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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睡狀師》第28章
正式版 第四集 奪命修羅 第二章 胃的秘密

 「解剖屍體!真的沒問題嗎?平常也沒看過他拿過刀啊劍的,也沒看他殺過

人,不會太勉強嗎?」慕婉清擔心地說道。

 「要是別人的話,我們或許有擔心的餘地,但要是這話是從公子口中說出,

我們就不用操心,試想,公子哪一次說到沒做到的。」冬晴信誓旦旦的說道。

 慕婉清和冬晴的對話,玉梅也聽見,忍不住問道:「難道童公子真的沒有解

剖過屍體!那......」

 冬晴拍拍玉梅的小手說道:「放心,公子一定是有把握才會去做的,說不一

定......他早就背著我們偷偷練習過,不信的話,你可以回想看看,剛才在林府中

讓妹妹你嚇到的那一幕。」

 「啊!俺怎麼沒想到過!冬晴姑奶奶......你是說公子叫俺每晚所送去的青

蛙,就是為了要練習這解剖之術,難怪......這些青蛙每次從公子的房間出來時,

只只肚破腸流。」黑彰虎曹公尉恍然大悟道。

 「可......青蛙和人終有不同啊......」

 慕婉清雖聽到冬晴的解說,但仍有一絲不安。

 「嗯......我想童公子應該有考慮過這問題,因為他曾托我為他找幾本有關人

體和經絡佈置的醫書,想來是用來比較用的。」

 林詩菲回想到幾天前所找的書籍裏,有幾本這類的書,便回答了慕婉清。

 林詩菲雖然安撫著慕婉清,可內心依然很不平靜的暗道:「可這種解剖之術,

縱使是爹爹也沒學成,連教我的時候都是靠口講述,公子真的行嗎......」

 得到謝夫人的允許之後,童昂星先向李有源說道:「知府大人,此種方法查

驗死者死亡的時間,系屬罕見,為免等會有一些人認為我是在胡說八道,故在解

剖之前,我這有一個錦囊,為等下一些狀況做準備,還望大人可以替我保管。」

 李有源點頭答道:「可以,洪師爺,將那錦囊拿上來。」

 待洪奇天將錦囊交給李有源後,童昂星才慢慢地走到放著屍體的桌子,神情

嚴肅的看著那具無頭屍,慢慢地卷起衣袖,從白袍的一邊口袋中,取出當日慕容

彥送給柳依依的寒月小刀。

 寒月小刀一出鞘,即刻散發出冷冽的肅殺之氣,頓時吸引臺上台下所有人的

目光,而站在李有源身旁待命的衙役,更是手握刀柄警戒著,以防止眼前手持小

刀的狀師會突然發難傷人。

 這是童昂星在三天前去衙門見柳依依時,向柳依依說明了自己將有可能為無

名屍解剖的事後,柳依依便命玉梅將這把小刀交給自己,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而這幾天用這把小刀嘗試著解剖青蛙時,也發覺這小刀的不凡,刀鋒銳利無

比,滴血不沾。

 「這把刀怎麼會在他手裏?!」慕容彥看到臺上的童昂星手裏拿的小刀,竟

是他幾天前送給柳依依的寒月小刀,不禁叫道。

 「妙!妙!原來一級的兵器是用來解剖死人用的,難怪當初我怎麼想都想不

到這把刀有什麼好,哈......這下可讓本公子見識到,唉......只是可惜,某些人雖

有心,但別人可是無意,直接把刀送給別人,呵......」笑三少放聲的拍手說道。

 慕容彥氣得臉紅脖子粗地站起來,指著笑三少口不擇言道:「畜生!姓笑的,

你在說什麼!」

 「畜生?畜生叫誰呀。」笑三少被慕容彥一指,故作糊塗地向身旁的女子問

道。

 「畜生叫你!」慕容彥惡狠狠的說道。

 慕容彥剛說完話,笑三少笑得更是大聲,直呼:「對!畜生叫我......畜生叫

我,哈......」

 被笑三少這麼一說,氣頭上的慕容彥才發現自己被笑三少套中了話,腰旁的

青日劍一握,青筋暴現,便怒衝衝的要去找笑三少算帳。

 司馬建成見狀,急忙攔住已氣昏頭的慕容彥,在慕容彥耳旁說道:「這裏人

多,他是故意激慕兄你在這動手,不要上了他的當,時間還長得很,等這場官司

結束,有的是時間好好料理他。」

 慕容彥經司馬建成這一提醒,冷哼一聲,余怒未平的重重坐回椅上。

 台下火熱,但臺上卻出奇的安靜。

 站在屍體面前的童昂星,先是閉上眼睛用套著黑色手套的左手,由上而下摸

著那具無頭屍的屍體。

 隨著手指在屍體上的移動和傳來的觸感,加上前幾天苦讀的人體經絡圖,童

昂星的腦中漸漸地浮現出這具屍體的內部器官構造。

 他的每一個動作,讓高臺上下的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個個張大著眼

睛屏息以待。

 當童昂星的左手來到無頭屍的腹部時,他猛的瞠開雙眼,接著右手持著寒月

小刀,順著屍體的腹部由上往下劃,將原本腹部的那道刀傷更加擴大。

 不理額頭上的汗水滲入雙眼,只見童昂星左右雙手飛快交替,不時又在白袍

的口袋中拿出預備好的夾子......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情況下,寒月小刀順著童昂星所指的路線,將死者的腹

部完美剖開。

 再用大夾子把解剖開來的肌肉,向左右二旁拉開固定,最後再找到死者的

胃,並將胃俐落的切剖完成,完好的呈現在所有人眼裏。

 刀子回鞘後,童昂星先是仔細地看著死著胃部裏的狀況,接著疲憊地說道:

「大人,死者的屍體解剖完成,草民剛剛看了一下,從整個屍體的胃裏可以確定

二件事。」

 童昂星邊說,邊走到謝夫人面前,接著對她深深作個揖,眼神中閃過一絲哀

戚道:「謝夫人,請你務必要節哀順便,因為從你剛才對於你家相公的描述,和

我剛才的解剖,本來還抱著一絲死者可能不是謝公子的念頭,現在已經全部煙消

雲散。

 「在這屍體的胃內,發現許多辣椒,加上你說過你家相公很喜歡吃辣,和他

身上的特徵,而且邱掌櫃也說謝公子在死亡那天,曾在客棧叫了碗面並且服食了

大量的山椒,由此判定,這死者確實是謝松閔公子沒錯。」

 這樣的回答,重重的敲碎了謝夫人僅存的一絲僥倖。

 本來她還幻想這個屍體不是她相公,只是特徵上有點符合,而且又沒有看到

屍首,但現在這個幻想完全破滅了。

 二行清淚忍不住的劃過她的臉頰,心理上和生理上連日來的煎熬,完全的爆

發出來,突然身子一軟,就要向地上倒下。

 童昂星馬上向前攙扶,看到兩眼緊閉的謝夫人,焦急說道:「謝府的丫鬟快

上來,你們夫人昏倒了。」

 李有源聽到謝夫人昏倒,也趕緊走下來關心。

 就在眾人要將謝夫人扶下臺去時,謝夫人吃力的睜開她的眼睛,說道:

「不......不,我要在這裏聽審,我要知道是不是她殺死我相公的。」

 在李有源和一干家僕無效的勸說之下,李有源只好命衙役在高臺的左側放張

椅子,好讓謝夫人可以如願的聽審。

 大夥忙亂一下後,李有源又回到審判的位子,只聽得他威嚴的說道:「童狀

師,那第二件事情為何?應該就是死亡的時間吧。」

 「死者應該是在飯後半炷香左右的時間遭人殺害,照剛才客棧老闆所說,謝

松閔是在申時吃面,也就是說,死者很有可能在申時三刻離開客棧後,就遭人殺

害。」童昂星信誓旦旦地對著李有源說道。

 「那就對啦,柳依依果然是在宴會前就殺了謝松閔,這可是由童狀師你自己

確認的時間,可沒法狡辯。」馬永然大聲的說道。

 童昂星搖搖頭道:「不對,雖然死者死于宴會之前,但如我剛才所說,死者

是死于飯後半炷香左右的時間,而這時間之內,柳園尚未開放,柳依依要如何殺

人!」

 馬永然冷漠的哼了一聲,說道:「童狀師啊......你說死者是在申時三刻離開

客棧後就遭人殺害,為什麼我們都看不出來?

 「不錯,剛才你解剖屍體的技術不錯,但並看不出來你有充分的理由,可以

證明你說的話。」

 童昂星指著屍體的胃說道:「時間的證據就在這死者的胃裏,我們可以根據

死者胃裏食物的殘餘,來判斷死者死亡的時間。

 「在一般人用餐後的二個時辰後(現今的四個小時),胃裏的食物大約會被

完全的消化,也就是說胃裏的食物殘餘接近沒有,人在這時也會開始覺得肚子

餓,而在用餐後的半炷香之內(現今的三十分鐘之內),胃裏的食物殘餘是最多

的,可以說根本還沒有被胃給消化掉。

 「而你們大家看這具屍體的胃裏,全都是未消化的麵條,還有一堆紅色的東

西,那紅色的東西應該是邱掌櫃所說的山椒。

 「所以可以肯定,死者是在吃完面後的半炷香左右遇害,而依邱掌櫃所說,

謝松閔是在申時在客棧叫了碗面吃,而在申時三刻才出客棧,那麼照時間的推

論,應該是在出了客棧後就馬上遇害。」

 「無稽之談!什麼從胃裏的食物判斷出死亡的時間,不知你的這項推論依據

何在,況且說不一定這是你臨時胡址出來的鬼玩意,我怎麼就看不出來啊?」馬

永然反擊道。

 童昂星一副早料到馬永然有此一問的表情,對馬永然不屑地說道:「我有沒

有說謊,很簡單就可以知道,只要知府大人打開我剛才呈上的錦囊,就知道我有

沒有胡扯。

 「要知道......這死者的胃在這之前完全沒有被人解剖過,所以我跟所有人一

樣,根本無法確定也無法假造這死亡的時間,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也正因為這樣,為了怕有人不相信我所說的情況,說我是在自說自話,所

以我才會先將解剖死者的胃會出現的各種情況先寫在錦囊之中,以防有人事後不

承認,也證明我所言不假。」

 李有源半信半疑的打開了童昂星解剖屍體前交給他的錦囊,果真在裏面看到

一張寫滿了胃裏面食物殘餘消化的時辰表,和食物消化情形的紙條。

 看完後,他命洪師爺將那錦囊上的紙條,交給馬永然讓他觀看。

 馬永然接過紙條看完後,面色有點凝重,但還是很快的說道:「呵......好個

童狀師,手段果然不同凡響,就如你說的,但我怎麼看,都覺得這胃裏的麵條非

如你所說那般。

 「大人你看,這胃裏的麵條只占整個胃的一半,如照童狀師這紙條所寫的情

況,應該是在飯後的半個時辰(約現今一個小時),死者才遭殺害,而非如他所

說是在半炷香左右,所以說,童狀師這種判斷死亡時間的方式顯然有錯誤,實不

可采。

 「但有一點我們卻可先確定,那就是死者是死在宴會開始前,這點童狀師也

承認,如此說來,就與我剛才所說並無二異,那柳依依就是在宴會開始前將謝松

閔殺死,再巧扮被陷害,還請大人明查。」

 馬永然的話讓童昂星嚇一跳。

 童昂星沒想到眼前這死老頭,居然會來個斷章取義,用自己剛才所說的人話

來反駁自己。

 看到他那狡黠的笑臉,童昂星忍住內心的激動,臉上的肌肉抖了一下,堆起

一張假到不能再假的笑臉,說道:「馬狀師啊......你未免太急了吧,我話都還沒

說完,這麼快就要下結論,太快了吧,是不是你又在哪家客棧叫了紅豆湯想趕去

吃?是的話就說一下,我派個人替你送過來,我可是還想多跟你聊聊呢!」

 「童狀師,聽你的話,似乎對馬狀師的見解不苟同,本官倒覺得馬狀師的話

合情合理,可否說說看你的見解。」李有源對童昂星問道。

 「是的,大人。」

 童昂星正了正衣服對李有源說道,並在解說中不時瞄向馬永然:「要看食物

消化的多少,並不是單純從胃的空間判斷,如果只會這樣做的人,只能算是三流

或二流的人物。

 「因為這些人只是從一般的情況去判斷,把知識死死的套用而不知活用,這

種人簡單的說就是一個書呆子,讀死書的人......

 「就以這謝松閔來說,他雖然習慣在申時吃飯,但因為知道晚上還要去參加

柳姑娘的宴會,所以當天他只叫了一碗面,只求暫解饑餓不求全飽,既是如此,

那他的胃就算吃了面也不可能全滿。

 「在這種情況下,要如何鑒定食物在胃裏的消化程度,就要從食物本身的數

量來檢驗了。

 「簡單的說,大人只要命邱掌櫃將他客棧專門盛面的碗拿來,將屍體胃裏的

面放進去再加點湯,就可以比較出食物正確的消化程度了,所以草民才說馬狀師

的推論實不足以采信。」

 這下,馬永然整個臉被童昂星說得一陣紅一陣白。

 一待童昂星說完後,他不信邪的說道:「大人,請命邱掌櫃所屬的來福客棧,

送來一碗當天謝公子所食的面,和一乾淨的碗,我們就來看看是否真如童狀師所

言。」

 不消半刻,來福客棧送來一碗熱騰騰的湯麵,已放在高臺上的一張桌子上。

 而另一方面,因為人對屍體本身就存有一種未知的驚怕,加上現在屍體被童

昂星破肚之後更顯恐怖,一時間,叫上來挖取死者胃裏麵條的衙役和仵作,個個

撐不到一下,就因噁心反胃,而吐了起來,遲遲無法順利取出胃裏的麵條。

 童昂星見狀,從在一旁嘔吐的衙役手中,將那已不知傳了多少次手的碗拿了

過來,面色凝重的走到死者旁,開始把胃裏的麵條,夾進來福客棧送來的碗裏。

 不一會的功夫,童昂星便將所有死者胃部內的麵條夾進碗裏,並放在那碗正

散發著熱氣的湯麵旁。

 在李有源、洪奇天詳細的查驗後,證明這由屍體胃內所挖出的麵條,是原來

湯麵裏的七成半。

 李有源和洪奇天再度走回原來的座位後,李有源輕咳說道:「就本府剛才調

查結果,死者胃部裏的麵條有原來湯麵裏的七成,照童狀師所說和傳上來的錦囊

內容判斷,死者死亡的時間,應當是在飯後半炷香左右沒錯!」

 馬永然看到那裝有七分滿面的碗時,心裏早就暗叫不妥,也氣自己為何如此

衝動,反而幫對方做嫁,證明了童昂星的陳述。

 也讓他開始對這官司的結果不敢把握。

 忽然他靈光一閃,想道:「「來自地獄深淵的訪客將對你招來不幸」,難道

這句話中的地獄深淵的訪客,就是指謝松閔的屍體!

 「而另一句「天秤的二側將發生重變」,是在說老夫會因為這驗屍輸掉這場

官司嗎?不!不會的!」

 馬永然不顧其他人疑惑的目光,猛然的搖頭,接著沉聲說道:「大人和在場

所有的揚州百姓,我馬永然很高興自己今天有機會在這麼多人面前,為這具無頭

屍申冤。

 「相信大家看到,一個沾滿殺人鮮血的兇手,在有了凶刀、血衣、權杖和死

者屍體等證據的情況下,卻因為她請了一名能言善辯,使了一些我們聽都沒聽過

的方法,就可以脫離大清法律的制裁,這實在讓老夫痛心疾首,也為這世道的炎

涼感到心灰意冷。

 「當你們都把眼光放在柳依依那欺瞞世人柔弱的虛偽表情下,在為她大聲喊

冤,大打不平時,有誰來為真正的被害人說出公道話,有誰來為被害人的妻子喊

屈?

 「他們才是真真正正受到傷害的人,而不是現在在臺上那位耍著詭計、裝可

憐、騙同情的蛇蠍美人。

 「要知道,法律的目的是為了保護這些生命被剝奪、家庭被破壞的可憐被害

人,為了讓這些人可以出來對抗殘暴的兇手,我們有義務跟他們並肩作戰,讓那

些兇手一一受到法律的處罰。

 「現在這時刻到了,我們在證據充分的情況下,有機會為被害人和其家屬申

冤,千萬不要讓你們一時的感情迷惑你們的雙眼。

 「我馬永然可以告訴大家,你們知道對方狀師今天廢話說了那麼多,他的意

圖何在,就是要欺騙你們,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到現在他只能說柳依依是冤

枉的,而沒有指出兇手是誰?!

 「那是因為兇手就是柳依依,他還要去哪里找兇手啊!

 「只憑藉那張嘴就想瞞天過海,在他沒有指出兇手是誰的情況下,柳依依就

是兇手,為什麼死者不死在別處,偏偏死在柳園,這個道理顯而易見。

 「所以,知府大人和所有的揚州百姓,請認清事實的真相,不要讓一些狡詐

之徒,藉由一些小手段就可以不用為他的行為負責,我們要負起這維護世道的正

義,讓宵小惡徒心驚,這樣我們才會有好日子過,我們的子子孫孫才可以免受惡

徒的驚嚇和傷害,所以請大人判柳依依死刑,以維法紀。」

 馬永然的話一說完,果然引起台下很大的騷動。

 有些性子比較激烈的老百姓,已經在台下鼓譟道:「對!我們不能放過兇手。」

 「我們要為死者討一個公道!」

 「殺了兇手柳依依!」

 「肅靜!肅靜!」

 李有源敲著案堂,叫台下鼓譟的人安靜。

 就在李有源費勁的維持秩序的同時,站在堂前的童昂星突然放聲大笑。

 「童狀師,你在笑什麼!」

 正在維持秩序的李有源聽見童昂星放聲大笑,不禁皺起眉頭,不善的問道。

 童昂星止住了笑聲,眼角還含著淚說道:「大人......草民失禮了,不過這實

在太好笑了,不笑不行......」

 「本官叫台下的百姓安靜很好笑嗎?」李有源重拍案堂,冷聲說道。

 童昂星一手拭去眼角的眼淚,一手連忙向李有源搖著道:「不...大人,你誤

會了,草民不是在笑大人你,草民是在笑馬狀師剛才的那番話。」

 馬永然被童昂星譏笑,雙眼像快要爆發的火山,灼灼地盯著童昂星說道:「我

的話很好笑嗎?!」

 「好笑!當然好笑!馬狀師,你當這裏是在街市是不是,不然你的口氣怎麼

這麼像在跟攤販討價還價似地?

 「你搞清楚,這裏可是衙門,我們今天是在為柳依依和謝松閔二條人命在辯

護,你不講求證據來證明你的言論,反而想利用言語博得百姓同情,來壓迫知府

大人判柳姑娘死刑,這不就跟一位婦人上菜市,買完菜後還要向店家套交情,要

求送幾支蔥幾顆蒜的情形一樣嗎?」

 童昂星原本的笑臉在他說到最後時,完全換成冷冰冰的臉孔。

 馬永然不甘示弱地道:「我何時不講證據!血衣、血刀和死者陳屍的地點,

都是證據。」

 「好...既然如此,那我請問你,剛才血衣是不是已經被證明出來,是有心人

為誣陷柳依依所偽造出來的證物?」

 「......」馬永然不語。

 「就死者謝松閔陳屍的地點,一直被你咬住是柳姑娘殺死謝松閔的一個關

鍵,但這不也是在剛剛才被我證明出,死者早在到達柳園時就被人殺害,而屍體

會在那出現,也是有心人栽贓給柳姑娘的一個手段。」童昂星持續問道。

 馬永然被童昂星逼急了,大聲說道:「那血刀和權杖又怎麼算?」

 「怎麼算?這還要算嗎?真正兇手在殺死謝松閔之後,把這些東西一起連同

屍體送來柳園,這就是答案。

 「難道只憑一把刀,在沒有任何證人看到的情況下,就可以認定柳姑娘殺了

謝松閔?那如果有人把這把凶刀放在你住的客棧,我是不是也可以一口咬定你就

是兇手呀!真是荒謬。」童昂星不客氣的回道,

 「你......」馬永然顯然被童昂星氣到動了肝火,指著童昂星道:「好!那你

說,兇手是誰!如果如你所說兇手非柳依依,那到底是誰!找不出來了吧......」

 童昂星依然是笑笑的,問道:「在我說出兇手是誰之前,我想先問馬狀師你

一個問題。」

 「好!你問!我倒想看看在我回答後,你要怎麼找出兇手!」馬永然一臉激

動的對他說道。

 「這問題很簡單,我想問的是我們狀師的天職是什麼......是不是在為自己的

雇主洗刷冤屈,保衛法律的正義?」童昂星從容問道。

 「沒錯,一般有良心的狀師確是如此,可是不擔保有些人貪圖美色,指黑為

白,做出有違良心的事!」

 馬永然越說越有得色,他迫不及待的想把童昂星越說越差,好使得自己可以

獲得有利的地位。

 「嗯......嗯!謝謝馬狀師這番金玉良言,更是感謝馬狀師真的是在捍衛司法

正義,勇於認錯,在此,童昂星為你的勇氣深深折服。」

 說著說著,童昂星就向馬永然深深的一個鞠躬。

 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的馬永然,聽到童昂星的話怒然道:「你在胡說什麼,我

什麼時候認錯,不要在那妖言惑眾。」

 童昂星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說道:「馬狀師,你是不是因為今天天氣太熱,

熱到犯傻了?狀師的工作,是在為自己這方的受害人伸張正義,這點,你剛剛不

是言詞激昂的說到嗎?

 「既是如此,為何又要指責在下只是一味的替柳姑娘開罪,而不去尋找真

凶,這不是互相矛盾,因為我的責任就如你所說,只是在證明柳姑娘是無辜的,

而追捕真凶這件事,則是衙門的責任。

 「你如此反覆的回答,一回說東,一回說西,心中根本沒有一定的準繩,只

是在見風轉舵,現在的你根本在胡說八道,分明是想要給我安個莫須有的責任,

無視朝廷體制的分置。」

 「狡詐詭辯!你根本只會使用一些言語的小技巧,來欺騙在場的所有人!」

馬永然反駁的說道。

 「我狡詐詭辯!好......我倒想請問一下馬狀師,照你的說法,我幫柳姑娘打

這場官司,反倒成為十惡不赦的壞人,而你幫這無頭屍申冤,不就是大仁大義的

好人!」童昂星聽到馬永然說他是狡詐之徒,也開始動了火氣。

 馬永然說道:「你有這種覺悟,證明你還有救!」

 「放屁!」童昂星深深吸了一口氣,緩和心情,問道:「那縣太爺是好人嗎?」

 「大人當然是好人!」

 「在場的老百姓是好人嗎?」

 聽到童昂星問到這個問題,馬永然突然愣了一下,但他仍是很快的回答道:

「沒錯!」

 「看樣子你們全部都是好人,而只有我是壞人,那再試問,好人會不會聽壞

人的話,如果我叫他們去陷害一個人,他們會聽我的話嗎?」

 「這不是廢話,當然是不會!」

 童昂星笑了,這次笑的更加燦爛,搞得馬永然不解,心裏直嘀咕:「怎麼他

一會生氣,一會笑,他是不是有毛病?」

 童昂星走到靠近百姓的高臺週邊,對下麵的揚州百姓揚聲道:「各位揚州的

鄉親父老,你們都聽到了,馬狀師說我只是一名會逞口頭之利、顛倒是非的壞人,

而且同意說好人是不可能受壞人的教唆去陷害別人,那他剛才為什麼又要向在場

的所有的好人說,不要被我的言語所迷惑,照理說,你們是不可能受到我的影響,

不是嗎?」

 童昂星頓了頓,轉身看向李有源再道:「所以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其實

也是一位好人,因為我的話會引起共鳴,反而是他的話一直在那反覆無常,見縫

插針。

 「照他剛才的推論,那他自己才是壞人,正在教唆你們這群好人,來陷害我

和柳姑娘這二位好人,是不是啊!如果這樣也不是的話,那他的話就不真實,那

他的話還能聽信嗎?」

 「你......」沒想到會被童昂星如此擺了一道,馬永然用手指著童昂星,久久

不能說出話來。

 童昂星言詞上步步的相逼,馬永然已顯得捉襟見肘。

 這時一直站在李有源身旁的洪奇天看情況不對,在李有源耳旁細聲說道:「大

人......情況似乎對馬永然不太有利,照這樣發展下去,柳依依肯定會被認為非殺

死謝松閔的真凶,而且依童昂星所言,他根本把找出真凶的責任完全推給大人

你,如此一來,如果大人不找出真凶,恐怕......」

 李有源心裏也是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心裏暗罵:「這小子到底是打從哪來,

每次他出現都包准沒有好事......」

 「大人,無論從事實或是證據上,都顯示出柳姑娘是被人陷害,所以懇請大

人,還柳姑娘一個清白!」童昂星躬身向李有源說道。

 馬永然也緊張的說道:「大人......此事萬萬不可,真凶一天沒找到,柳依依

都是重要的疑犯。」

 李有源看了看已經漸黑的天色,似乎想起什麼事,然後說道:「柳依依繼續

還押,天色已暗,這場官司三天后再審!」

 「草民不服!」聽到李有源的回答,童昂星把躬著的身體猛然抬起,大聲說

道:「大人憑什麼繼續押著柳姑娘?如果馬狀師沒有其他新的證據或證人,可以

證明柳姑娘是殺人兇手,大人就該還柳姑娘清白!」

 官司進行到現在,童昂星沒想到占了上風的自己,居然沒辦法讓柳依依回復

自由身,口氣也不由得強硬起來。

 李有源聽到童昂星如此不客氣的話,臉色也轉為陰沉,正要怒斥眼前這無禮

的狀師時,台下的揚州百姓也開始鼓譟,打斷了他的開口。

 「對啊!放人!」

 「柳姑娘是無辜的,找不到證據就放人!」

 「放人!她是清白的。」

 眼看台下叫囂越來越大,洪奇天再次向李有源說道:「大人,眾怒難犯,得

想個辦法......」

 李有源重拍案堂,說道:「肅靜!」

 「威武--」

 等到鼓譟的聲音停止後,李有源冷著聲說道:「本官自然有留人的證據,那

就是案發當晚通知本府柳園有命案發生之人,這人會知道命案發生,可能見過兇

手,所以待本府找到此人,再審此案!」

 「既是如此,在這之前柳姑娘都是無罪的,所以草民要求先釋放柳姑娘,等

大人你找到那人後,再傳喚柳姑娘。」

 童昂星沒想到李有源還有這麼一手,所以只好想辦法讓柳依依可以回去柳園

休息安養,至於以後的事,再想辦法。

 「如果她跑走了,你可以負責嗎?」不等李有源回答,馬永然不客氣地搶先

問道。

 「如果她跑了,老夫負責......這裏有老夫和趙彭海與孫百翔揚州三大士紳的

擔保信,擔保柳姑娘不會逃離揚州。」台下傳來一位老人的聲音。

 「爹!」看到自己的爹爹從人群後走了進來,林詩菲趕緊走了過去,挽著自

己爹爹的臂膀說道。

 林老爺慈愛地看著林詩菲,微笑說道:「幸好來得及......爹爹猜得果然沒錯,

這李有源不會輕易的放過柳姑娘,所以在你們出門後,就吩咐你大哥去找趙老和

孫老幫忙。」

 在林詩菲的陪伴下,林老爺慢慢的走近高臺,拿著一張上面簽有趙彭海與孫

百翔和自己名字的擔保信,交給童昂星。

 林老爺帶來的這張擔保信,讓童昂星心情為之一振,馬上向李有源說道:「大

人......既然有了揚州三大士紳的保證,相信你也可以安心。

 「我們保證,當大人要再次審理此案時,柳姑娘一定會如時到場,還請大人

准柳姑娘回家休息。」

 「大人......沒想到連揚州三大士紳都出來做柳依依的保人,撇開林老爺不

說,光是孫百翔和趙彭海這二人都不是好惹的,而且老百姓的情緒也慢慢地朝同

情柳依依發展,事到如今,只好先讓柳依依回去柳園,再派人馬不分晝夜守在柳

園外,以防柳依依逃跑。」洪奇天在李有源耳旁仔細的分析目前情勢。

 「啪!啪!」李有源和洪奇天再商討一下後,拍著案堂正言道:「今天這場

無頭屍案,經過二造狀師的陳述和舉證,本府最後裁判此案延期再審!而疑犯柳

依依既然有三大士紳聯名做保,本官允許柳依依可以先回柳園,靜候本官傳喚。」

 「嘩!」這裁判引起台下一片叫好。

 「另外!本府宣佈凡能捕獲本案殺人犯者,白銀一百兩,提供破案線索者,

可獲五十兩!還有從現在起三天之內,揚州城只進不出,務必找到那名密告之

人,退堂!」

 李有源話一說完,便在衙役的保護下,不再久留,回到衙門,因為他知道當

務之急,是趕快找到那位提供命案發生線索之人,否則自己未來的日子肯定不好

過。

 待李有源一走,馬永然頗有深意地看一下童昂星,若有所感地說道:「除了

那些老不死的人之外,這是我打過最過癮的一場官司。

 「想想老夫得到這支羽筆丹青之後,可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今天這場官司讓

我領悟到,要打好一場官司,並不是只依靠神兵器,而是要多多吸收各方面的知

識和見聞,看著你這小子層出不窮的辯證,實在讓我這老人家感觸良深......

 「不過很可惜,你讓這唯一可以擊敗老夫的機會平白溜走,三天后......你這

小子將會嘗到敗北的滋味!」

 「話可不要說太滿,否則很容易陰溝裏翻船。」

 童昂星不畏懼的與馬永然四目相對說道,但內心卻知,今天讓馬永然逃過一

劫,明天的他,肯定會更難對付。

 「哈......那就期待三天后的見面吧!」

 馬永然突然狂笑,接著擺動衣袖轉身離開高臺。

 望著馬永然逐漸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童昂星走到柳依依身旁,臉旁勾勒出

一絲笑容,對她說道:「恭喜姑娘可以暫時獲得自由。」

 聽到可以回到柳園的柳依依,高興得不能自主,一顆晶瑩的淚珠不受控制地

悄悄滑過她白玉般的臉頰。

 當她也想對童昂星說些話時,高臺的左側突然有一群人跑了上來,其中一個

巨大黑影更是沖得老快,一下子就把面前的童昂星抱得老高,抱著的雙臂夾得童

昂星喘不過氣來,整張臉瞬間漲紅,只聽得來人道:「俺就知道公子一定會打贏

的!」

 「二哥,快把阿星放下,他......他被你夾昏了!」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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