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伏擊(下)
既然頂頭上司都這樣說了,士兵們還能怎麼樣?
於是乎,在群敵環視的狀況下,小小尖兵隊默不著聲死命往前走!雖然每個人都看出了不對勁,每個人手裡都攥著一把冷汗,但在長官的鎮定和命令下,他們依然堅定的向前走著!
半裡了、一里了、一里半了……他們心驚膽顫的走過埋伏一方的前隊、走過戰場中心。
“啊哈哈……這天氣,真是累啊,”湯森站在路中間,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有斑點鹿阿喂!大家快看啊,那是一頭斑點鹿啊喂!”
嚮導、猴子、船長、廚子還有尖兵們都一臉迷糊的看著湯森手指的方向,眼前除了樹就是草,有鬼的斑點鹿!
“愣著幹什麼啊?抓啊!抓到晚上加餐啊!”湯森大手揮動,同時一腳把嚮導踹進商路邊的水溝,跟著自己先一溜煙的跑了:“快呀!斑點鹿呀!”
大家瞬間明白過來,長官這是要帶大家落跑啊。
“快呀!斑點鹿哇!抓到加餐啊!”湯森十米之後是狂奔的猴子,再十米後是狂奔的船長,再十米後是廚子和整個狂奔的尖兵隊:“加餐啊!加餐啊!”
掛著一身水壺的嚮導掉在陰溝裡,他掙紮著才剛想叫,就灌進了一嘴的污水和雜草。
“又在出什麼花招?等會一定要收拾他!”後面的高級尖兵中,有人憤憤不平的罵,渾然不知大難臨頭。他們都不知道,後面的大部隊就更加不知道了。
尖兵隊這邊馬力全開,才剛剛跑出百多米距離,大夥兒就聽“咻――!”的一聲尖嘯響起!那應該是在騎兵隊身後大概一里處,與響箭同時出現的,還有一聲粗獷而豪放的呼喊。
“晨曦議會――光照大陸!”
聽到這聲雄壯的呼喊,禿鷲聯隊上上下下的人,他們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戒備,而是好奇。有人還問呢:“長官,晨曦議會是個什麼玩意啊?”
被手下問到,尉級軍官一臉迷糊,但校級以上的軍官臉色煞白。
“晨曦議會――光照大陸!”商路左右,無數人群起回應:“殺呀!”
“敵襲!敵襲――是叛軍!快點佈置防――啊!啊!呃!”禿鷲聯隊中,同樣一臉蒼白的中校總算醒悟過來了,但剛張嘴還沒喊完一個命令,他就被三根異常粗大的弩箭、從不同方向連續射中!
精美的金屬盔甲瞬間被洞穿,大片的血肉在噴濺!
就像被三根竹籤串上的烤肉,最高指揮官中校大人掉下馬去,當場斃命!
突然遇襲,大多數軍官還沒反應過來,刀還在鞘裡,槍繩也沒有解開,就看到十幾個“火人”從商路兩邊爬出來,蹦蹦跳跳、帶著噴濺的橘紅色火焰和濃煙,直接撞進了聯隊指揮部!
轟然巨響中,指揮部所在的地段竄起十來米高的火牆,縱橫翻捲,慘烈的哀嚎連成一片!
“異能師!”恐慌瞬間瀰漫整個禿鷲聯隊:“叛軍有異能師啊!”
商路邊的草地裡,上百塊草皮被揭開,露出穿著雜色服飾或者根本沒穿衣服的叛軍士兵來,還有他們手裡的簡陋獵弓――“咻咻咻!”羽箭不斷飛落,又給禿鷲聯隊添上一種恐慌!
“晨曦議會!”商路兩邊距離最近的草地中,站起一排赤裸上身,但肌肉團團鼓起的精壯男子,他們扛著雪亮陰森、造型和重量都極為誇張的長柄大砍刀:“光照大陸!”
“狂徒!”禿鷲聯隊中,有軍官認出了這些敵人的來歷:“叛軍的狂徒戰隊!”
“跑啊!”心驚膽顫的叫喊聲,有人帶頭逃跑,這種行為瓦解了禿鷲聯隊僅有的抵抗力!
“晨曦議會!光照大陸!”狂徒戰隊佔據了商路的路面,他們並排而立,一邊向前推進,一邊舞動長刀――他們組成了一架毫無情感、高效而強悍的戰爭機器。沒有任何人能擋住他們的腳步,無論長槍短劍,也無論人體馬匹,全都是一刀兩斷。
金屬的鋒刃在他們手上輪轉飛旋,溫熱的血肉在他們面前拋灑噴射!
有威猛到無可抵擋的主戰陣列,兩側以及外圍的還有弓箭手和輕兵配合,失去指揮的禿鷲聯隊毫無作為,他們已經徹底被叛軍碾壓。
其實禿鷲是有機會的,因為叛軍的數量並不佔絕對優勢,裝備也比他們要差很多,甚至突襲時機也不算最好。但禿鷲這些細微優勢抵消不了指揮上的愚蠢,也抵消不了從戰略到戰場的錯誤積累。在指揮上、在精神意志上、在實打實的拚殺中,叛軍比禿鷲強一個檔次!
他們甚至比禿鷲殘忍得多。
外圍的叛軍小隊驅趕著失去戰鬥意志的殘兵敗將們,把他們從商路趕到草地,又從草地趕到商路,不給他們任何聚集和冷靜的機會。就像把一時殺不完的家畜分出次序那樣,他們會在既定的時間段分出去一些給狂徒戰隊屠殺……
斷臂在刀光中飛舞,殘肢散落得到處都是!大量的血流淌在路面上,在踐踏中彙集,流下商路,流進水溝,一直流進運河……
這種精準巧妙、需要緊密配合的血腥戰術,叛軍使用得很順暢。從這點來看,他們完全不像是叛軍。苦哈哈的農夫游民,他們能想得出這種戰術?能計算出狂徒戰隊的吞吐量?能預估到戰場上的各種變化?能知道禿鷲聯隊看似強大實際稀鬆的真實水準?
半個小時,僅僅半個小時,禿鷲聯隊的所有建制都七零八落,軍官全被叛軍神射手射殺,沒有任何人能組織起三個人以上的反抗!只是因為叛軍的殺戮能力有限,他們的士兵還有一部分在跑動……但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可以說從上到下,禿鷲聯隊已經完了。
唯一例外的是前哨尖兵隊,應該在開戰前大聲示警然後被叛軍屠光殺絕的前哨尖兵隊、連軍官帶士兵總數二十四人的尖兵隊――此時此刻,他們正在奔跑,他們流著汗、流著口水、流著眼淚,奔跑在通往“吃香喝辣”的坦途之上!
“救命――救我――我是――呸!呸呸――救命――”在戰場邊緣,在商路的某截陰溝裡,有一個掛滿水壺陷在淤泥的人在叫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