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熱鬧旅程 第二一七章 必然偶然

想到九地可能是雙重人格，銀墨整個人包在被窩裡，只剩一張臉，瞪著一雙大眼一個勁兒盯著眼前的“ 九空”猛瞧，倒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

擎蒼也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九空”和睡蓮。只見睡蓮身上衣衫整齊，看來剛才的“慘叫”並不是因為他最初猜想的原因。那麼——

“閣下似乎並不常出來啊？”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從睡蓮剛剛說的話，擎蒼判斷道。

“呵。”九空又是邪魅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擎蒼的問題，而是面對銀墨說道，“少族長，九空和九地，可不是‘雙重人格’那麼低級的情況哦～”

“嗯？”

銀墨挑眉，正想說些什麼，只見九空身邊的睡蓮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直接趴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闔上雙眼，睡著了，只是嘴裡還嘟嘟囔囔不知說些什麼，只是好像隱約聽見什麼“空主子”，“奇怪”，“時日還沒到”之類的斷斷續續的話語。

銀墨自從見了睡蓮後，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滿臉黑線。看來小火鳥說的話一點不假，這睡蓮真的很能睡！

“哈哈！兩位果然夠鎮定！”見擎蒼和銀墨對於自已性格大變登場，反應十分平淡，九空放聲大笑說著，全然沒有之前見面時九地的超塵脫俗。

銀墨見九空這麼沒有形象的大聲說笑，只是微微撇撇嘴，心裡卻是在想，不是“雙重人格”，那麼又是什麼呢？

睡蓮還稱他為“主子”，照“九空”的說法，這幅身手也確實是九地的不假。那麼——

“靈魂交換？”

銀墨想起之前從書室的書冊中看到，狐人族秘術中有這麼一條來著。可是忽而，銀墨又搖搖頭，自已更正了自已的結論，“不對，是意識共享。”

“呵。”對於銀墨說中答案，九空笑而不答，算是默認了。

“你也是九天狐狸的兄弟？”

“嗯……”九空歪著頭想了想說道，“一定要說的話，應該算是長輩吧？”

“長輩？”

“不錯～”

九空邪魅的眨眨眼，“九空是先代狐人族祭司，也是九天族長和九地的叔叔。”

“哦？”擎蒼挑眉。先代狐人族祭司，為何會占用當代狐人族祭司的身子呢？

似乎是看出了擎蒼的疑問，九空笑著說道，“九空當初練功走火入魔，肉身盡毀，九空族長與九地放下了九空的三魂七魄。但是，沒了肉身容器，也是無法，因此九地就自告奮勇做了九空魂魄的容器。”

“這麼說來，睡蓮稱你為‘主子’是因為——”銀墨大概猜到答案。

“不錯，睡蓮本就是九空的式神。只是當九地的身子容納下了九空的魂魄、接任了這狐人族祭司之位，睡蓮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九地的式神。”九空笑著解釋道。

“嗯。”銀墨點點頭，“那麼，你是借用九地的身子，滋養生息，修煉新的肉身麼？”

他記得，關於這個，書冊裡也有提及。

“哈哈！少族長果然聰慧過人。不獵，正是如此。”九空眼中盡是讚賞。

“那你現在出來是因為魂魄已經得到完全的滋養，可以鑄成新的肉身了？”

“很可惜，還沒有。”九空無謂的聳聳肩說道。

“嗯？”這一下，銀墨有些不明白了，“既然時機還沒有成熟，你為什麼要提早醒來？”

銀墨知道，修煉魂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需要在肉身的容器內一直沉眠，然後吸收周圍的靈力，一點一點聚無形為有形。這樣想來，睡蓮這麼嗜睡也就沒有什麼奇怪的了。原本他的主人就該是九空。既然九空失了肉身、進入沉眠，那麼由九空的力量衍生出來的睡蓮，自然也就沒有精神了。

剛才也是，恐怕九空從沉眠中醒來，消耗了大量的靈力吧？所以剛才睡蓮才會好像很痛苦的叫著，也才會顯出一副虛軟的模樣。

“自然是有事相求。”九空見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也不再兜圈子，直接說出自已費力提前醒來的原因。

“求本少爺？”只覺得，銀墨認為九空突然出現，是衝著他來的。

“哎呀呀，跟聰明人講話就是省力。”九空眯著一雙狐狸眼，原本清雅的臉，此時倒是更像九天那隻精明的老狐狸。

“你確定你是前任祭司，而不是前任族長？”銀墨有些懷疑的問道。

“嗯？”聽了銀墨的問話，九空先是一愣，隨後似是想明白了，再次大笑起來，“啊哈給！少族長還真是幽默！少族長放心！哈哈！九空就是前任祭司，如假包換！否則，九空也不會算準了這個時候醒來了啊！”

“——”

銀墨聽了九空這話，微微蹩起眉，直覺告訴他，他們好像是因為完成了九天的委託，自已提出來狐人族秘境一遊，但似乎，實際上又被九天那隻老狐狸給算計了，還有這個不知道活了多少歲月的老～老狐狸——

“你到底有什麼事？”想到這一點，銀墨微微有些不快，聲音也冷了幾分，態度也不像之前，倒多了幾分不客氣。

似乎對銀墨的變化毫無知覺，九空依舊笑意吟吟的說道，“九空想要請鳳凰洛賢幫一個忙。”

“……”銀墨轉了轉眼珠，恍然大悟，“你要借大火鳥的炎火靈力？”

雖是問話，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正是如此。”九空再次肯定道，“鳳凰歷經最後一次涅?重生時的業火，可不比前幾次，靈力尤其酵厚精煉，已是晉級為了炎火神力。也正是如此，鳳凰經歷的痛苦也最為劇烈。九空就是等待這一千載難逢的機會，藉助那業火之力，還有那業火熔煉出的熾烈岩漿，重鑄真身！”

“你剛才說自已是狐人族的大祭司。”銀墨蹩著眉說道。

“正是。”九空笑著回答。

“所以你也有預知能力。”

“沒錯。”

“……”

銀墨微蹩的眉這回變成了深鎖，“所以，早在你走火入魔之前，就已經洞悉一切，也就等著本少爺來到這裡，並帶來了恰巧要經歷最後一次浴火重生的洛賢！”

雖然並不介意幫忙，但是銀墨並不喜歡這種被人蒙在鼓裡算計利用的感覺！

“少族長生氣了？”九空眨著雙眼明知故問。

“哼！”銀墨轉過頭去不理睬九空的問話。

“呵，少族長莫要生氣。雖說九空早已洞悉這一切，但事情發展至今時今日，也不過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便是九天，都不知此事哦。世間萬物自有其道理可循，任何事，也都有它發生在特定時間、地點、場合的道理和因由。所有的一切，都是必然，又都是偶然。這世上沒有絕對，也沒有相對。”

九空悠悠說著，一番話似是有理，又似是自相矛盾。只是此刻說著這些話的九空，不再像先前邪律張揚，反而有幾分出塵飄渺的意味。

這時銀墨才稍稍有些相信了，眼前這個占用了九地身子的九空，確實是前任狐人族大祭司。

不過，九空的一番話，銀墨還是似懂非懂，卻又好像從中得了一些體悟。原本不悅的情緒倒是稍稍散去，四個字脫口而出，“順其自然。”

“少族長果然慧根深種。”九空滿意的點點頭。

“這算是你‘利用’了本少爺情面的謝禮麼？”銀墨眯起眼看向九空，故作老成的說道。

“呵，少族長這麼想，便這麼是吧～”

“……”

對於九空很具敷衍意味的回應，銀墨不予置評。不過，這也不影響九空繼續發表玄之又玄的言論，“雖說事實早已定下，但那事實將以何種形態呈現出來，卻是因人而異。這世上所有的事都能預先有了定論，唯有一樣，時時充滿不確定、處處皆是‘偶然’。也因此才說，‘所有的一切，都是必然，又都是偶然。’”

“所以說？”對於九空口中所說那唯一一樣不確定之事，銀墨心裡倒是起了幾分興趣。想想也是，任誰聽說了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早就決定好了的，心裡會開心呢？就好像自已成了某人手中的牽線木偶，全無自由可言。更何況，是心比天高的銀墨！

“呵，所以說，如河看待周遭事物，如何在‘必然’的事實之中，定下自已的位置和角色，全憑一顆心。”

“全憑一顆心？”

“不錯。”

“哼！說來說去，還不就是要本少爺心甘情願幫你這個忙！”銀墨撇撇嘴，雖是說著不客氣的話，卻又透著幾分釋然和了悟。

站在一旁一直靜靜聽著銀墨和九空說著些玄妙話題的擎蒼發現，銀墨周身的氣質，似乎又乾淨洗練了一些，原本就乾淨純粹的人兒，現在顯得愈發透明飄逸、別有一番風姿。

或許，這也算九空別樣的“謝禮”吧？——擎蒼心中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