見這個在他心目中唯一認可的女主人，說老管家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夫人？大家都知道唐律的妻子已過世，那麼眼前這中年婦人就不會是他們的少夫人，但是又能被紀律甚嚴的老管家稱為『夫人』的話，那就代表著……這婦人就是這座古堡缺遺了近三十年的女主人、上一代族長那個只有短暫一年婚姻、且唯一一個有過婚姻紀錄的夫人？

老管家甚是意外，因為他記得當年夫人有多傷心的離開，讓他們都要認為她是絕對不可能再踏上這塊土地一步的。

「好久不見，Till。」唐彩溫婉微笑的向老管家打招呼，一如記憶中的微笑，讓老管家莫名的感動。

「夫人……您終於回來了，難道…您願意原諒主子了？」老管家企盼的問，但是唐彩什麼都沒回應，僅僅是看了傅語邦一眼。

但這一眼，就已經讓老管家明白。

唐彩再度踏上這塊土地，為的並非是她已經原諒了唐律他父親，而是兩個年輕人的幸福，這即是代表她同意兩人在一起。

那麼，只要有唐彩做為後盾，即使已經和唐彩離婚，但依舊是以唐彩的想法感受為依歸的前族長，也一定會在最後低頭。

這也即是代表，一切終將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