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少年初長成 第一零四章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我還知道，那個怪胎和我們尊敬的族長大人——”

紋琴說著，忽而起身，一道紫影直衝向銀墨身前。所有人見紋琴的動作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

下一秒，高台之上，紋琴已是倒地。

銀墨順著紋琴倒地的方向，眼神怪異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永夜。

銀墨收回畫著結界陣法的手，元諾也退回到銀墨身邊。

冥血湊到銀墨耳邊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先聽到海燎有些發顫的聲音，“紋琴，你這些話可是當真？”

紋琴此時已是奄奄一息，只是頭微不可察的點了一下。

“這些消息，你又是從何處得知的？”

“——”

紋琴艱難的抬眼試圖尋找擎蒼的身影，卻再也無力抬頭。

“紋琴，快說，你的消息是由何處得知？”

“特，裡維爾——”

紋琴的聲音細若蚊鳴。

“特裡維爾？”

海燎重複了一遍，微蹙著眉，抬頭看了一眼漠然站立一旁的擎蒼。

“……”

紋琴口中又呢喃了一句，海燎卻是沒有聽清。一旁的永夜則是眉毛輕動，瞬間又恢復了常色。

“你們父子相戀不會有好下場”？——永夜心中冷笑一聲，娘親你的下場，就好了麼？

低頭掃了一眼死於自已親口念出的咒殺術的紋琴，永夜收回視線，再也不去多看一眼。

“二，你不需要殺了她的。我剛才完全可以封住她的動作。”銀墨不解的開口說道。

“十二，在翼人族，這就是叛徒唯一的下場。”永夜淺笑著對銀墨說道，仿佛躺在他腳下的人，並不是他的娘親，而是一個什麼阿貓阿狗，至少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下手太快，斷了線索。”

擎蒼走了兩步，來到銀墨身邊站定，一隻手搭在銀墨肩頭，聲音平靜的對永夜說道：“她與特裡維爾之間到底做了什麼交易，去查清。”

“是，族長爹爹。”永夜微微欠身對擎蒼恭敬的回道。

“都聽到了？還有什麼想知道的？”擎蒼轉回頭冷冷掃了一眼幾名八翼長老。

“聽是聽到了。只是紋琴說得太過模糊。我等還希望族長大人能親自給個交待。”

海燎微微蹙起眉頭，雖然聽了個大概，但是紋琴所說的事，實在有些超出他們的想象範圍，不，或者該說是接受範圍。

“哼。”

擎蒼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便是本座講了，你們，可是聽得懂麼？”

“這——”

對於擎蒼滿是不屑的問話，海燎一時無言以對——剛剛他心裡所想，確是被族長大人說了個正著。

“怎麼？還要本座白費口舌麼？”擎蒼聲音愈發冷了幾分。”

海燎沉默半晌，終於開口說道：“海燎自問並不是個老頑固的人。十二少爺雖然身世成謎，但是如今卻是翼人無疑。況且幾年來，十二少爺的天賦、實力有目共睹。其實，海燎也並不是非要將一些無關大雅的地方糾纏不清。”

“還是海燎長老明事理啊。”

經過一連串變故騷動之後，金陽也不再在高台之下靜觀事態發展，來到了台上。恰巧聽到海燎一番發言，緊繃的心弦才稍稍放鬆了些，淺笑道。

“即，即便我等可以網開一面不再追究十二少爺的身世之謎，十二少爺要接任族長一職，仍是要完成族長任務！”

站在海燎身後的另外一名八翼長老燕赭壯著膽子開口說道。

對於燕赭的發言，海燎無聲的默許了。

剛剛因為紋琴之死稍稍緩和了一點的氣氛，再一次緊張了起來。

擎蒼淡淡瞥了燕赭一眼。這是八名八翼長老之中年齡、資歷僅次於海燎的一個，卻是遠遠不如海燎腦筋靈活。整日只會搬出些族例族規，倚老賣老。

平日裡，擎蒼就極看不慣燕赭自以為是、鼠目寸光的德行，如今這一番話，更是惹得擎蒼心中厭惡不已，恨不能立時就將這老頑固殺了清淨。

只是擎蒼知道，此時就是殺了燕赭，其他幾名長老也還會提起同樣的話題。今天，他就要在這裡徹底解決了族長任務的問題。

“本座如今只是任命墨兒為‘少族長’。燕赭長老這麼快就想讓本座退位了麼？”

還不等燕赭出聲辯解，擎蒼冷著眼看向燕赭說道：“本座倒想聽聽，幾位長老為墨兒準備的，是什麼樣的族長任務——莫非——又像上一回一樣，是隨便編個什麼理由，逼著墨兒殺了前任族長，也就是——本 座？”

擎蒼一言出口，燕赭只覺得頭皮發麻，都說翼人族中只有玄紫羽翼一脈才有觀星占卜的預知能力，怎麼他卻覺得，現任族長大人，同樣有未卜先知的力量？

擎蒼這一番話，祭壇廣場上所有人一字不漏聽得真切。

眾人不約而同倒吸一口冷氣——他們可都還清楚的記得，幾十年前，現任族長大人手刃前任族長大人的情景。

那修羅魔剎的一幕，即便隔了幾十年，依然記憶猶新、恍如隔日。那樣的族長大人，會束手就擒麼？

但是，翼人族歷任族長接任，都要做到徹底絕情絕愛。方才看來，十二少爺面對威脅自己性命的襲擊，也不過是想以結界封住紋琴的動作。下了殺手的，卻是二少爺永夜。

如此看來，十二少爺卻是太過心軟了些。

那麼，照舊例，為了令十二少爺符合翼人族族長無情冷性這一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該殺了一切平日裡與他親近之人，也就是——

眾人想到這裡，再一次不約而同在心中打了個冷顫

與十二少爺親近之人——可就是他們如今的族長大人，以及幾位少爺小姐們！

“哎呀呀，大哥、二哥，看來我們的小命，今天可是有些危險啊。”

站在高台上的錦繡注意到台下眾人顏色各異、精彩紛呈的反應，率先開了口。

錦繡聲音中滿是戲謔笑意，說的，卻是令人怎麼也笑不出的話。

“呵，最危險的該是族長爹爹吧～”嵐琳低聲嘟嘬了一句。

“你倒是大聲點再說一遍。”（夢夢：芬雪，乃果然素個腹黑女）

嵐琳身邊的芬雪不鹹不淡說了一句，惹得嵐琳吐了吐舌頭。這種氣氛之下，她這話要是讓族長爹爹聽了去，還不立刻丟了小命！（夢夢：嵐琳，乃還不算太白目）

就在嵐琳、芬雪兩姐妹咬耳朵的當口，燕赭硬著頭皮說了一句，“族，族長這話說得欠妥。族長任務，代代傳承，主旨在於考驗新任族長是否能夠徹底斷愛絕情。族長大人怎能說成是‘隨便編個什麼理由’逼著十二少爺殺了族長大人你？”

“燕赭長老，十二少爺年齡尚小，族長大人也正值壯年，現在就制定族長任務，未免太早了些吧。”

一旁的金陽緊緊擰著眉頭，開口試目勸阻燕赭。幾個長老或許心存僥倖，他卻是心知肚明，若是此時燕赭說出族長任務，怕是會引起一場血雨腥風

“金陽大祭司此言差矣。既是族長大人已選出繼任者，就無所謂早晚。況且十二少爺今日已是過了十五歲成年禮，較之當年族長大人接任族長之時，不過小了一年。又何謂‘太早，呢？”

燕赭搖搖頭，反駁道。

“可是燕赭長老，族長爹爹宣布的可是，十二接任‘少族長’一職，並未說現下就將族長一職傳給他啊。既是族長爹爹並未有意當下將族長之位傳與十二，也就不是時候派下族長任務吧？”

一旁的赤玉開口說道。

“大少爺此言差矣。”

燕赭堅持道：“我族上千年曆史，從未有過‘少族長’一說，既是定下下任族長人選，便是新舊族長交替之時。這族長任務，自然是要屆時完成的。”

“燕赭長‘老’啊——這族規也是初代族長定下的。如今族長爹爹是族長，自然有資格修訂族規。您自己也說了，族裡上千年曆史，這族現也總不能一成不變吧？再說了，族長爹爹在任這幾十年，改過的族規何其多，似乎也不差這一回。燕赭長，老，又何必如此墨守陳規呢？”

錦繡開口振振有辭，兩次故意咬重“老”字，更是讓燕赭越聽越覺得刺耳。

“三小姐此言差矣——”

“～燕赭長老別著急反駁啊。”

站在錦繡身邊的蕓柳一擺手搶過燕赭的話頭，接著錦繡的話繼續說道：“所謂‘改變之中求發展’，可是眼下人類很時興的一句話啊。那些弱小的人類能夠用短短兩、三百年在Unoiya星系占據一席之地，難道我們翼人族，不該從中吸取些經驗麼？”

雖是對擎蒼大為忌憚，燕赭依然謹守翼人族規，努力克制著自己聲音中的顫抖，咬牙說道：“幾位小姐能言善辯，老夫不願多言。只一點，老夫今日定要說出——我等八位長老共同商討的結果，十二少爺的族長任務就是，殺盡一切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