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版 第四集 奪命修羅 第一章 訊問證人
馬永然依然神態自如的說道:「終於問完了,那不曉得童狀師問出個什麼名
堂?」
「嗯......對於剛才所問,有一點可以先確定,那就是這無頭屍的身分,剛
才......」童昂星正要開始說明時,就被馬永然打斷接下來的話。
「你是不是要說,這屍體不是謝公子的,因為他的背上沒有胎記?!」馬永
然走到屍體旁,命在旁的仵作將屍體翻身。
他從容的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為所有人解答,大人請看,
這屍體的背面就如童狀師所要講的一樣,身體的背面沒有任何胎記,不過這並不
能說他就不是謝公子!
「理由很簡單,如果大家仔細看,雖然屍體曾被熱水燙過,而有點腐爛並起
了皺摺,但其背部左側這裏肌膚的顏色與其周圍有點不同,而且用手去觸摸,可
以明顯的感覺這裏有下陷情況。
「這可以說明一點,兇手在殺人後,為了不讓別人在發現屍體時知道屍體的
身分,於是將身上可以證明的特徵,也就是左背上的胎記,用利刃將其連著皮膚
割下。
「如果大人懷疑我為什麼有這樣的推測,其實從兇手將被害人的頭從屍體上
切下來,就可以知道兇手並不想讓人知道被害人的真實身分。」
「嗯......」李有源看著堂前的童昂星,說道:「馬狀師的話合情合理,童狀
師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童昂星假裝懊惱地拍一下額頭,才對李有源回答:「其實我也是這樣的想法,
剛才我是想在所有人面前證明屍體確實是謝公子,沒想到心急的馬狀師搶先一
步。」
馬永然聽到童昂星所說的話,冷哼一聲。
童昂星不理馬永然,接著說道:「我真正要說的是,兇手殺了謝公子,大費
周章的把他的頭砍下,又把他身上可以證明身分的胎記割下,就是為了不讓人知
道他的身分。
「可是,大人你們在柳園裏,不但沒有發現謝公子不見的頭顱,也沒有找到
那塊被割下來的胎記,卻在柳姑娘的房間裏找到山西布政司的權杖,並在柳園的
後院找到死者的衣服,這好像有點不符常理。」
「你說說看哪里不符常理?」李有源問道。
「疑點一,按馬狀師剛才所說,柳姑娘極有可能是臨時起意殺了謝公子,基
於時間的關係,將命案現場佈置成被栽贓嫁禍,可如果真是時間不夠,為什麼還
要把死者的頭顱砍下,並割下身上的胎記,浪費時間?
「疑點二,既然是為了讓人查不出死者的身分,為什麼反而把可以證明出死
者身分的權杖放在自己房間,並把死者衣物放在柳園內,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疑點三,請問在場各位一個簡單的問題,到底是要將一個人的頭顱藏起來
簡單,還是一把火把死者的衣物燒掉,或把權杖丟在隨便的一條街道上簡單?
「如果是後者,為什麼柳姑娘要捨近求遠,因為大不了用刀把死者的臉孔劃
花,就沒有人認得出其真實身分。
「疑點四,到現在衙門還沒找出屍體的頭,這到底怎麼回事?是柳姑娘藏的
太隱秘了嗎?要是這樣,為什麼不把衣服和權杖一起丟在這隱秘的地方呢?」
童昂星把所有不合理的地方,仔細的排列說出。
童昂星一連丟出四個疑點,馬永然心中大駭,只見其眼珠直轉,想好對答後
說道:「這些問題簡單。
「首先,如我之前所述,柳依依一反常人理解,反其道而行,企圖用明顯違
背常理的方法,掩飾其罪行,她之所以會只砍下死者的頭顱和身上的胎記,卻將
權杖和死者衣物放在明顯容易發現的地方,就是利用一般人在推論上的盲點,而
使自己可以藉此逃脫司法的制裁。
「接者,我曾問過柳園的侍女,她說過當天晚上本來預定在酉時開始的宴
會,不知怎麼搞的,順延了半個時辰,如果大人或童狀師對這方面有問題的話,
台下有幾位貴賓都有參加那晚的宴會,皆可做證。
「大家都知道,半個時辰可以做很多事了,也包括殺一個人在內。
「最後,至於為什麼不乾脆用刀子劃花死者的臉孔,這更是簡單,因為女人
膽子再怎麼大,要她在殺人後,用利刃一刀一刀地將死者的臉劃花,那需要多大
的勇氣啊!」
「死老頭!」
童昂星心裏先咒駡著馬永然後,才向李有源說道:「宴會有沒有順延,這點
沒有問題,但有沒有利用這段時間殺人就很重要。
「大人......柳姑娘的貼身丫鬟玉梅可以做證,在宴會順延這段時間,她與她
的小姐都在房間內梳妝打扮,請大人傳玉梅上來詢問!」
馬永然走到童昂星身前,向堂上的李有源說道:「大人!玉梅跟柳依依有主
僕關係,其證言實不可采,說不一定這殺人的事玉梅也有插一腳,她自然不肯說
實話。」
童昂星轉頭向馬永然說道:「馬狀師口口聲聲說是柳姑娘殺死謝公子,居心
可議啊......如果我記得沒錯,五天前你還派人追捕玉梅,說她藏了件東西,嘿,
該不會你們是想要柳姑娘的哪樣東西但得不到,卻用這種誣陷的下三濫手法,想
要藉著抄柳姑娘的家,而取得那樣東西吧!」
「請童狀師注意你的言詞,我之所以指柳依依是兇手,是因為罪證確鑿,而
非有任何不軌的意圖,否則等這場官司打完後,我們很快就又可以見面。
「另外,還請你就本案有關的事實或證據來作陳述,不要淨說些有的沒有
的。」馬永然臉色不善的說道。
「唉啊!真不好意思,是我多嘴胡亂猜測,我還以為馬狀師是貪圖人家的寶
物,真是罪過。」
童昂星見已成功的在李有源和在場的老百姓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之
後,馬上把話鋒一轉,向李有源問道:「知府大人,我還想詢問兩個人,一位是
來福客棧的掌櫃,一位是柳園的管事。」
一盞茶的時間還未過,就有二位中年人被帶上來,一位是來福客棧的掌櫃邱
澤民,一位是柳園的管事普儀。
在李有源證明身分後,童昂星先就來福客棧的掌櫃邱澤民問道:「邱老闆看
起來福福泰泰,想必客棧的生意作得不錯。」
邱澤民堆起職業性的笑容,哈著腰說道:「還靠各位鄉親的幫忙,足夠混口
飯吃而已,不知童狀師有什麼事要問在下的嗎?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會詳細的
回答。」
「我就說嘛,可以做掌櫃的,一定是個聰明人,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想問的
是,八天前住在你們客棧的謝公子,是什麼時候離開來福客棧的呢,還有,他離
開時有護衛跟著他嗎?」
邱澤民歪著他那肥頭,想了一下答道:「謝公子大約是申時三刻出去的,身
旁有四名護衛。」
「掌櫃的,你可要真的記清楚才說喔,你怎麼能夠確定,謝公子是在申時三
刻出去的呢?」馬永然自然知道對方狀師想做什麼,於是先由自己對邱澤民問
道,免得證人被對方狀師誤導。
「如果是平常我或許不會去注意,因為客棧來來往往的人實在太多了,不過
這位謝公子出手相當大方,他在申時先獨自下樓在餐桌旁點了一碗面,隨後又叫
店小二幫他找一罐辣椒,還說越辣越好,剛好本店有一種相當辣的山椒,那位公
子吃了直呼過癮,最後還打賞了那位店小二十兩銀子,並說要帶一些回家,所以
我才會特別注意他。」邱澤民口沬橫飛地說著。
聽著邱澤民的話,童昂星仔細想了一下,便向柳園管事普儀問道:「你們柳
園平常什麼時辰開門?」
普儀有張剛毅的臉孔,讓人一眼就可以知道他做事絕對是那種一絲不苟的
人。
只見他沉隱地說道:「通常午時才會開門接見訪客,但八天前因為知道要宴
客,所以整天都不接見客人而努力打掃和佈置柳園,一直到酉時將至的前一刻才
開門。」
「那天晚上負責引賓客入門的是你嗎?」童昂星再度問道。
「是的!」普儀簡單的回答。
童昂星閉著眼睛想了問題後,才問道:「那天晚上你有接待到謝松閔嗎?」
「沒有。」普儀一貫俐落的回答。
這一回答,讓童昂星睜開了眼,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馬永然道:「你有什麼話
要說的嗎?」
「如果童狀師想以謝松閔沒有去柳園這點來反辯的話,那我可要笑話了,因
為雖然柳園是在申時就開門,而且是由普儀來接待貴賓,但不要忘了,有時人在
混亂時,都會有點疏失和錯誤,說不一定謝松閔是在普儀管事最忙碌時進入了柳
園,而被忽略掉。」馬永然一副咬定謝松閔是被柳依依殺死的樣子說道。
童昂星先是什麼話都不說,靜靜地看著馬永然的雙眼,接著再轉身看一下那
柔弱的柳依依,才向馬永然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敢跟你賭神兵器嗎?並非我
有完全的把握,相反的我一點把握都沒有,但我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我看見
這位你口中的殺人兇手,她的眼睛是那麼的清澈,讓我覺得她真的是無辜的!
「也許言詞可以蒙蔽人的雙眼,但真相卻逃不過人的心眼,所以我賭了,我
相信自己的感覺,也相信柳姑娘。
「經過這麼久的爭辯,我相信所有人都知道,要證明柳姑娘到底有沒有殺死
謝松閔,最主要的還是死者的死亡時間,而我們的立論和觀點,是分別建立在不
同的死亡時間點上,換句話說,只要死亡的時間可以確定,那其他的證據就不堪
一擊,現在就由我為大家來證明死者的死亡時間。」
童昂星轉身向謝夫人深深的作揖,說道:「對於謝公子的慘死,我的心裏同
感悲痛,但為了不要讓更多的無辜受累,甚至背上殺人的罪名,既然無法從謝公
子屍體的表面來查出真正的死亡時間,就讓我從屍體的內部來證明吧。
「還請謝夫人同意我解剖謝公子的身體,還所有人一個公道,也讓謝公子得
以死而瞑目。」
「你說什麼!你要解剖謝公子的屍體!我從來沒聽過有這樣查驗死者死亡
時間的方法,還有,你是要如何解剖,你是要像殺豬宰羊那樣開膛破肚嗎?你知
不知道這會使得謝公子死後還不得安寧......」馬永然不依的大罵道。
台下的老百姓也是嚷嚷起來。
此時的童昂星,對於四周的聲音根本充耳不聞,緩緩地走到謝氏的面前道:
「在中國的醫術中,早就有為人解剖醫病的事,三國時代的華陀曾為關雲長刮骨
療傷,而傳為一段佳話不是嗎?
「另外......在史記裏「扁鵲倉公列傳」中,也詳細記載「一撥見病之應,因
五臟之輸,乃割皮解肌。訣脈結筋、搦髓腦,揲荒爪幕、湔浣腸胃、洗淨五臟」,
所以夫人你可以放心,在下敢給謝公子解剖,並非無的放矢,事後一定會將謝公
子完整的還你,絕不會如某些沒見過世面的人所說,讓謝公子死後還不能安寧。」
謝夫人平靜無波的眼睛熠熠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最後心裏下了很大的決定。
她呼一口氣說道:「我相信你,希望你可以還我相公一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