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張角在廣宗城內病逝,享年四十五歲。丁淮卻沒有料到張角會在當晚就死去,卻也沒有敢輕舉妄動,直到十日後,丁淮才發覺廣宗城的異常,知道張角已經不在人世了,便開始了攻打廣宗城的戰役。
張角臨死之前幾乎事事都考慮周到了,但是卻是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這一群手下並不是緊緊抱成一團的,而是充滿了鬥爭,張角在的時候,這個鬥爭並不怎麼激烈,並且都是瞞著張角的,但是張角一旦身死,這個矛盾便一下子激化了,激化的主要原因就是廣宗城的領導權的問題。
廣宗城的勢力分成了兩派,自然是張寶和張梁各占一派,支援張梁的將領有周倉(汝南兵敗之後,韓烈、臧霸逃往濮陽,周倉卻直接投奔了廣宗)、廖化,因為張梁武力過人,不懂兵法,所以他的支援者也和其基本相似,支援張寶的有張牛角,若是褚燕、夏侯蘭未走,也會站在張寶這一邊,雙方因為廣宗城的領導權爭得不可開交,畢竟因為丁淮的大軍在外駐紮,雙方才沒有打起來,否則的話,不用丁淮動手,廣宗城內早就血流成河了,這倒是張角沒有料到的,否則張角必然會死不瞑目。
但是,即是如此,雙方也是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廣宗城內本來有大軍六萬,張寶掌握了兩萬五千人,張梁掌握了三萬人,另外還有五千人在管亥手中,而管亥對張角卻是十分忠誠,雖然張角死了,並沒有投靠任何一派,而是保持了中立。
張角死後,張梁、張寶為了爭奪廣宗城的指揮權整日吵得不可開交,竟然忘了將張角下葬,以至於屍體被擱置了十日,已經開始發臭了,雖然當時的天氣不是很熱。對張角奉若神靈的管亥自然大怒,命人抬了張角的屍體,率領本部的五千人馬出廣宗城而去。
丁淮之所以發現張角身死,也就是因為管亥的一怒離城。
丁淮這日聽探馬來報,說是廣宗城有一軍離城而去,約有五千人,領軍大將姓管。而且這支軍隊的去向竟然不是北部的經縣,而是向東的界橋方向而去,這使得丁淮十分詫異,不知道這是張角搞得什麼鬼。但是,丁淮清楚地知道一點,那就是張角不會對自己不利。
在沒有弄清楚張角意圖的情況下,丁淮卻也不敢造次,又擔心張角已經死過,這是張寶等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也不敢將大隊人馬調離,於是丁淮便親率一萬軍隊尾隨在管亥的這五千軍隊的後面,伺機而動。
丁淮尾隨管亥幾十裡,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正在詫異。忽然探馬來報,說前方就是界橋的地界,此地距離廣宗城足足有五十裡,而管亥的軍隊依然向前開進。這時候,丁淮已經確認不會再有什麼問題,於是命令大軍將管亥的五千人馬團團圍困。
管亥原本就是一員武將,並不是領軍的將才,此次憤然出走,乃是因為張寶、張梁兩兄弟為了爭奪廣宗城的指揮權,吵得不可開交,並且連兄長張角的屍體也不管不問,以至於屍體放的時間過長,已經開始發臭。
一旦離開了廣宗城,管亥便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究竟該向哪裡去。此時,各處的黃巾軍已經被剿滅的差不多了,也只有廣宗城一處的黃巾軍主力,自己離開了廣宗城實在是無處可去,卻又不能回頭,只能一直向東走。
但是,管亥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廣宗城外還有丁淮的大軍,豈能任由自己這樣走了。當丁淮的大軍將管亥的五千人馬團團圍困的時候,管亥才發現自己犯了這麼一個致命的錯誤,補救已經是來不及了,無奈之下管亥只能奮起反抗。
五千對一萬,懸殊的差距,再加上管亥軍的戰鬥力和士氣都不如丁淮大軍,所以戰鬥很快就結束了,管亥的五千人馬,被殺的被殺,投降的投降,只剩下管亥一人仍然做負隅抵抗,身後就是張角的棺木。而管亥在龐德的大刀的威力下也漸漸支援不住,眼看就要被龐德斬落馬下。
又過了十個回合,管亥終於支撐不住,而龐德的大刀也擎空舉起,馬上就要落在管亥的身上,就在這時,忽然丁淮大喝一聲:“令明,刀下留人。”聽到丁淮的大喊,龐德急忙收刀,但是刀勢甚急,龐德收勢不住,只能全力將刀鋒一偏,一刀砍在管亥的坐騎上。
一顆碩大的馬頭“骨碌碌”滾向一旁,管亥也隨著坐騎的被殺而被狠狠摔在地上,半天沒反應過來,也爬不起來。一方面是由於和龐德大戰了八十回合,身心疲憊,另一方面更是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回,心神還沒有安定下來。
原來,在管亥和龐德大戰的時候,丁淮發現了管亥一直在守護著那具棺木,能讓管亥這樣的人也只有張角一人,所以,丁淮從降兵中找出幾個小頭目,一問之下,那具棺木裡面果然是張角的遺體。
為了表示自己投降的誠意,這幾個小頭目還將廣宗城內的張寶、張梁兩兄弟爭權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了丁淮。這時候,丁淮才算明白了為何管亥要獨自率領五千人馬連夜出城,同時也暗暗可惜,自己錯過了攻城的最佳時機。
因為管亥的忠心,以及管亥的隊伍中有張角的遺體,丁淮並沒有難為管亥,而是將所有降兵全部歸還給他,放任他離開。有道是,好有好報,管亥的忠心也救了他自己一命,不然丁淮豈能這樣放任管亥離去。
送走了管亥,丁淮立馬命令快馬通知成廉,馬上攻城。因為管亥的出走,很可能引起了張寶、張梁二兄弟的警覺,二人或者言和,共同禦敵,或者二人已經棄城而逃,廣宗城已然成為一座空城,在丁淮的猜測中後者的成分大一些。
重新回到廣宗城外的官軍大營之後,丁淮才發現,事情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樣,既不是兩兄弟握手言和,並肩禦敵,也不是兩兄弟均已棄城逃走,另謀生路,而是張寶率軍離開,城內只剩下張梁的三萬大軍。
由於丁淮率軍追擊管亥,對於張寶的離去,成廉並沒有輕舉妄動,因為張寶大軍有兩萬五千人,而且成廉早就聽丁淮說過張寶此人文武雙全,不可小覷,此次出城必有後著,自己貿然追擊很可能會中其埋伏。
並且,在接到丁淮的命令後,成廉思慮再三,並沒有下達攻城的命令,而是命人時刻查探廣宗城的消息,靜等丁淮回來。成廉之所以沒有下令攻城,而是因為廣宗城的情況與丁淮信中所說的兩種情況均不相符,一旦貿然攻城,反而可能會打草驚蛇,有此可見成廉在丁淮的薰陶下,也逐漸由一名驍勇善戰的猛將向著智勇雙全的大將轉變。
丁淮回到大營之後,聽成廉說明了沒有執行丁淮的立即攻打廣宗城的計畫的理由,不由沉思了好久,心中十分矛盾。畢竟自己的命令是錯誤的,雖然成廉沒有執行自己的命令,從軍法的角度將當罰,但是卻避免了打草驚蛇,從整個戰役的角度來講此舉當獎。
但是,軍令如山,雖然成廉的決定是正確的,但是畢竟沒有服從主公的命令,在當時的時代是為不忠。經過了反復心理掙扎,丁淮不但沒有處罰成廉,反而大大嘉獎了成廉,不由使得其他將領十分不解。
丁淮笑著對他們解釋道:“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當時我的決定只是考慮到兩種情況,如果廣宗城的情況真如這兩種情況,成廉沒有遵照執行,勢必要軍法處置,但是事情的變化已經出乎了我的預料之外,而成將軍卻能夠隨機應變,並不墨守成規,使我軍免于戰敗之辱,此乃為將者之根本,所以應該給予嘉獎。若是當處局中的成將軍明知執行我的命令會打草驚蛇卻不顧一切去執行,則才能視成將軍為不忠,但是成將軍卻能夠承受可能會被軍法處置的風險作出了最明智的抉擇,是為大勇,如此大忠大勇之人,眾人以為還要處罰否。當然,淮之本意並非要各位將軍在戰場上就不尊號令,是要根據戰場情況隨時修改作戰計畫,隨機應變。”
眾將聽了丁淮的這番言論皆為心服,而丁淮經歷了這次的事情也開始向君主的角色轉變,成功的將王道之術應用到了實際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