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少年初長成　第一零三章　痴心未償

紋琴見來人先是一愣，隨後揚起一抹笑，口中喃喃說道，“我兒，你是來給為娘幫忙的呢？還是來拆台的？”

“我是來終止你這愚蠢的行為，否則，連我也要受累一一”永夜冰寒一片的眼中沒有一絲波動。說出的話，也沒有半點溫度。

“呵，我兒，看來為娘將你教得太成功。如今，你的心思深沉得連我這個做娘親的都猜不透。

“呵。我的心思，你似乎從來也沒有猜透過罷一一不，是否該說，你從頭至尾就沒有盡心猜過呢？在你眼裡，一直就只看著那個男人，只不過那個男人，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你。”

永夜冷笑一聲看了一眼高台上的擎蒼，轉而對紋琴說道。

“呵，過去他或許不曾看過我。但今日，卻不同。”

紋琴輕笑一聲，眼中滿是灼灼異彩。

“哼，自作多情。”永夜冷哼一聲，滿不在乎的說道。

“我兒怎能如此說自己的娘親呢？”紋琴隨口埋怨了一句，後又信心滿滿的說道，“娘親我可是從特裡維爾將軍那裡聽來個天大的秘密。我兒難道就不想知道那個怪胎的身世之謎嗎？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那個怪胎到底從何而來嗎？為娘的今日就可幫你揭開一切謎底，同時，也可以將你推上少族長之位。”

紋琴對著永夜低語一番後，不等永夜回話，就重新抬起頭指向台上的銀墨揚聲說道，“麗姬瘋癲，是因為——”

“‘二夫人’，你既然這麼固執己見，莫要怪我。”

永夜見紋琴執意將這場鬧劇繼續下去，口中喃喃說了一聲，便催動咒殺文，“諾諾辜辜，左帶三星，右帶三牢，天翻地覆，九道皆塞——”

但是，還不等永夜念完咒文，冥血卻忽的出現在永夜面前。

“小子，慢著。”冥血低聲對永夜說道。

“嗯？”永夜見冥血竟然來到他面前，心中有些疑惑。

“二，為什麼要殺了她？”高台上，銀墨的聲音隨著響起。永夜聞言心中疑惑更盛，轉身看向上方。

“二，她要說什麼，就讓她繼續說下去吧。”銀墨一邊說著一面轉頭看向擎蒼。

“族長大人——”高台之下的金陽聽到銀墨這一番話，不禁出聲喊道。

“……”誰知擎蒼卻是抬手攔下了金陽的話。

“你想說什麼？要不要本座替你說？”擎蒼冰冷刺骨的聲音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自然也包括紋琴。

方才還在為擎蒼終於注意到她的存在而覺得飄在雲端的紋琴，此時卻覺得好似墜入了萬丈冰窟，寒意，幾乎將她全身的血液凍僵。

冷哼一聲，擎蒼繼續居高臨下的說道，“怎麼不說話了？你剛才不是話很多麼？”

“我——”紋琴抖索著雙脣，想要出聲，卻覺得渾身脫力，就連動一動嘴脣的能量，都被奪了去。

一時間，紋琴竟是感到了死亡臨近的恐怖一一她以為自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以為，只要讓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再看她一眼，她就死而無憾。但是，現在，那個男人低著頭，正看向她，但她卻覺得，自己的身影，永遠也入不了那個男人的眼。

絕望——這就是紋琴此時唯一能夠想起的詞彙一一絕望，為什麼除了這種令她毛骨悚然的感觸，她竟然無法從那個男人那裡再得到一點點悸動的感覺？

“怎麼？不說了？既然今日你提出了此事，本座倒也不妨成全了你。也滿足一下眾族人的好奇心——”

擎蒼說著，掃視一眼台下眾人，雖是無一例外將頭埋得更深，卻看得出好奇心已被勾起個十足。

“哼。”

擎蒼冷哼一聲，繼續說道，“麗姬為何瘋癲？只因當年她誕下一名男嬰，卻是死胎。”

擎蒼一句話剛畢，底下翼人再也抑不住驚訝，一片嘩然。便是連台上眾人，都是愣了。

八名八翼長老眼光複雜的看向銀墨，心中同樣想法一一既是當年麗姬誕下一名死嬰，那如今站在他們眼前的這位十二少爺又是從何而來？

相對於幾名八翼長老的心思，赤玉等眾兄弟姐妹倒是很快平靜了下來——無論十二身世為何，都是他們的十二一一該說，從最初起，血緣什麼，對他們而言都沒什麼要緊。他們認定的，只是十二本人。

此刻，便是連過去對銀墨接任少族長一事煩有微詞的辰陽、汐月，都不再去追究銀墨的身世一一擎蒼和銀墨回歸宗族那一晚的飯桌之上，他們已是對銀墨心服口服。

“如今你們只需記住，墨兒便是本座十二子，墨兒便是少族長。誰還有意見？”

擎蒼沉靜卻不容違逆的聲音成功的使台下的竊竊私語聲瞬間停了下來。他們絕不懷疑，此時若是有誰站出來說個不字，絕對會被二少爺身旁的冥血瞬間秒殺。

“族長大人。”

就在台下重新歸於安靜之時，台上卻是有人出了聲音。

隨著四個字出口，原本低著頭的眾人齊刷刷揚起視線看向台上。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八翼長老其中之一，也是年齡最大、作長老資歷最深的海燎。

“何事？”

見是八翼長老海燎開了口，擎蒼微微皺了眉，聲音卻是依舊平淡。

“族長大人既是說十二少爺是十二少爺，我等便不會多做過問。但是，事牽我族族長之位，卻是不可馬虎。族中上千年，從未出現過銀翼族人，如今十二少爺羽翼顏色如此特殊，又親口承認當日麗姬所出，乃是一名死嬰。那麼，若是族長大人不將十二少爺身世言明，恐怕十二少爺這少族長之位，將名不正，而言不順吶。”

“若是本座不願說，海燎長老又意欲如何？”

擎蒼挑眉看向海燎。

在眾長老之中，海燎雖是年紀最長，卻也還算開明。是以擎蒼一直對他禮讓三分。今日，若是換做其他長老任何一個說出這番話，恐怕早已被擎蒼一腳踢下高台，摔成肉醬。但，是海燎，擎蒼卻並未立即動手。

“若是族長大人執意嚴守秘密，那麼海燎只好轉而詢問紋琴。她，似乎知道些內情。”

海燎並未被擎蒼帶著些桃釁和威脅意味的話嚇倒，也並未對紋琴尊稱一聲“二夫人”，不卑不亢的說道。

“一一”

擎蒼並未開口阻止，也未出聲應允，只是看著海燎。

海燎於是對擎蒼欠身示意，隨後轉身對台下永夜說道，“還請二少爺將紋琴帶上來罷。”

永夜自是將高台上擎蒼和海燎的對話聽了個分明。此時見海燎出聲對他說話，又見擎蒼沉默不言，聳聳肩，看了一眼紋琴。

紋琴自是樂得離擎蒼更靠近一步，也便忘了方才因為擎蒼的冷漠無情而充斥於心的絕望，展開羽翼，隨著永夜飛上高台。

冥血也同時隨著兩人飛回高台，卻不是飛到擎蒼身邊，而是飛到銀墨的身邊。

冥血和擎蒼對視一眼，擎蒼微微點了點頭。

擎蒼正要收回視線，卻是與銀墨目光相接。銀墨會說話的大眼眨了眨，似是要冥血陪在擎蒼身邊。擎蒼卻是一個眼神止住銀墨的意圖，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見到冥血呆在銀墨身邊，赤玉等人心中也是閃過一絲疑惑一一雖然隔著一段距離，族長爹爹和冥血的血契照樣可以發揮效用。但是這種情況下，冥血該是留在族長爹爹身邊的不是嗎？

“族長大人！”

上了高台，紋琴顧不得旁的，先是兩眼放光的對著擎蒼喚了一聲。

“哼！”

這一回，倒是沉默了許久的銀墨出了聲。

聽到銀墨的冷哼聲，擎蒼脣邊倒是勾起一抹笑意，一雙勾魂鳳眼，戲謔的望進銀墨深藍色的雙瞳，卻是更加換回銀墨狠狠一瞪。

見了擎蒼父子二人之間的互動，紋琴心中說不出的怪異。忽然一個念頭閃過，紋琴心中殺意頓起。

“紋琴，老夫問你，關於十二少爺的身世，你可是知道些什麼？”

“一一”

紋琴抬頭看了一眼擎蒼，正對上擎蒼冰冷的視線。紋琴目光閃爍著，似是在說，“若是你不想讓他的身世，就一一”

誰知還不等紋琴的意圖傳達完畢，擎蒼便將視線再次轉走，只殘留下一抹不屑的余光閃過，也轉瞬即逝。

“一一”

紋琴再次被擎蒼的漠視推入無底深淵——這個讓她注視了幾十年的男人，竟是連跟她談一場交易的興趣都沒有麼？

而他目光停留之處，卻是那個四不像的怪胎！

思及此，紋琴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知道那個怪胎不過是各種基因拼湊出來的四不像！我知道那個怪胎原本是個殺人機器人！我還知道，那個怪胎和我們尊敬的族長大人一一”

紋琴說著，忽而起身，一道紫影直衝向銀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