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父與子 第四章 鴻蒙開竅

“你要問什麼？”R94-012說道。

見R94-012有了反應，霍切利忙開通聲波分析裝置，並且將幾根連接這各式儀器的導線連接到R94-012背後的集成電路版上。

“你知道剛才在練武場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接到霍切利一切準備就緒的信號，夏洛開始循循善誘的問道。

“——”R94-012稍稍停頓了一下，“爸爸命令我把那二十個人全部殺掉。”

“你照做了嗎？”

“我殺掉了一個……然後……”R94-012的言語功能顯然並不完善，講起話來有些遲緩。

霍切利觀測到一台儀器上顯示的R94-012中樞神經系統的輸出功率波譜上出現了一個極其微弱的不和諧信號。

“然後？”夏洛也不著急，繼續問著。

“然後……觸感——不舒服。”

霍切利繼續注視著顯示屏，波普上出現了一段不太明顯的雜音。紅外探測裝置上也顯示R94-012的體表溫度有輕微的升高，尤其是腦部，本來顯示屏上是代表低溫的藍色，現在卻隱隱閃爍著代表溫暖的橙色。

“什麼的觸感？”

“殺——人。”

紅外掃描圖譜顯示R94-012體表溫度持續升高中，中樞神經系統輸出功率波譜上的雜音也越來越多。

“為什麼不舒服？”

“紅色的液體，很刺眼，而且——粘粘的，噁心。討厭……討厭……討厭……”

R94-012不斷重複著簡單的單詞。霍切利發現波譜的雜音已經遠遠超過正常範圍。在這樣下去，中樞神經系統可能因為bug過多而導致系統崩潰。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R94-012，shutdown。”霍切利打斷夏洛的問話，示意R94-012系統關閉。

R94-012接收到關機指令，眼中紅光一閃，“咻”的一聲，實驗室內恢復了平靜。

“……”

“你都聽到了？”夏洛平靜的聲音聽不出一點情緒起伏。

“嗯。一個剛剛啟動的人造人，會使用‘刺眼’、‘噁心’、‘討厭’這一系列主觀性形容詞，相信金再如何不正常，也不會給一台殺人專用機器設定排斥殺人的反應程序。”

“也就是說，R94-012是‘自己’產生了排斥殺人的‘意識’？”夏洛平靜的聲音出現了一絲裂縫，微微顫抖的聲音重重的突出“自己”和“意識”這兩個名詞。

“除了這種解釋，你還能想出其他可能嗎？”霍切利溫和一笑，心中卻是和夏洛一樣澎湃激昂。這台人造人，或許真的能夠幫助他們突破多年來沒有進展的科研難關，實現他們幾十年的夢想。機器人產生自己的意識——這將是多麼美妙又震驚宇宙的科學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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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洛和霍切利心情激盪的時候，本應該處於關機狀態的R94-012卻是依然在回想那一片討厭刺眼的紅，討厭噁心的粘膩觸感。他不懂爸爸為什麼要讓他做這麼討厭的事情，而且爸爸設定的程序裡除了這種討厭的事情以外，沒有教他任何事。那麼爸爸做他出來就是為了讓他做那種討厭事情的嗎？是因為他不聽爸爸的話，爸爸才把他交給那兩個叔叔的嗎？

那兩個叔叔剛才的表現好奇怪，向他問話的叔叔體溫一直在升高，心跳也超出平常速率。他知道另外一個叔叔在他身上連接了很多監測儀器，他也知道自己剛才很多項控制數據一定嚴重超標，比如那個紅外線掃描儀一定監測到他腦部溫度升高，比如那個連接在中樞神經系統上的輸出功率示波器，一定顯示出他的中樞系統輸出圖譜上出現了很多雜音。

當時他的系統防火墻警告他中樞神經系統受到外來干擾。他不明白，明明那種討厭的感覺是他自己的，為什麼中樞神經系統卻將這種感覺的產生當做“外來干擾”。

眼前一片黑暗，R94-012在想，不知道下一次自己什麼時候才會被重新啟動。到時候，那些叔叔是不是還會讓他做那件討厭的事情呢？他很不想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