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5節 上

　　像希爾法尼斯領的大多數早期城鎮一樣，埃索克的選址相當的巧妙、緊湊，四面是峭壁懸崖不說，還是那種房簷式的，再加上後利用地勢，人工挖掘，埃索克上方、倒有三分之二的天空被遮擋，成了一個甕壇般的大肚存在。

　　又因為後來住房的需要，鎮裡各設施數次精縮，以至於連個廣場都沒有，而且房屋如筍矛、且彼此多有不止一層的連接，故而看上去非常的凌亂。

　　星745在尼奧的授命下不管這些那些，先是妮駕馭巨犀牛橫衝直撞、個別堅固的由攻城蜘蛛對付，然後再由赫斯以大地魔法震盪廢墟，最後戰士們利用手中有的、和收集來的工具細處理，格林再將降水壓塵，半個鎮子，就算是徹底蕩平了。

　　有這空場，在安排車隊成員和牲畜入宿空場繞圈的崖壁土窯，隊伍這就算安頓下來了。

　　期間，埃蘭和科卡爾負責解決這裡的遊魂野鬼問題。弗瑞少信仰，像埃索克這樣被血洗的城鎮，冤魂肯定少不了，雖然車隊的眾人沒有意志軟弱到被這些東西禍害的，但託夢騷擾之類的卻是難免，埃蘭和科卡爾都是專修魂屬，做個法事難不倒他倆，超度亡靈、也算是做好事，當然，他們本身也不無補益。

　　在這個過程中，科卡爾就有點小貪，打起了埃索克墓園的主意。心說：“也不曉得黑暗勢力有沒有下手。現在時局如此糟糕，與其邪化成禍害，到不如跟著我幫人。”

　　科卡爾將這提議跟埃蘭一說，埃蘭也欣然應允了，機會難得，她也想試試能不能再增添幾名羽衛。

　　結果沒等找到滿意的亡魂，先找出名活人來。

　　“這怕是有深仇大恨、才如此做吧？”埃蘭看著那地上插著的、很不顯眼的空心管子。那顯然是用來通風的，那活人估計是被裝棺埋進地裡，而對方卻留了這麼個舒服不足、憋死也難的管子，明顯是讓裡邊的人飽受折磨。

　　埃蘭當時就想喚人來刨開，不過馬人科卡爾卻抖了個機靈，道：“萬一我們理解錯誤，放出了妖孽，那就不好了。”

　　埃蘭指了指正午的太陽，“我倒希望它是妖孽！”

　　“不妥、不妥，還是通知隊長他們吧。”

　　埃蘭心道：“你們算是被西蒙成功洗腦了，這樣的事都要驚動上面。”雖是如此想，但最終還是同意了上報，反正下面那位，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尼奧接到消息時，正貌似悠閒的在土窯前的一株橫傘樹下坐著個厚實的木凳子烤蛇肉。暗腐的力量溢滲地表，農作物什麼的長的不好，倒是這蠍子、蜈蚣、長蛇之流的毒蟲繁衍的極為旺盛。初時星745的士兵們還有些不敢吃，因為那賣相看起來都挺變態，結果尼奧一番‘毒物越毒越補’的歪理邪說成功的蠱惑了眾人，從此以後，星745的飯桌上就經常見到各種毒蟲，別說，確實美味，而且士兵們說，吃完後，後腰暖融融的，這是個什麼概念？男人都懂。

　　尼奧因為血肉甲冑的增殖，飯量極大，而且經常需要加餐，車隊的諸人已經是見怪不怪。

　　將一截烤的金黃冒油的蛇段兒直接扔進了嘴裡，連骨頭帶肉的喀嚓、喀嚓嚼吃著，尼奧心中則快速尋思著這是個什麼狀況。

　　“鎮民？不大可能！就算有那個機靈，恐怕也沒那個時間。”

　　“黑暗勢力的人？可能性也不大，他們想要折磨人，可有的是法兒，不必搞的這麼繁瑣。而且魔物是來埃索克‘聚餐’的，應該不會搞出什麼複雜事情。”

　　“那最後只剩正規軍了，他們在黑暗勢力之後途經此地……”

　　尼奧心中大概有了底，帶了幾個人，親自去看，卻並沒有通知格林。

　　等到棺材被士兵們七手八腳的抬出來，旋開棺蓋一看，其中一名士兵立刻通過其服飾和徽章認出了其身份。

　　“隊長，是位將軍！”那名士兵扭頭大聲對尼奧說。

　　站的都比較靠後的尼奧‘嗯’了一聲，走到近前察看。

　　棺材裡的人很虛弱，而且長時間沒有見光，驟然開棺，眼睛即使閉著都忍不住眼淚直流，卻因獲救而情緒激動，所以神情激動而狼狽。

　　“將軍，請您平穩情緒，您現在很虛弱，過於激動身體怕承受不了。我們是避難谷鎮蒼穹聖殿以及元素高塔的聯合部隊，您現在安全了，您需要調養……”

　　這番話說的到是謙和而應景，只不過這種情況下，尼奧可不會走尋常路線，按常理處理問題，乖乖的將這麼個上官治好，然後呢？供起？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尼奧已經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趁著對方心神不穩、心情激動之際，直接令南茜以半催眠的方式窺視了其記憶，隨後，以極其隱蔽的手段讓其暈厥了過去。

　　尼奧命人將這位將軍抬進土窯，又一切如常的讓人去請格林來救治。

　　剛從午休中醒來的格林見到這將軍後，一臉驚訝，“竟然是謝格里登將軍！這下艾達拉那邊軍隊叛亂的情況可以徹底坐實了。”

　　尼奧此時已經開始從南茜那裡接收相關信息，但表面文章做的還是不錯的，適當的表示了訝異。在希爾法尼斯，別說是吃刀劍飯的人，就是平民、公民，不知道謝格里登的人也極少，畢竟全領也就5位將軍，其中有3位執掌著地方正規軍，謝格里登就是其中之一，便是平時裡，都有超過3000官兵聽此人號令。

　　“簡報上稱，謝格里登將軍是艾達拉行動的第二長官，竟然落難此地，真讓人感覺有些匪夷所思。黑暗勢力的對地方軍政的侵蝕，竟然已經達到了如此誇張的地步！”格林在給謝格里登施展了治療術法後，便與尼奧在外室聊起來。

　　格林的治療法術可以修復受損的組織細胞，可以恢復人的體能，但對意識沒有作用的，而謝格里登此回能否醒轉，幾乎全看尼奧的意願。格林不清楚這一點，以為謝格里登憋在棺材裡遭了大罪，意識恢復慢些很正常，執意陪尼奧一起等謝格里登甦醒，

　　“匪夷所思，哼……”尼奧心中對謝格里登的為人不屑。就像很多看似偶然的事件，其發生背後有著某種必然因素一樣，謝格里登這也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睡了自己孿生兄弟的老婆，兄弟來理論，惱羞成怒之下，買兇滅口，隨後不久，明目張膽的霸佔孀居的弟媳……整個過程中，黑暗勢力雖然很是出了力氣，但論根源，還是謝格里登要負主要責任。私生活糜爛也就罷了，竟然將其牽連進公事中，大力扶植起來的所謂心腹，其實是黑暗勢力的棋子，關鍵時刻反水，掉包將未死且恨其入股的弟弟頂上來，進而迅速完成了對一支超過4000人的軍隊的掌控。

　　“來人！”

　　門口值勤的戰士進屋，昂頭挺胸、並腳跟向尼奧立正敬禮。星745日漸上軌道，再加上士兵們對尼奧的高人崇拜，因此小小的團隊，給人感覺卻是進了老牌軍旅中般，肅穆而森嚴。

　　“臨時軍事會議，所有軍官都要參加，即刻，去通知吧。”

　　像這種全員到齊的會議，一般都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宣佈，贊金、卡尼托等人都知道規矩，接到通知後，不管正在忙乎什麼，都立刻放下，趕來開會。格林、赫斯等法師，以及法陣法師的代表列席了會議。

　　“落腳埃索克，現在看來，等於是碰觸了攪屎棍。”尼奧說話倒是很符合西蒙•風行者沒正規的上過幾年學、言語粗魯的特點。不過卡尼托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風格，並且認為這種表達方法更容易理解。

　　至於格林幾個，覺得語言是粗俗，但涉及的內容卻不粗，甚至從來沒有粗過，這次也是，尼奧一開腔，格林幾個就隱約意識到了一些問題所在。

　　就聽尼奧繼續道：“蓄謀已久、環環相扣，這類的形容詞你們自己往這件事件中套，放開你們的想像力思考，連謝格里登將軍都能被拿下，那麼其他環節呢？”

　　“……”眾人確實想了，但沒人表態，因為他們知道不需要，一般尼奧這樣說，實際上已經有了定論。

　　“有這樣一個說法。”尼奧給出了一條公式：“死了鐵匠，壞了蹄鐵，折了戰馬，隕了騎士，輸了戰役，毀了國家。”

　　尼奧說完後，等了一小會兒，又道：“我想說的是，我們一般都很希望壞事是單一的，但實際上卻總是噩夢連連。黑暗勢力侵蝕軍隊，這十有**不是單純事件，突襲艾達拉引來軍隊，使之內亂將其困在這偏僻之地。”尼奧說著指了指魔法立體地圖上的艾達拉。“然後呢？如果說這支部隊成為不得不救的香餌，會出現什麼情況？”

　　尼奧指了指阿西亞、避難谷、普拉旺三鎮，然後粗略的指出通往艾達拉的道路。“圍點打援，同時，三鎮軍力空虛之後能做點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

　　尼奧這時喊了停。“好了，就到這裡，我的目的並不是讓諸位膽顫心驚。況且這也僅僅是我個人的大膽預測。我要說的是，這可能是個大事件，這個事件已經開始發生，但還沒有完全爆發。就算敵人並不清楚我們已經救出了謝格里登將軍，他們仍是會被我們這支原本並不算個事兒的小隊伍驚動。因為埃索克這時就是他們的敏感神經，至少對將謝格里登活埋在此地的人來說，是這樣的。”

　　待眾人消化了這信息，尼奧繼續道：“你們也許會問，我們的敵人怎麼會如此快捷的收到信息？”

　　尼奧接下來自答道：“昨天前夜我發出求援信，後夜內容幾乎是原封不動的傳遞給了跟我們作戰的那些傢伙。這就是我平時要求大家，希望能達到的效率。敵人目前這方面比我們做的好。”

　　“捲入了這樣的大事件，我已不能將希望完全寄託在信息的保密上。畢竟就算聖殿那邊內賊已經清楚，派遣援軍依舊涉及跟避難谷執政官和軍方交涉，然後呢？謝格里登將軍的遭遇我想已經是個不錯的例子。”

　　“所以……”尼奧目光一一掃視過幾人，“儘管這一切都是假設、推測和陰謀論的結合產物，但我仍要求大家，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枕戈待旦！嗯嗯，就是這個詞。我們不知道我們等來的會是援軍、又或是敵人，我們甚至不能確定避難谷那邊是否一切如常、是否還能派遣援軍。我要求，所有人都做好戰鬥準備，我們要按最糟糕的情況去考慮，埃索克或許會再一次成為墳場，我覺得這次埋葬些叛徒人奸，才能值回些埃索克蒙難的利息，你們說呢？”

　　說是猜測，到也不差，儘管自謝格里登那裡獲得了更多用來走出判斷的信息，但要100%確定什麼，仍遠沒那個把握。尼奧只是推己及人，將自己帶入到對方的角度。

　　他在想，希爾法尼斯的地方部隊對黑暗勢力來說是塊肥肉嗎？不，只能算是板筋肉，以黑暗勢力的自身情況，跟三大陣營玩常規、玩消耗，那是一點勝算都沒有，必須兵行險招，連鎖猛擊，就像拿下艾達拉那樣，出其不意幹掉三大鎮的任何一個，希爾法尼斯的整個局勢將會因之被深刻的改變，到時候就算弗瑞的自由之翼們開到又如何？巨大的損失已經造成。

　　若這假設基本成立，那麼，己方無疑是懵懂中進入了風暴眼，又或者成了怪物狂吞大量血肉之前卡在嗓子口的那根刺，絕對是不除不快。尤其是在艾達拉那邊沒完成軍隊的完全控制前就發出了消息，還攜帶了大量物資蹲在了敵陣邊緣，等於是兵馬未動、糧草已經到位，現在又有可能掌握了謝格里登這個變數……

　　“不建奇功，哪來殊榮，沒有殊榮，又憑何迅速上位？”尼奧眼中閃爍著鋒利的光芒，“恰逢其事，恰逢其時，若你是巨蟒口，我願當那赤蠍針，千萬別給我時間小喘這口氣，否則……”會後的尼奧望著彷彿植物人般的謝格里登，一個大膽的計劃已經醞釀。

　　“南茜，從謝格里登那裡的獲得的信息中幫我查查他所掌控的軍隊中，那些中高級軍官的情況，不要他的個人評價，只要他印象中這些人平時的種種表現。”尼奧信不過謝格里登的識人能力，但他相信，謝格里登的軍隊應該還沒有‘死’徹底，畢竟這支部隊不是他的私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