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雷毅緩緩的站起來,漫步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滿天繁星,臉上神情卻已經變得說不出的落寞,李衛的問題問的很犀利,犀利的直指雷毅的內心最深處,他該怎麼回答?告訴李衛,日本亡華之心不死,三年以後就要發動全面侵華戰爭?現在多殺死一個日本兵,將來就可能多活十個中國人?李衛會不會相信他的話?還是會把他當成一個瘋子看待?亦或者告訴李衛,未來的中國先是苦苦抗戰了八年,然後又打了三年內戰,內戰的結果是白白便宜了戰敗國,拱手送出了八年苦戰得來的勝利果實,四千萬同胞困在枉死城中不得超生?還是告訴李衛,他雷毅滿腔抱負,一定要讓中國富強起來,當中國的救世主?一時間,雷毅思緒萬千,卻完全找不到頭緒。
看著雷毅臉上變幻不定的神色,李衛也沒有出言打擾雷毅,只是默默的站在雷毅的身後,等待著雷毅的回答,而手中那張薄薄紙,卻被他緊緊的抓在手裡,抓的死死的。
良久,雷毅才長嘆了一聲,轉身面向李衛,目光炯炯的直視著李衛的眼睛:「李連長既然曾經留學法蘭西,又在軍隊中呆過,還是九一八事變的親歷者,我想問問李連長,你對現下中國的時局,真的就沒有自己的看法嗎?」
李衛頓時語塞。
「你的心裡很清楚,只是你不願意也不敢去朝那方面去想而已,可我要告訴你,未來的時局變化,只會比你現在連想都不敢想的情況更糟!」雷毅冷冷的說:「日本人的賊子野心,李連長真的看不明白?你以為區區一個東北,就能喂飽日本人的胃口?笑話,他們得了東北,只會進一步胃口大開,下一步就是華北、華中、華東,進而就是全中國,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日本人滿足於東北,俄國人呢,東北軍前幾年才跟俄國人打過仗,老毛子現在還佔著中東鐵路特權,幾十年前,日俄戰爭給東北留下的記憶,日本人和俄國人打仗,戰場卻是在東北的土地上,死的卻都是東北的中國老百姓,怎麼,你們這些東北兒郎難道現在就已經忘了父老鄉親的慘狀了嗎?」
呼吸變得粗重起來,李衛的胸膛開始激烈的起伏,拳頭握的緊緊的,手臂上的青筋因為用力過度,一條條的浮凸在皮膚表面。
「你問我這麼做的目的,好,我就告訴你目的,我希望東北的兄弟們,能用這批軍火多殺幾個日本人,多給日本人找一些麻煩,至少他們殺的越凶,日本人就越不安穩,日本人越不安穩,他們下一步侵佔中國的日期就要推後,那我就有更多的時間來準備,準備和日本人打仗,打惡仗,打大仗,打死仗!告訴你,我雷毅,不是政客,而是軍人,我不相信政治,我只相信力量,只有絕對的力量,絕對強悍的軍隊,才能奪回東北,才能捍衛中國!而我,就是要建立一支這樣的軍隊!」
「你們東北軍對前途失望了,我雷毅沒有失望,那些在東北拚命的兄弟們也沒有失望,你李衛對未來絕望了,我雷毅沒有絕望,人在做,天在看,事有人為,人有天助!我雷毅就是要做事,讓老天看看,中國人是打不垮也壓不爛的!」
挑釁的看著李衛,雷毅冷冷的說:「這就是我雷毅的目的,李衛,李連長,這回你滿意了吧?」
傻呆呆的站在那裡,李衛痴痴的說:「你要建立軍隊,軍隊有什麼用?我們東北軍幾十萬,還不是做了喪家犬?我聽說你還要建工廠,工廠有什麼用,大帥一生心血,東北的幾百座工廠,還不都是便宜了日本人?我不明白啊,弟兄們也都不明白,我們東北軍不怕死,更不怕跟小日本拚命,可我們卻連跟鬼子拚命的機會都沒有,想去死都不可能啊!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啊?」一米八的漢子雙手抱頭,痛苦無比的蹲了下去,壓抑的抽泣聲不斷的從蹲著的漢子身上傳出來!
走到李衛的跟前,雷毅抬起雙手,用力的按住李衛的雙肩,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因為你們沒有靈魂,你們東北軍雖然人多勢眾,卻是一隻沒有靈魂的軍隊!沒有靈魂的軍隊,絕對不是強大的軍隊!」
看李衛還是似懂非懂,雷毅也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淡淡的說:「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李連長,不管怎麼說,這批軍火我是交給你了,我相信你,但也請你給我一個保證,」他一字一句的說:「這批軍火,一定要交給那些真正抗日打鬼子的兄弟,而不能落到那些欺壓百姓的土匪手裡。這一點,請李連長必須向我保證做到!」
清醒了一些的李衛重重的點頭:「請雷長官放心,我李衛以性命擔保,這批軍火一定會交給那些真正抗日的兄弟們手上,絕對不會讓雷長官失望的。」說著,他極為鄭重其事的向雷毅敬了一個軍禮!
當李衛離開雷公館的時候,猶豫了很長時間,才彷彿下定了最後的決心一樣:「雷長官,我聽說你正在籌備開公司辦工廠,如雷長官不嫌棄,李衛在軍中有一些退伍的兄弟,現在正無路可去,要是雷長官那裡缺少人手的話,李衛願意擔保,為這些兄弟找個出路!」
雷毅一怔,他原來以為自己這麼虎軀震了再震,王霸之氣發了又發,李衛還不得納頭就拜哭著喊著給自己當小弟,想不到人家還是沒有這方面的打算,不過好歹還是有些收穫,願意介紹一些人來給自己,現在自己最缺的,不就是人才嗎?
「李連長的為人,我信得過,你那些兄弟,只要願意到雷某人這裡來的,我雙手歡迎!」雷毅看著李衛的眼睛,斬釘截鐵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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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克特老師,很久不見,一直都沒有機會再聆聽您的教誨,我真的是很掛念您!」雷毅深深的鞠躬,衝著眼前的這位身穿筆挺的舊式普魯士軍服的老人彎下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