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熱鬧旅程 第二零四章 心之所願

當兩人終於偃旗息鼓，輕吻著懷中已經先一步會周公去的寶貝兒子兼愛人，擎蒼心底默默的說著，“墨兒，這是最後一次，爹爹讓你露出這樣傷心的表情。雖然也是愛，雖然也是小東西越來越愛爹爹的證明，但是，看著這樣的墨兒，卻讓爹爹太過心疼、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吶——”

而在夢中，銀墨也宣誓著，“爹爹，這是最後一次墨兒讓你顯出脆弱。以後墨兒再不會靜靜等著爹爹來愛墨兒，墨兒，也會更加更加‘愛’爹爹的！”

（夢夢：啥？親們問墨墨那“愛”字為啥加引號？哼哼～偶賣關子～

擎蒼：哼！你那司馬昭之心，以為本座會讓你得逞嗎？！

夢夢：太陽好大！……）

就在擎蒼父子二人之間的愛意再次升級時，豹人族的大帳內，汀琅終於完成了長達十個小時的手術。

擦了擦額頭的汗，汀琅腳步有些虛浮的站直了身子。馮連忙上前扶住了汀琅。

“我沒事。”汀琅淡淡對馮說了一句，卻又好像——對著另外一個角落。

在一旁陪了整整十個小時的雷雲臉上也是寫滿倦容，眼中，卻沒有半點睡意，“零怎麼樣了？”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到底失血過多，這裡的條件又沒能允許她輸血。所以——”汀琅稍稍停頓了片刻。

雷雲緊緊攥著雙手，長長的指甲快要嵌入肉裡。痛苦的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雷雲重新張開一雙美目，有些艱難的說道，“零會怎樣？請先生直說。”

“大小姐不必這樣緊張。她只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身子會很虛弱。而且，眼下也不會這麼快醒來。所以，大小姐眼下也該好好休息一下比較好。”汀琅微微欠身對雷雲說著。

“不，我要在這裡守著她、陪著她。”雷雲聽到零不會有什麼危險或是嚴重的後遺症，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隨後對汀琅報以一笑說道，“先生這次實在是辛苦了，還請好好休息片刻。”

“不用了。”汀琅淡淡的說了一句。

“汀琅少爺，都累成了這樣還不去休息？”馮微微蹙起眉對汀琅說道。

“——”汀琅抬起眼皮不鹹不淡看了一眼馮，然後才說道，“你的傷還沒有處理。”

“呃——”經汀琅這麼一說，馮才想起，自己身上還留著大大小小無數個“光輝戰記”。

汀琅瞥了一眼馮，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已經和汀琅相處了不短時間的馮還是明顯感到了汀琅的不快。

馮討好的說道，“是我不好，太不愛惜自己身體了。汀琅少爺不要生氣。”

馮可是知道，這位汀琅少爺身為醫者的天性，最見不得人手上生病，“但是，汀琅少爺也要坐下來喘口氣，再給我療傷呀。”

一面說著，馮還不忘朝那“某一角”瞟了一眼，心中暗笑著，這位芷剎少爺也真是有趣，要麼不開竅，到處亂吃飛醋，要麼開了竅，就這麼有毅力，隱著身，硬是陪了一整晚。

也許是認同了馮的建議，也許是在空氣中感受到了什麼細微的波動，汀琅終於在馮的攙扶下坐了下來休息。

而馮，就在汀琅休息的時候，才走向早已被他五花大綁綁在一起坐在地上的洵耀和皓青。

“二位護法，真是辛苦了。”

“大少爺終於想起我們啦？”洵耀身上的傷口也已經乾涸，只剩下身上、衣衫上斑斑血痕，笑意吟吟的說道。

而皓青，此刻也稍稍恢復了一些神智，揚起一抹頹喪眼神看看馮、再看看雷雲。

“唉，皓青左護法真是個痴心人。”

洵耀似乎感受到了背後人的動作，輕嘆一口氣，滿是惋惜意味的話中，卻不知為什麼隱含著一抹不合時宜的笑意。

“洵耀右護法還真是個黑心肝的人～”馮看著洵耀，涼涼的評論道。

“呵，多謝誇獎～”洵耀毫不客氣的接受了馮的“讚美”。

“好說好說～”馮也樂得陪著洵耀裝腔作勢。

“——”

細心的幫零掩好被角，拭去額頭薄汗，雷雲才轉回身看向正“聊”得不亦樂乎的馮和洵耀。

而馮似乎也感受到了雷雲的注視，悠悠轉過身，笑意吟吟看著雷雲等待她開口。

“你想要做這個族長之位？”雷雲平靜的語氣再沒有剛才心如刀割的意味。只有她的零沒有事，她就依然是那個精明幹練的豹人族大小姐！

馮聽到雷雲的問話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說道，“啊……其實對那張椅子我沒什麼興趣的～”

“那你是想要什麼？”雷雲有些疑惑，她發現，對於這位“大哥”，她很是摸不透底細呢。

“呵。”看出雷雲的疑惑，馮輕笑著眨眨眼，這才輕巧的說道，“其實，我只想要一個承諾。如果你做了族長能夠給我這麼一個承諾。那麼對於族長的位子，我就沒有興趣。”

“承諾？”雷雲心中疑惑更盛。

“沒錯，一個承諾。”馮點頭肯定道。

“什麼承諾？”雷雲再問。

馮將荒星辦學的計劃向雷雲簡短的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所以，我希望豹人族能夠和翼人族一樣，給予這個計劃支持。這樣，豹可、雷希她們就更容易接受這項計劃。荒星上流著豹人血脈的混血兒們，也有機會得到更好的生活。”

“……”

雷雲仔細打量著馮，過了半響才開口說道，“我以為，與其和我談條件，不如大哥自己做這個豹人族的族長，可以更直接有力的推動荒星辦學的計劃，不是麼？”

“呵。”

馮笑著說道，“雷雲妹妹何必這樣試探我？我都對你提出這樣的條件來了，你難道還懷疑我覬覦豹人族族長之位麼？”

“——”雷雲沒有說話。

馮聳聳肩繼續說道，“對於洵耀這樣有野心的人來說，這族長的位子可能很有吸引力。但是對無拘無束慣了的我來說，那族長的位子根本就是一個枷鎖，捆綁住我的手腳，動憚不得。其實對於這一點，難道雷雲妹妹不這麼認為麼？”

“呵……”

雷雲了然的點點頭，“確實，若不是為了她，我也不會勞心勞力去爭這個位子，還要背負弒父的罪名。”

“不過——就算登上了族長的寶座，雷雲妹妹以為零小姐就能安心的和你在一起了麼？”

“！”還不等雷雲反應，眼中原本一片灰暗的皓青卻是驀地睜大一雙眼。

注意到皓青的動靜，洵耀笑嘻嘻說道，“皓青護法終於醒了來呢～怎麼樣？左護法沒有想到麼？你心心念念的大小姐，心裡，其實一直裝著的是她那個從小就一直帶在身邊的小丫頭，零。”

“怎麼？！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皓青難以置信的嘟囔著。馮再次在心裡嘆息一聲，不禁搖了搖頭。

雷雲將兩個人的反應看在眼裡，沒有一絲膽怯的說道，“確實，或許比起男男相戀，這女子之間的戀情，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但是其實想想，又有啥米分別呢？——既然都是超越性別的愛戀。”

“呵，雷雲妹妹說得好！”馮拍手贊同道。

“只不過——”雷雲後半句話吞在口中沒有說出來，但是看向零的眼神中，帶著的無奈與一絲苦意，又有誰能感同身受呢？即便她願意勇敢的站出來說出自己心中的愛，這個傻女孩，又願意邁出第一步麼？

“或許正如大哥所說，這族長的位子，對我，也未必有什麼實在的價值呢。”

“哎哎～雷雲妹妹你可不要臨陣改了主意啊！所謂事在人為，你有了權力，也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的心肝寶貝嘛～”

被馮誇張的反應逗笑，雷雲轉頭對馮說道，“大哥何必這麼緊張呢？就算為了還大哥一個人情，雷雲也會勉為其難做一陣子那把椅子。”

“哦哦！這麼說你是答應了？！”馮兩眼發亮，摩拳擦掌的問道。

雷雲點點頭，“不錯，我答應你，大哥。”

“——”馮剛要舉起雙手歡呼一聲，出口的，卻是連串慘叫，“痛痛痛！！”

原來，汀琅已經休息好，正拿著酒精棉球“溫柔”的往馮傷口上面戳。

“噗。”看到馮在汀琅手下毫無“抵抗之力”，雷雲不禁笑出聲——這個，真的是輕鬆殺死了豹人族族長、又重創了洵耀右護法的男人麼？怎麼在那位汀琅先生的面前，像個頑皮的孩子一樣。

而事實上，除了站在燈光下的雷雲，暗處的角落裡，另一個人也同樣這樣想著，只是，相對於雷雲略帶幾分輕鬆戲謔的心情，芷剎的心裡，沉甸甸好似壓了幾大塊千斤巨石……

心之所願為何？只願他常展笑顏，卻一次次無法忽視心中鈍痛。看他為了別人展開笑顏，心如刀割的滋味，猶如荊棘在喉，黃連入口，難以下咽、無以為言。若是實在無法忍受那人兒為他人所有，那麼，他是否該下定決心，不顧一切將心中人兒占為己有？

暗中的芷剎心中百轉千回，燈下的雷雲視線再一次不經意間落在了零的臉上，眼中的笑意不曾收起，但是其中，又多了幾點柔情、幾分淡淡苦澀。

心之所願為何？只願與伊人長相廝守，卻總是因為一己私慾，傷了她的心、害了她的命，若一己私願，只為她帶來永無止盡的沉重與哀傷，那麼，她是否該早些放手、給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