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父與子 第七章 做我的兒子

呼敏樂躬身行禮。正要上前帶銀墨退出議事大廳，卻被擎蒼阻止。

“你下去吧。小東西留下。”

“——”呼敏樂愣了一下，沒有說話，領命退下。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退後一步，R94-012，不，現在該叫銀墨，循著那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仰起頭，面無表情地問道。

“你不記得了嗎？”擎蒼把小東西從腳邊拎起來放在腿上，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問道。

“——”銀墨歪著小腦袋努力回想，“我只記得，試驗室裡突然，起火了。然後……好像有一個人出現，在手術台旁邊——是你，把我從試驗室帶出來的？”

雖然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他想起來了，當時那個低沉好聽的聲音，就是這個人。

“沒錯。是本座把你弄回來的。”捏了捏小東西的臉，嗯，觸感還不錯，就是肉少了些。看來畢竟在床上躺了三年，就算用靈石滋養著，到底不如進食效果好。

“那——為什麼我的身體怪怪的？”銀墨這會兒已經漸漸可以順利的講話了，只是他還是不明白自己的身體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

“哪裡怪怪的？”看著小東西一臉茫然的樣子，擎蒼突然覺得心情很好。難得耐心的繼續順著銀墨的話問下去。

“嗯——”銀墨揚起小手，一曲一伸，“你看，我可以憑著自己的意志自由控制手指活動了。而且我沒有感覺到身體裡有電路，更沒有和中樞神經系統建立任何連接。還有……”

擎蒼眯著一雙狹長的鳳眼看著銀墨的小嘴兒一張一合喋喋不休的講著，又一會兒抬起手握握拳，一會兒放下手捏捏自己另一條胳膊，嘴裡還滿是疑惑的說著。

“身體摸上去的感覺——嗯……這個感覺——”

銀墨絞盡腦汁想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感覺。這也難怪，人造人對於溫度是沒有辦法感知的。

“這種感覺叫做溫暖。”抓過一直蹂躪著自己胳膊的小手，擎蒼就勢把小東西抱起來，舉到面前對小東西一字一句的解釋道。

“溫暖？”

“對。”

“原來這種感覺叫做‘溫暖’。”銀墨點點頭，雙眼依然沒有半點神采。

“你還沒有告訴我，我的身體為什麼這麼奇怪？我應該是沒有辦法感知溫度的。”想起原先的問題，銀墨又一次問道。

“是本座用族中秘術把‘你’的細胞從那堆廢鐵裡面分離出來，融進了這具身子裡面。”

“這具身子？”銀墨低頭看看，卻還是什麼也看不見。

雙手抱著銀墨在懷裡，柔若無骨的小小身子，比他抱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舒服。

“嗯，這副身子本來該是本座的第十二個兒子。不過命太短死在娘胎裡。正好拿來用。”

“為什麼你要把我放到這副身體裡面？”趴在擎蒼懷裡，“溫暖”的感覺更加明顯，“溫暖”——喜歡。

“你本來就是用我翼人族的乾細胞做出來的，本座怎麼能讓你這個厲害的小東西被那幫愚蠢的人類拿來做試驗素材？”

“可是細胞裡面還植入了龍人族、鹿人族、豹人族以及狐人族的基因片斷。”就因為這個所以把他帶回來的嗎？

“細胞是我一族的，本座管他們其他亞族怎麼想？！本座要的人，誰敢來搶？！”擎蒼的話裡滿是霸氣。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爸爸曾經說過，他的製作方法是一級絕密。

“呵。”擎蒼俯下身子，額頭抵住銀墨的額頭。

片刻。

“那天是你——”銀墨聲音微微提高。

“你記得我？”擎蒼揚眉。被小東西直接的話語感染，擎蒼也不再已“本座”自稱，而是直接用了“我”。

“嗯。那天的二十個人，最難對付的根本不是那個頭領，而是你。”

“哦？怎麼說？”他那一天可是一直隱藏著實力。

“你雖然一直沒有主動出擊，可是卻是唯一一個能躲過我大部分攻擊的人。”

“呵。小東西，你也不賴啊。能在十分鐘之內擊中我五次以上的人，你還是頭一個。”所以他才會一時興起去試驗室裡面把它翻出來。說什麼細胞是他翼人族的？翼人族的細胞被愚蠢的人類拿去做實驗的還少麼？哼！總有一天，他要讓那個空間站裡面的人付出代價！

“你是像爸爸一樣要我去殺人？還是要像叔叔們一樣拿我做實驗？”感受到擎蒼身上隱隱散髮出的殺氣，銀墨面無表情的問道。

感受到小東西的小手微微顫抖著，擎蒼心底莫名升起一份柔軟。算了，撿回這小東西本來就是一時興起。如今撿都撿回來了，養養看又何妨？何況這小東西好像還挺有趣的。

“我既不會要你去殺人，也不會拿你做試驗。你只要做我的第十二個兒子，做我的‘銀墨’。”撫摸著銀墨背後那一對稚嫩的金屬銀色翅膀，翼人族族長——擎蒼低聲說道。

“可是我並不是你的兒子，我也不叫銀墨。我是R94-012。”銀墨低垂著一顆小頭顱，小嘴嘟起，低聲說道。

“是我給了你這副身子，你便是我的兒子。是我給了你這個名，你的名便再不是一串編號。”為小東西失落的神情覺得心疼，擎蒼誓言一般的說道。

“你是說真的嗎？”重新揚起一張小臉，銀墨滿心期盼的問道，“我不用再服從爸爸的命令去殺人，也不用再被叔叔們割開表皮提取細胞了嗎？”

那些事情他其實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