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少年初長成 第一四四章 再起爭執

“……”感受到擁著自己的一雙臂膀是這般有力、堅定而可靠，赤玉一顆心，仿佛飄零了多年的船終於找到了可以永遠安心停泊的港灣。

此時被人這般擁著、哄著，赤玉竟沒有覺得半點不自在；更加沒有覺得過去總也長不大的那個紅炎如今換了一副高大強壯的身子有任何違和感。

恍惚間，赤玉又記起過去他曾經對蕓柳形容族長爹爹與十二，仿佛冰與火、雲和雨，明明形態想著很多，卻天生同根同源、本就是一體。一旦相遇、相融，便再沒有任何人能將他們分開。

而如今，赤玉覺得，自己與紅炎，卻是像火與水、日與月，明明是相反、相剋之物，卻也恰恰因此而無法離開對方，水正是有了火的熱力，才能以不同姿態往復循環於天地自然之中；而月，更是需得日的光芒才能在夜晚散髮柔輝。

“命中註定”……

他與紅炎的相遇，或許冥冥之中早已註定。

“咚咚——”紅炎和赤玉靜靜相擁站立在房間地上，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時間飛逝，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

紅炎這才稍稍放開赤玉，卻依舊牽著赤玉的手。

“大少爺、紅炎少爺，族長請二位過去。”門口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芷剎。

“族長爹爹？可是有什麼事麼？”赤玉聽是擎蒼召喚，心中有些疑問，隨口問道。

“回大少爺的話，是特裡維爾將軍要求與族長接通視頻通話。族長和少族長回了房間，並且命芷剎請大少爺和紅炎少爺一同過去。”

“特裡維爾？”聽到這個名字，赤玉不禁看了紅炎一眼，兩人一同走到門口打開門對等候在門外的芷剎說道，“既是如此，我們這就過去。”

“是。”芷剎應了一聲，退到一旁，好讓赤玉和紅炎走出房間。

“族長爹爹，十二。”來到擎蒼和銀墨的房間之外，赤玉敲門喚了一聲。

“進來。”聽門內擎蒼說話，房內應聲打開，赤玉和紅炎雙雙走入房間。

“大祭司……還有特裡維爾將軍。”

見到大屏幕中特裡維爾和金陽竟是並肩站在一起，赤玉有些訝異，但也沒有表現出太多意外，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便恢復常態對兩人招呼道。

“陽陽，你為什麼在特裡維爾那裡？”紅炎卻是對他昏睡之後的事情一無所知，這時候見金陽和特裡維爾站在一起毫不掩飾表現出驚奇。

“……此事稍後回去了再說明吧。”被紅炎這麼一問，金陽有些發窘，不知該怎麼解釋如今的狀況才好，只得模糊其詞的回道。

赤玉在一旁扯了扯紅炎的衣襟，紅炎看了赤玉一眼，接收到赤玉的示意，也不再追問下去。

站在特裡維爾身後的夏洛看到“紅炎”，則是兩眼頓時放出光芒，一手搖晃著霍切利的手臂、一手指著紅炎誇張的叫嚷道，“伍德！你看你看！這不是我們之前捉到的那個翼人？！怎麼會在擎蒼族長那邊？？”

聽到夏洛一句無心的話，別人還沒有什麼反應，金陽卻是蹙起眉看向特裡維爾。

“嗯？”感受到金陽的視線，特裡維爾疑惑問了一聲。

“‘捉’？紅炎換去身體的這名翼人，不是由細胞克隆而來，而是被你們捉了去關在培養箱內的麼？”金陽眉峰鎖得更深了些，沉聲對特裡維爾問道。

“沒錯。”感受到金陽的不悅，特裡維爾也微微蹙起眉，但還是照實回答了金陽。

“特裡維爾，你的N。G。P。到底最終目的在於什麼？”

銀墨倒是沒有多去理會紅炎那副身體原本是怎麼落入特裡維爾手中的。反正現在那副身子也已經成了紅炎的了。再去計較這身子原本的來歷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

赤玉聽了金陽和特裡維爾的對話，則是有些了然——怪不得當時紅炎醒來後會性情大變。他之前還奇怪克隆體竟連本體記憶、性情都能複製，如今看來，原本這就是本體。

雖然對於身體原本的主人，赤玉心中覺得虧欠，但是和銀墨一樣，赤玉以為既是這副身子如今已成了紅炎的。那麼，也無法再恢復原本的人。更何況，那翼人被捉，投入培養箱內，定已是再無生還可能。

想到這裡，赤玉心中的負罪感也輕了許多。

但，對於這一件事，金陽卻是並沒有這麼輕易釋懷。尤其當特裡維爾接下來毫不隱瞞的回答了銀墨的問題，金陽愈發無法繼續保持沉默。

“N。G。P。，NextGenenationPnoject。本將軍、伍德還有歇爾，就是要創造下一個新生代，人工創造出混血兒，賦予他們超人一等的能力，讓他們擺脫荒星上面那些混血兒被人歧視、隨意踐踏、捨棄的命運，讓他們的實力再也無法讓純血們嗤之以鼻。甚至最終……新生一代的混血將會取代純血，成為這unolya星系的主宰者！”

特裡維爾緩緩道出自己這N。G。P。計劃的目的所在，一旁的夏洛同樣目光灼灼，倒是霍切利，面無表情，仿佛並不十分激動。

“所以你人工製造混血兒，就是為了取代純血族人？”金陽微微揚聲質問道，“這就是你所謂的，‘讓荒星上的混血兒活得好、不再受人白眼、被人欺負’？！”

“有什麼不對麼？”特裡維爾理所當然的反問道，全然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那麼純血的各族人，你打算怎麼辦？都像紅炎這副身子原本的主人一樣，被你和你的朋友們當做試驗品，隨意處置、改造，甚至任意決定生死？”

“身為翼人，我沒想到你會心慈手軟到這個地步。”特裡維爾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金陽，繼續說道，“為了實現心中的理想，這，又算得什麼？”

“即使身為翼人，也不至將他人生死隨意玩弄於鼓掌之中。你怎麼可以為達目的，無視他人生死？更不要說以一己之力，便想要顛覆整個星系許多亞族的莽撞妄念。你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人！”

“本將軍是怎樣的人，不告而別的人沒有發言權。”

見金陽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如此激烈反對，並且還將自己說成“莽撞”、抱有“妄念”，特裡維爾不禁冷聲說道，就連自稱，也從毫無距離感的“我”，變回了“本將軍”。

“這件事和那件事又有什麼關係？”對特裡維爾顧左右而言他的行為感到哭笑不得，金陽問道。

“你直到現在，恐怕也沒有完全信任我，不是嗎？既然你沒有與我站在同一戰線的念頭，就沒有立場對我所作所為置評。”

“你要我如何和你站在同一陣線？你現今是要混血完全取代純血。你如今可是為了這一目的將我翼人族人當做試驗品。我怎麼沒有立場開口阻止？”

見金陽和特裡維爾竟是越來越爭執不下，銀墨看了一眼擎蒼，見擎蒼並沒有開口阻攔的意思，銀墨也站在一旁沒有做聲。

“所以，你現在是以翼人族大祭司的身份在和本將軍對話麼？”

早已把另一邊的擎蒼等人置於一旁，特裡維爾繼續與金陽對峙著。好不容易重逢得見，如今金陽卻一直和他唱反調。特裡維爾心中不免煩躁，自稱，再一次換了回去。

“——”

感受到特裡維爾的怒氣，金陽深吸一口氣，稍稍放緩了語氣，對特裡維爾說道，“那麼我先來問你，如果有一天，那兩位科學家也要捉我來做試驗品，你又當如何？”

“不會。”特裡維爾毫不猶豫的否認道。

“有何不會？”金陽微笑道，“玄紫一脈，即便是在宗族之內，也是極為罕見的血統。相信你那兩位科學家朋友對我的身體構造、細胞、基因，乃至克隆體的性能都會很有興趣，不是麼？”金陽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夏洛和霍切利。

霍切利淺笑著對金陽的話不置可否，夏洛卻是毫無心機、全然沒有掩飾眼中的興奮和好奇。

“……”這一回，特裡維爾終於不再說話，周身的氣勢也淡了一些。

見特裡維爾似乎心裡有些鬆動，金陽才稍稍軟了口氣，緩緩說道，“荒星上的混血兒長久以來受到不平等的對待，你想要改變，並沒有錯。但是，如果你為了這個理由，就用同樣的方式對待純血族人。那麼，又和那些帶著有色眼鏡看人、甚至唯我獨尊的人有什麼分別？”

“……”特裡維爾依舊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