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九一八事變後，東北軍整建制的撤進了關內，這也算是張大敗家子唯一的功勞，23個戰鬥旅共計正規軍16萬5千人，另外加非正規軍4萬人，拋棄了飛機大砲戰車等重武器，僅攜帶輕武器全部撤進了山海關，在張大敗家子的嚴令下，東北軍名義上還保持著完整的建制，大多撤往河北一代駐防，部分精銳部隊在奉系高官的帶領下撤往山東、南京等地，隨著時間流逝以及國內輿論的影響，遠離故土的東北軍軍心波動越來越大，士兵及低級軍官們強烈要求打回老家去，收復東三省，但張大敗家子卻因為消極畏戰，遲遲不予動作，這使得本來對其相當忠誠的東北軍上下對其越來越失望，最近幾個月愈發有面臨分崩瓦解的跡象，大批士兵脫離東北軍的序列，一部分返回了東北老家參加各種抗日隊伍，一部分回東北以後當了土匪，還有一部分對時局失望悲觀的人則或南下，或西進尋找新的出路。剩下的軍官和士兵們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惶惶不可終日。軍中傳言一日數起，幾乎已經完全脫離了張大敗家子的控制。

　　聽著李衛憤慨的訴說，看得出來這些話憋在他的心裡很長時間了，今天終於有了一個發洩的機會，開始還有些顧忌的李衛越說越亢奮，最後幾乎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東北軍的現狀到了個底兒清。

　　「唉，誰能想到，大帥一世英名一生心血，卻落得這個下場，真是世事無常啊……」隨著一聲長嘆，李衛結束了他的長嘆，搖搖頭不再說話。

　　通過交談，雷毅發現眼前的這個東北軍少尉頭腦清楚思路清晰，而且有著很好的大局觀，到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接觸日短，還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所需要的那類人，沉吟了一下，雷毅決定試探一下，於是問道：「不知道李連長未來有什麼打算？可有什麼計劃嗎？」

　　苦笑了一下，李衛不無喪氣的說：「還能有什麼打算，本來想反正無處可去，就在軍裡呆著唄，看看將來還有沒有打回去的可能，可是剛才你也看見了，似乎連這個可能也被剝奪了，我想回去以後我就退役，然後找點別的事情幹吧，總比穿著這麼一身皮整天被人戳脊樑骨要好。」

　　理解的點了點頭，雷毅看似漫不經心的說：「聽李連長說，你有不少軍中的袍澤都離開了軍隊回了東北，他們現在都在幹些什麼？」

　　「還能幹啥，除了一少部分有家有口的確實沒辦法，忍氣吞聲的當個鬼子治下的老百姓，大部分回去的都是熱血的真漢子，當然是真刀真槍的跟鬼子幹了，總不能讓小鬼子舒舒服服的佔了咱的地兒，還繼續舒舒服服的在咱的一畝三分地上安心睡大覺吧。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咱的黑土地上，要不是因為捨不得這些跟隨我多年的弟兄，老子……卑職也早就回去拉桿子跟鬼子幹上了。」

　　「連座，你要是回去退了，可得叫上兄弟們一起，咱們都是跟連座一起混出來的，連座去哪兒弟兄們就去哪兒，就算連座回去跟鬼子幹上了，別以為兄弟們貪生怕死，萬一連座有個三長兩短，黃泉路上也得有個伴不是，嘿嘿嘿！」李衛身邊的一個大兵嘿嘿說道，周圍的大兵也紛紛點頭贊同。

　　「看來這個李衛帶兵倒是挺有一手，很得部下的擁戴啊！」雷毅心裡暗自忖道，沉吟了一下，雷毅正容說道：「看來我以前對東北漢子多有誤解，東北軍中還是有不少熱血男兒的，既然咱們有緣相見，那雷某人也不能看著兄弟們赤手空拳的和鬼子拚命，雷某願意提供一批軍火，如果李兄弟願意幫忙的話，可以送給在東北打鬼子的兄弟們使用！」

　　聞聽此言，本來有些喪氣的李衛猛然瞪大了眼睛，目光灼灼的看著雷毅：「此話當真？長官真的願意給那些兄弟們一批軍火？」因為心情激動的原因，他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

　　抬了抬下巴，雷毅傲然說道：「雷某人說話，向來算數，李連長可是看我年輕，以為我滿嘴放炮不成？實話不瞞李連長，雷某這次從德國回中國，就是為了幫助中國重新踏上富強之路，讓中國人重新站起來，不再受洋鬼子的氣。雷某在德國打拚了數年，自信還是有點本錢的，最快下個星期，第一批德國軍火就能運抵國內了。」

　　李衛霍的站了起來，雙腿一併「啪」的一個敬禮：「雷長官，我代替那些打鬼子的弟兄謝謝長官的恩情，只要這批軍火到了，就算是拼了老命，卑職也絕對保證將他們毫髮無損的送給打鬼子的兄弟們。」說著，他的眼睛居然又紅了，這讓雷毅很是詫異。

　　詢問下來，雷毅才知道，由於東北軍撤退的太匆忙，幾乎全部的重武器都留在了東北，全軍大多只攜帶輕武器，而進關以後，丟失了根據地的東北軍糧餉和裝備幾乎全部都要依靠國民政府供給，對東北軍仍心存疑慮的國民政府儘管勉強撥給了軍餉，但裝備方面卻卡得很死，一槍一彈不曾給東北軍，而那些退伍的東北軍士兵們離開軍隊的時候，都必須要把裝備上繳，槍支彈藥全部留下才能離開軍隊，否則就要以逃兵論處格殺勿論。日本人輕易佔領了東三省以後大舉增兵，對東北的抗日力量嚴厲打擊，導致東北抗聯武器奇缺，那些重返東北的東北軍士兵甚至只能依靠原始的冷兵器和日軍對抗。雖然關內的一部分東北軍暗中將自己的裝備私自送給抗聯，但杯水車薪難撐大局，李衛的許多昔日袍澤，都是赤手空拳的死在了日本軍的槍下。

　　得知原委的雷毅一陣唏噓，再一次向李衛保證，德制軍火到港後，肯定會撥給他一部分，通過東北軍的地下渠道送給抗聯，並且只要有他雷毅在中國一天，對東北抗聯的軍火支援就不會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