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表白

　　朱利安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能震撼地看著東方勝漆黑的雙瞳，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走了。

　　東方勝看到朱利安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他說的確實沒錯，在私語閣的拍賣會上，若是他不想讓這個年輕人買走他，他會有很多種的方法可以離開。所以這種意義上來說，是他選擇了朱利安沒錯。

　　難道非要反過來說才行嗎？他可不知道這年輕的王子殿下有這麼強的自尊心。

　　看著一言不發的朱利安，東方勝細緻的兩條長眉一點點地皺了起來，正想說點什麼時，忽然聽到朱利安不確切地開口道：“勝……你是說……你選擇了……我？”

　　“沒錯。”東方勝鬆開了勾住朱利安下頜的手，想轉身離開。他困了，想睡覺了，不想進行這麼沒有意義的對話了。

　　可是一隻有力的手臂卻在他離開之前，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王子殿下的聲音帶著顫抖地傳來道：“勝……你為什麼這麼說？”

　　東方勝看著埋在自己胸前的金色卷毛短髮，回憶著當初在私語閣的那一晚，實話實說道：“我當時看到了你，就決定允許你把我買下來。”

　　東方勝的話語中充滿著不可一世的自信，並沒有解釋為何他會那麼肯定朱利安會買下他。但在年輕的王子殿下聽來，卻就是另外一個意思了。

　　在他們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東方勝就喜歡上他了！對他一見鍾情！

　　和他一樣！

　　朱利安激動的渾身顫抖，簡直不相信自己耳朵裡所聽到的，不過他這兩年中的歷練，讓他並不像是以前的衝動少年了。他深呼吸了幾下，努力地讓自己的心跳平靜下來，盡量冷靜地問道：“勝，那你後不後悔選擇了我？”

　　朱利安簡直沒有勇氣去聽東方勝的答案，他的勝是那樣的信任他，可是他得到的呢？是那樣殘暴的對待……

　　東方勝卻並沒有猶豫，很乾脆地回答道：“後悔？不，我從不後悔。”這裡又有吃又有人服侍又有書看，他自然沒有什麼可後悔的。

　　在東方勝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後悔”這兩個字。

　　他不會後悔當年對自己的殘忍，揮劍自宮。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麼事情都是需要等價交換的。他想要絕世的武功，那麼他自殘身體作為付出，自然也是極為公平的。他不後悔當年的決定，只是每次回想起來都會微微有些遺憾，知道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應該不會再選擇這條路。

　　他也不會後悔當年與那人的相知相交，也不會後悔在最後和他交手時拼盡全力。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孤注一擲，就算真的躲不住刺向他胸口的那一劍，他手中的銀針也會在同一時間刺穿他的眉心。可是在最後一刻，他還是沒有出手，也許是在黃泉路上，他並不想要這樣的一個人與他並肩而行。

　　邪不勝正，這四個字究竟是誰說的呢？

　　可是又何為邪？何為正呢？

　　他如今在這個奇怪的世界好好地活著，擁有著健全年輕的身體，而那人呢？是否還會拿著一壺好酒，孤獨地坐在山頭寂寞地喝著呢？

　　東方勝陷入了漫長的回憶中，朱利安一抬起頭來，就看到了東方勝迷離的雙眸。

　　他不知道東方勝在想什麼，但他卻有股直覺，感覺到東方勝是在想著另外的一個人。

　　究竟是誰？究竟是在想著誰？

　　嫉妒的王子殿下拼命搜刮著記憶中的蛛絲馬跡，他知道肯定不是那個魔法師，而是一個在他們認識之前就出現在東方勝生命中的人，一個在他看來至關重要的一個人。

　　朱利安其實相當的心細，他在把東方勝從私語閣接回來之時，就已經詳詳細細地問過了東方勝的來歷，甚至連東方勝當時身上穿著的樣式古怪的衣服都要了過來。

　　他看到的是帶著一大片鮮紅血漬的衣服，私語閣的老闆說東方勝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那麼就是說有祭司曾經為他做過高級的治癒術。

　　衣服血漬的位置是在胸口處，衣服上那利刃的切口貫穿了整個胸口，那是多麼嚴重的傷害，究竟是誰會對這樣柔弱的人下毒手？而且還把他丟棄在荒郊野外……

　　朱利安心疼得渾身都在痛，他幾次都想問東方勝的過去，卻又怕揭開他的傷疤。

　　所以他只有緊緊抱住他，再用力一些，更用力一些。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確認自己可以有能力好好地保護他。

　　東方勝被腰間的力量從回憶中喚醒，以為對方依舊在意那一晚的事情。他伸手揉了揉王子殿下燦爛的金色短髮，輕嘆了一口氣道：“朱利安，我沒怪你，真的。”他自然能看出來這少年在為什麼事情而糾結，他們之間的氣氛已經古怪了一個多月了，現在連主臥的陽台都已經修補好了，看不見任何的裂痕了，那麼對他的懲罰也可以到此結束了。

　　朱利安的身體一顫，環著東方勝腰間的手更緊了一分。

　　這樣的力道已經開始讓東方勝感覺到不適了，被禁錮的感受讓他不滿地皺了皺眉，拍了拍王子殿下的頭道：“好了，不要再撒嬌了。”這樣的姿勢，真的感覺像是一頭大型犬在主人的懷裡撒潑打滾一樣。

　　朱利安卻感到了東方勝對他鬆動的態度，得寸進尺地在東方勝的懷裡蹭了蹭道：“勝，再多叫幾次我的名字嘛！”朱利安可憐兮兮地抬起頭，其實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從東方勝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根本沒有幾次，用一個手就能數得過來。

　　東方勝撇了撇嘴，並不打算配合這個突然智力變回幾歲的王子殿下。

　　朱利安此時的臉色忽然一正，變得十分嚴肅，一本正經地追問道：“勝，你是說，你不想離開我去念魔法學院？”

　　東方勝被朱利安一下一變的臉色搞得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沒錯。”

　　“勝，你也說，當初是你選擇了我？”

　　“是的。”

　　“勝，你還說，你不後悔你的決定？”

　　“對的。”

　　朱利安一邊問一邊站起了身，當東方勝最後一個問題回答完，他就已經低下了頭，凝視著東方勝漆黑如星眸的雙瞳。

　　他認真地說道：“勝，那你知不知道，我當初選擇了你，是想要得到什麼？”

　　不就是想讓他當男寵嗎？

　　東方勝想開口回答，卻發現這回根本不能如他所願，因為王子殿下的脣正緩緩地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