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推心置腹

　　「一個機會？」趙龍一直都自詡是准天機客，因為如果他要想當從龍客的話，那麼此時他就不應該在耶路撒冷呆著，而是前往大馬士革投靠在薩拉丁的麾下。

　　知道歷史走向而不順應歷史潮流，反倒想要另闢蹊徑創造出新的天機，這才是天機客應該幹的事情。

　　但此時此刻，趙龍卻是被巴裡安提出的所謂機會給震驚了，雖然還不知道這具體是什麼機會，但此時情況是：因為趙龍的出現，巴裡安正在創造新的天機。

　　這不由讓趙龍在心中生出了一種荒誕的感覺，似乎自己無論怎麼做，都沒能擺脫這種受人擺佈的准天機客身份。

　　「怎樣的機會？」趙龍不動聲色的問道。

　　巴裡安的眼中放出了一絲彪悍的光芒，只聽他沉聲道：「一個站在我們這邊的機會！」

　　「你們？」趙龍有些發愣，低頭拉了下胸前黑底白十字的醫院騎士團罩袍，對巴裡安話中的含義有些難以揣測。

　　莫非，鮑德溫、泰比利亞斯、巴裡安甚至還有傑弗裡這四人並不是一派？

　　隨後巴裡安便搖著頭給出了答案，只聽他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說道：「不！我的意思是：站在我和王上這邊！」

　　這一下，趙龍終於明白了巴裡安的真實心意，可他還是不明白僅以自己展現出來的醫學才能，憑什麼能夠獲得巴裡安的青睞和招攬。這事不論在情在理都說不通，總不能說是巴裡安感覺到了趙龍身上的王霸之氣，進而拜服於趙龍的虎威之下吧。

　　「巴裡安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趙龍是真不明白巴裡安的意思，倒也不是裝傻。

　　「你要殺了蓋伊對嗎？」巴裡安突然石破天驚的丟了一句話，把趙龍差點雷倒在地。看著趙龍略顯驚愕的表情，巴裡安笑道：「你從東方來，只不過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閒話，可蓋伊卻賣力的幫助喬西烏斯控告你，並且看你的眼神非常奇怪，憤怒中夾雜著恐懼。我看人一向很準，所以我沒猜錯對吧？」

　　「我父親！」趙龍沒必要隱瞞什麼，也是開誠佈公的說道：「就在他和雷納德打劫那支撒拉遜人商隊的時候，他殺死了我的父親。」

　　「我就猜到！」巴裡安皺緊了眉頭，事實跟他的猜測相差看起來並不大，跟著他便推心置腹的向趙龍道：「這樣一來，我們也就有了共同的敵人，讓我來給你說說眼下的耶路撒冷吧！」

　　作為這個王國的兩朝元老，巴裡安口中引述的歷史和趙龍所知道的歷史有著很大的區別。首先，鮑德溫在十三歲時登上王座，最早的攝政官是普蘭西的米爾斯，不過這人屬於聖殿騎士團和羅馬公教派系，沒過一年就被巴裡安聯合本地的貴族封爵推舉的雷蒙德?泰比利亞斯取代。

　　作為麻風病人，以巴裡安為代表的本地貴族和領主們並不奢望鮑德溫能夠活足夠長的時間，甚至他都不可能生下繼承人，因此貴族和領主們都想方設法施加影響於他的繼承者－－鮑德溫的妹妹茜貝拉公主和半姊妹伊莎貝拉公主。

　　1176年秋季，的黎波里的泰比利亞斯將茜貝拉公主嫁給了蒙費拉的威廉，但威廉於同年6月去世，留下已懷有身孕的寡婦茜貝拉，她所懷的孩子就是後來的鮑德溫五世。

　　在這一年，鮑德溫的堂兄弗朗德斯的菲利浦因參與十字軍東征來到耶路撒冷，菲利浦要求將茜貝拉改嫁給他。作為和王室血緣最近的男性親族，菲利浦這種索求權力想要取代泰比利亞斯攝政地位的行為可謂是路人皆知，當然遭到了拒絕，而巴裡安的哥哥，伊貝林的鮑德溫也當眾羞辱了他。

　　隨後惱羞成怒的菲利浦領著他的軍隊退離耶路撒冷，轉而向安條克發起進攻，而他和巴裡安兄弟梁子也算是結下了。巴裡安兄弟又稱伊貝林家族，原本是王后瑪利亞?康尼娜的支持者，甚至巴裡安的哥哥鮑德溫還曾希望與鮑德溫四世的寡婦姐姐聯姻。

　　但在同一年，鮑德溫四世達到了他統治的全盛時期，泰比利亞斯在王國的影響力也在鮑德溫四世釋放出來天才光芒下逐漸被削弱。不幸的是，年輕的鮑德溫沒有多少男性親屬可以被授予王室權力。鮑德溫只能求助於他的母親阿格尼絲和他舅舅喬瑟夫。

　　1177年，鮑德溫四世和查蒂戎的雷納德?沙提昂（沒錯，就是他）在蒙吉撒戰役中擊敗撒拉丁，當時鮑德溫四世時年17歲。雷納德在1176年剛從阿勒頗的囚禁中被釋放，隨後鮑德溫便封其為卡勒堡（Kerak）的領主，卡勒堡是通向死海東部的堡壘。

　　年末，鮑德溫四世允許他的繼母瑪利亞?康尼娜嫁給伊貝林的巴裡安。但讓瑪利亞嫁入野心勃勃的伊貝林家族是一次危險的聯盟，並且在瑪利亞的襄助下，伊貝林家族試圖讓茜貝拉公主和伊莎貝拉公主也嫁入他們家族。

　　1180年夏季，在前王后阿格尼絲的認同和許可下，鮑德溫四世不得不做出將茜貝拉公主嫁予蓋伊?德?魯西南（Guyof

　　Lusignan，又稱居伊?德?呂西尼安），魯西南家族是法國封建時代著名家族，其一支為雨果（雨果?卡佩）的八世後裔。

　　蓋伊這個傢伙也不是真的二逼，他可是帶著足足一百名騎士和五百多名騎士侍從來到耶路撒冷的，他已先與雷納德結盟，其時雷納德利用他在卡勒堡的地理位置不斷侵擾往返於埃及和大馬士革之間的貿易商隊。並用劫掠所得大肆收買宮廷之內的親信和眼線，又為蓋伊上下打點，最終幫助蓋伊獲得了前王后阿格尼絲的認同，也得到了茜貝拉的青睞，最終成為了王國的駙馬和攝政權利，泰比利亞斯雖然此時還是攝政，並掌握著執政的實權，但他的權利也可以說是再次遭到了打擊性的削弱。

　　而蓋伊成為攝政之後，雖然沒有掌握實際的權利，但通過此次任命，鮑德溫四世的親媽阿格尼絲卻擺出了一副想要垂簾聽政的架勢，已經在暗地裡開始拉攏和分化團結在鮑德溫四世周圍的外來貴族和本地領主，並對聖殿騎士團和羅馬公教的人大拋媚眼。至於支持瑪利亞取代她成為王后的伊貝林家族，自然也就成了阿格尼絲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過她對伊貝林家族的怨念並沒有影響到她的兒子，甚至私下裡鮑德溫四世已經和巴裡安結成了最堅固的聯盟。

　　但阿格尼絲並未因為對她兒子的影響力遭到排斥而放手，反倒以大力支持蓋伊的方式，想要從鮑德溫四世的手裡奪取權利，甚至前王后阿格尼絲最近就在謀劃著要將年僅八歲的伊莎貝拉公主嫁予她的一個盟友韓福瑞四世(HumphreyIVofToron)，以壓制伊貝林家族和瑪利亞派系。

　　巴裡安說道此處，趙龍已然被這詭異的宮廷派系鬥爭給吸引了。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前三後四做過無數的設想，但目光全都聚集在鮑德溫四世和薩拉丁的身上，沒成想在鮑德溫的身後還有如此戲劇性的故事純在。

　　自今，趙龍只是粗略的見過茜貝拉兩次，一次在城門口，一次是在執政宮，由於茜貝拉容貌有些像赫本，所以趙龍也只是粗略的對她有個印象。至於鮑德溫的親生母親和舅舅，卻是沒有機會得見，不過一想到這個阿格尼絲居然為了派系鬥爭，想要把八歲的伊莎貝拉嫁個一個老頭子，就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按照巴裡安的說法，這個韓福瑞四世可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叔，居然也欣然同意了這門親事，這就讓趙龍不得不對這個王國在未來被薩拉丁毀滅的史實全被歸結軍事方面而產生疑問。

　　「伊莎貝拉還是個孩子，我不想讓她成為政治和陰謀的犧牲品！所以，我需要你站在我這邊！」巴裡安的語氣相當沉重，可趙龍還是沒能明白他今天如此這般的推心置腹究竟是為了什麼。

　　所以，趙龍也就不得不直言相問：「巴裡安大人，你究竟想要我做些什麼？」

　　巴裡安直盯著趙龍看了幾秒，從趙龍的目光中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後，也開門見山的說出了需求：「你有沒有辦法，讓伊莎貝拉看起來像是得了麻風病？」

　　「麻風病？」趙龍想都不用想就已經明白了巴裡安的計劃，看來是想用麻風病來逃脫這場政治婚姻。可這一類疾病想要造假並不容易，不是趙龍出去宣佈伊莎貝拉得了麻風病就會讓人深信不疑，以阿格尼絲的手段，派御醫來複查自不必說，只怕親自檢查這種事怕也是做得出來。

　　不過，這也是一個接近伊貝林家族和巴裡安的機會，從巴裡安之前的話中，趙龍可以判斷出巴裡安確如他所說的，和鮑德溫四世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如果鮑德溫在沒有安排好權利交接的情況下掛了，那麼必然掌權的阿格尼絲－蓋伊派系必然會讓伊貝林家族煙消雲散。

　　但趙龍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王上也同意這門婚事？」

　　巴裡安搖頭道：「韓福瑞的手下有三百名騎士，他駐守在阿什凱隆，在西面阻擋著埃及軍隊。如果王上要與薩拉丁決戰，就必須確保後背的安全。」

　　阿什凱隆就在耶路撒冷的西邊，而薩拉丁所在的大馬士革則在耶路撒冷的東北方向，阿什凱隆的位置無疑就是耶路撒冷的後背所在。

　　這麼說來，如果鮑德溫四世不同意這門婚事，韓福瑞就算不立即發飆，也會在心裡種下芥蒂。

　　想通了此點，趙龍的思緒也就豁然開朗，向巴裡安笑道：「我有辦法，可以讓伊莎貝拉看起來像是得了麻風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