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老白 20】2016-07-02 跳舞

藍海悅手持金杯，對赤水斷微笑道：“大雪山上數十年，只在書本上見過酒這東西，卻從沒嘗過是什麼味道。恰好今日為你送別，就以這酒作為餞行之禮吧。”

說完，藍海悅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草原之上，其酒甚烈。藍海悅只覺得一股熱辣辣的火線自喉嚨直沖胸腹，忍不住長長吐了一口氣。

赤水斷也一口飲盡了杯中烈酒，將金杯擲在地上，回頭最後一次望了藍海悅一眼：“那麼……再見了。”

說完，他掀開門簾，再不回頭，大踏步走出了帳篷。

赤水斷的長嘯聲，自帳外響起，漸行漸遠，直直低不可聞。

直到赤水斷已離開良久，藍海悅才長籲了一口氣。

他的背上，已經被汗水打濕。

方才兩人劍拔弩張，距離真正動起手來，也不過只差毫厘而已。若是真如此，必定是兩敗俱傷的結果。到了那時，為古蘭修老師覆仇之事，只怕便再無機會了。

“帝國……”

藍海悅喃喃道：“做一個遊歷四方的學者，好像也不錯啊……”

說完，他倒滿了杯中酒，再一次仰頭吞下。烈火般的燒灼刺激之下，雙眼禁不住流出兩行清淚來。

“愁，這一杯，是敬你的。”

在那巨大的冰塊面前，白河愁正靜靜地站著，望著冰塊裏自己的肉身。

雖然那具肉身看起來還完全是一個老人的模樣，但卻已經比最初時看起來要稍微年輕了一些。

在這冰窟中的萬年寒氣鎮住了詛咒之後，白河愁的生命力正在一點點的回歸。

再假以時日，遲早會回到此前的模樣。雖然到了那時，他的肉身依舊沒有辦法離開這冰窟，但至少在這冰窟之中，他可以行動如常，恢覆到全盛時的狀態，而不用再時刻將肉身整個封在巨大冰塊之內了。

一個沒有掩飾的腳步聲自洞口出響起，一步步向著洞內走來，白河愁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早已吩咐過，雪山門下弟子，一律不得踏入冰窟半步，又是哪個家夥敢那麼不知死活？

他握緊了拳頭，已下定決心。

若來者又是赤水斷或藍海悅，那自己就必然將他們格殺當場，再不留情。

“你果然活下來了，愁。”

一個蒼涼的聲音在白河愁身後響起。

“只是我沒想到，我居然也活下來了……”

白河愁握緊的拳頭松弛了下來，但依然沒有轉身，淡淡道：“老師。”

站在他身後的，竟然是古蘭修。

被他殺死，屍身丟入萬丈斷崖之下的古蘭修！

古蘭修的身上，穿著的依舊是大比當日的那身袍子，神色一如往常，既不激動，也不憤恨，而是出奇的平靜：

“我只是想來問問你，為何留住了我的命？你應該知道，就算是昏迷的我，也不會因為被丟下斷崖就送命的。”

“一命換一命，很公平。”白河愁背著身反問道：“若非你告訴我這冰窟可以鎮住詛咒，我此刻早已死了。你留住了我的命，又是為何？”

古蘭修嘆道：“我也不知這冰窟是否能鎮住詛咒，只是讓你試試而已。畢竟……你這樣的天縱英才，世所僅見。若是就這麼死了，實在可惜。”

白河愁面對著冰壁，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沈默半晌，才道：“現在，你想重奪回巫王之位？我這具奪舍而來的身體，不是你的對手。”

古蘭修搖了搖頭：“我本該死了，雪山上下也都以為我已經死了。所以，就讓大雪山第三百六十四任巫王，真正地成為歷史吧。我來此，只是為了見你最後一面而已。”

“要走？”

“是。一個已死的巫王，不該再和這座大雪山有瓜葛。”古蘭修道：“雖然你依舊不是我屬意的繼承人，但已被擊敗的我，也沒資格再多說什麼了。”

白河愁淡淡道：“將何往？”

“何往……”古蘭修笑了笑：“草原上的部族，都信奉這大雪山。既然你已成了新的巫王，我還是走得更遠些好。”

“帝國麼？”白河愁頓了頓，道：“你昔日曾說過，那羅蘭帝國之人信奉光明女神？”

“是。”古蘭修點頭道：“但和草原部族信奉我大雪山不同，那光明女神是否真的存在，卻沒有人能夠證明。”

白河愁冷笑了一聲：“神靈如何，我不知道。但若換了我，就算神靈就站在我面前，我也是不會拜的。有朝一日，我要讓這世界上的人，都來朝拜我！那羅蘭帝國的神殿之中，也將豎立著我的塑像，而不是什麼光明女神！”

古蘭修心中一驚。

白河愁雖然只是背對著他，但這一番話說出之時，透出的那股俾睨天下的氣勢卻依舊勢不可擋。

這正是古蘭修心中最擔心的事情。

既然已經奪得了巫王之位，大雪山不出世的規矩，自然不會再被白河愁放在眼裏。入主雪山之後，接下來自然便是一統草原，隨後兵鋒直指羅蘭帝國。到時整個大陸，只怕都要陷入兵荒泛濫，生靈塗炭。

隨後，古蘭修心中又是一寬。

幸好，這詛咒已經深深紮根在了白河愁的肉身。終其一生，他也只能被困在這冰窟之中，靠萬年寒氣鎮住詛咒，只有每十年一次的奪舍下山。否則，以白河愁那驚世駭俗的實力，若有一天帶著草原上數十萬控弦之士，越過乞力馬羅山東進……那時羅蘭帝國是否有人能擋得住他，古蘭修心中還真沒有底。

古蘭修猶豫了許久，還是自懷中掏出了一件物事，輕輕拋出，落在了白河愁的身後地下。

“這是我在山崖之下撿到的。既是你的東西，臨去前，還是留給你吧。”

白河愁沒有轉身，但卻很清楚古蘭修拋在自己身後的是什麼。

那是一個小小的雪球。

“距離你拋下山崖，已經有二十年了吧……”古蘭修的聲音裏透著蒼涼：“二十年了，而我在山崖之下看見它時，其中竟然……還燃燒著你的火焰鬥氣。”

“我留下的力量的種子。”白河愁雖然依舊背著身，但聲音裏卻有了一絲微微的波動：“你為何要將他還給我？”

“以前或許對你來說無足輕重，但現在的你，或許會需要吧。”古蘭修頓了頓，又道：“或許說了你也未必會信，但……愁，你雖然搶了我大雪山巫王之位，但我，從來沒有恨過你。”

白河愁點了點頭：“我信。”

“那，我走了，愁。”

古蘭修轉過身，一步一步向著洞外的走去。

雖然這枚雪球回到了現在的白河愁手中，或許會令他的實力恢覆得更快，但古蘭修心中卻並不後悔。

縱使白河愁擊敗了他，又篡奪了巫王之位。但無論如何，終究也還是他古蘭修一生最出色的弟子。

直到走出了冰窟之外，古蘭修才低聲喃喃自語著，說出了藏在心中的另一句，沒有在白河愁面前說出的話。

“愁，我不僅不恨你，而且……有過你這樣的弟子，我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閉眼仰面向天，大雪山第三百六十四任巫王任憑雪花一片片飄落在自己臉上。

隨後，他的身影一步步沿著崎嶇的小徑，向著山下走去，消失在風雪之中。

白河愁直到此時，才轉過身，低下頭撿起地上的那團雪球來。

雪球在他的掌心自動分開，露出中間跳動著的那團小小火苗來。冰窟之中的萬年寒氣馬上席卷而來，比之洞外更勝千百倍，但那團小小火苗卻只是搖晃不定，而始終沒有熄滅。

白河愁凝視著手中的雪球，與其上的火苗。

他那永遠冰冷的臉上浮現起了萬年難得一見的溫暖笑意，盡管只有微微的一絲。

“謝謝你，老師。”

各位

白河愁前傳的更新

到這裏就告一段落了

後來發生的事情

你們都知道啦

不是我懶

真的不是！

主要還是不忍心再讓你們破費了

嗯，沒錯

帥氣又善良

這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