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3節 利益驅使

　　尼奧被關在了一處土窯中，像灘爛泥一樣伏在地上，左胳膊還被壓在身下。

　　就像維克多說的那樣，因為瞭解，所以重視，維克多可沒把尼奧當普通的囚犯，即使下了藥，仍是派了一名利爪狼人士官坐在一張椅子上，直勾勾的盯著尼奧，以防止他耍花樣。

　　“呃！”尼奧打了個飽嗝，然後閉上了眼，一臉安詳的睡了。

　　“娘的，這貨應該是頭豬人！”奉命看著尼奧的狼人士官嘴裡嘟囔了一句，沒有任何一頭狼人會喜歡這樣的任務，更別說是好動的利爪狼人了。

　　尼奧並不是在裝模作樣，他從來還沒有享受過一名8級搏殺者為他護法的待遇呢，所以他睡的很放心。至於身體中被下的藥，尼奧的身體經南茜改造，已經在細節處大異於常人，包括傷勢在內的神經性、肌理性損害，南茜都可以幫他處理，不過是願不願意付出代價的問題（消耗聖器恢復百分比）。

　　一覺睡到後夜，期間維克多還特意來看過一次，以他的能力，自然可以辨出尼奧是真睡還是假睡，見尼奧口水都流出來了，他搖了搖頭“這貨從索爾斯城到現在，恐怕都沒這麼安心的睡過，不過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尼奧一睜眼，就看到了那名狼人士官已經閒出瘋或火來的眼睛。尼奧笑了笑，“扶我坐好，我們聊幾句。”

　　“有屁就這樣也能放。”

　　“好，那你就繼續守著，聽我啥時候放屁。”說完閉上眼，看那意思準備再睡一覺。

　　那名狼人士官屈服了，過來準備將尼奧扶坐起來，他的警惕心還是有的，過去扶尼奧時雙手特意卡住尼奧的雙臂，可當他的手捏到尼奧的左臂時，心中當下打了個突，“不好！”這是這名狼人士官最後的思想，尼奧的左手已經摸上了他的額頭，目前尼奧掌握的最霸道術技，依然要算‘生命攝取’，尤其是被觸到頭，靈魂被攝，一擊必殺。

　　“嘖嘖，果然厲害，8級的搏殺者，就這樣死了。”土窯的陰影中，走出了葛萊蒂絲。

　　“不會那麼快，他還會再活一段時間。”尼奧說著看了一眼地上身體還在抽搐的狼人士官，然後將生命攝取的具體工作交由南茜來操作。南茜對於能量的精確控制比他高的不是一星半點兒，而這次，尼奧需要這名狼人士官的人皮，整張的。

　　“我覺得跟維克多比起來，你是另一種形態的魔鬼。”看著那狼人士官如同洩氣皮球般癟了下去的身體，葛萊蒂絲哪還不知道尼奧的打算。

　　尼奧不屑的哼了聲，“殺人本就是個髒活兒，在不涉及到折磨這個概念的情況下，何來差別？仍棺材裡自然腐爛就是仁慈？”

　　葛萊蒂絲做到了之前狼人士官坐過的那把椅子上，疊翹起腿，悠閒的道：“哦，我總是忘了一些習俗，按照我們狼人先祖的習慣，敵人是可以吃掉的對吧？”

　　“嗯，這個傳統值得保留，一般而言，搏殺中死掉的敵人，總被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更具營養。”尼奧活兒干的已經差不多了，自從打疾風隊的小發明中瞭解了易容、人皮面具的概念後，尼奧就有了一些偽裝的新想法。他將皮囊自兩邊腋下開始，切成前後兩片，然後將自己的‘左臂’摘了下來，扔進了皮囊中。這‘左臂’是由一票石楠幼生體組成的，它們大都誕生自地城剿匪的過程中，那時不惜工本催生這些小東西，僅是為了更好的瞭解並掌控地城，但如今顯然已經有了更多的功用。

　　尼奧很快將自己脫的一絲不掛，然後開始‘穿皮’，死掉的狼人士官比尼奧更壯實一些，這也就意味著尼奧不會有穿不上皮的問題，而只需要將空的地方填充滿，填充物自然是石楠幼生體，這些東西的本體形態就如同一團團根須或細麻，做填充物正合適，當然最主要是得有南茜幫助調控，才能做到迅速、精準、適宜。

　　一旁坐著的葛萊蒂絲本來在打趣尼奧的‘本錢’不錯，可當她看到狼人的皮在尼奧身上泛起波浪般的細小起伏抖動之後，便像熨燙過一般妥帖的黏在了身上，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尼奧豎起食指，指尖閃爍著綠色的光焰，彷彿是火焊的噴頭般沿著皮囊的切割線緩緩下滑，那切割線便徹底不見了。然後是聲音，尼奧連續不斷的發聲，聲音也在不斷的改變，到最後，竟然和死去的狼人士官完全相似，甚至瞳孔的顏色都緩緩的改變了。

　　葛萊蒂絲驚訝的長大了嘴巴，看尼奧的目光如同在看一頭怪物。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模仿類的術法，可那畢竟是術法，是有痕跡可循的，尼奧這個就不同了，任何術技類設備都難以鑑出真偽。

　　其實這都是聖器恢復值突破50%以後所帶來的好處，南茜的根源本身就是尖端的醫療能量艙，掌握著尖端的生物技術，如果不是因為沒有完全恢復，尼奧根本不用這麼費勁穿什麼皮，至於聲帶和虹膜色素增加這樣的細小局部改變，南茜還是可以勝任的。

　　“太神奇了！完美了！你應該選擇刺客的路線。”

　　“不，還不算完美，至少這裡有所欠缺。”尼奧說著指了指腦袋。

　　“要這麼說，我也發現了一處。”葛萊蒂絲說著指了指尼奧的下體，“這裡，你用的是真傢伙。”

　　尼奧一邊穿戴衣衫甲冑，一邊道：“看來你對它很有興趣。”

　　“當然，如果能保持一些有別於普通關係的往來，我的心裡會感覺更踏實一些，更何況那是很舒服的運動，我的也不錯，技巧則無可挑剔。”這些對普通女孩來說難以啟齒的話，葛萊蒂絲可以說的理直氣壯，這時候，她倒是很有些狼人的直爽風範。

　　“這種賄賂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需要借助你的能力，這才是重點。”尼奧說著系好了最後一道皮扣，做了幾個動作，沒有任何不適，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向葛萊蒂絲伸出了手，“我要的東西呢？”

　　葛萊蒂絲從腰帶的皮囊中摸出一顆光亮的珠子，遞給了尼奧。那是魔之眼，很普通的魔法物品，可以錄入它所看到的景物，根據時限長短、是否可反覆使用等因素的不同，價格也千差萬別。

　　尼奧在那裡觀看葛萊蒂絲拍攝來的情報，葛萊蒂絲則一隻胳膊支在腿上，受託著腮看尼奧。哪怕是外形改變，這個男人身上依然有一股很特別的氣勢，很吸引人。

　　葛萊蒂絲對這位新的合夥人還是比較滿意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一直在尋找莉茲快速強大起來的原因，她對莉茲的作息規律和活動範圍都瞭如指掌，她知道莉茲的魂寄之術對象就在遷徙隊中，當她一直沒有想到讓莉茲變強大的竟然是尼奧，一個區區的4級戰士。直到，尼奧在跟灘石人獸的多吉對戰中展現出了強大的戰力後，葛萊蒂絲才意識到，尼奧是雙職業者，而且體內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特殊力量。這認知，是她向尼奧示警的主要原因，她希望從人情開始，改善跟尼奧的關係，最終將這塊‘肥肉’吃到嘴。

　　下午，教士們即將離開的時候，不死心的葛萊蒂絲再次找到尼奧，勸他逃走。但這一次，她反被尼奧說服了，能打動葛萊蒂絲這種人，自然只能是力量，南茜恢復值超過50%後，莉茲魂寄之事便不再是秘密。作為頂級的治癒術掌握著，南茜擁有大量的靈魂和身體相關方面的知識，魂寄之術的脈絡很快就被她理了出來，於是尼奧便掌握了跟葛萊蒂絲合作的籌碼。

　　葛萊蒂絲並沒有享受到莉茲那樣的待遇，尼奧通過南茜的支持，給予了她‘有限的支持’，然後告訴她‘還能更強’。葛萊蒂絲不曉得尼奧使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可以節制魂寄之術所帶來的效果，她也清楚這很可能意味著尼奧有了掌控她靈魂的辦法，然而，力量的誘惑高於一切，她加入靈覺者這個組織，便是為了獲得力量，而且魂寄之術越早下種越好，尼奧如果能繼續成長，總等級突破10級，魂寄之術就會跟著起變化，她的生命將會因此多一層保障，好不容易找到了這樣的潛力者，葛萊蒂絲可不會錯過。

　　尼奧對葛萊蒂絲提供的情報還是比較滿意的，看完後將魔之眼拋給葛萊蒂絲，然後徑直向土窯的最深處走去，棘和刺駕馭著隼石楠和食死藤在那裡已經等了他有一會兒。隨著尼奧薩滿等級的提升，食死藤的能力也得到了增強，但真正使之能力大幅度增幅的，還要數藤的進一步異化。

　　藤異化的根源在多面那裡，這個特別的植物傀儡其構成基礎邪毒藤，始終處於一種極不穩定的畸形活躍狀態，他的自我強大方法，是通過邪惡進食，始終保持一種旺盛的狂邪之念，然後以這種極端扭曲的精神，操縱邪毒藤、不顧後果的進行多元吞噬，以達到增強的目的。這種增強往往要付出崩潰的代價，所以多面的非戰鬥的另一面，就是在某個角落裡，邪毒藤的身體不時崩潰，然後成長，然後再崩潰、再成長，就彷彿一個自虐的變態。也正是這種瘋狂，導致了構成多面身體的邪毒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所不同，這種不同經採樣，培養，成為強化的素材，所以棘和刺的本源雖然未變，但在尼奧手中運用的藤，卻早就跟當初的荊柳蔓和毒刺藤有所區別了。

　　對薩滿而言，靈是術的一個重要支點。棘帶給尼奧的能力就是食死藤，而刺則是石楠，因為有月神井的關係，石楠顯得更富變化，但當月神井被南茜解析，食死藤同樣也落了好處，畢竟都是植系。如今的食死藤看起來更像是一根成年人上臂粗細的鋼絲纜繩，當尼奧在睡覺時，食死藤在不辭辛苦的鬆土，尼奧抓住食死藤的一端，借助它的力量，如同潛水般在食死藤松過的土壤中躥行，最終從某處凹陷的土壁中行出。之前葛萊蒂絲就是用相同的方法進入到土窯中的。

　　尼奧對隨後出來的葛萊蒂絲道：“幫我盯住埃布特和麥肯。”

　　葛萊蒂絲撇撇嘴，“這個簡單。”她跟尼奧合作後，靈使能力大幅度提升，並且覺醒了‘深級潛影’的能力，麥肯和埃布特在她眼裡，就是小菜一碟。

　　尼奧跟葛萊蒂絲分道揚鑣後，直奔天梯。公國的這艘颶風號，是艘典型的裝甲艦，雖然有甲板、戰台、升降台等等，但要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進入其內部，只能借助天梯。

　　天梯看似無人防守，隨時可用，實則有著嚴格的檢驗程序。

　　尼奧站在浮台上不久，便有光芒將他籠罩，轉瞬即逝，然後傳來了魔法擬音：「四級軍士，戈登•曠野之石。」

　　「嗯，很好，連名字都有了。」

　　對應天梯的飛空艇部分，是面積超過500平的大廳，尼奧知道這裡至少有3伍利爪狼人把守，不過他並不如何擔心露餡，行的很是從容，鑑定設備可以說從未出過差錯，這讓使用者們不自覺的產生了依賴心理，只要不報警，他們一般連正眼都懶得瞧，更何況現在這個時間，所有有著正常作息時間的生物活力都已經下降，沒多少人還能兢兢業業、一絲不苟做事。

　　有葛萊蒂絲之前收集的信息，即使第一次登上龐大的飛空艇艙區，尼奧仍不用擔心迷失之虞，步伐穩健、腳下生風，直奔目的地。

　　「戈登！」路上幾次遇到巡邏組，都是5人，其中一組有認識尼奧所穿戴的這幅皮囊的熟人，笑著向尼奧大招呼。

　　尼奧腦子里根本沒貨，卻沉的住氣，一臉肅穆，腳下速度不變，「有親王殿下的要務在身，回頭聊。」

　　那狼人笑容僵住，望著尼奧遠去的身影，「這貨，什麼時候也學會繃著個臉裝模作樣了？」

　　飛空艇在這時代並非什麼特別稀罕的飛行器，三大陣營，以及各組織勢力都有，甚至有錢些的富人也會搞個一兩艘，以彰顯自身財力。不過，像颶風號這樣的，卻不是普通勢力組織所能擁有的，並非因為它的巨大，而是因為它所包含的技術，尤其是核心技術，這部分技術由兩個大的分類部分組成，動力部，以及控制部。魔法智能總控，魔動力爐推進，這是當今世界第一流的飛空艇核心技術，只不過這些技術的源頭掌握在教廷的手中，弗瑞聯盟自然不甘心受制於人，所以在颶風號上，隨處可見科技的影子，甚至飛艇的輔助推進系統，都已經更換成了複雜的蒸汽機體系。

　　進入飛空艇內部，尼奧感覺就像來到了大型的鋼鐵工廠，入目最多的就是鐵架、鐵器，反倒是魔能的光芒在這裡很暗淡，再加上那一盞盞並不能將光亮照射出多遠的馬蹄鐵燈，使得這裡充滿了一種昏暗和凝重的氣氛，以及冰冷、殺伐的味道，遠不似從外面、或從地面看到的那麼光鮮。這不禁讓尼奧想到了舊時的城堡，看上去堅固安全、詩情寫意，住進去就知道，潮濕、昏暗、冰寒，遠不及想像中的好。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某些特殊的區域，就顯得格外引人矚目了，比如魔法花園。這裡的魔法花園更準確的說應該是魔植培育所，它由大量的魔法材料、符陣、器械堆砌，尼奧離著很遠就看到了它，並且嗅到了由那花園中洩露出的植物和花朵的清新味道。

　　魔法花園的入口是惟一的，任何人想出入，都必須經過一條20米長的鋼橋廊道。

　　廊道的盡頭，遠遠的就看到了魁梧的守門人，表情僵硬，眼神冰冷。盯著走進的尼奧，這守門人甕聲甕氣的道：「有什麼事？」

　　「親王殿下讓我將一份變異植物的樣本親自交到塞西莉亞小姐手中。」尼奧昂著下巴，理直氣壯。

　　「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嗎？」守門人盯著尼奧，木然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變化，但口氣和措辭並不怎麼友好，作為美女副官的護衛，他敢於頂撞任何人，這權利是維克多賦予的。

　　尼奧則爭鋒相對的道：「我想親王殿下同樣清楚現在的時間。」

　　守門人沉默的盯了尼奧幾秒鐘，才道：「你等一會兒！」然後開門進去了送信了。

　　過了一會兒，守門人出來了，沖尼奧點點頭，站到了一邊，讓出了入口。

　　尼奧昂首闊步行了進去，經過燈光明亮的魔化花園廊道，其盡頭的門已經半開，以尼奧的眼力，甚至看到了裡邊穿著粉色絲質睡袍走動的曼妙身影，而用不了多久，她將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這點尼奧很確信。

　　與此同時，在地面，篝火殘薪、四野空靜的遷徙隊的營地中，維克多的佈置，也進入到了施行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