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一個機會

　　對於巴裡安的這種熱情表示，趙龍很是疑惑。

　　他當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況且之前泰比利亞斯提到在的黎波里給他劃出封邑時，巴裡安也曾表示過願意給他伊貝林……的某塊封邑。也就是說，巴裡安是誠心實意的想要籠絡他，可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大人，你的意思？」趙龍小心的問道，眼下推算起來趙龍身上所表現出的可利用價值僅僅是治療麻風病的能力而已。

　　巴裡安看起來是個直人，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到我的官邸赴宴！當然，我從泰比利亞斯哪裡知道了你們東方的習俗，可你也知道我兩天後就要前往法蘭西為王國徵兵。」

　　「如您所願！大人！」邀宴這種事，其實在他第一次入宮為鮑德溫診治之後就已經開始出現，深知耶路撒冷這個深潭水深如淵的趙龍一早就用為父親守墓為借口推脫。可巴裡安不同於常人，眼下他如此殷切的示好，必然是有求於趙龍。

　　聽到趙龍爽快的答應下來，巴裡安當即便拉了趙龍就走，逕直出了執政宮。

　　對於巴裡安這個人，趙龍可真沒有什麼瞭解，後世的他第一次聽說巴裡安這個人是源於電影「天國王朝」，當時只是抱著觀影的心態，看過就算了。第二次則是源於那批埋藏在死海的聖殿騎士團裝備，但也是粗略的瞭解到真實歷史中的巴裡安和「天國王朝」中的巴裡安完全是兩回事而已，更詳細一些的東西趙龍可就沒時間去深究了。

　　似乎就記得在1177年時，巴裡安和他的兄弟拉姆拉男爵鮑德溫一同參加了蒙吉薩戰役，也就是成就鮑德溫四世威名的那場戰役。同年，巴裡安與阿馬裡克一世(也就是鮑德溫四世的親爹)的遺孀瑪利亞康尼娜(鮑德溫四世的後媽)結婚並繼承那不勒斯的爵位。

　　至於更詳細的資料和情況那就真沒有了，這些日子雖然趙龍也通過阿里瞭解耶路撒冷的時局，但混跡於市井和地下世界的阿里又怎能瞭解到王室的政治格局。

　　巴裡安在耶路撒冷的官邸並不算大，也就是比穆罕默德的那座偽清真寺式樣的豪宅大了一點。由於巴裡安早早的就派了僕人先行通傳，因此接待的禮數倒也周全，在門前迎接的人群裡有一大一小兩個主角，大主角是一位看上去不到三十歲年紀的少婦，有著一頭烏黑的頭髮和姣好的五官容貌，小主角卻是個漂亮的女孩兒，大約七、八歲的模樣，也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和粉雕玉琢可愛面孔。

　　「這是我的夫人，瑪利亞！」巴裡安牽著瑪利亞的手引薦給趙龍道：「她的美可比繁星，因此那不勒斯人讚譽她為那不勒斯的星辰。」

　　瑪利亞蓮步輕移來到趙龍面前，一雙美瞳全都貫注在巴裡安的身上，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但在她轉頭看向趙龍的時候卻將笑容稍稍收斂了些許，並禮節性的伸出了嫩如蔥白的右手，這一顰一笑之中既展露了年輕少婦的特有魅力，也展現了皇家內眷所應有的貴氣。

　　見瑪利亞伸出手，趙龍想也沒想就緩緩的單膝跪地，捧起她的玉手象徵性的親吻了一下。倒也不是趙龍見了美女腿軟，而是這個時代的西方，即便瑪利亞改嫁給了巴裡安，可她曾經是阿馬裡克一世遺孀的身份卻沒有變，甚至在修撰歷史的時候，既可能將她現在的身份稱之為那不勒斯公爵夫人，也可以稱她那不勒斯女王。

　　見趙龍毫不遲疑的對瑪利亞行最高級別的騎士吻手禮，巴裡安也是心情十分愉快，雖然他本身就是一個牛叉的人物，是伊貝林家族的中堅力量，但多少還是有那麼一些人鄙視他夫憑妻貴。當即巴裡安等趙龍起身後，便將一旁的小女孩抱入懷中，向趙龍介紹道：「至於這位年輕並且美麗的女孩，則是被人稱為那不勒斯的珍珠，王上的妹妹，伊莎貝拉。」

　　鮑德溫四世有兩個姐妹，一個是姐姐茜貝拉，他和茜貝拉都是前王后阿格尼絲所生。伊莎貝拉則是瑪利亞康尼娜所生，當阿格尼絲因為某些難以對百姓啟齒的問題被廢黜後，瑪利亞康尼娜成為了新王后，但她的政治前途止步於鮑德溫四世的繼位。

　　對於瑪利亞改嫁巴裡安的這段典故，趙龍所知甚少，也就不去細究。就說被巴裡安抱在懷中的伊莎貝拉公主並沒有對趙龍表現出什麼好感，只是瞪著一對不大卻非常明亮的黑色眼睛將趙龍從上到下看了幾遍，然後扭頭附在巴裡安的耳朵上說起了小話，接著巴裡安就哈哈大笑起來：「伊莎貝拉問我，為什麼你的頭上沒有角，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

　　「角？」趙龍呆了一呆，馬上醒悟了過來，笑道：「噢！今天出門的時候忘了帶。」

　　伊莎貝拉聽了之後又扭頭跟巴裡安咬耳朵，巴裡安轉述道：「伊莎貝拉想問你，你的翅膀帶來了嗎？還有你會噴火嗎？」

　　「好了！巴裡安，快請客人進去吧！」一旁用含情脈脈的眼光一直注視著巴裡安和伊莎貝拉的瑪利亞終於開了口，她說的法語帶著點意大利口音，聽起來十分的悅耳。

　　在巴裡安的引導下，趙龍進入了他的官邸，比起執政宮來華麗程度雖然遜色不少，但從僕人的數量和室內的陳設可以看出，巴裡安的口袋要比鮑德溫豐滿，這在中世紀倒屬於是很正常的現象。

　　由於是私人宴會，倒也不必等著賓客蒞臨，在客廳坐下之後，巴裡安拉過伊莎貝拉便開門見山的開口道：「請你來，是希望你能看看這個孩子。」

　　「看她？」趙龍心中一動，但馬上釋然道：「為她檢查身體？」

　　巴裡安點點頭，指著自己的胸口道：「這孩子，這裡有點問題，御醫們也都是束手無策。」

　　長相乖巧面色紅潤的伊莎貝拉此時正有些畏懼的閃縮著，絲毫看不出像是一個有病的孩子，在詳細詢問曾經出現過的症狀後，趙龍不用切脈可以斷定伊莎貝拉所患的是心肌炎，屬於兒童常見的一種冠心病。雖然趙家是癬疣聖手，但父親趙倫懸壺坐堂的醫館之中卻是有一位專精小兒科的大夫，因此平時也學了幾招散手，當即趙龍便叫過阿里，讓他取來隨身攜帶的藥箱，緊著材料配了三副專門用於此種病症的中藥湯劑養心湯，然後又用藿香、艾葉還有白菊花等藥材碾成粉末，向巴裡安要了些棉布和絲綢為伊莎貝拉做成了一個中藥小香包，讓她時刻掛在胸前，一旦有心悸、頭暈、呼吸急促的情況就拿香包來聞。

　　香包掛到伊莎貝拉的脖子之後，一開始這小傢伙還覺得很難聞，但隨後她就知道了好處，時時會拿起來嗅一下，然後揚起頭露出一副好像吸食某種粉末之後的陶醉表情。不過這孩子似乎很倔，無論巴裡安如何施展手段就是不開口直接跟趙龍說話，都是伏在巴裡安的身上咬耳朵讓他代傳。

　　當晚的宴席因為伊莎貝拉的心病被治好，自然吃的很是開心，宴後巴裡安讓瑪利亞帶走伊莎貝拉後，便領著趙龍來到了官邸的小花園裡，看樣子是有什麼話要對趙龍密談。

　　當夜月色昏朦，雲朵散亂。從巴裡安的花園向北邊望去，可以看見聖殿山上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這火光的裝點下，耶路撒冷從內到外都散發出一股神聖的氣息。

　　但巴裡安似乎並沒有興趣欣賞月色和雲朵，而是非常耿直的開口道：「告訴我，王上到底還能活多久？」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質詢，趙龍也不由一怔，他一直都認為巴裡安應該是挺鮑德溫的，因此無法理解他質詢的用意。不過巴裡安顯然不是懷有敵意，解釋道：「我的家族與王上禍福與共，同乘一船。當然，王上的健康也維繫著這個王國的延續，我必須要知道真相。」

　　巴裡安的解釋趙龍自然明白，想了想後，賣了個關子道：「如果沒有意外，至少活過七月！」

　　「七月？」巴裡安的開始表情有些困惑，但隨即釋然，趙龍這話並無不妥之處，是人就隨時都會有意外，而七月之後薩拉丁就會進攻耶路撒冷。

　　巴裡安靜的思索了一會後，突然詢問道：「你對這個王國的未來怎麼看？」

　　此時，趙龍大致明白這是巴裡安準備招攬他的話頭，可他還是婉言回絕道：「大人，我只是一個醫生！」

　　「但我可不認為你只是一個醫生！」巴裡安突然狡猾的一笑，再問道：「那麼，你喜歡土地嗎？或者女人？黃金？」

　　在不明白巴裡安為何非要招攬他的情況之下，趙龍反倒也好奇起來，隨意的說道：「這些人人都喜歡！」

　　巴裡安聽了精神一振，竹筒倒豆子一樣的把真話給掏了出來：「我有一雙明亮的眼睛，也就是說我很會看人。我曾經問過泰比利亞斯，他告訴我，你是在耶路撒冷的城門口主動攔住了他，由此可見你不是一個從東方來的普通人。我相信，不論是東方還是耶路撒冷，在道路上阻攔一位執政官都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幹出事。」

　　不得不說，巴裡安的觀察果真是很敏銳，一句話就點明了趙龍身上展現出來的特性有別於常人，不過趙龍也不打斷也不承認，一臉的寵辱不驚等著下文。

　　巴裡安繼續道：「現在，我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一位大宋的王室成員。我雖然沒有去過大宋，但我也從撒拉遜商人們的口中聽見過對它描述和讚譽。而你，不但治療了王上，並且現在又治好了伊莎貝拉，我覺得應該給你一個機會。」

　　「一個機會？」趙龍終於稍稍動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