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關乎國運

　十一月二十四日，方明遠送走了與東京電視台達成協議滿懷雄心的於蕊。

　十一月二十六日，林蓉返回潼宜，坐鎮國內，方明遠仍然留在了東京，等待著日方的回應。當然了，他也並不是無所事事，日本還有很多事務，在日本期間，可以幫助林蓮承擔一部分壓力。

　雖然說是經濟危機期間，但是方家在日本的這些產業，運轉還算是都比較正常，特別是P愛貝克思公司、世嘉株式會社和Ｇamestation株式會社都取得相當出色的業績——經濟危機造成日本人的收入減少，與大採購和旅遊相比起來，聽歌玩遊戲無疑要省錢的多。Sogoo株式會社集團所取得的業績也是令方明遠感到相當地滿意，在日本的同行中，利潤率排名達到了第二！

　首相官邸中，剛剛回來的鳩山由紀夫、小澤直樹腳步匆匆地直奔官邸中的小會議室而去，小會議室裡此時已經圍坐了六位老人，玉山竟未也在其中，雖然面有笑容地與其他五人談笑，但是卻掩飾不住他眼中的憂慮。在場的這五位老人，是日本其他五大財團的掌門人，算上他自己，日本的六大財團中能夠有足夠話語權和決定權的人物，都已經到場。

　其他五人還心有疑慮，不知道鳩山由紀夫招集他們前來首相官邸議事到底是為了什麼，還要搞得那麼神神秘秘的，要求他們必須保證不驚動他人，為此首相官邸周邊地區還搞了一些手段，以方便他們這些人悄悄地「潛入」。要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是日本六大財團的掌門人，而六大財團控制著日本全國五分之三以上的總資產；二分之一以上的總資本；五分之三以上的銷售額和五分之一左右的就業人員！就是日本政府，當他們的意見統一之時，也必須服從他們的意志！首相，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他們意志的代理人罷了！只不過，由於種種原因，六大財團之間的意見罕有完全統一的時候，而且隨著社會的發展，他們也要顧忌民心民意，不可能在重大政策上任意妄為。

　但是，日本政府的重大政策頒布前，都必須要考慮到他們的利益，否則的話，就很難順利推行下去。

　「玉山君，聽說方君此時正在東京，有機會能不能引見一下？」坐在玉山竟未身旁的老者笑道。

　「立本君若是有意，玉山自然會大力促成。」玉山竟未笑道，老者是住友財團的現任總支配人立本多義，而三井財團與住友財團在諸多領域裡都有著密切的合作。

　「玉山君，你可知道內閣情報調查室為何最近跟蹤調查方君的行蹤，以及與方君有過接觸的人嗎？」立本多義壓低了聲音問道，「是不是也找過你了？」

　玉山竟未微微地點了點頭道：「今天首相閣下招我們前來官邸，估計就是要談此事。」

　立本多義不禁為之動容道：「發生什麼事情了？」能夠讓鳩山由紀夫招集他們六人前來，肯定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玉山竟未看了看其他人，以極低的聲音道：「我答應過方君不得外洩消息，不過今天首相閣下肯定是要談此事，提前告訴你也無妨。方君示警了，未來五個月以內吧，國內可能會發生核事故。」

　「核事故？很嚴重？」立本多義身子為之一顫道，日本國內核電站眾多，以往這些年裡，核事故也曾經發生多起，只不過都不算嚴重，大多都被政府掩飾了下去。

　玉山竟未附耳低聲道：「保持鎮定，你要保持鎮定，方君說，可能會堪比切爾諾貝利！」

　立本多義大吃一驚，雖然他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神色，但是仍然引得室內的其他兩人將目光投了過來。

　「咳！咳咳咳……」立本多義藉著一連串的咳嗽掩飾了自己的震驚，切爾諾貝利啊，那可是核能民用化以來，最為嚴重的一次核事故了！

　玉山竟未伸出手去幫著立本多義撫背，壓低了聲音道：「鎮定，保持鎮定！」

　「我怎麼能鎮定？」立本多義也低聲地答道。不說核電站出事，日本全境都會受到影響，住友財團的企業也不可能倖免，住友財團的大本營大阪與四座核電站就相隔了一個京都！釋放出的輻射線劑量是廣島原子彈的四百倍以上切爾諾貝利核事故污染了近兩千平方公里，但是這並不是說出了這近兩千平方公里人就完全沒事的。要是京都和大阪都沒有倖免，損失之大，能夠令日本人世世代代地銘記下去，也足以令住友財團傷筋動骨，甚至於元氣大傷！

　「也不一定是福井縣那裡出事，國內這麼多座核電站呢。」玉山竟未滿腔苦澀地道。六大財團各有自己的起家之地，基本上沒有一個稱得上是徹底遠離核電站的，真要是出事，哭得還不一定是誰呢，他這幾天這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了，光看切爾諾貝利和三哩島的資料了，越看越是驚心！

　「方君和你說了這事？具體怎麼說的？」立本多義急聲問道。

　「我也是再三請求，一再保證不外洩，最終方君才和我說的，他應當是先告知了首相閣下。」玉山竟未道，「只知道時間應當是冬季或者說冬季和春季交替的時節。確定是核事故，級別極高，能夠與切爾諾貝利相比。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八嘎！」立本多義憤憤道，他倒不是罵方明遠，而是這樣的信息，想要應對可就難了。要是知道地點或者說事故原因，排查的範圍就小了很多。特別是事故原因，也是很重要的，要是天災引起那還罷了，要是人禍，即便是他們在這一段時間將所有的核電部都關停了，而一旦啟用，誰敢說就萬無一失了？而且，核電在日本電力供應中佔據著重要的一極，要是將這些核電站關停了，日本國內的電力立即就會出現緊張，而且電價也必然會上調，這對於住友財團來說，也是有著重大影響的。

　「兩位談得這樣熱烈，令我不由得有些好奇，有什麼事情能不能讓我們也分享一下？」坐在對面的一個禿頂老者笑眯眯地道。

　「岩崎君，商業機密，無可奉告。」立本多義毫不遲疑地拒絕道，說話的人是三菱財團的話語人岩崎正言。

　岩崎正言笑了笑，目光轉向了玉山竟未道：「玉山君，方君可好？」鳩山由紀夫和小澤直樹招他們前來，這些老狐狸們自然會進行一番調查，而鳩山由紀夫與方明遠會面後就下命令給內閣情報調查室，自然是瞞不過他們這些人。在他們看來，近幾天來，日本國內並沒有什麼突發的大事件，也不像有什麼潛在的大事件要發生，那麼變數可能就在方明遠的身上。

　「還好！」玉山竟未淡淡地道。

　岩崎正言也是無語，這讓人如何接話？簡直是不會聊天啊！雖然說當初方家資本退出的時候，多個財團聯手將方家的那些股份全盤吞下，也算是和方明遠有了交情，但是要說有多熟悉，還真沒有。三菱財團倒不是不想和方家合作，但是合作這東西也不是說能夠合作就能夠合作的，而且往往涉及到的金額十分龐大，三菱財團也不能夠為了和方家拉近關係而強硬地進行合作。而且，三菱財團涉足多項日本軍工產品的生產，有著大量的敏感技術，日方擔心洩露，方家也不願意向前湊。結果就是現在岩崎正言想要和方明遠拉拉關係扯扯近乎，打聽一下緣由，都不好張口。

　「據我們所知，玉山君與方君不久前見過面，可曾聽方君提起過什麼特別的事情嗎？」坐在岩崎正言身旁的另一名老者接口道。

　「安田君，不妨多一點耐心，我想首相閣下應當馬上就會到來，屆時自然會揭開謎底。」立本多義沉聲道，「難道說你們連這短短的時間都等不及了嗎？」

　他的話音未落，會議室的門已經被人拉了開來，接著鳩山由紀夫和小澤直樹大步地走了進來。

　「抱歉，諸君，接待外賓的時間延長了二十分鐘，讓大家久等了，實在是很慚愧。」鳩山由紀夫一進門就滿面愧疚地道。在座的這六人所代表的勢力，可以說是掌控了日本命脈，即便他是首相，也必須要對他們給予足夠的尊重。

　「鳩山君太客氣了，閣下為了這個國家，付出的辛苦，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玉山竟未笑道。岩崎正言橫了他一眼，玉山竟未都這樣說了，他自己也就不好再說鳩山由紀夫什麼。

　鳩山由紀夫和小澤直樹與眾人一一見禮，兩人落座，示意室內的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後，鳩山由紀夫這才道：「想必大家都很好奇，我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將大家都請到這裡來吧？確實是有一件關係到我國國運的大事情，可能即將發生，我雖然是首相，但是這樣重大的事情，亦不敢也不能夠獨斷，需要大家的支持與配合。」

　「鳩山君，你說有關係到我國國運的大事？」有人失聲叫道。玉山竟未和立本多義卻是心里長嘆了一聲，鳩山由紀夫這樣說倒也不能說錯，就是東京，距離最近的核電站也不過百餘公里，要是那裡發生重大核事故……搞不好東京裡的居民都必須要撤離。而東京的居民有一千三百多萬人，年國民生產總值高達八千億美元，而東京和周邊的縣所組成的東京都市圈人口則多達四千多萬人，佔全國人口的三分之一以上；國民生產總值更是佔到日本全國的一半！說此事關乎國運，可以說絲毫也不為過！

　「不錯！如果說是最糟糕的情況，我們日本社會將會發生極其重大的動盪，其後果就是當年的神戶大地震也無法相比。」鳩山由紀夫斬釘截鐵地道。眾人不由得均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鳩山君，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人忍不住問道，鳩山由紀夫說得如此的嚴重，怎麼能不令他們心急如焚。

　鳩山由紀夫深吸了一口氣，以儘可能平靜的口氣，將方明遠對他所說的一番話重複了一遍。一番話說完，屋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岩崎正言聲音澀得彷彿三天沒有喝水般地問道：「這麼說，方君並沒有提到核事故的具體地點和時間，也沒有事故爆發的原因？」他們都是日本最頂尖的一小撮人，就是放眼全球，也是最頂尖的一小撮人，對於方明遠的瞭解，也遠遠不是普通人所能夠相比的。特別是神戶大地震之後，方明遠就是他們高度關注的對象，自然知道方明遠這些年來，對於災禍的預知能力。他們早就懷疑，幾年前發生在華夏國內的那一場震驚全球的大地震，也是方明遠向華夏政府發出的警示，才會出現了那樣的奇蹟！

　正是因為他們知道的遠比普通人更多，所以在這一刻，沒有人認為方明遠是在杞人憂天、是在信口開河！日本人上一次沒有相信方明遠，結果是人員傷亡慘重，自己也成為了國際上的笑話，如果說這一次再不當回事，萬一真的發生核事故，那麼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難道說，我們必須要將境內的核電站全部都關停嗎？」安田仲宮嘆息道。

　「如果核事故的發生是因為人禍，或者說是核電機組本身的問題，除非無限期關停，否則又有什麼用？」立本多義立即嘆道，「可是我們現在能夠將這些機組全部無限期關停嗎？」

　在場的諸人都默默地搖了搖頭，數十座核電站，價值千億美元以上，供應著全日本百分之三十以上的電力，想要將它們全部無限期關停，談何容易！縱然是他們要這樣做，也得給社會一個說得過去的交待才可啊！可是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說服國會、說服民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