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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賊》第320章
第311章 延津大撤退(五)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戰鼓聲在瀆亭大營上空響起,剎那間沉睡的軍營,一下子甦醒了,瞬間沸騰起來。

 吳班睜開眼,愣了一下之後,突然醒悟過來。

 “升帳鼓“

 戰鼓的鼓點,是用來召集升帳點卯時所用。

 天亮了?

 吳班連忙衝出軍帳,卻見夜色漆黑,繁星閃爍。看這樣子,也不過寅時而已,這鼓聲又是怎麼回事?

 不過,不管是否清楚發生什麼事情,吳班必須要前往中軍大帳點卯。

 三通點將鼓,鼓聲落下時,若未至軍帳點卯,輕則二十軍棍,重責開刀問斬。吳班知道,自己在昨天頂撞了曹朋,如果沒有準時抵達軍帳,難保曹朋不會拿他開刀。這是軍規,誰也挑不出毛病。昨日曹朋要點卯操演,結果舒強未至,令他丟了面子。天曉得這曹校尉……

 吳班對曹朋並沒有什麼恩怨,甚至還有些尊敬。

 只是這心裡面,終歸有些不太舒服,覺得曹朋年紀太小,恐怕坐不穩瀆亭大營。

 而且,從昨天曹朋的表現來看,他的確是缺少一些威懾力。至於當時吳班和曹朋頂嘴,更多還是為自己的未來而感到擔憂。曹操派這麼一個小孩子過來,是不是有一點太過兒戲?

 他連忙穿戴好了衣甲,跨上馬朝中軍大帳趕去。

 第三通點將鼓已經響起,整個大營開始沸騰。誰也不知道,這鼓聲究竟是怎麼回事?總之點將鼓響起,必然是有事情發生。即便是大營中的鄉勇郡兵們不願意起來,也必須走出軍帳。

 “嘶”

 吳班在中軍大帳外,倒吸一口涼氣。

 大帳外的空地上,疊摞著一堆血淋淋的人頭。數十盞桐油燈,近百支火把的光亮,照映著那一堆人頭,令人毛骨悚然。吳班覺得自己汗毛在瞬間都乍立起來,心裡面頓時感到一絲恐懼。

 因為,他看到了好幾張熟悉的面孔。

 中軍大帳旁邊,一個魁梧的男子,赤著膀子,懷抱一柄圓盤大斧,森然而立。

 第三通點將鼓,戛然而止。

 吳班連忙快走幾步,恭聲道:“浚儀部軍司馬吳班,前來應卯。”

 “吳司馬,進去吧,校尉在裡面。”

 一個文士笑瞇瞇的走上前,對吳班說道。他手裡拿著一卷竹簡,似乎是在登記什麼東西。

 吳班認得這文士,知道他名叫闞澤,是軍中主簿,也是曹朋的心腹。

 “闞主簿……”

 吳班心裡面有點發毛,語氣中不自覺的多了些恭敬的味道。

 闞澤笑道:“進去吧,別讓校尉等的急了。”

 吳班穩了一下心神,深吸一口氣,拱手道謝後,邁大步走進中軍大帳。這中軍大帳的擺設,和昨天日間沒有什麼區別。正中央一張帥案,旁邊還設有一張低案。低案後,軍中丞田豫正奮筆疾書。而帥案後,曹朋正靜靜的坐著。他沒有穿戴盔甲,一襲青衫,透著書卷氣。

 身體半依著帥案,手裡捧著一卷竹簡,正秉燭而讀。

 在他下首,依次坐著兩名男子。

 吳班也認得那兩人,一個是飛眊軍司馬夏侯蘭,另一個則是行軍司馬甘寧。兩個人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坐著,如同老僧入定。當吳班走進來時,竟無一人看他,更無人理他。

 “末將吳班,參見校尉。”

 吳班心裡有點發慌,上前躬身見禮。

 還是一樣的人,還是一樣的地方,還是一樣的景物。

 可是給吳班帶來的感受,卻完全不一樣。此時的曹朋,沒有昨日那種暴跳如雷,更無半分怒氣。

 他就坐在那裡,手捧書捲而讀,卻令吳班心中,生出難言的恐懼。

 堆放在帳外的那些人頭,是舒強的部曲。也就是說,曹朋已經剿滅了舒強所部……

 “嗯”

 曹朋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吳班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想了想,悄然退到一旁,在夏侯蘭的下首處坐下,一動不動。

 點將鼓已經停止,可瀆亭四部司馬,只來了吳班一人。

 曹朋沒有任何表示,就那麼靜靜的坐著。大約又過了十五六分鐘,大帳外傳來兩個軍司馬的應卯聲。

 聲音有些發顫,顯然是看到了帳外的那些屍體。

 曹朋放下手中書卷,慢慢抬起頭來。兩個軍司馬臉色蒼白,腳步有些踉蹌著,走進了大帳。

 “末將……”

 曹朋不等他們開口,抬手示意他們住嘴。

 他閉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

 中軍大帳裡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吳班看著那兩名軍司馬,不由得暗自苦笑一聲。

 “本來,曹某奉命來此,是受司空所託,出鎮瀆亭。

 說實在話,諸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從延津下來,在這等情況下守在這裡,可說是難能可貴。若非迫不得已,曹朋是很想與諸位把酒言歡,好好相處。若有機會,一同建功立業。

 曹朋深知,自己資歷不足,所以也不想為難大家。

 可是,軍令如山,軍法如刀……這瀆亭大營裡,某為主將,說出來的話,就是命令,我昨天說過,卯時點兵,操演兵馬。若不至,以軍法論處,絕不會姑息……我不喜歡殺人,卻不介意殺人。舒強擁兵自重,意圖謀反。昨日三通點將鼓,他卻未率部前來……大敵當前,軍法容不得任何人違抗。某不得已,只得使人前往塔村,再次命舒強前來。可舒強仍不聽調遣……此等情況下,我只得下令,將舒強及其所部人馬剿滅……唉,想來著實心痛。”

 果然。

 吳班不由得心裡一顫,抬頭向曹朋看去。

 這時候,闞澤走進了中軍大帳,手裡還挽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呈放在帥案前的地面上。

 “禀校尉,此次韓德郝昭所部出擊,共擊殺反賊一百八十七人,與舒強所部人數吻合。

 舒強首級,被韓德軍侯所獲,現呈於校尉,請校尉檢驗。”

 “都是自己人,我有什麼好檢驗?將舒強首級,懸於轅門之上,以警他人。”

 “喏”

 闞澤拿起人頭,轉身步出大帳。

 吳班看著曹朋,心中暗自感慨:這位曹校尉,真不愧是能火燒八百,誅殺顏良的人物。只憑這份沉穩和謀劃,就非我等可比。還以為昨日他是惱羞成怒,不想他已是做出決斷……

 這是個殺戈果決的人物,我還需小心才是。

 他正想著,耳邊卻響起了曹朋的聲音:“剛才,三通點將鼓畢,只有吳元雄一人應卯。我記得,他的軍帳位於浮橋東岸,距離中軍大帳最遠,反而最先抵達……兩位軍司馬,就在我中軍大帳之畔,三通鼓畢,卻不見踪影。今晚,已死了許多人,我實不欲再開殺戒。可我若是不處罰,則軍令威嚴何在?兩位軍司馬,可否給我一個解釋,也好令我不行軍法呢?”

 一邊說著,曹朋慢慢抬起頭,目光灼灼,凝視著兩位軍司馬。

 噗通,兩個軍司馬跪下了

 “校尉饒命,校尉饒命。”

 他們算是明白過了,眼前這少年並不是一個剛出道,什麼都不懂的雛兒。其殺戈果決的狠辣手段,足以證明他是個說得出,做得到,而且不會計任何後果的傢伙。試想,有哪一個校尉剛上任,就敢把一百多個部曲幹掉?可曹朋做了不但做了,而且做的是乾淨利落脆,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等到大家明白過來的時候,一部人馬,已經變成了一堆無頭的死屍。

 曹朋既然說出軍法威嚴,那就定然會做到。

 吳班看著兩個同伴,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苦笑……

 其實,他昨天何嘗不是想要看笑話。今天能準時抵達,不過是習慣而已。如果不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他說不定……暗自嘆了口氣,吳班知道,這瀆亭大營的天,恐怕已經姓曹了。

 曹朋站起身來,繞過帥案來到兩個軍司馬跟前。

 “非是某家想要殺人,實在是……

 我今日若不處罰二位,這軍法威嚴,如何能夠服眾?可若讓我殺了你二人,我心實有不忍。

 兩位,可有高見?”

 我不殺你,以後就沒法子再命令別人,我殺了你,又有些不忍。

 曹朋說的很清楚,讓兩個軍司馬如墮冰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校尉,兩位司馬並無大錯,也許只是被耽擱了時間。

 如果就這麼殺掉,說不定會令校尉聲名在營中受損。那些軍卒,說不得會因此以為校尉公報私仇……豫有一計,可使校尉即能免了兩位軍司馬的性命,又可以令營中士卒無話可說。”

 田豫起身勸阻,兩個軍司馬頓時驚喜萬分。

 曹朋道:“不知先生有何妙計?”

 田豫一笑“其實很簡單,若兩位軍司馬非校尉部曲,即便是來得晚了,也算不得什麼大錯。”

 “哦?”

 曹朋露出疑惑之色。

 而兩個軍司馬則有些莫名其妙。

 田豫呵呵一笑,“兩位軍司馬不是要往長水營報到嗎?”

 曹朋頓時恍然大悟,露出一抹喜色。

 田豫的意思就是說,把這兩個軍司馬調走,這之前誤卯的罪名,自然可以不必再去計較。

 他回過身,看著兩個軍司馬“兩位以為如何?”

 吳班不禁暗叫高明,把這兩個軍司馬調走,的確是一招妙棋。

 曹朋已經殺了舒強所部,如果再殺了這兩個軍司馬,弄不好會令軍卒產生出恐懼,甚至發生營嘯。

 調走了兩人,曹朋可以順勢接受他二人部曲,同時還能令兩個軍司馬感恩戴德,更給軍卒以寬宏印象。這一手,可算得上是一箭三雕。只要那兩人點頭,瀆亭大營將徹底被曹朋控制。

 這一切,恐怕是早就設計好了,只等這兩人上鉤。

 如果兩個軍司馬今天準時應卯,說不得曹朋還要另想他法。只可惜,這兩人自己撞上前來。

 吳班雖然看出了端倪,卻不能站出來挑明。

 心裡更生出一種奇怪的想法:這少年的手段,可算得上是高明。

 “我等願往長水營。”

 兩個軍司馬連聲呼喊。

 曹朋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燦爛笑容。

 “說起來,某曾為北軍中候,長水營倒也不算陌生。

 長水營的郗校尉是個好人,其行軍司馬夏侯尚,更是妙才將軍的侄兒,和你們的關係也聽親近。昔日妙才將軍是陳留太守,你二人是奉他徵辟而來。如今到伯仁帳下,定然平步青雲。

 但是,你們的部曲,必須留下……”

 先離開這裡吧。

 和這個笑面虎在一起,壓力實在太大。

 兩個軍司馬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這其中的奧妙。

 只是,人家把事情擺在了檯面上,於情於理他們只能感恩戴德,卻不可能有半句怨言。

 “我等部曲,本就是瀆亭武卒,自當留下。”

 “如此……我這裡有一封書信,你們帶著書信,立刻去酸棗,向伯仁司馬報到去吧。”

 靠,這就是擺明了趕人啊。

 可兩個軍司馬還不能有半點怨言,連連道謝,退出大帳。

 軍帳外,闞澤早已經命人備好了馬匹。兩個軍司馬一出來,立刻上馬,被護送出了轅門……

 曹朋輕輕嘆了口氣,回身坐下。

 目光,看似極為隨意的從吳班身上掃過。

 吳班連忙起身道:“末將願從校尉之命。”

 “元雄司馬,你是個人才。”

 曹朋沉聲道:“說句實在話,你我也算是親戚,本應相互扶持。也許你還不知道,司空的養祖母,便是你陳留吳氏族人。當年她入了皇宮,與家中斷了聯繫。可心裡,還惦記著你們。”

 “啊?”

 吳班聞聽,大吃一驚。

 “若你有心,待戰事結束之後,不妨回去查一查。

 如果你們願意,可以請老夫人回家看看。老夫人如今在許都,挺孤單,時常念叨當年族人。”

 吳班是真不知道,家裡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乍聽曹朋提起,他也是呆若木雞。

 “舒強所部187人被誅,瀆亭如今只剩六百餘人。不過,張球二人既然走了,他們的部曲,自然需要重新調配。我會命人調撥一百三十人到你麾下,使你部曲滿員,你看如何?”

 吳班這時候,有點暈。

 不過能使己部滿員,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末將,願從校尉之命。”

 “韓德”

 “末將在”

 從大帳外,走進來一人,正是剛才吳班在帳外看到,手持圓盤巨斧的彪形大漢。

 “餘下尚有二百餘人,一併歸入你部曲。從今天開始,你為瀆亭軍司馬,負責駐守小潭,你可願意?”

 “末將遵命。”韓德,同樣是喜出望外。

 曹朋向田豫看了一眼,沉聲道:“不過今天還有一件事情,你們要把瀆亭所有武卒的名單呈上。必須問清楚他們的住處,家庭成員等各項事務。我會讓闞主簿協助你們,務必今日完成。”

 “末將遵命。”

 吳班和韓德同時插手見禮。而曹朋臉上的笑容,也隨之變得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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