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少年初長成 第一四五章 赤玉的建議

見特裡維爾若有所思，金陽也不再緊緊相逼，只等著特裡維爾回應。

“金陽大祭司這話雖然說得也有道理，但是，除了以強硬手段令混血取代純血，又還有什麼辦法能讓純血和混血之間早已根深蒂固的矛盾隔閡得以化解？”還不等特裡維爾說話，霍切利卻先開了口。

聽霍切利口氣似乎鬆動了些，一旁的夏洛不禁看了霍切利一眼。

感受到夏洛目光中的不滿，霍切利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我說這一番話，並不是因為我不是混血，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孤兒。我雖然只是一個人類，但，我生在荒星之上，長在荒星之上。混血兒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我同樣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你和利茲從一開始籌備這個計劃，朝著心中的理想努力前進時，我也從來沒有將自己置身事外，不是麼？”

聽霍切利一番話，夏洛找不出一個字來反駁，只得點點頭。

“但是，這些年來，我也在反思，我們所做的事情，真的是對的麼？我們現在進行著的N。G。P。，真的可以幫我們達成多年以來的理想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夏洛凝眉問道。

“歇爾，我問你，當你用捉回的那些純血作為試驗素材，心裡有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沒有什麼感覺了啊。”

“沒有什麼感覺‘了’，也就是說，曾經還是有過感覺的，是麼？”

霍切利捉住夏洛話中一個字，強調道，“試想，最初的時候，我們是否還對那些所謂的‘試驗素材’帶著一點愧疚感？但是後來呢？我們已經完全沒有了感覺。甚至，後來製造出混血兒，再將他們作為試驗素材，也失去了感覺。這樣下去，對於我們來說，生命，到底是什麼呢？”

“……”

聽霍切利這樣一說，夏洛不禁低下頭沉默不語——霍切利說的沒錯，現在的他，一進到實驗室，看到的根本不是鮮活的生命，只有一個又一個的試驗素材。

“以這樣的心態，就算我們完成了N。G。P。這個項目，成功創造出一個混血兒軍團，真的消滅了所有的純血，在我們眼中，那些被我們勉強製造出來的混血，又算是什麼呢？”

“……”這一回，聽了霍切利一番話，不僅是夏洛，就連特裡維爾也若有所思。

“特裡維爾，當初那個會在月夜之中，滿眼寫滿嚮往、目光灼灼對我提起心中希望的少年，現在我已經看不到了。我不希望那個少年消失不見吶——”這時金陽也上前一步，直視著特裡維爾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著。

“那麼，還有什麼方法？”特裡維爾終於開口問道。

“現在或許還找不到答案，但是只要我們肯去思考，總有一天，一定可以找到答案。”

金陽微笑著對特裡維爾說著。此時，特裡維爾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總是對他笑眯眯，神情坦然的少年，目光之中，情不自禁同樣染上一抹柔和的顏色。

“辦學……怎麼樣？”這時，赤玉突然出聲提議道。

“辦學？”赤玉一句話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齊齊看向赤玉一人。

“沒錯，辦學。”赤玉點頭肯定，然後繼續解釋道，“我們幾大亞族長久以來，都沒有正規的教育系統。只是以靈力和血統高低來決定在族中的地位。這不僅令族人對血統過於看重，也使得各個亞族之間存在著閉鎖、缺乏交流的弊端。荒星上的混血兒，正是種種弊端最集中的體現。”

赤玉頓了一下，見眾人沒有露出不耐神色，反而是認真的聽他講著，才繼續說道，“這些年赤玉一直潛伏在Y星，對人類社會接觸也比較深。在人類之中，也有各種不同的膚色和不同的星籍。但是相比於各個亞族，他們雖然歷史短了許多，也弱小很多，但是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卻比亞族之間要小許多。”

“正是人類弱小，才需要聯合起來才能和其他亞族抗衡吧？”夏洛說道。

“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赤玉認同夏洛的說法，繼續說道，“但是，我們卻並不能因為人類的弱小，就看輕他們的聯合。不要忘記，他們聯合起來的能量，可以令他們從一個星系遷徙到另一個星系，並且僅僅用了兩三百年的時間就在整個Unoiya星系之內占據了一席之地，甚至超過了一些並不繁榮的亞族。”

“……”聽了赤玉的話，夏洛再不做聲。一旁的銀墨則是帶著幾分讚許的看向赤玉說道，“過去我就曾經和陽陽探討過這個問題。人類雖然壽命不及很多亞族，更加沒有靈力。但是他們的智慧，可以造出火箭、飛船、導彈、激光槍。”

“不錯，人類確實有值得我們借鑒學習的地方。”

金陽先是認同赤玉和銀墨的話，然後又繼續說道，“但是大少爺，這與辦學一事又有什麼關聯呢？”

“是，金陽大祭司，赤玉接下來就要說起這件事。”

赤玉看了一眼紅炎，見紅炎眼中寫滿鼓勵，於是微笑著繼續說道，“人類的知識是怎樣進行交流和傳承的呢？不同星球之間的文化又是通過什麼方式融合的呢？”

“學校，教育。”特裡維爾說出兩個詞。

“正是。”赤玉點頭稱是，“其實很多星盟中的人類之間，爭鬥同樣不斷，但是私底下的科學文化交流，從來沒有間斷過。其實我們有些靈力很弱的族人，分散在各個星球之上，也有很少一部分會讓自己的孩子進入人類的學校。

只要他們不自己表明身份，就能夠像個普通人類一樣接受人類的文明和文化。這一點上，赤玉相信不僅是純血，混血也是一樣。”

“嗯。這倒是。”夏洛贊同的點頭——因為他也是作為一個混血，隱瞞身份進入到人類的學校學習科學知識，才會有今天。

“而就是在這種潛移默化的作用下，很多亞族族人還有走出荒星的混血兒也是可以和人類，三方面，很和諧的相處的。”赤玉說到這裡，笑意吟吟環視一周——這正是他這一番話的重點所在。

“——”在場聽到這一席話的幾個人，都不是愚鈍之人。聽赤玉講到這裡，哪裡還會不明白最初赤玉提議辦學的理由。

“嗯，經赤玉先生一說，辦學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霍切利首先點頭說道。

想了又想，夏洛也覺得赤玉說得有幾分道理，但還是提出，“可是，照你這麼說，‘學校’，又要建在哪裡呢？”

“赤玉以為，這學校還是建在荒星上，才能更快、更直接的改變大部分純血對混血的歧視。而混血也能借此機會掌握更加系統的修煉靈力的方法。”

聽到赤玉竟然建議把學校建在荒星上面，夏洛嗤笑一聲說道，“那純血的誰還會願意來？送死麼？”

“哼！你太小看人了！”聽到夏洛對赤玉出言不遜，一旁一直沒有做聲的紅炎終於開口，不悅的冷哼道。

衣袖下面牽起紅炎的手，赤玉仍舊脾氣的對夏洛說道，“荒星上的居民雖然多是性情凶悍，但是宗族之中但凡血統高階、年齡稍長些的，應該是吃不了虧的。”

“正好給他們些實戰經驗。若是實力連混血都不如，養在族中也是廢物！”擎蒼也冷冷開口說道。

這一句話可是惹得夏洛差點發作。但是，擎蒼下一句話卻又成功的令夏洛閉了嘴。

“同樣，若是混血在學校之中表現突出，本座也可特准其進入宗族，接受、並執行任務。”

“這話是真的？？”夏洛兩眼放光的揚聲問道，一雙手還緊緊捏住霍切利的手臂。

“本座像在同你開玩笑麼？”擎蒼冷冷掃了夏洛一眼，不過這時心情激動不已的夏洛也顧不上去在意擎蒼的表情變化。

獲準進入宗族！那可是意味著自己的存在被一族承認。這對於荒星出身的人具有多大的吸引力和多麼重大的意義，只有他們自己才有知道啊！

夏洛激動的心情沒有辦法平復，不禁看向特裡維爾，雖然特裡維爾表情平靜，但是眼中閃爍的亮光讓夏洛知道，他這個老朋友，並不是不為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