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孽債（二）

景瀚——

　陳良去了皇宮拿雪蓮，我卻不能閑著，張之衡說得對，下毒之人或許會有解藥！我凝視著地上的人，他渾身是血，但還能喘氣，神智也很清楚，陳良果然辦事周到，既叫他痛苦異常，卻又不至於要了他的命。

　“還想熬多久？再不找禦醫治你，你可就要失血而死了！都已經說出了毒藥的名字，你以為現在不說話，就能脫得了關系？”

　“我，貧僧……”

　“你還敢自稱'貧僧'！你別侮辱了佛祖！”

　“瀚！瀚！”忽然聽見文兒哭喊著跑了進來，莫不是孩子們不好了？不會啊，張之衡不是說了有三天的時間嗎？

　“怎麼了？孩子們不好了嗎？”

　“昊兒！還有，還有，二皇子都不好！張禦醫說，二皇子中毒最深，只是因為他是成人，所以比昊兒他們晚發作，可是現在都很不好！怎麼辦？我，我怕，我怕他們是等不到天生雪蓮回來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急忙上前去攬住她，她伏在我肩上大哭，“不會的，咱們昊兒是天生的王者，他命硬的很，老天爺收不得他去的。暄兒也是有佛祖庇佑的，他們都不會有事的！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啊！沒事的，沒事的！”我懷抱著文兒，輕聲安慰她，可是自己心裡卻是十分擔心，那都是我的孩子，都是我的心頭肉，他們現在在閻王殿前徘徊，我怎麼可能會好受！

　越想越氣，松開文兒，抓起地上的賊和尚，“你到底是說不說？誰派你來的？誰叫你毒害朕的皇兒們的？”

　他兩眼空洞，不回答我的話，卻是自己在喃喃說著什麼，我低頭聽著，“二皇子！二皇子中毒最深？這，這可怎麼向她交待！”

　“誰？你要向誰交代？”我怒吼著，扯住他的領子，可他還是不說話。

　我怒不可遏地扔下他，內侍官疾步走上來，“皇上，這個賊禿看是不管用了，跟著二皇子回來的不是還有很多僧人嘛，興許能問出點什麼！”

　“好，把他們都給朕拖出來，嚴加審問！去，把剛才陳良審問時用的器具都搬過來，這裡要是有一個不老實的，就叫他嘗嘗酷刑的滋味兒！”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我的話才剛說完，就已經有人受不住了！

　“皇上饒命啊！我等都是感恩寺裡本分的寺僧，絕對沒有毒害太子的！皇上明察！”

　“皇上，您，您審他！”一個和尚拖著另一個和尚跑了出來，“皇上，他是悟戒師叔的下手，成天的跟著悟戒師叔，他一定知道！”

　“悟戒？”

　“是皇上，就是，就是他！”他說著看著地上的和尚，原來還是一位“長輩”！

　內侍官令人拖出了那個和尚，壓在了地上，大聲地呵他，“還不說嗎？這個賊子為何要毒害太子和公主？”

　“沒有！皇上，沒有！小僧們哪兒來的膽子，敢，敢謀害太子！”

　“那從這賊子身上搜出的藥呢！你怎麼解釋？是不是也想試試你主子剛才受的？哼，別以為陳大人不在了，你就可以逃過去！咱家可也是很會擺弄這些玩意兒的！”內侍官露出凶狠地樣子，拿起一個燒紅的烙鐵在那個和尚面前晃。

　“你如果說了，那就是救了朕的太子，是大功一件！朕不但可以不追究你今日的罪責，還會賞你，你要什麼盡管開口，朕說過，金山銀山隨你取！ ”

　他看著我，再看看地上的賊子，“是，小僧都說！”

　文兒上去一把拉住他，“快說！你快說！”

　“是，是在大昭恩寺的皇後娘娘！”

　“什麼？”

　“你說什麼？林儀嘉！又是這個賤人！都已經到了那兒了還不消停！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都給朕說清楚！”

　“是，是是！小僧所在的感恩寺與大昭恩寺，是京城裡最有盛名的兩座寺院，所以相互也一向是有聯繫的。大約是一年前，師父有一日從昭恩寺裡回來後就奇奇怪怪的，小僧問，師父也不答，直到有一日，小僧幫師父把衣物送​​洗，在師父的衣物中掉出一塊，一塊女人用的帕子，師父才不得已告訴小僧。原來，那日師父去昭恩寺時，踫見了在那裡修行的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原是師父的舊識，師父從前在皇後娘娘的娘家做過家僧。皇後娘娘請求師父多多照顧在寺中的二皇子。後來，師父就每月去一次昭恩寺，把二皇子的狀況告訴娘娘！本來也無事，只是兩個月前二皇子萌生出家的念頭，急煞了皇後娘娘，師父就受娘娘之託，勸皇子不要出家。可不知怎的，皇後娘娘又答應了，並讓師父轉交一封信給二皇子，皇子看了當時就氣了，把信撕碎走了。小僧，小僧好奇，就，就把碎了的信偷偷撿回去，拼起來看。一看便嚇了一大跳！皇後娘娘居然，居然叫皇子，叫皇子他……”

　他說著說著低下了頭，紅著臉，還不時看向文兒！內侍官立刻給了他一個巴掌，“混帳！娘娘是你這等賊人可以看的嘛！還不快說！”

　“是，是！皇後娘娘叫二皇子回宮之後，想辦法把這位娘娘，給，給姦污了。”

　“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堅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暄兒，姦污，文兒！

　“皇後娘娘叫二皇子姦污太子的生母，就是這位娘娘！說這樣就能讓皇上嫌棄娘娘，把娘娘趕走。就算趕不走，也能叫皇上和娘娘傷心，便報了當年皇上趕走皇後娘娘的大仇！”

　“賤人！賤人！叫兒子姦污繼母！這個賤人！”

　“皇後娘娘還說，若是奸污這位娘娘不成，那這位娘娘的公主也行！”

　“曦兒和昕兒？這，這個賤人！朕，朕要殺了她！朕要殺了她！”

　“皇上，皇上，您息怒！息怒！再往下聽聽！”內侍官上來勸。身旁的文兒整個都愣著了，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則是氣炸了，這個女人的心怎麼就這麼恨，叫自己的兒子犯下的大罪！ “你說下去！”

　“是是。二皇子當初看了信，也是這般生氣，讓師父轉告皇後娘娘，說決不會做這等禽獸都不干的事情，若是皇後再相逼，就不認她這個'娘'了！”

　“所以那個賤人就叫你們下毒了？”

　“是，是。”

　“行宮裡守衛這麼森嚴，又是那麼多人，你們是怎麼下毒的？”

　“師父藉口迷路，往膳房後頭洗杯碗的地方問路，順便討水喝，他們看是二皇子的跟隨，又是一副大僧的打扮，也就不奇怪了！小僧就乘機將毒下在了剛洗好的杯子裡。師父說那些杯碗都是皇子公主才能用的，所以只要用了這個杯碗，任何一位殿下都會中毒。”

　“那暄兒呢？”

　“二皇子的杯子是師父特地備下的，自是無毒的。可是在園子裡的時候，二皇子居然用了太子的杯子，這才，這才……”

　“這才也中毒了！難怪這個賊人說'如何向她交待'，他就是要向林儀嘉那個賤人交待是嗎？”

　“是的，皇上！”

　“瀚，別管這些了，咱們快點去昭恩寺吧，她那兒可​​能會有解藥的！”文兒哭著拉我就往門口跑。

　是的，解藥！我轉而對著地上的和尚，“朕問你，'惡弋'這種毒有解藥嗎？”

　“有，有的！師父說找來這藥時，就把解藥也給了皇後娘娘了，就是怕有個萬一誤吃什麼的！”

　有就好！有就好！ “文兒，你聽我說，你留在這裡照看孩子們，等著陳良帶著雪蓮回來，我去找解藥！”

　“我……，好，你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