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2節 入侵

　　棘可以搭載任何一種以它為根源的變種植物，比如食死藤。

　　如同一條長蟒般的食死藤在地面盤旋遊走，光滑晶亮的表皮上閃過淡黃色的光芒，隨即如水蛇入塘般沒入地下，在棘的控制下漸漸遠去。食死藤的淺游能力並不算很快捷，差不多每分鐘100米，尼奧請棘幫忙查探情況，到也不必專程乾等著情報到位，他自己也能做些事情，比如幹掉入口處的10名石盲蠻族。

　　9名士兵，1名小隊長，有一道歪七扭八的石壘作為防護，儘管這道防禦線處處透著簡陋，且那些異族表現的都很懶散，但仗著地勢的特殊和異族天賦，想要不驚動而過關，尼奧自問做不到。至於通過交涉過關這條途徑，尼奧更是直接排除在可行性方案之外。

　　殺戮，雖然是下乘手段，卻也是最直截了當的方法；風險巨大、回報率亦高的方法。

　　悄無聲息的做了幾個舒展肢體的動作，尼奧深深的呼吸了幾次，心情因之而徹底平靜，沒有畏懼、也不會亢奮，這是他認為的最佳精神狀態。

　　拉起面罩，闊步向石壘行去。他知道石盲蠻族的特點：盲感範圍之外的存在，對這些傢伙來說都屬於全隱身狀態，只能依靠嗅覺和聽覺來判斷。緊身衣的作用，想來不會比當初在圖雷斯時塗抹了死者灰燼後面對泰瑞斯特獵犬的效果差到哪裡，基於此，尼奧的理解是，在石盲蠻族的盲感範圍之外，能夠暴露他行藏的最大問題在於呼吸。

　　呼吸方面的問題，他當初在圖雷斯測試是10米的警戒距離，石盲蠻族的嗅覺不及泰瑞斯特獵犬，而這裡的環境卻又不似當初圖雷斯那般冰寒，綜合一下，在他如今的潛行狀態下，石盲蠻族的真正警戒距離就是15米，前提是他能保證在行進時保證不會發出什麼明顯的響動。

　　“15米……”尼奧姑且就按這個距離來策劃行動了，他的衝鋒距離是10米，二段衝鋒的最遠距離正好是15米。衝鋒時，15米可以在不到1秒的時間內跨越。

　　30米、20米，石壘越來越近，根據嗅覺和聽覺而在腦海中勾勒出的不斷變化的敵人位置圖也越來越清晰。

　　一個短縱從17米的位置上跨入14米，然後尼奧發動了二段衝鋒，衝鋒是極為考驗爆發力的一個技能，對於善於調配身體力量的尼奧來說，施展這個技能他有額外的加成，差不多整整1個等級，簡單的理解，他現在是4級，此技能施展，等同於標準5級戰士衝鋒技能的水準。

　　盲感的恐怖在於其範圍內敏銳不亞於5級以上搏殺者的類觸體感應，正是這奇異的天賦，使其在類似現在這般佔據洞穴中的險要地段的情況下，便是一隻螞蟻通過也會被其察覺到。

　　幾乎是剎那間，10名石盲蠻族都意識到有生物高速衝進了它們的最終警戒區域，殘酷的生存環境讓它們第一時間做出的反應就是放棄正在進行的一切閒雜事情而拿起武器。然而個人實力決定了這個過程需要一點時間，便是這點時間，尼奧已經衝過了石壘，撲進了它們當中，這對石盲蠻族而言，其實已經算是一次完美的奇襲。

　　帶著黑色微芒的光刃一閃而沒，最靠近壁壘入口的那名石盲蠻族成為第一個倒霉蛋，直接被利刃切開了喉嚨。

　　咻！噗！噗！

　　尼奧手中的兩枚飛刀齊齊甩出，蘊含著黑暗戰能和石化武器效果的飛刀鋒利無匹，直接命中距離最遠的兩名石盲蠻族的頭顱，連柄都沒入一半，兩個傢伙如同被大棒掄到一般跌摔了出去，直接斃命。

　　這時距離尼奧最近的石盲蠻族已經跨步揮動石斧橫掃，這些傢伙自然沒受過什麼專業訓練，平時殺伐來來去去就那麼幾招，卻也不曉得揮了十幾萬次，故此招式雖簡陋，威力卻不可小視，又猛又急。

　　尼奧身體猛的一蹲一旋，石斧貼著他的頭頂掃過，他則趁機左手摸刀，右手握腰背側的劍柄順勢一抹，受黑暗戰能和石化武器效果雙層加護的精良青鋼劍其鋒利程度已經可以說是‘削鐵如泥’，石盲蠻族雖然身體表面覆蓋著一層甲葉般的厚厚灰鱗（防禦力大約是沾滿油泥的野豬鬃皮的2倍），卻還是在胸腹間斜著切開一道深達7公分的創口，這樣的深度絕對是致命的，這傢伙直接被自己的大力橫掃而帶倒，掙扎中血已經流了一地，很快便挺了屍。

　　左手的飛刀趁著轉身的勁力飛甩，又是一刀入頭，一名正要距離較遠的石盲蠻族正準備投出手中的石槍，手臂和上身剛傾斜後仰，結果這一刀直接將其順勢擊倒，仰面朝天的轟然倒地死去。

　　兩名石盲蠻族揮舞著石片刀向尼奧劈剁而至，不過再這之前，先抵達的是連珠的三箭，這是那名石盲蠻族的小隊長射的，箭上淡淡的紅色光芒意味著這石片箭簇的箭矢是像尼奧的飛刀那般，被附了戰能的，不但鋒利值大增，速度也很是勁急。

　　當！當！當！

　　三簇豔亮的火星和魔光在尼奧橫並在身前的臂甲上炸裂，能夠像5級搏殺者那般使用戰能，尼奧總算擺脫了見到與戰能沾邊的攻擊就必須得躲閃的劣勢，冉冉升發著黑色光芒的臂甲成功的護住了3支利矢，精良的黑鐵臂甲上甚至連凹痕都沒有留下。

　　尼奧的這個護衛動作讓他失去了一次對拼的機會，兩名石盲蠻族的劈刀已經盡在咫尺。然而尼奧的腳下早有準備，斜前錯身斬，一名石盲蠻族的石刀完全走空，另一名則擊在尼奧的左臂臂甲上，隨即抹滑而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但它比它的同伴倒霉，尼奧右手的青鋼劍斜挑而起，一抹飛舞的血光中，這石盲蠻族腋下5公分處被切開一道大口子，右肺嚴重受創，踉蹌前撲了幾步，痛的慘聲嚎叫。

　　那名石盲蠻族的小隊長倒是很懂得抓住戰機，就在尼奧使用斜前錯身斬的同時，他丟棄了手中的弓箭，同時另一隻手將胸前掛著的空螺（號角）扯下拉順勢扔給一名石盲蠻族的兵士，嘴裡嘰裡咕嚕的厲聲吩咐，雙手則向著斜前方的地面結出一個印，空中有光芒一閃，隨即，那地面一大蓬如同蒿草荊棘般的植物在轟聲中衝天而起，露出了下面一頭由翻捲的藤蔓和荊棘組成的怪物。這怪物並不是從潛伏狀態躍起那麼簡單，而是直接撲向了尼奧。

　　“戰地石楠！”在那個瞬間，尼奧驚訝的下巴都有脫臼的感覺。之前這石盲蠻族小隊長射箭的時候，尼奧就意識到這貨可能是名巡林客，他還在心里納悶，5級的巡林客，箭技普普通通，且沒有看到戰鬥寵物，這傢伙怎麼就這麼渣呢？現在他明白了，不是人家渣，人家有戰地石楠，儘管是微型的，仍是讓他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

　　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沒有親眼見過戰地石楠，但很少有人不知道它的存在，很多消息渠道都有關於這傢伙的傳聞和故事，人們大都相信，它們是由植物構成的神奇組合，活生生的戰鬥機器。

　　據說，一頭典型的戰地石楠可以長到15尺長、重達18000磅，單獨一個戰地石楠就可以蕩平一座小型城鎮，這種如同六足獅子般的生物有著猩猩般的肢體，最前端的一對肢體最長，中間的次之，後腿最短，在行走或奔跑的時候，它像野獸一般六足齊用，但戰鬥的時候則習慣靠後腿人立而起，然後揮動四條有著暴龍般利爪的臂膀進行攻擊。

　　尼奧對戰地石楠的認知差不多也就這些泛泛的內容。而實際上，眼前這頭戰地石楠嚴格的講應該叫做刺刃，它是戰地石楠一系源頭生物——戰場穿刺者的一個變種。戰場穿刺者相對戰地石楠要嬌小的多，也容易控制的多，大多數奇異生物研究學家都認為這種平均8尺長、1噸左右重、最多不超過2噸的生物才是真正的戰地石楠，而那種野性難馴、巨大強悍的戰地石楠實際上是它們的野生凶暴化品種。

　　而眼前這頭刺刃，它的體型只相當於一頭3歲口的巴巴裡雄獅，堅硬而又彈性的表皮，顏色就像幹了的泥巴，黃綠色的藤蔓刺棘纏於、或者說編織、穿梭其身體外層，構成了它的基本武裝，刺刃。它的鬃、尾，都是由這種棘刺構成的，刺棘的刺不像普通的荊棘那般是錐刺體，它們是三角扁刺，而且細看能發現明顯的色彩過度，稍為有點植物常識的艾美拉人都知道，這代表著有毒。

　　嘭！

　　刺刃撲擊下的一次揮爪重擊中，尼奧被兜飛向側壁。這一爪本應該是撕裂的效果更強些，但尼奧利用劍面和臂甲形成的‘十字扛’成功將撕裂效果化解，並借助重擊的錘擊性，飛向側壁，然後蹬踏彈射而出，左手中又是一枚飛刀射出，那石盲蠻族小隊長正好重新揀起弓箭，又是一個三連射，一箭射在飛刀上，但稍有偏差，飛刀準頭降低，去勢依舊強勁，從側面射穿了那名拿著空螺的石盲蠻族的臉頰。另兩箭一箭被尼奧用劍磕飛，另一箭貼著尼奧眼角飛過，將他的面巾扯開一條口子。

　　藉著蹬踏彈射之力，尼奧躥射而出，捧劍先於一名石盲蠻族的石斧揮落之前刺入了其大張的嘴巴，劍尖從頭腦透出，隨即側滑斬，將這石盲蠻族的半邊頭臉切通，並且將另一名石盲蠻族的石棍和脖子一同斬斷。

　　刺刃在這時再度撲至，一式擒抱攻擊，而那名石盲蠻族小隊長的第三波三連射也已經發出，明擺著就是封死它的退路。

　　這時尼奧雙腳剛沾地，但他沒有絲毫慌亂，直接一個後空翻。這空翻翻的格外輕盈，滯空時間長達1.5秒，三箭走空，刺刃的擒抱走空。

　　刺刃兩撲不中，惱怒的立起上身然後重重向地面拍擊，技能裂地踐踏＋荊棘之地。尼奧腳剛剛再次沾地，就陷入刺刃造成的地面震盪波動中，同時以刺刃為核心，半徑3米區域內，大量的荊棘冒出，這些硬而韌的荊棘不但有鋼錐般的穿刺能力，還有纏縛效果，短短3秒時間就可以長到近一米高。

　　尼奧在空翻落地後再度翻身而起，但這次受地面震盪波動的影響，力度明顯不足，那石盲蠻族的小隊長抓住時機，又是三連射，這次是鎖定尼奧下落的空位，如果尼奧不能想辦法在空中滯留，那麼這三箭必將命中。

　　頭下腳上，尼奧拄劍當棍，再度支地彈射而起，三箭走空，同時也躲開從那頭之前用石刀劈砍的石盲蠻族從斜後側再度劈至的一刀。

　　尼奧剛落地，第5波三連射到了，這次尼奧將那持刀的石盲蠻族當了擋箭牌，一個跨步鞭腿兜在這石盲蠻族的腰臀上，這貨踉蹌斜退，被三箭射中，箭桿沒入大半，慘叫聲中，又被尼奧一腳蹬飛，砸在第三次撲擊的刺刃身上，尼奧趁機蓄力、發動二段衝鋒，直逼石盲蠻族的小隊長而去。

　　這石盲蠻族的小隊長也是個狠角色，知道自己比不上尼奧的速度，利用自己的快速取箭及速射的長項，頂著頭皮發動第6波三連射。

　　然而尼奧早有準備，二段衝鋒的第一階段完成後，步伐有變，從原本的直線衝鋒斜移了半個身子，發動了第二階段的衝鋒，中途又斜側了身子，致使三箭完全走空，但這時想要直攻石盲蠻族小隊長也以缺乏力度，尼奧索性趁勢旋身而起，繞著石盲蠻族的小隊長連續旋斬，搞的這貨拿著那柄注入戰能的弓抵擋的手忙腳亂。它以為自己可以支撐到刺刃趕回，可惜最終被尼奧左手抽出的飛刀一刀入體，劃了個通透，死於非命。

　　咻！噗！

　　那名之前被扎穿臉頰的石盲蠻族正在向著巢穴方向狂奔，被鑲中後腦，倒地身亡。

　　那刺刃失去了主人，狂怒不已，然而尼奧根本不懼怕陷入瘋狂狀態的貨色，趁機再一飛刀，結束了那名因右肺重傷而哀嚎不已的石盲蠻族的性命，至此，10名石盲蠻族全部死亡。

　　嚓！

　　尼奧一劍斬下了刺刃的頭顱，那荊棘的身子仍如同壁虎的尾巴般活躍的翻滾亂蹬，尼奧讓偵查回來的棘融入其軀體查探奧秘，他則提著刺刃一邊哇唔亂咬，一邊在頸後生長著荊棘的腦袋細細查探。

　　沒用多久，刺刃的身體停止了動作，那如蜥蜴又似蟒蛇的頭顱、活力也漸漸喪失，閃動著黃碧色光芒的眼眸黯淡了下去，它死了。

　　正向某著作中說的那樣，尼奧找到了刺刃的最關鍵部分，能量荊和意識荊，以及連接兩者的神經棘，然而生命的奧秘並非凡俗所能解析，就像將一個死去的人回覆身體的全部功能仍不能使其復活一樣，尼奧沒辦法讓這頭刺刃重新活過來，儘管他非常希望將其變成他的戰鬥寵物。

　　或許是因為之前那名傷了又肺的石盲蠻族叫的足夠大聲且時長，穹窿一端巢穴中更多的石盲蠻族被驚動了，尼奧聽到了又急又尖銳的叫喊聲和雜亂的奔跑聲。即使如此，尼奧仍是從容不迫的將所有射出的飛刀全部收回，並且又拿了那名石盲蠻族小隊長的弓和半袋箭，這才施施然離開。這時，離他最近的石盲蠻族已經不及50米遠。

　　“15米，15米之外，我就是隱身人……”尼奧一邊聽著棘對這穹窿地形的描述，一邊貼著穹窿的石壁從容的行去。

　　短短的幾分鐘裡，守衛門戶的官兵就死了個乾淨，趕到的石盲蠻族們亂糟糟的爭吵不休，好半天才理出一個頭緒，派遣了3隊人嚴加防守壁壘，2隊人清理死者屍體，又遣成員回去報信。

　　噹噹噹！

　　尼奧聽到了破鐘的敲擊聲，然後看到了一隊隊的石盲蠻族小隊從穹窿中的堡壘內開出，撲向四面八方，顯然，它們也是懷疑敵人已經潛入進領地。

　　此時，尼奧已經從棘那裡獲知了更多有關這穹窿的信息，比如，這裡的石盲蠻族連大帶小超過了200頭，更重要的是，這裡的石盲蠻族巡林客很是不少，這或許可以理解為那頭美杜莎是名不錯的箭術導師，但是每名巡林客都以刺刃做戰鬥寵物，這就顯得不同尋常了。

　　戰地石楠可不是菜地裡的大白菜，它們數量稀少，而且沒有人知曉它們是如何形成的。這裡卻有如此之多的刺刃可供驅使，尼奧很自然的便想到，那美杜莎或許掌握了繁殖並馴化戰地石楠的方法。

　　有了這樣的估測，它們築壩截流的目的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釋——培養戰地石楠。

　　這推斷尼奧很快得以證實，在屬於石盲蠻族的不規則的城堡後方，有著一個荊棘池塘，水在這裡以一種格外晶瑩清亮的姿態存在著，亮藍色的水之精華散發著螢光冉冉升騰，在2-3米的虛空中綻放成迷濛的光霧，如果不是那雜草般密密生長的荊棘，這裡倒有幾分夏日午夜秘境池塘的靜謐仙逸。

　　就是在這池塘中，活躍著數十個小狗般大小的刺刃，顯然，這裡就是刺刃的誕生池。

　　比這誕生池更吸引尼奧視線的是池塘中的荊棘高台。這高台呈方梯形，由巨大荊棘搭建而成，這些被石化的荊棘在搭成高台的同時，還構成了一個囚籠，尼奧隱約看到，囚籠中有一叢閃爍著黃、綠兩色光光芒的荊棘植物，它的特殊，只一眼，便能辨出，尤其是對尼奧而言，它的奇異實在與當初的爆炸大坑中的那株荊柳蔓，也就是棘的本體很有異曲同工的奇妙之處。

　　美杜莎的巢穴中，最不缺乏的就是雕塑，在這荊棘高台之上、以及沿途，便擺滿了很多栩栩如生的石雕，甚至高台正中的王座，都是由雕塑搭架而成，精緻巧妙而不乏殘忍，畢竟這些石雕都曾是鮮活的生命。

　　儘管在石雕王座中，蟒身足有水桶粗細的美杜莎就盤坐在那裡，尼奧仍是打算製造機會，解放高台下石化棘籠中囚禁的特殊植物，說不定，另一個像棘般的靈會成為他的同伴，他非常期待，這靈可以給他帶來怎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