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少年初長成 第一三六章 所謂“希望”

“族長。”金陽的聲音打斷擎蒼的思緒。

收斂心情，擎蒼看了一眼金陽，緩緩問道，“可是想起了些什麼？”

“是。特——”金陽州要開口說話，卻又生生停住了。

擎蒼點頭說道，“嗯。回去再說。”

金陽點頭跟在擎蒼和銀墨身後朝星際飛船停泊地點走去，心緒，卻是再一次飄遠。

“你又被人欺負了？”十一歲的金陽在一間狹小陰暗的房間裡，正藉著微弱的月光幫少年特裡維爾處理身上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少年特裡維爾並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

“唉……”金陽一面幫特裡維爾處理傷口一面嘆氣道，“就是你這張總是緊繃著的臉。你是在酒吧裡面工作，去酒吧喝酒的人都是為了放鬆心情，你卻一直冷著一張臉，就算不在荒星這麼混亂的地方，也還是會吃虧的。”

就當金陽以為特裡維爾還是會像往常一樣不去理睬他的話時，特裡維爾卻是突然開口出了聲音，“你，到過其他的地方？”

“咦？”

聽到特裡維爾說話，少年金陽有些意外，已是反應不過來有些驚訝的抬起頭，卻沒想到差點撞上近在咫尺的特裡維爾。

“呃……是啊，雖然去過的地方不多，但是，除了宗T星和荒星，我還是去過幾個地方的。”金陽微微退後一些，才低聲回答道。

“嗯。”特裡維爾只是低聲應了一個字，就又不再說話。

“……”

幾天來，少年金陽已經適應了兩人之間這樣的相處方式。原本他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況且身為翼人一族，又是玄紫色羽翼特殊一脈，情緒起伏本來就並不大。

包紮好特裡維爾的傷口，金陽不經意抬起頭，正透過破爛的窗子，看到滿天星辰，不禁一時看得出了神。

“你，經常這樣仰望天空。”持裡維爾突然之間又從口中蹦出一句話。

金陽驀地收回視線，看向特裡維爾。

背著月光的特裡維爾，臉上的神色有些看不分明。金陽則是心中有些新奇。

今晚，這個曾經出手救過他、又收留他寄宿了好幾天的少年，似乎話多了些。

“你注意到了？”金陽微微一笑，輕聲問著，仿佛聲音大一點，就會嚇跑穿接於雲間的月亮一般。

但饒是這樣，害羞的上弦月還是躲進了雲層之間，原本就很陰暗的狹小空間，變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金陽預料之中，特裡維爾又是沒有了下文。

只是一瞬間，雲層後面的月亮又耐不住寂寞的冒出了頭，微弱的月光投入窗子，一瞬間，金陽似乎看到特裡維爾一雙眼睛正緊緊盯著他。

待金陽再想仔細分辨清楚時，卻發現特裡雅爾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模樣。

“聽說對著流星許願，願望就可以實現。”少年金陽見特裡維爾突然轉過頭，背對著他看向窗外，耳邊聽到特裡雅爾低沉的嗓音。

“嗯？”金陽本來還以為特裡維爾想要問什麼問題，卻不想竟是問出這麼可愛的一句話，不禁脣邊笑意更濃，話裡都帶著幾分笑意回道，“這個，呵，我也不是很清楚。”

“……”

見特裡維爾不再說話，金陽心中莫名劃過一絲期冀，於是悠悠開口問道，“你，有什麼希望很想實現麼？”

“……”

抬起頭，金陽看向天邊，他記得那一晚，月光下，是特裡維爾第一次跟他說了那麼多話，卻也是，最後一次。

因為第二天，特裡維爾住的地方就發生了大爆炸。而金陽，就再也沒有和特裡維爾見過面。

記起那一晚的情景，金陽自然也就記起了深埋在心底已經許多年，久到讓他以為早已忘記了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出門前，特裡維爾曾經對他說了一句，“最近不要隨便出門亂走。”

就是因為那一句話，大爆炸之後，金陽雖然死裡逃生，卻也沒有再去尋找特裡維爾，因為……

不再繼續去想，金陽垂下眼瞼，繼續前行。

幾人一路無言，回到星際飛船之上。汀琅、芷剎和馮去往艦橋。擎蒼、銀墨和金陽則是一同回到擎蒼和銀墨的房間。

“坐。”擎蒼示意金陽坐下，同時也擁著銀墨一同坐下。

“謝族長。”金陽欠身坐在椅子上，然後才說起，“方才……金陽憶起，當年特裡雅爾似乎曾是提起過，希望荒星的那些混血兒可以得到良好的生活環境、建立起井然的秩序，不再被世人歧視，甚至是……希望荒星能夠在Unolya星系內、也就是相當於在各個亞族以及人類世界之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不再只是一片無人問津、避之有如蛇蝎的荒蠻之地。”

“特裡維爾？他的希望？”銀墨聽了金陽一番話，有些意外的睜大兩隻眼睛重複著金陽的話。

“——”

金陽垂下眼瞼，並沒有對銀墨如此誇張的反應表現出任何情緒，只是點點頭，應道，“是。”

擎蒼拍了拍銀墨的背，銀墨也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失言了——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金陽似乎和特裡維爾的交情“還不錯”。

“不過，僅憑這一點，仍舊很難推測特裡維爾N.G.P.最終目的所在啊——”擎蒼沉吟一聲，劍眉微蹙。

“金陽無能。”金陽歉意說道。

“無妨。”擎蒼一揮手。同時聽到門外幻羽聲音響起，“族長，特裡維爾將軍要求通話。”

擎蒼聞言看了一眼金陽，而後對門外說道，“將信號接過來。”

“是。”幻羽應了一聲，轉身離開。片刻之後，擎蒼房間裡的屏幕上出現了特裡維爾的身影。

“什麼事？”還不等特裡維爾說話，銀墨先是開了口。

見房間內擎蒼、金陽均在場，卻是銀墨開口說話，特裡維爾似乎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和稀奇，一例面無表情的對著金陽說道，“找到答案了？”

“不知道是否算是答案呢。”金陽淡淡的說著，和平時一樣雲淡風輕，卻又好似多了一絲隱隱的不平靜。

“擎蒼族長，本將軍的兩個朋友夏洛和霍切利，提出願意幫銀墨少族長全面檢查一遍身體。相信這也是族長和少族長所希望的。”誰知特裡維爾並沒有回應金陽算不上回答的回答，而是轉過來對擎蒼提出一個邀請。

聽到特裡維爾忽然提及此事，擎蒼眉毛微挑，卻沒有立刻給出回答。

“怎麼？擎蒼族長在懷疑本將軍？”特裡維爾眼中，似是揚起一抹笑意，難得倒是難得，只不過，這會兒沒有人有心情欣賞特裡維爾的笑容。

銀墨不悅的冷聲說道，“難道我們不該懷疑你嗎？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本將軍沒有想到，擎蒼族長竟然會這麼輕易被激光槍射到。族長的實力……似乎下降了不少——或許……歇爾和伍德也可以一道幫擎蒼族長全面檢查一下身體。”特裡維爾眯起一雙眼，聲音微微上揚說道。

“多謝。”擎蒼並沒有被特裡維爾的話挑釁到，而是完全聽不出誠意的道了一聲謝，然後繼續說道，“本座已經無礙。就不必麻煩那兩位科學家了。”

“麻煩談不上。其實，我們原本也算是合作夥伴，互相扶持，理所應當。”特裡維爾向後靠近轉椅，忽而提起了那個多年以前的交易，“不知道R94013情況如何了？他的身體——本將軍還幫擎蒼族長和銀墨保存著。”

聽到特裡維爾提起紅炎原本的合金身體，銀墨不禁看了擎蒼一眼。

擎蒼遞給銀墨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後看向特裡維爾，語調沒有一絲起伏的說道，“之前的交易，本座只能說，L星總統大人確實是在調查將軍。至於為何——”

擎蒼停頓了一下，而後透過屏幕直視特裡維爾雙眼，悠悠說道，“將軍應該也想到了。”

“又是N.G.P.？”特裡維爾挑眉，卻好似這個答案是意料之中，“看來本將軍的這個N.G.P.很受矚目啊。這幾年，擎蒼族長和銀墨雖然一直沒有露面，但是，族長的人，可是一直沒有間斷光臨我們的空間站系統。那個R94013，看來幫了族長不少。這樣也不枉族長放棄其他條件，把他要了回去嘛。”

“他的名宇已經不再是R94013，他有名字，叫做紅炎。”這時，赤玉竟然出現在門口，聲音有些乾啞的糾正著特裡維爾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