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5節 從容救人

　　這處匪徒的巢穴曾是一個丘陵矮人的舊址，山體和地底中的部分延綿廣闊，儘管有難以計數的破損和阻塞之地，仍不難看出昔日鼎盛時的輝煌。

　　對於初來乍到者，稱這裡為迷宮並不為過，而尼奧有棘先一步探路、又有南茜幫著分析，不但目標明確、不會迷路，還可以利用這裡的地形特點隱蔽自己。

　　跟白日談判時‘聽’到的那個匪徒巢穴的悲慼暮氣比，這裡足以用熙攘往來、歡歌笑語來形容。只不過這歡歌讓人輕易的聯想到妓寨，而笑語則粗獷、邪異、刺耳、聒噪、**……唯獨沒有正常，再加上空闊洞穴製造的回音效果，真當的是烏煙瘴氣、群魔亂舞。

　　酥油麵包的香味、黃油煎肉的香味、還有酒香、果香、甚至蛤類和魚類都有，即使不用親眼看，尼奧也能想像的出匪徒們餐食的豐盛程度，說是酒池肉林可能有些過，但貴族家過新年時也無非就是吃這些，最多不過烹製、進餐更講究些罷了。

　　這樣的認知讓尼奧產生一絲疑惑，這裡的匪徒，跟先前談判時的那個巢穴中的匪徒是一夥的嗎？畢竟包括那個年輕女人在內的上上下下都是一副長期營養不良的樣子，就算現在是因為即將得到贖金而提前慶功、海吃楞喝，準備的也未免太過周全了些。

　　“孫子們，爺去撒泡尿，回來咱們繼續喝！嗝！”

　　尼奧聽到這樣一句酒言後，很快辨清了方向，並從陰影中鬼魅般的一路潛伏了過去。

　　“大爺，行行好吧，隨便給口吃的吧！”容形枯槁的女人用顫音苦聲哀求。

　　“好啊，今天大爺心情好，就賞你口吃的！”身體壯碩、油光滿面的漢子說著吭吭幾口將手中的一條雞腿啃的只剩個筋骨，然後丟向了那女人，那女人卻連聲稱謝，然後將骨頭遞給了身旁的小男孩，那男孩像狗一般將那點筋骨嚼的咔咔直響。

　　“嘿嘿嘿……”一身酒氣的壯碩漢子搖搖晃晃、很隨意的找了個角落，然後解開褲子嗤啦啦的撒尿，撒完還舒服的哆嗦了兩下，就在這個時候，他就覺的頸側傳來一陣劇痛，隨即暈了過去。

　　醒轉同樣伴隨著劇痛，壯漢驚恐的發現，他的四肢關節已經被摘開，嘴裡勒著他自己的一截衣袖，眼睛也被蒙著，然後有一個人在對他施以酷刑。

　　“嗚嗚……”

　　“醒了？呵呵，享受吧！”尼奧隔著面巾說話、聲音粗重，當然壯漢現在根本沒功夫理會這些，尼奧的酷刑讓他痛不欲生，這才是他首要解決的問題。可尼奧不提問、也不停手，就是很單純的折磨，壯漢痛苦的四肢一陣陣的栗抖，三番兩次昏死過去又醒來，最後都失禁了，尼奧這才停了手。

　　“我有些問題想知道，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讓我滿意，你就得繼續享受。”

　　壯漢早就被折磨的沒了骨氣，只要不用刑，就是尼奧想知道壯漢他媽是怎麼生他的，他都能編出個圓滿來，於是尼奧很快得到了他想瞭解的信息。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壯漢可憐兮兮的苦聲哀求。

　　“放心吧！你這麼配合，我是不會殺你的，但是你得先暈一會兒……”尼奧安慰的口吻十足。

　　壯漢暗鬆一口氣，然後又失去了知覺，最後的感覺是：這次不痛。

　　壯漢的配合其實並沒有換來活下去的機會，而只是換來死前的相對安然，‘生命攝取’第一時間毀掉了他的靈魂，而最終他變成了灰渣，曾經的衣服就是骨灰匣。

　　蜜莉恩被關押的地方戒備森嚴，一條彎曲狹窄的通道串聯著數個小屋，最終端就是囚房。尼奧沒有能力在不驚動任何守衛的情況下進入到最裡邊，他也沒有硬闖，而是開始在暗處游弋、陰影間穿梭，尋找機會殺死那些落單的匪徒。

　　他要下手的目標很好辨認，紅光滿面、肚滿腸肥的便可，這些匪徒大都是3-4級的實力，在無防備的情況下，就算是兩三個在一起，也根本不是尼奧的對手，靠著飛刀和突襲，尼奧在半小時內殺了30多名匪徒，後來他乾脆換上了一名匪徒的行頭，臉上稍加掩飾，就大搖大擺的混跡於匪穴中，從而獲得了更多的下手機會，甚至當著眾人的面，搞抽了一個，然後攙著其往外走，嘴裡還向眾匪解釋：“這慫貨，竟然就這麼醉了！”……

　　大約又過了近20分鐘，有匪徒行色匆忙的往裡闖，尼奧端著個木酒杯搖晃著撞了過去，“來！兄弟，喝杯酒！”

　　“去一邊喝去！老子現在有正事！”尼奧很巧妙的借光影擋住了大半個臉，而且說話含混，彷彿酒喝多了，那心不在焉的匪徒果然沒有察覺尼奧的假冒。

　　“草，急著去投胎？發生什麼事了？”

　　“羊牯（打劫目標）那邊發出緊急信號，那幫厄德里特的崽子們想玩花樣！”匪徒頭也不回的向著路盡頭的大屋行去。

　　尼奧知道，是遷徙隊臨時營地那邊出了問題。正向他預料的那樣，遷徙隊中不但有潛伏的奸細，還分為表裡兩種，當負責一線探查的奸細被抓，隱藏在暗中的立刻發射魔法煙火之類的物品示警，以匪穴距離臨時營地的距離，看清這類煙火不成問題。

　　那報信的匪徒進大屋沒多久，一票匪徒便怒氣衝衝的自大屋中殺出，罵罵咧咧的向囚牢所在的那條通道而去。尼奧站在陰影中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並通過心靈感應告知棘，行動可以開始了。

　　沒過多久，那幫前去囚牢提人的匪徒又驚又怒的從通道那邊返回，其中為首者氣急敗壞的大聲嚷嚷：“去給我將大門守好，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找，人質就在這地城裡！”

　　匪穴裡頓時亂了套、開了鍋，雞飛狗跳，匪徒們放下手中的吃喝玩樂，集結了起來，像無頭的蒼蠅般亂轉，然後在幾個頭目的皮鞭和呵斥聲中開始簡單整列，結果發現有差不多50人失蹤了，這可是將近1/4的匪徒，這下匪徒不僅是驚怒了，還產生了騷動和恐慌。

　　與此同時，尼奧正行在通往囚室的路上，似慢實快。

　　一路上的小屋本來都是警戒哨卡的，現在則大都跑去集合、滿地城的搜查去了，只在最後一個哨卡處留了兩個人。

　　“人都跑了，你們倆還在這裡有個屁用啊！”尼奧理直氣壯的沖兩人吼，同時邁著大步。

　　“桑斯特隊長讓我們……”

　　另一個匪徒的警覺性明顯要高不少，他打斷同伴的話，大聲反問：“你又是誰？來幹什麼？”說著一隻手摸向腰際的刀柄。

　　“草，你們也貓尿灌多了，老子都不認識？那吉森老大的令牌認識不認識？”尼奧摸出的可不是什麼令牌，而是飛刀，一刀飛出，直沒其中一名匪徒的額頭。

　　那警惕性較高的匪徒實力也比他那個死去的同伴高出不少，尼奧投擲飛刀的同時，這傢伙已經向尼奧衝了過來，短刀出鞘，捲起匹練般的光亮，銳利的破空聲預示著這一刀威力十足。

　　尼奧早有準備，並且根本不為這一刀所帶起的光亮和威勢所迷惑，起左腳靈巧的一個拐踢，正好點在那匪徒持刀的手上，緊跟著右腳連環踢，腳尖點在了匪徒的心窩部位。

　　受拐踢影響，匪徒的一刀走偏，削掉了尼奧左臂上部和肩頭的衣服，而尼奧的一腳則讓這匪徒有種臉上瞬間充血的感覺，憋漲的同時‘嗡’的一下眼前發黑、頭暈目眩，對外界的感知大幅度降低，思想都一片空白。然後他再也沒能恢復，尼奧的一隻手已經摁抓住他的頭……

　　兩名身高體壯的匪徒很快變成了兩小包垃圾，而這時，蜜莉恩也已經從囚房裡行了出來。

　　囚房很小、一覽無餘，也正因為如此，匪徒們即使覺得再不可思議，當看到囚房裡已空無一人時，第一反應並不是人質藏了起來，而是認為已經被用某種難以想像的方法救走了。尤其還有奸細發出警示信息這樣的情況做前提。

　　而事實上，棘操控食死藤完成了在天花板上開石棺這樣一個蜜莉恩根本無法做到的任務。這個任務從找到蜜莉恩時就已經開始了，其中真正有技術含量的部分，其實是囚牢地面的那層細細的灰塵，食死藤掏出一個殼，並將掏出的那些石料化作了塵。至於蜜莉恩在天花板內藏身的難度，因為有活性鎧甲這樣的多觸手裝備，反倒遠不及將那面棺材板一般的石殼蓋的縫隙不顯難度大。

　　“尼奧……”千言萬語都蘊藏在了這深情的呼喚中。短短的十幾個小時，蜜莉恩看起來憔悴了很多，她也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吃好、喝好、身體有力氣，才能更好的配合營救。從被抓來、受了驚嚇、以及恐嚇、污言穢語、動手動腳之後，就一直以淚洗面，送來的食物和水也沒動，早把自己折騰成了軟腳蝦，如果不是有活性鎧甲起到了積極的輔助作用，現在恐怕自己走路都成問題。

　　蜜莉恩一旦陷入與戰事相關的事件，簡直就是個百分百的累贅，尼奧卻不會因此而埋怨或責難。他深愛著蜜莉恩，這雖然不能成為忽視蜜莉恩缺陷和不足的理由，卻可以讓他更好的發覺蜜莉恩的優點，蜜莉恩有顆水晶般純淨的心，只這一條，尼奧便覺得足夠自己一生去呵護。

　　在一個深情的熱吻之後，尼奧微柔聲道：“走，咱們先離開這個鬼地方，你的肚子恐怕已經餓的咕咕叫了吧？”

　　一臉委屈，眼睛紅腫的蜜莉恩破涕為笑，用力的點頭，“餓了！”

　　尼奧和蜜莉恩從囚牢通道中出來時，匪徒們正在四下驅趕奴隸前往一處空闊小廣場集合，此時蜜莉恩已經套了匪徒的衣服，內中有活性鎧甲撐著，到也不顯嬌弱，兩人趁亂而行，尼奧的沉著表現好幾次讓兩人有驚無險的擺脫了匪徒的糾纏。

　　在一處看似坍塌的通道盡頭啟開幾塊大石，背著蜜莉恩在黝黑的通道中爬高下低、三轉兩轉，尼奧表現的對這裡異常熟稔，而且他所選擇的道路，竟然是封閉的，連匪徒都不甚瞭解的密道。尼奧的神通廣大讓蜜莉恩十分不解，直到看到尼奧在某處回收蚱蜢般大小的石楠幼體，才意識到，這些小東西恐怕就是答案。

　　足足走出千多米的距離，蜜莉恩感覺到了流動的寒風中送來的濕潤而清新的氣息，她知道距離地表已經很近了。果然，又走了不到百米，蜜莉恩看到了月掛東天的夜景。

　　兩人所在的位置是一處懸於山谷峭壁上的半土半石的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在這裡尼奧準備充分，營帳，被縟，一應俱全，甚至連隱蔽的營火都已經生好，火上還熱著飯菜。讓蜜莉恩又一次見識了什麼叫準備周全、計劃周密、自信從容。

　　嘭！煙花在夜空中綻放，較之匪徒們使用的，這煙花要簡陋的多，但臨時營地那邊還是可以看到的，看到這煙花，遷徙隊那邊就知道人質已經救出，如此一來便心中有底，以便預防匪徒們的訛詐。畢竟以這些匪徒的狡猾，在接到奸細發出的示警訊號時，很有可能一邊搜索截殺尼奧和蜜莉恩，一邊迅速去遷徙隊那邊，靠著詐騙伎倆來最後賭一把。

　　另外，這煙花也有召集『多面』的作用，尼奧對這幫匪徒有了更進一層的瞭解，先前準備讓『多面』在貧民窟般的另一處匪穴掀起腥風血雨的打算已經取消了。

　　陪著蜜莉恩說了一會兒話，尼奧用輕鬆而溫和的話語安撫著蜜莉恩受創的心靈。

　　「我想變得更有用一些，像莉茲姐那樣，所以、所以……」

　　事出有因，趁虛而入，莉茲、瓦倫汀娜的種種表現以及跟尼奧的互動，蜜莉恩看在了眼裡，她雖然單純，但還是本能的產生了一絲危機感，又或者說，莉茲和瓦倫汀娜的出色讓蜜莉恩意識到作為愛的體現，自己應該更多的為尼奧分憂，結果被利用，這就是這次事件的根源和隱情。

　　尼奧完全能夠理解蜜莉恩的心情，也清楚這件事嚴格說起來他也要付一定的責任，棘手的各種事情又層出不窮、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像過去在鬱金香鎮那樣，在良好的氣氛和環境下傾心交談、互訴情誼，可偏偏像現在這樣大事小事頻發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深層的溝通，將兩人認知上的差異找到和諧和統一的共識。

　　尼奧已經意識到，這次事件把兩人之間存在的問題暴露了出來，尼奧第一次有了深深的無力感，事業和愛情，如何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