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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賊》第196章
第186章慘案(一)

 葛德儒只經五十多了,但是看上去卻很年輕。黃承彥的年紀,比葛德儒小那麼一點,也接近五旬。不過黃承彥兩鬢已成斑白,而葛德儒卻是一頭黑髮,似乎比黃承彥小許多。兩個人坐在客廳裡,正在閒聊。同時在下首處,還有一個青年相陪。青年看上去二十多,皮膚細嫩而白皙,相貌也很俊朗。一襲月白色蟬衣,更襯托出他卓爾不群的身姿。往那裡一坐”有一種出塵脫俗之氣”讓人覺得有些朦朧。

 黃月英回來的時候,黃承彥的臉色很不好看。

 “阿醜,怎麼現在才回來?”

 怯生生看了黃承彥一眼,黃月英低垂螓首,輕聲道:“爹,我和阿福去鄧尉山看日落,所以回來的晚了些……”

 “你……”

 不等黃承彥發作,黃月英搶先開口道:“爹,我累了,先去歇息……”“月英,見到伯伯,怎麼不理呢?”

 葛德儒笑呵呵開口,聲音清雅而洪亮。

 黃月英連忙行禮,“侄女見過伯父……咦,孝先哥哥什麼時候回來的?我聽說,你之前不是在天台赤城山中修行嗎……”“阿醜,不得無禮。”

 黃承彥連忙喊喝。

 青年笑道:“月英出落的越發動人了,我之前是在赤城山中修行,不過得仙師傳授《白虎七變》和《三元真一妙經》”

 準備入世遊歷。我這次回來,是探望一下父親,隨後便準備前往羅浮諸山,拜訪仙家道友。月英,聽說你剛才在街上遇到熟人,震澤的風光可好啊? ”

 黃月英臉一紅,輕聲道:“頗動人。”

 葛德儒笑道:“好了,孝先,月英也累了,讓她先去歇息吧。月英啊,我給你準備了你最喜歡的蓮子羹,一會兒讓人熱一熱,送到你房間。既然到了吳郡,就好好的玩耍,莫掛念太多……”“多謝伯父……”黃月英偷偷看了黃承彥一眼,答應一聲,轉身隨著婢女,離開了客廳。

 “你看看,你看看……兄長,你說這讓我怎能不擔心?這孩子出來一趟,就完全不懂禮數了……”“賢弟,你這就不對了。男歡女愛,古之常情。你能攔得住月英的人,能圈得了她的心嗎?心已經在外了,你強收回來,也沒有用​​。就好像這張長案,你想把它翻到,可是硬按的下去的話,恐怕沒有效果。”

 說著話,葛德儒用力按了按書案。

 書案紋乓不動旋即,葛德儒猛然把書案掀翻在地,蓬的一聲響,卻令黃承彥心中一動。

 “月英年紀也有十九,是時候找個人家。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小子有什麼好,但既然能讓月英心動,那必定是有其不俗之處。給月英找個更好的人家,等回了荊州之後,多走動,多接觸,月英這心思慢慢也就淡了。到時候你又何需再去費心呢?賢弟,你平日裡挺睿智,為何一碰到這兒女之事,便亂了方寸呢……”黃承彥的眼睛一亮,

 輕輕點頭。

 “對了,孝先你這次回來,還有什麼事嗎……”“倒也沒什麼大事。不過仙師早年間曾在中陽山教授過一個弟子,一直很牽掛。這次我下山回來,仙師曾囑咐我,若是有可能,讓我去中陽山找一找。他那學生的身子骨不太好,為此仙師從《白虎七變經》中領悟了一套白虎七變強身之術,如果找得到人的話,就傳給他……”“中陽山?”

 黃承彥眉頭一蹙。

 青年點點頭,“不過仙師早年曾算定,那弟子十三歲會有一場劫難,也不知道能否平安渡過。說不定現在…………我到時候過去看一看,如果他不在了,我還要迴轉山中,回禀仙師才行……”“受人所撫,忠人之事,那你還是早些起程吧。”“是………”青年答應一聲,便起身離去。

 毒承彥突然問道:“孝先所說的仙師,又是哪一位?”

 “哦,便是那廬江左元放。”

 “原來是他……”

 黃承彥恍然大悟,露出羨慕之色,“久聞左仙翁道法高深,有神仙術,可惜卻未曾一見。孝先能得左仙翁真傳,的確是一樁幸事。依我看,將來葛家必然能成就仙家大道,可喜可賀。”

 葛德儒一笑,並沒有言語。

 那青年名叫葛玄,是葛德儒之子。

 自幼好學,博讀五經,十五六歲時便名震江東。

 只因好神仙術,所以成婚後不久,便往天台赤城山中修道。後得左慈左元放之真傳,成為道家祖師。後世人尊稱其“衝應孚佑真君”黃承彥也因為曹朋出自中陽山的關係,所以對中陽山人頗有些抵觸。

 以至於他沒有再追問一句,否則必然會知曉,左慈讓葛玄找的那人”就叫做曹朋。

 之後的十數日裡,江東波瀾不驚。

 孫權悄悄的來,卻沒有引發任何動靜。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孫權已經回到吳縣,更不清楚,他是否已經離開。

 十餘日來,曹朋很快樂。

 或是和黃月英泛舟震澤,穿行於吳縣大街小巷。

 黃承彥倒是沒有限制黃月英和曹朋的來往,不過也沒有和曹朋照過面。

 大多數時候,他和葛德儒在家中鑽研黃老之術。唯一遺憾的便是,每次黃月英出現,甘寧都會隨行保護。二人世界中,一下子多出來了一隻大燈泡。雖然那隻“燈泡”已經盡力的不去打攪曹朋和黃月英”可他跟在後面,總是讓曹朋感覺有些彆扭,以至於每次都不得盡興。

 好在這是甘寧。

 若換一個人的話,曹朋可能已經翻臉了。

 這一天,他和黃月英自城外回來後,便走進一家酒肆中歇息。

 “甘大哥,一起坐吧………”曹朋擺手招呼甘寧,讓甘寧頗有些疑惑。

 “是啊,甘大哥你也忙了這許多時日,一直跟著我們,月英心裡也頗有些過不去。不如坐下來一起食飯……嘻嘻,阿福很喜歡聽你當年的英雄事。你和他說說,讓他也增長一下見識………”甘寧笑了,當下也不客氣,上前坐在旁邊。

 曹朋的酒量不錯,甘寧更是海量。

 在加上這段時間的接觸,兩人也都熟悉了,所以很快便推杯換盞,在酒肆中痛飲起來。黃月英坐在曹朋的身後,不時給曹朋添酒,那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曹朋每喝一杯,她臉上的幸福感就會增加一分。就好像一個賢惠的妻子,看著丈夫喝下自己斟滿的酒水,就很開心。

 “嘖嘖嘖,實在是太慘了………”酒興正酣時,曹朋突然聽到旁邊的酒客,低聲的交談談。

 “李孝廉這好端端,怎麼就死了呢………”“是啊,昨天我還看到他,在具震澤上與人泛舟來著。這一晚上的功夫,就死了……留下孤兒寡母的,著實可憐。”

 “聽說,李孝廉生前存了不少典籍。

 剛才我路過李家的時候,還聽李府的人說,準備把那些典籍都變賣掉。看那樣子,她們好像不准備繼續留在吳縣了。 ”

 “李逸風雖說是孝廉,可他家裡那些書,又能變賣幾何?”“能賣多少是多少了……聽說李孝廉死前還欠了不少債。夫人也有骨氣,不願落人口實,能賣多少是多少。不過我估計也當真值不得太多。李逸風的那些書,也算不得珍品。”

 曹朋心裡一動:闞澤好書,可荀衍的那些書,又不可能給他。如今這什麼李孝廉死了,家中變賣書籍。不如買來一些送給闞澤,說不定他就能表明態度?

 闞澤的態度,一直很含糊。

 此前曹朋已流露出了他的心意,希望闞澤和他一起離開江東。

 雖然曹朋並沒有說出他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 但聰明如闞澤肯定能推斷出,曹朋家裡的情況,應該不會太差。他不是荀家的人,卻冒用荀家的名義。 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荀衍的書僮。至少在某一方面,也說明了荀衍對曹朋的認可。只這一點而言,已經相當不錯……

 如果闞澤忠於東吳,那麼曹朋現在很可能已經成了階下囚。

 如果闞澤不忠於東吳,面對曹朋的拉攏,他至少應該有一個反應。

 同意,或者不同意!

 可是曹朋友看不出闞澤的心意。

 “阿福,我記得德潤好書。不如我們去看看,幫他買幾卷?說不定那傢伙會非常高興。”

 不等曹朋開,甘寧搶先道。

 曹朋一怔,旋即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不想被甘大哥搶了先。”

 而後,他和黃月英商量了一下,黃月英自然沒有意見。三人吃罷了午飯,便找人詢問了一下那李孝廉的住所。沿著一條小巷,拐了幾個彎兒,很快便來到了那些酒客所說的“李府”,其實這李府就是一個小宅院。

 面積不大,甚至還比不上當初曹朋一家在棘陽桃林的住所。

 一座門廳,兩邊各有兩間廂房,後面還有一個小院,加起來一共也就是七間房舍。整個李府算起來,也就是七八百平方的面積。從外面看去,似乎很簡陋,但又有一種淡雅之風。

 李孝廉名叫李景,字逸風,年二十六。

 家中有一妻子,但並非吳縣本地人。李逸風據說是富春人,後來遷居吳縣。所以在吳縣,也沒有什麼親威。李夫人的年紀也不是很大,二十出頭的模樣,長的也頗有幾分動人姿色。

 一身孝裝,看上去很文靜。

 她在門廳接待了曹朋等人,待問明了來意之後,李夫人便帶著曹朋等人,走進了後院,……

 “夫人,李孝廉可是身體有恙?”

 李夫人一怔,搖了搖頭,“亡夫身子一直很好,昨日出去前,氣色很好,還挺高興。可回來後,他就覺得有點不舒服。當時還以為他是喝了酒,身體不適,所以便早早歇息,但沒想………”

 夫人言語悲戚,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官府可來查驗過?”

 “已經查驗過了,說是心疾發作,以至於暴斃。”

 “請夫人節哀………”曹朋倒是沒有想太多,於是便沒繼續追問。

 來到書房門口,李夫人打開了房間,輕表道:“亡夫生前所藏書冊,都在這裡。公子若是看上什麼,只管取出便是。也都是不值錢的書,若非準備返回老家,缺少錢帛,也不會作此有辱斯文之事………”黃月英輕聲安慰,曹朋和甘寧已邁步,走進了書房。書房裡有兩個書架,和一張書案。書架上擺放著一捲捲竹簡,曹朋走過去,從書架上拿起一卷書籍,打開來掃了一眼,便又放回了遠處。都是些詩論典籍,也沒什麼值得挑選。闞澤手裡也沒什麼藏書,估計這些書卷,他都會喜歡。

 曹朋盤算了一下,這書房里大約有百十卷書籍。

 他正要出去詢問李夫人”這些書全部變賣,需要幾多錢帛?

 眼角的餘光,卻突然間掃過了書案。曹朋的腳步驀地一下子停下來”上前兩步,走到書案旁邊。

 “怎麼?”

 甘寧疑惑舟問道。

 曹朋笑了笑,“隨便看看………”他從書案上拿起一摞白紙,居然是那種很名貴的左伯紙。

 紙張上,有一層淡淡的染色,使得這種左伯紙看上去,有些發綠。

 有幾張左伯紙上,還寫著詩詞。

 曹朋的目光一凝,登時露出凝重之色。

 “關關睢鳩,在河之洲……”

 “這不是詩經嗎?”

 “是啊,我只是奇怪,誰會用這種紙張,書寫詩經?”

 “這個……”甘寧笑道:“也許是人家有怪癖?反正這有功名在身的人,大都會有些臭毛病,也算不得什麼。”

 “是嗎………”曹朋突然笑道:“那當年甘大哥以錦緞繫舟船,算不算怪毛病?”

 甘寧一怔,突然哈哈大笑。

 “賢弟,那些錦緞,並非我所有。”

 想起黃月英說過的那些話,曹朋一下子明白了。

 那些系舟船的錦緞,恐怕是甘寧縱人搶掠而來的財貨……

 “夫人,這裡的書卷,我都要了。”

 曹朋走出書房,對李夫人說道。

 李夫人一怔,頓時露出欣喜之色,連連點頭,“如此,就多些公子慷慨………”而後,她報了一個價錢,黃月英微微一蹙眉,剛想要講價,卻被曹朋輕輕拽了一下。扭頭看去,卻見曹朋一臉凝重之色,朝她搖了搖頭。黃月英心裡奇怪,可還是沒有再發表意見。

 這百餘卷書冊,要收整起來”也非一樁易事。

 好在李府還有兩個奴僕,立刻找來了箱子,把書卷放入其中。

 隨後,李夫人又讓人找來了一輛馬車,準備把那書箱抬到馬車上。

 就在這時,曹朋卻出人意料的提出了一個意外的請求:“亡者為大……既然來了尊府,不知可否容在下祭拜孝廉公………”

第187章 慘案(二)

 李景生前是一個美男子!

 由於他是暴卒,所以連靈堂都還未準備好,屍體靜靜的安置在一間偏房。

 曹朋煞有其事的上前行禮,同時仔細的打量了幾眼。然後便走出廂房,向李夫人告辭離去。

 「阿福,你怎麼了?」在回去的路上,黃月英忍不住輕聲問道。

 「李逸風不是心疾暴卒,而是被人毒殺。」

 「啊?」

 「這個李夫人,也有古怪。丈夫剛死,便急著變賣家產,想要離開吳縣,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什麼叫貓膩?」

 「呃,就是古怪。」

 「也是中陽山的方言嗎?」

 「呃,算是吧。」」曹朋發現,不管是古代還是未來,女人們扯東扯西的本事,同樣強大。本來在討論李景之死,怎麼這一眨眼,就變成了討論方言?看著黃月英一副好奇的摸樣,曹朋也頗感無奈。

 不過,由此也看得出,黃月英對這種陰謀詭計之類的事情,並不是很喜歡。

 曹朋沒有再就這個問題討論下去。

 只是這心裡面,卻存了一個抹滅不去的疑問。

 先把黃月英送回了葛府,在臨別之前,曹朋道:「月英,我明天可能無法陪你了,我要隨休若先生去華亭,參加一場婚宴。」

 「那要多久?」

 「估計需兩三日吧。」

 「嗯,你早點回來,我爹這兩天好像有意要離開,我擔心……」曹朋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的握緊黃月英的手,好像害怕她離開,兩人從此再也無法相見。

 「那我和先生說,我不去了!」

 「不可以……大丈夫當以事業為重,既然休若先生讓你陪同前來,一定是有要務。這兩天你一直陪著我,也沒有好好做事。如果明天再推辭,定會讓休若先生心生不快,與你無益。」

 曹朋道:「那怎麼辦?」

 「笨蛋阿福,我只說我爹爹有意離去,但是真要離去,哪有那麼快?你早去早回就是……還有,我們的事情,你總是要和我爹爹說明白,難不成一直不見面嗎?」

 說這番話的時候,黃月英低下了頭。

 晚霞照映她的側面,依稀可以看出那一抹羞紅。

 曹朋頓時喜出望外……黃月英這一番話,豈不是在提醒他,向黃家提親?

 他甚至不記得是怎麼和黃月英分別,一路好像踩著棉花一樣,返回驛站。當晚,正好又是闞澤當值,曹朋見到闞澤,總算是清醒了一些,讓人把車上的書籍卸下來,放進闞澤的房間。

 「這是……」

 「闞大哥,知道你好書。今天我們偶然得知有一家人,變賣書冊,所以就把那些書都買了下來。這些日子煩勞你照拂,也沒什麼禮物。這些書就送給你,權當是做兄弟的一番心意,你可萬萬不能推辭才是。」

 闞澤登時大喜,拉著曹朋的手,連連道謝。

 把書冊都放進了闞澤的房間,曹朋便返回了住處。

 荀衍還沒有回來,小跨院裡也是靜悄悄的。兩個看家的家將和曹朋打了個招呼,便各自回房了。

 這些天,曹朋就忙著柔情蜜意來著,所以不免有些懈怠。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曹朋漸漸看明白了荀衍的心思。荀衍明裡是走親訪友,實際上是在給孫策添堵。荀衍和曹朋說過,孫策此人輕狂豪爽,有大丈夫之氣。憑藉孫堅留下來的名望,還有他自身武勇造就出來的聲威,所以非常輕鬆的在江東站穩腳跟,成就一方諸侯。

 但是,孫策在江東的統治,還有一個巨大的疏漏。

 他出身富豪之家,也算是會稽名流。但是和那些動輒百年的士家相比,孫家的底蘊終究薄弱許多。加之在征伐江東之初,孫策採用了極為鐵血的手段,打擊吞併士家部曲,也造成了孫策和士家之間,並非特別和睦。吞併吳郡會稽之後,孫策並沒有立刻修復與士家之間的關係,穩固自己的地位。相反,他仍不斷征伐,並藉機繼續吞併士家部曲,打擊士家力量。

 如此一來,也就造成了孫策和士家的關係,越發疏離。

 別看孫策手下有不少士家子弟,但實際上他並沒有獲得士家的認可。

 孫策本身,又是個極為自傲的人。如果是普通的百姓,他反倒可能低頭。但是對士家,孫策始終不願意服軟。

 後世常說,曹操大量啟用寒族士子。

 可實際上呢?孫策同樣是啟用了眾多寒門子弟。只不過由於他死得早,所以並不明顯罷了。

 孫策不服軟,不代表他不忌憚江東士家。

 荀衍不斷拜訪江東士家,就算孫策再大度,也會生出猜忌之心。

 可偏偏他無法阻止荀衍的作為,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隨著時間的推移,孫策的猜忌之心就會越發強烈……到最後,必然會和江東士家,產生劇烈的衝突。這是一個陽謀,孫策就算心裡清楚,也是無可奈何。總不能殺了荀衍?那樣一來,不但得罪了曹操,甚至有可能造成天下士族對孫家的仇視。要知道,穎川荀氏,可不是一個禰衡,乃至於邊讓可比擬。

 荀家在士林的影響力之大,尋常人根本無法想像。

 曹朋開始佩服設計此計的人了!

 這個人,非常準確的掌握了一個正常人的心理。與其說這是離間,倒不如說這是一場心理戰。

 而且是你明知道其中機巧,卻又無可奈何的心理戰。

 不過,曹朋現在考慮的,卻不是誰設計了這個計謀。三國時期的心理戰大師,的確有不少。

 勿論是曹魏的賈詡、司馬懿;還是東吳的呂蒙、陸遜;以及那位不知道是不是真用過空城計的蜀漢諸葛亮(如果空城計是真,那諸葛亮無疑也是一位心理戰的大師)都善於使用心理戰。

 但就目前而言,曹操帳下能設計出如此計謀的人,無非兩個。

 不是荀彧,就是郭嘉。

 所以曹朋也無需在這上面花費太多的心思。

 他此刻考慮的是,黃月英剛才的那番話。如果不趁著黃承彥還在吳縣時提親,那等到黃承彥返回江夏,再想提親可就麻煩了。提親,是一門學問。似黃承彥這樣的名門世族,提親之人必須要身份對等,再不濟也不能相差太多。所以,曹朋想著想著,就想到了荀衍身上。

 穎川荀氏的名頭,可是比江夏黃氏強百倍。而且荀衍的名望似乎也高於黃承彥……如果能請荀衍出面的話,想必那黃承彥也要認真考慮。

 問題是,荀衍能同意嗎?

 曹朋也有些不太確定,於是坐在房間裡,呆呆的發愣。

 片刻後,他從手邊的匣子裡取出一摞淡綠色的左伯紙在燭光下仔細的觀察,揣摩起來。

 他總覺得,這左伯紙中,似乎隱藏著秘密。

 片刻後,曹朋突然起身,把紙張收起來放好。

 他匆匆來到門房,就見闞澤正坐在地板上對著偌大的一個木箱子,不時發出一兩聲傻笑。

 他忽而拿出一卷書冊輕輕摩挲。

 忽而又把書卷放在鼻子下,閉上眼睛嗅著,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這傢伙還真是個書痴。

 「闞大哥!」

 「啊」闞澤一驚,連忙把書放進木箱,警惕的回身看去「阿福啊你不去休息,有什麼事嗎?」

 「我想打聽一下你知不知道一個叫做李景的人?」闞澤一愣,「你是說去年會稽郡所舉孝廉,李景李逸風嗎?」

 「正是。」

 「我知道這個人,但是沒有接觸過。我和他雖是同鄉,但彼此並不是很熟悉,不過我知道,李景此人最初在會稽時,操行並不是很好。有點貪財,而且還有些好色。這個人能寫一手好字,而且長於模仿。不管是什麼人的筆跡,他模仿一些時候,便能學得個八九不離十。為此,那傢伙曾被王朗賞識過,還當了一段會稽郡主簿。後來王朗敗走,李景害怕被牽連,便從會稽遷到了吳郡。他才學還是不錯,但德行太差,對了,你怎麼突然打聽起此人?」

 曹朋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李景死了!」

 「啊?」闞澤今天值守驛站,也沒有出去,所以並不太清楚外面發生的事情。

 事實上,似李景這樣的小人物被殺,他就算出去,也未必能知道。

 如果不是曹朋今天在酒肆裡偶然聽到,並動了買書的心思,恐怕也不會留意。闞澤看了看曹朋,又看了看面前的書卷。

 「阿福,這些書……」

 「恩,就是我從李家買來。」

 闞澤一個激靈,連忙把書卷放回箱子裡。

 「你這傢伙,怎不和我說清楚呢?」

 「怎麼了?」

 「這東西,晦氣。」」闞澤說著,從床榻下取出一個箱子,立面放著一些蒲葉。

 「我平時把這東西放著,就是為了除晦氣。沒想到今天還真的用上了。」

 說著,闞澤先取出兩枚蒲葉,沾水之後,洗了一下手,然後又把書箱封好,用蒲葉在上面清掃了幾下,恭恭敬敬把蒲葉擺放在書箱上。

 隨後,闞澤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幸虧你說的早,否則我肯定會倒黴。先這麼處理一下,明天我再去求些符篆來,貼在書箱上,需三天三夜,才能把上面的晦氣完全除掉。」

 楚人好鬼神,楚辭當中,更充斥著大量的巫文化。

 所以對闞澤的這一番舉動,曹朋倒是不太在意。他的目光,落在了闞澤床榻旁邊的一根樹枝上。

 樹枝上掛著幾枚紅豆,顏色格外艷麗。

 「阿福,李景怎麼死的?我昨天還看見他衣著光鮮的招搖過市,這傢伙可不像是短命之人。」

 「呃,我道……」

 曹朋回過神來,組織了一下語言:「我今天也是偶爾聽人說起,說李景死了,他老婆在變賣家產。我知道闞大哥你好書,所以就動了念頭,過去把李景的藏書買來。不過……」

 「不過怎樣?」

 「我覺得,李景並非暴卒。」

 闞澤一怔,不禁笑道:「阿福,你才多大年紀,又怎知他不是暴卒呢?」

 「我見過他的屍體,表面上看,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我留意到,他的嘴唇略有些呈烏色,而且表情也很安詳。一般來說,如果是暴卒,必然會有一番掙扎,可是從屍體上,卻看不出李景死前,有什麼痛苦的痕跡。我覺得,他很可能是中毒而亡,但不知是什麼毒藥。」「那官府……」

 「官府說他是暴卒,這也讓我更感古怪。那麼明顯的漏洞,連我都能看出,官府的人居然視而不見。而且,李夫人似乎也沒有什麼意見,這邊屍體還沒有安葬,那邊就匆匆的要變賣家產,準備回老家。總覺得,李夫人是受了什麼警告,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表現。總之,這件事情我覺得很古怪,所以才來詢問。」

 闞澤沉吟不語。

 片刻後,他抬起頭,輕聲道:「阿福,你信我嗎?」

 曹朋一怔,點頭回答:「闞大哥這話從何說起?我若是不信你,也就不會和你說這麼多話。」

 「別再管這件事。」

 「啊?」

 「官府可以明目張膽忽視漏洞,而判定李景暴卒;李景屍骨未寒,李夫人便急匆匆想要離開。這裡面,肯定有古怪,但絕非你我可以插手。我也知道你有本事,但有時候你我必須學會裝聾作啞。連吳縣縣衙都能壓制,如果真有幕後之人,也絕非你我可以對抗……你和我說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話頗有道理。別再管這件事,否則你我說不定會遇到麻煩。」曹朋沉默了……

 闞澤這一番話,語重心長。

 他可以感受到闞澤的好意。上輩子,也有人這麼勸過自己,結果呢?他沒有聽,最後是家破人亡。

 想到這裡,曹朋突然覺得心裡面很憋屈。

 「闞大哥,我累了。」

 「那好好歇息,明日你不是還要和荀先生,去華亭嗎?早點睡吧,若是有什麼事,我會告訴你。」

 曹朋點點頭,臨走時又要走了插在床榻旁邊的那枝紅豆。

 看著曹朋的背影,闞澤站在門廊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良久之後,他嘆了口氣,才返回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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