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凄美殺戮
月影感傷地縮入了云中﹐只偷偷地露出一角殘輝﹐照映出林間那個憂傷的身影。
孩子還是隨著三位勇敢的武士離開了﹐依斯琳卡用力咬著下唇﹐甚至咬出血﹐淚滾滾而下﹐哭聲被壓制在喉嚨深處﹐連哽咽都被強行按住。
「夫人﹐離別是為了他的未來﹐有他們三個保護﹐會安全的。」邁爾斯的聲音相當溫柔。
依斯琳卡突然揚起脖子﹐掛滿淚珠的眼睛透著清澈而堅定的目光﹐世界沒有力量能動搖一顆守護孩子的心﹐盡管在場誰都明白﹐留下來只是為了拖住追兵﹐給逃走的人爭取更多時間﹐存活下來的機率不到萬分之一。
默石本以為經歷了墓地的殺戮已經變得鐵石心腸﹐可見了美麗少婦的樣子內心居然也一陣酸楚﹐或許世間只有親人之間的情感才是至純至正的。
親人!
一陣惆悵過后﹐他開始靜靜思考著所有可能的選擇﹐以老鼠的身軀要想對起數以百計的敵人根本就是作夢﹐但這并不代表甚么也不能做﹐對于依斯琳卡﹐有一種奇妙的牽引力在暗中作崇﹐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去幫忙。
原本他懷疑自己沉溺于少婦的美貌﹐像這種風韻容貌無雙的女子世間罕有﹐但一路走下來﹐感覺似乎又不太像﹐并沒有迷醉于色的情感﹐因此另一種解釋浮上心頭――
難道那個死老頭做了手腳﹖該死!
默石輕輕咒罵﹐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多想也于事無補﹐因此他很快就把不滿拋之腦后﹐無論如何眼前這場即將上演的大戲已經注定﹐還是想想如何拯救這可憐的少婦更有實效。
鯨流之印或許可以爆發一下﹐但缺少攻擊性的印法是個問題﹐暫時唯一學會的是「心繭」之印﹐那還是因為學習「豐繭」之印順帶學會的﹐畢竟之前考慮的只是如何從圣皇陵里逃出來。
腦海中有許多印法存在﹐為了日后的生存﹐他化了很多時間把所有「印」都背了下來﹐把超過一百系、數以千計的印法背下來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如果不是陵墓那種絕地他絕不會完成﹐在死寂一樣的世界里﹐有點事做的感覺非常幸福﹐哪怕只是簡單的背頌。
可惜﹐除了用來逃生的幾個印法﹐其它都沒有嘗試修練過的。
忽然﹐他發現呆住了﹐美麗的依斯琳卡竟然干起了原本屬于他的工作――鑄印
有些生澀的技法﹐但非常標準﹐十根白皙修長的手指仿佛在跳舞﹐優雅地把印鑄在了邁爾斯的手臂上。
剩下的五名劍士都吃了一驚﹐瞪大眼睛看著年輕美貌而又可憐的寡婦。
「這就是傳說中的印法嗎﹖不愧是圣皇的血脈。」邁爾斯的聲音顫得厲害﹐又夾雜著狂喜﹐死前可以看到冥皇定鼎天下之技﹐死而無憾。
「我學的不多﹐沒有傳承外祖父的能力﹐還給大家帶來了麻煩。」依斯琳卡幽幽地嘆了口氣。
「享受印帶來的力量﹐也不枉此生了。」邁爾斯掃了掃手臂﹐輕輕一劍就把一棵松樹攔腰斬斷。
「好!」
默石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圣皇的血脈擁有鑄印師的身份非常正常﹐倒是依斯琳卡的選擇讓他有些意外﹐鑄在邁爾斯手臂上的印名叫「束精」﹐是把全身的精力集中在區部﹐不過這樣一來行動力和靈敏性都會大幅削度。
邁爾斯也察覺到變化﹐不禁暗自苦笑﹐這么一來連跑的機會都沒有了﹐只能拼死一戰﹐直到力盡氣絕。
「能給我也鑄上印嗎﹖」旁邊的劍士懇求。
依斯琳卡點點頭﹐默默地為他加鑄「束精」之印。
「我的腳!」劍士愕然叫了一聲﹐但看到邁爾斯的表情時突然明白了﹐隨即慘然一笑﹐這是恐怕真是絕命之印。
默石實在看不下去了﹐這么弄下去五名劍士肯定被圍毆而死﹐剩下少婦一人也是死路一條﹐有必要指點她一點點印的技巧﹐盡管那些他自己都沒試過。
他輕輕跳下雪地﹐鼠爪子輕輕在地上劃了一陣﹐然后用力咬在了依斯琳卡的腳。
美麗的少婦感覺到腳有點疼﹐低頭看了一眼﹐一片星光正好穿透樹林灑在腳邊﹐赫然發現雪地上出現了「薄云」的字眼﹐不禁一愣﹐以為自己眼花了﹐又蹲下身子看了兩眼﹐果然是那四個字。
「薄云﹖甚么東西﹖難道是指薄云之印﹖誰寫的這東西﹐我可沒學過薄云之印﹖」
默石差點暈過去﹐難怪依斯琳卡說自己只讀得皮毛﹐看來事實的確如此﹐不禁有些苦惱。
依斯琳卡把目光投向遠方﹐因為遠處的馬蹄聲已經飄近﹐默石相當無奈﹐命運似乎無法改變﹐做為一只老鼠﹐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片黑影宛如突然襲卷而來的洪流﹐瞬間就把六個人圍住。
黑色的戰甲在星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暈﹐劍尖的寒光透出死亡殺機﹐仿佛冥域派來的索命使者。
默石跳上枝頭數了一下﹐總共二十六名騎士﹐卻有些超過百人的氣勢和壓迫感﹐而靈敏的聽覺使他留意到附近山頭的動靜﹐追兵并不知一行人的去向﹐而是撒出一個巨大的包圍網﹐既然是網就必然有孔﹐可惜下面的六個人失去了穿孔的機會。
仿佛回應般﹐山下的翡翠邦聯軍開始向前上進軍﹐沉重的腳步聲在黑夜中隔外嘹亮﹐如同沉重的錘子敲打在僅有的幾名戰士的心頭﹐彼此絕望地對視了一眼﹐敵人合圍之勢﹐把歸路也堵上了!
正前方﹐一名黑鎧騎士蹤馬踏前半步﹐冷冷掃視著六個身影﹐渺小如同一群臭蟲。
「依斯琳卡伯爵夫人﹐跟我們回去。」
「你覺得我會同意嗎﹖」美麗的少婦一口回絕﹐因為她知道一但被捕除了死亡還有慘無人道的羞辱﹐不如戰死在這里更痛快些。
「那妳只有死。」黑鎧騎士首領的眼睛掃過每一張面孔﹐瞳孔突然一縮﹐「只有六個﹐少了三名騎士和一個小孩﹐一定是朝其它方向跑了﹐發信號通知其它人。」
少婦突然抄起匕首就沖了過去﹐在場的騎士誰也沒有把她放在眼里﹐卻驚訝地發現身影迅速如狼﹐帶著無盡的殺氣狠狠地沖到了黑鎧騎士首領的面前﹐泛著寒光的匕首在月光下化成了一道光影。
當的一聲﹐光影驟斷﹐少婦蔓妙的身影突然停滯﹐隨除倒仰著飛了回去﹐空氣中還帶著一絲血腥氣。
「依斯琳卡夫人!」邁爾斯伸手接下了嬌軀﹐發現依斯琳卡的手臂上已經映紅。
「想不到伯爵夫人還有這種實力﹐不愧是圣皇血脈。」
黑鎧騎士隊長甩了甩手腕﹐明顯也受了一點傷﹐其它騎士看著都吃了一驚﹐隊長實力超群﹐平時很難有人能傷他﹐沒想到傷在一個女人的手里。
「夫人﹐剩下的交給我們!」邁爾斯提著劍冷冷地朝騎士們走去﹐原本沉默的劍身突然閃爍出淡銀色的光輝。
「圣銀劍靈!」一名騎士輕聲驚呼。
「叫甚么﹐對手太弱就不好玩了。」
騎士首領傲然一笑﹐雙腿用力挾住馬身﹐訓練有素的戰馬像一支箭一樣飛了出去﹐帶著強勁的沖力劃向邁爾斯﹐高舉的重劍也煥發出啞銀色的光輝――星帥劍靈。
當的一聲巨響﹐隨即便是一聲馬嘶﹐驃駿的戰馬竟被硬生生轟退了幾米﹐幾乎退回到開始沖刺的地方。
看到這一幕﹐騎士們的神情都變得很凝重﹐對手的實力比他們想象中要強許多。
邁爾斯冷冷一哂﹐心中卻是驚訝無比﹐他的實力根本達不到「圣銀劍靈」的等級﹐必然是「束精」的力量﹐居然短時間把劍靈等級提升了三級﹐哪怕只有一次﹐享受一下劍圣的感覺也算不枉此生﹐畢竟這一生從來沒有這么強大﹐右臂灌了力后力大無窮﹐盡管只是把全力的力量集中到右臂﹐但看到騎士首領吃虧心里還是很爽。
「兄弟們﹐不動手會吃虧的。」
「殺吧!」四名劍士轟然大笑﹐舉著劍慢慢朝他靠近。
一場激戰在山嶺間展開了……
一抹腥濃灑入林間﹐一半潑在了默石身上﹐血腥的氣味中刺入鼻﹐讓暫時置身戰場外的身影連打了兩個激凌。
好久沒有聞到這種味道!默石突然抖擻起精神﹐悄悄地移到少婦身邊。
美麗的身影背靠著樹干站著﹐左手壓著右臂的傷處﹐兩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戰場﹐絲毫沒有發現身邊的小老鼠。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拯救這幾個人﹐上次采取的手法雖然可用﹐但身后還有幾百名翡翠邦聯士兵﹐看上去都是精英﹐憑著一己之力要想全部殺光根本不可能﹐而眼前――
二十六對五!
懸疏的差距讓騎士們自信十足﹐沖刺時甚至還面帶微笑﹐然而初期的戰斗完全由五名劍士主導﹐右臂灌注的力量使他們的每一劍都有破山之勁﹐根本不需要華麗的劍技﹐其中一名騎士就被邁爾斯一劍從頭劈到腳下﹐連坐騎也被斬成兩段。
飄動的血氣刺激了每一個人﹐他們仿佛被注入了迷幻劑﹐瘋狂地向對手發動進攻。
后方﹐數百名翡翠邦聯士兵也圍了上來﹐但保持著五十米左右的距離﹐呈半月形排列﹐大部份都手持強弩和強弓﹐其中五十是翡翠邦聯特有的圣盾騎士﹐與純攻
擊性的騎士不同﹐他們屬于是防御性騎士﹐手中的幻晶盾擁有吸收力量的功能﹐專門用來對付法系對手。
戰場似乎勝負已分﹐包圍者的臉上甚至看到了勝利的喜悅﹐然而一滴血徹底改變了整個戰局﹐也改變了這里所有人的命運。
嘀噠!
一滴熱血滴在默石的頭上﹐原本就沾上血腥氣的他并沒有在意﹐但靈魂之核突然產生了劇變﹐吸收了圣皇力量像潛伏已久的蒼龍﹐突然騰升飛蹤﹐片刻間就充填了整個身軀。
默石驚呆了﹐一直感嘆無用的力量居然被引動了﹐很明顯與那滴血有關系﹐他隨即聯想到與圣皇會面的情況﹐答案只有一個――圣皇的血脈!
那個狡詐的老頭﹐想不到還是上了他的當﹐一定是他在力量中加上了限制和誘導性力量﹐只有他的血脈才能引動他的力量。
雖然恨得咬牙﹐但他不得不佩服圣皇的智慧和狡猾﹐在那樣的情況下居然還有余力耍出如此高明的手段。
「啊――」
一聲驚叫﹐邁爾斯整條左臂飛了出去﹐一匹快馬沖過來﹐掀起一團劍花將它絞碎﹐花成血雨飛散林間。
孤膽英雄邁爾斯滿身血污﹐剩下的右臂獨自擎著重劍﹐劍身也染滿血漬﹐足以說明他的殺傷力。然而由于力量聚集在右手﹐因此左手的靈動性大幅遲緩﹐無法躲開騎士的側方攻擊﹐
最重要的是﹐他的受傷打破了原本巧妙的戰局﹐就像被戳破的氣球﹐五名劍士無畏的氣勢也悄然淡去﹐局勢急轉直下﹐翡翠邦聯軍和騎士隊都嗅到了勝利的芳香﹐笑容開始飄蕩。
樹邊﹐無力參戰的依斯琳卡絕望地咬了咬下唇﹐不過原本就沒有寄望甚么﹐能托拖住這么長時間﹐已經給孩子制造出足夠的逃生時間﹐成敗只能看天命﹐做為母親﹐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握住右小臂傷處的左手突然松開了﹐緩緩摸向內衣里藏著的一把絕命短匕﹐那是出發前特別準備的﹐到山窮水盡的一刻寧愿揮匕自殺也絕不受辱﹐她很清楚這些畜牲對待女性俘虜的手段。
默石正在極力控制突然暴漲的力量﹐目光也時刻留意依斯琳卡的表情﹐從那絕望而又決絕的眼神中看到了淡淡的死氣﹐心中一陣狂跳﹐更準確地說是力量的狂跳﹐不安的力量像脫了韁的野馬﹐不停地往外竄。
他知道如果再不引導這些力量釋放﹐自己很有可能被這些力量引爆﹐這恐怕又是圣皇力量中的隱咒﹐見死不救就會被力量反釋而死。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咒罵圣皇﹐營救這樣一位美麗動人的女神誰也不會拒絕。
心念跳動一剎那﹐狂野的力量突然被馴伏了﹐像一群忠誠的獵狗匍伏在他腳邊﹐等待主人出擊的信號﹐默石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卻不得不再次驚嘆圣皇的力量。
目光掃向側方﹐一名劍士被連續十三次的沖鋒撞飛了﹐重重地摔倒在依斯琳卡的身邊﹐身上中了七劍﹐只剩下喘氣的份﹐但突然的驚愕緩阻了少婦自殺的動作。
默石腦海中隨即閃過一串東西﹐毫不猶豫地走向垂死的劍士……
「……為了你的正義﹐釋放你的一切吧!」
默石默默地念叨著﹐雙手隨用以閃雷般的速度開始鑄印﹐有了圣皇的力量﹐力量、技巧都不是問題。
「豐繭」﹐「相容」﹐「鯨流」﹐「鋼繭」﹐「狂潮」﹐「血爆」﹐「刺血」﹐「尸霧」……
任何學印之人看到這一幕都會震驚﹐八種「印」魚貫而出﹐中間沒有一秒停頓﹐其中「狂潮」和「刺血」是頂級印法﹐而「血爆」和「尸霧」更是禁忌之印﹐即便高手也絕不輕易使用﹐因為他們沒有辦法完全駕馭這些印所釋放出來的力量。
默石并不知道﹐也沒有選擇﹐他唯一的選擇就是瞬間把所有的力量都釋放出來﹐越高級的印越好用﹐也越能快速釋放出力量﹐這樣才能防止力量反噬﹐而且他也相信這些充滿靈性的力量絕不會傷害依斯琳卡和他自己。
轟的一聲﹐垂死劍士的軀體突然炸開了﹐卻讓沒有讓人惡心的血肉場面﹐只彈射出數十顆拳頭大小的血珠﹐懸浮在空中﹐在夜空中格外晶瑩剔透。
與此同時﹐地面突然竄出一個黑影﹐瞬間脹大﹐眨眼的工夫已經化成人影﹐默石把自己的形象展現在眾人面前﹐身軀并非實體﹐因此看上去似實似虛﹐在血球的襯托下透著恐懼的氣息﹐仿佛地獄來的幽冥使者。
景像恐怖到極點!
無論騎士還是劍士都停下手﹐吃驚地看著驟然冒出的身影﹐后方正在觀望的數百名士兵也伸長了脖子﹐最驚訝地莫過于依斯琳卡﹐呆呆看著護在身前的影子﹐忽然感覺很安祥﹐就像親人在身前守護著﹐握住匕首的手也緩緩放開了。
「你這惡魔﹐不許害人!」邁爾斯大聲怒吼﹐在他看來這個把同伴化成血珠的惡魔一定不是好東西﹐如果不是受了傷﹐揮劍就要沖過去。
騎士們竟然默契地讓開通道﹐放邁爾斯去攻擊突然出現的黑影﹐或許他們都覺得惡魔遠比劍士更加可怕。
默石沒有選擇﹐只能催動了滿天的血珠。
又是砰的一聲﹐邁爾斯的身影也消失在空氣中﹐空中的血珠數目多了兩倍有余﹐而且血珠表面還反射出星光﹐顯得更加詭異。
在肉眼看不到的空間﹐邁爾斯和那位騎士的靈魂正在單膝跪在地﹐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在接受神的洗禮﹐他們的臉上沒有死亡的哀鳴﹐反而展現出幸福的笑容﹐因為他們是奉獻而死﹐將會受到神佑。
很快﹐第三﹐第四和第五名騎士的靈魂都出現了……
現實﹐恐懼正在每一顆心臟里滋生﹐五名劍士的死使原本占據大好局面的追兵們失去了方向﹐思緒進入了短暫的停滯﹐潛意識告訴他們﹐這個恐怖的家伙似乎不應是為自己而來。
隨著默石的指尖輕輕一彈﹐一枚血珠飛了出去﹐在一名騎士的身前炸開了﹐騎士隨即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隨即化成一片血霧。
所有人都勃然變色﹐這簡直就是屠殺﹐看著懸浮的血珠﹐他們終于明白這個惡魔般的身影不止是針對敵人﹐也針對自己。
部份血珠涌向了另一側﹐奔向了正等待看戲的翡翠邦聯軍。
默石無法判斷力量可以使用的期限﹐但明顯不能長期使用﹐因此只能速戰速決﹐一片血珠撒向翡翠邦聯軍﹐這個國家的無情出賣了美麗的家園﹐如果不是他們﹐家鄉不會失去所有的男丁。
「惡魔﹐噬血惡魔……」
「不﹐是幽冥使者﹐是鎖命的幽冥使者﹐快走!」
終于有人突然想起這片山嶺的名字――幽冥的號角
騎士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戰馬的嘶鳴也助長了他們的恐懼﹐一個個仿佛驚弓之鳥朝四面八方散去﹐翡翠邦聯軍也陷入了極大的混亂之中﹐可惜他們早已失去命運之神已經眷顧。
馬嘶﹐慘叫﹐驚嚎……所有的恐懼都釋放在這偏遠的山林間。
血珠在默石地催動下朝四面八方散開﹐每追上一人都會在身邊爆炸﹐隨后把被追擊的人化成了更多血珠﹐擴散到更多地方。
除了血珠﹐尸霧也隨著爆炸彌漫在空氣中﹐尸霧侵入每個人的神經﹐使他們思想變得遲緩﹐這種遲緩直接影響行動的速率﹐原本狂奔的人群很快就安靜下來……
「我……我不是在夢中吧﹖」
制造這場混亂的核心――美麗的依斯琳卡早已驚得呆若木雞。
生命的流逝竟是如此簡單﹐連刀劍都不需要﹐只要那些美需晶瑩紅色小珠輕輕炸﹐單向的殺戮僅僅維持了十幾分鐘﹐對于死者而言也就是眨眼的時間﹐過程已經顛覆以往對「殺戮」二字的定意。
世上竟有如此凄美的殺戮!
默石驚恐而感嘆著而言同樣如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經歷了這瘋狂的時間﹐靈核之內無法控制的力量隨著八種印咆哮奔騰﹐仿佛八匹脫羈的兇狼﹐狠狠地噬咬著生命。
異常唯美的畫面﹐帶超脫死亡恐懼的美感﹐整個過程沒有一絲血光﹐只有看上去與鮮血沒有多少關系的紅色小珠﹐輕盈地飄在空間﹐眨眼之間……荒涼的山嶺間已經一切正常﹐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清香﹐誰也無法相信這種香氣竟然來的那些可怕血珠。
原來世界還有這種力量﹐當年圣皇和他身邊的高手大概就是以這種方式戰斗吧﹖
前所未有的暢快讓默石如墜夢境﹐抬手之間數以百計的生命就此消失﹐與這一切相比﹐墓室發生的事情根本算不上殺戮﹐驟然間默石的心境竟然輕松了許多﹐仿佛累積多年的大石一股腦從心頭搬走了。
不過望著空空蕩蕩的山嶺又有些后悔﹐這么多優秀的載體都被炸沒了﹐應該留下一個備用。
「你究竟是甚么人﹖」依斯琳卡從內到外都在顫抖。
默石迅速回到現實﹐因為那股強大的力量正在急速消退﹐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打回原型﹐做為一只老鼠﹐要想駕馭人類非常困難﹐除非直接獲取少婦的身軀﹐然而這個念頭剛起﹐靈魂內的力量便開始騷動﹐就像一千把小刀抵住心臟﹐嚇得他連忙放棄這個念頭。
圣皇血脈﹐不占據就必須控制!
雖然不想打擾這位夫人的生活﹐但圣皇的力量系下了無形的繩鎖﹐一條斷乎永遠解不開繩鎖。
凝視著美麗的容顏﹐圣皇力量強大地近乎恐怖﹐擁有這樣的力量甚至可以嘗試挑戰一下圣法護罩﹐天大地大﹐單是新世七國就撐著一大片天地﹐此外還有遠東和舊南大陵﹐更有幽冥世界﹐或許還有神域﹐在如此龐大的世界里要尋找另一個圣皇的血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錯過了眼前的機會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可現在既不能奪取她的身軀﹐又無法說話﹐當變回老鼠后﹐甚至連留下她都不容易。
在大腦中搜索了一陣﹐他找到了一種名叫「靈魂牽引」低級印﹐作用是產生共鳴﹐這種印存留時間很久﹐用現存的圣皇力量鑄印至少可以存留兩年以上﹐而且沒有任何副作用﹐會隨著距離產生不同層次的共鳴﹐即便相隔天涯海角作用也會存在。
「既然圣皇那家伙算計了我﹐我也算計他的血脈好了﹐只要不造成傷害﹐想必靈魂內的那些力量應該不會造反。」
依斯琳卡看著虛幻的身影接近自己﹐驚得一動不動﹐直到身影繞到身后﹐身子倏然僵直。
印不能留在明處﹐否則一定會引起外人的注意﹐默石不清楚印師在這個世界的數目﹐卻不想冒險﹐思考再三只好找個一個不太雅的地方﹐在左臀的頂部鑄下了個小小的印﹐這種地方也只有在洗澡的時候才會暴露在空氣中﹐像依斯琳卡這樣端裝優雅的少婦絕不會輕易地暴露。
依斯琳卡感覺到屁股往上一寸的地方透入一絲清涼﹐臉色微微泛起一陣暈紅﹐心砰砰亂跳﹐不知道這個似人非人的惡魔要干甚么。
默石繞回正面﹐他又為依斯琳卡鑄上了相容之印﹐這樣美到極點充滿風韻的少婦很難不引起注意﹐因此通過相貌的虛化使她變成一個極其普通﹐甚至有點丑的中年婦人。
美麗的少婦依然不敢動彈﹐但她依稀感覺到臉部有些變化。
完成一切﹐圣皇的力量已經縮減至三成﹐默石又利用最后的時間在雪地上留下指示。
「我用兼容之印暫時改變了你的容貌﹐讓妳免除追捕的困擾。」
美麗的容顏露出驚色﹐沒想到這個可怕的惡魔竟是來幫她﹐從皮革包里摸出一把小鏡﹐鏡中赫然出現了一位中年婦女的面孔﹐微微有些丑陋﹐但又有強烈的親和力﹐是那種不會引起任何麻煩的形象﹐用來逃命的確非常合適。
「你……為甚么要救我﹖」
默石猶豫了一下﹐又寫道﹕「因為我也需要妳的力量﹐不過不是現在﹐我在你身上留下了感應的力量﹐無論妳去了甚么地方我會找到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你!」
能安全地活下去已經是萬幸﹐依斯琳卡并不害怕還會失去甚么﹐即便與惡魔寫下契約也沒甚么大不了﹐現在唯一牽掛的就是逃往南方的孩子﹐卻又擔心自己的出現會給孩子帶去厄運。
默石雖然年輕﹐卻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很快讀懂眸子里的東西﹐他當然不希望依斯琳卡再去冒險。
「透過藍心正義使團就可以找到妳的孩子﹐他們會把妳帶去﹐如果妳現去找﹐很有可能迷失在山嶺之中。」他飛快地寫著潦草的文字。
依斯琳卡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很快就明白怎樣才對自己和孩子最有利﹐頭望向北方﹐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艾發港﹐姑姑在那里﹐那里非常繁華﹐一定有藍心正義使團的分部。」
默石很高興她能找到方向﹐可惜所有的坐騎都死在那一連串的殺戮之中﹐就在此時圣皇的力量完全縮回到靈魂之核。
身影終于消失了﹐依斯琳卡就像從夢中醒﹐鏡中的影像卻證明那不是夢。
「好吧!我要活下去。」她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卻發現地上散落著許多物品﹐由于消失的都是肉體﹐所有的鎧甲、武器、衣物以及所有攜帶的物品都散落一地﹐
望著獲得新生般的美麗身影﹐默石輕輕搖了頭﹐沒想到剛出來就拐騙了一個絕美少婦﹐還是擁有引發恐怖力量的圣皇血脈﹐看來上天對自己倒是不薄﹐只要好好掌握這個身軀﹐未來似乎也并非全是黑暗。
跳上了她的包裹﹐未來的期待促使他必須保護這個可憐的美麗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