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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齊人家》第224章
第224章

  不一會,齊璞就領著兩個弟弟來了,他手裡牽著齊望,但最小的齊潤小公子則是自己一蹦一跳進來的。

  齊潤先跳了進來,還不忘拉小哥哥一把。

  齊潤看著他笑個不停,嘴裡溫聲道,「弟弟要小心點。」

  「知道的,小哥哥你也是。」

  齊璞跟小弟弟性子相似,他們是不管在家中還是在外頭都是只有別人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的主,但齊望性子謙和,在齊璞跟齊潤兩兄弟眼裡,他們府裡的三公子那是必須他們看著一點才不會讓人欺負的人,所以齊璞平時對三弟弟多加照顧一些,齊潤也不嫉妒,相反也還要護著他小哥哥一點。

  國公府許多奇景,小弟弟反過來要照顧他的小哥哥一些就是其中一列。

  三兄弟一進來,就排成一排給齊容氏和齊項氏磕頭請安,齊容氏讓下人快快扶了他們起來,就讓他們趕緊吃點奶羹墊墊肚。

  她這裡早早備下來了,一等孩子們來了就讓下人把奶羹趕緊抬上來。

  齊璞小時候吃奶羹這種東西吃太多了,長大後就不太愛吃了,齊望卻還喜歡,齊璞就把他的那碗給了他。

  「大兄,你不愛吃,就給我唄。」而謝晉慶自個兒碗裡的剛吃了一口,眼珠就瞄到了他兄長碗裡去了。

  「給你。」和寧連忙把她的那碗遞過去。

  「嫂嫂,香得很,你吃,我不吃你的,我吃大兄的,他不愛吃這個。」謝晉慶眼巴巴地看著他哥那碗。

  謝晉平笑著把他那碗給了他,還道了一句,「吃慢些,別燙著舌頭了。」

  「知道。」謝晉慶手伸得比什麼都快,把兩個碗都擺在桌前了,這才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

  和寧見兩兄弟都高興也不語,微笑著吃了兩口,就盛了一勺送到了他嘴邊。

  謝晉平看了她一眼,啟了嘴吃了一口,與她溫聲道,「你自己吃。」

  和寧笑著點頭,但還是吃一口又喂他一口,兩夫妻一起把一碗奶羹吃完了。

  謝慧齊這廂在門邊接了上早朝的丈夫回來,眾人看到夫婦倆回來,最混不吝的謝二爺就撇嘴開了口,「天天見著都要去門口接,嘖,我姐夫這金貴命啊!」

  二爺剛說罷,就被他大兄敲了下頭。

  謝晉慶也不以為忤,回過頭找齊容氏評理,「伯娘您說是不是?都恁大個人了!」

  這時候齊容氏已經讓出了主位讓齊國公過來坐,齊國公明明坐到身邊了,她也點頭,「是的。」

  等媳婦在她身邊坐下,她還不忘朝媳婦也叮囑了一聲,「不要打他。」

  「我不打他,打他我還嫌手疼,費我勁。」國公夫人淡淡道,眼珠朝那幾個小的看去,見他們身上衣裳工工整整的,隨口問了句,「誰穿的?」

  「自己穿的!」齊潤挺起小胸脯,小臉抬得高高,「你看,腰帶也是我自己挑的繫的,你看你看……」

  他摸著自己腰帶間那顆閃亮鮮艷的紅寶石,顯擺給他娘看。

  「挑得棒不棒?」他不忘要誇獎。

  他娘挑剔地看了一眼,看了把自己打扮得閃亮發光,俊俏好看的小兒子一眼,又瞧了瞧樸素簡單的大兒子的三兒子,在嘴裡輕嘆了口氣,低下頭在婆婆身邊輕聲道,「我看不管著他,他得把值錢的都帶身上不可!」

  「這倒不會,」齊容氏搖了搖頭,淡道,「他眼光高得很呢,挑不了幾樣帶著。」

  還慣著,謝慧齊笑嘆了口氣。

  這時候下人來報早膳已經擺好了,齊君昀扶了母親起來,跟身邊的大妻弟繼續說著他剛才說的話,「你等會出了宮就去趟廣大尉家,跟他聊聊,差不多下午就帶他進宮,就說皇上跟我在宮裡等著他。」

  「好。」謝晉平點了頭。

  「你說咱們家今天的年夜菜是不是得重新定一下?我看多添幾道菜的好,菜譜我都擬好了,等會你聽我說說。」齊項氏牽著小金珠跟姪媳婦道。

  「誒,好,都聽您的,」謝慧齊點頭,「今年家中什麼都有,昨兒個我還叫人多送幾趟新鮮食材進府,等會我看看您擬的菜譜,若是有缺的,盡早拿了回來。」

  家中就兩個長輩,謝慧齊對她們所做的決定無不稱好,哪怕浪費點也無礙,老人高興順心就成。

  「家中是什麼都有,我擬的都是家中有的,用不著再去找了,你只管忙你的。」齊項氏搖了頭,她不是出來給姪媳婦添事的,姪媳婦事夠多的了。

  「好,知道了。」謝慧齊點著頭。

  和寧在後面跟著她,一路專心地聽著她們說話。

  她也是發現了,他們姐姐退一點讓長輩順了心,而長輩們退的時候可是一大步兩大步的,都是完全不給她添事的。

  一家人說著話進了膳廳,等用了早膳,謝家大郎帶著幾個男孩子們去宮裡念書去了,而齊國公牽了小女兒的手,帶著兩個老人家回了青陽院,謝家二郎要去校尉營,臨走前順走了他姐姐做給小外甥兒吃的一大包水果糖,還扛了兩大包臘肉去校尉營見人去了。

  謝二郎帶去的水果糖和臘肉遭到了校尉營所有校官的轟搶,一個官職三品的將軍沒搶到糖跟肉,盤腿坐在校台上罵了一下午的娘。

  這廂謝慧齊則帶了和寧去東堂處理事務,聽和寧說道家中長輩體貼,別人家的烏煙障氣時,她想了想,與和寧道,「那也是咱們家的才如此。」

  說到這,她頓了一下,還是與和寧說了最直接的,「咱們家的人是有人疼,有人愛,又有吃有喝,退一步是真的能海闊天空,所以大家都覺得退一步無妨,而大多數人家退一步就直接是死路,退一步代表就會有欺負到你的頭上來,只能斤斤計較。」

  和寧出身好,休王體弱只有一女,所以整個休王府的萬千寵愛都繫於她一身,謝慧齊當然也知道和寧不是溫室裡的花朵,也知道她有強大的內心,只是和寧出身畢竟高貴,靈魂也高潔,有些不了解的東西覺得不入她的眼也不是什麼不可理解的事。

  但謝慧齊與她不一樣,她是多活一輩子的人,這輩子也在泥濘裡打過滾,她是遇到了最好的人,丈夫與婆婆他們都是,她自己也是能審時度勢,知道跟人怎麼相處,所以這麼年些來,一家也是和和睦睦過來了,但他們家的這種和睦太少數了,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這並不是常態……

  「就換你來說,」見和寧挨過來仔細地聽她說話,謝慧齊也放下了手中的筆,握著她的手道,「若是有人跟你搶大郎,你是無所謂,放手,還是就是拼死一博也要拼一下?」

  謝慧齊認真地看著她。

  和寧則想也不想地回道,「休想與我搶!」

  她等來的丈夫,誰也別想搶去一根手指頭。

  「那你看,到了時候,你不得爭,不得鬥?」謝慧齊淡淡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好,但做人還是要設身處地想一下的好,我是嫁給了國公爺,他本身是律己之人,是給我省了不少事,所以我很幸運,但如果我沒有這份運氣呢?等我輪到她們那個境地,我興許也不比誰慈悲善良。」

  姿態這種東西,只有沒被觸犯到利益的時候才擺得出來的,且她就是府內無憂,但跟外面的人鬥時,她何時又真心慈手軟過?

  和寧還是只看到了表皮。

  和寧還是與她相處的時間少了,不知道她對人好,是因為她有餘力對人好。

  等哪天她要為一日三頓煩惱,為一身新衣裳要奢想大半年,她又如何能淡定得起來?

  「你也一樣的。」謝慧齊拍著和寧的手,溫和地道。

  為了活著,每個女人都在用她的方式在生存著,或許女人之間有利益之爭,有勝敗之分,有高低之別,但是,其實很多的女人都是一樣的,大家都是為了更好的活著,不愁吃穿,有人愛,有一個家,有一個能疼愛自己一生能陪伴自己的人,這些都是很多女孩子打小就有的一種本能的欲望。

  而這些說起來容易的欲望,但做到和得到的人沒幾個,事實就是絕大多數人都是在爭,在搶,在拼命努力得到的路上,從而人生百態,才有神佛說被欲望折磨的世人可憐。

  「姐姐的意思是……」和寧還沒跟上謝慧齊的想法,有點懵懂。

  「嗯,」謝慧齊聽著也是笑了,她這話確也是說得有點不明不白,「姐姐的意思是,不要覺得那些人家裡頭的手段卑劣你就看不上,等到哪天事情真臨到你頭上,你的看不起就會讓你大意失池城,到時候悔都來不及了。」

  和寧骨子裡還是很高傲的,就跟她家兒女一樣,那種高傲真的說是與生俱來的也不為過。

  不過高傲是說得好聽,說得不好聽一點的就是看不起別人──這是古往今來很多貴族的通病。

  看不起人久了,哪天被他們看不起的人從雲端打倒在混地裡,那才叫好看了。

  謝慧齊覺得她現在所在的朝代因著朝廷不穩,齊國公府更如是,所以齊國公府就是身為王公貴族之身,也必須以身上陣博一條出路出來,沒有現成的富貴可享,所以這奮進的精神一直都是在的,她生的兒女們雖說身為國公府的傳人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得在他們夫妻的棒棍子下沒往著紈褲那邊發展,現在看著也還是好的。

  但他們屬臣家的兒女們現在則跟他們夫婦的兒女們很不同了,屬臣家的兒女偶爾被他們母親帶來見她時,謝慧齊也從那一個個天之驕子,天之驕女的言語中聽出了他們那看不起人的口氣。

  就跟和寧剛才跟她說別人家烏煙障氣的口氣一樣,帶著很自然的嫌棄。

  只是和寧比他們更高一個級別罷了。

  謝慧齊也知道和寧有一天也終會被世事磨練得更知世事一些,和寧還年輕,有的是時間知道很多道理,但和寧能聽得進人的話,她也不妨早點說透了,讓她少走點彎路,「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和寧這時候也是若有所思,點頭道,「是的,是的。」

  是這樣沒錯,她家大郎終不是尋常人等,而她也不是,她是她父王唯一的女兒,往後就是謝府中安寧,外面的事情也少不了,按她現在只管過好自己日子,休管他人污髒的想法,那畢竟是行不通的。

  她還是把有些事想得太簡單了。

  **

  中午謝慧齊先打發了弟媳婦回青陽院,她則處理了一下外面的事情──有人在拿她身邊的丫鬟開刀,現在不處理了,就有人膽大包天要拿她開刀了。

  謝慧齊當了這麼多年的家,她那國公哥哥又每日事多,她早習慣了大事情跟他商量著,小事情就自行處理了,這次也不例外。

  等齊昱把查出來的人報上來後,見又是衛家的人惹出的事,她還笑了笑。

  衛家現在的長子跟她家的大郎二郎一同在國子監求過學,還是有深交的。

  但衛家前面已經出了事了,這次禍事如若還出在衛家的話,衛家也只能完了。

  一個人敗壞一個家族也沒什麼奇怪的。

  「再查一遍禍頭,如若確切再來稟我。」謝慧齊也沒草率,讓齊昱再去查一遍。

  「是。」齊昱點頭。

  謝慧齊想了想,又問了一句,「是何事起的因?」

  「回夫人,這個老奴也查過了,」齊昱淡淡道,「應是那個衛六公子在府中調戲過小麥不成,回去又受了他那些酒肉朋友的攛掇,這才叫了那寫書之人寫了小麥的名。」

  是有心之人利用,但衛六也不無辜就是。

  「嗯,小麥?」謝慧齊轉頭朝那跪坐在桌邊給她研磨的丫頭。

  小麥跟她跟得久了,她本是性格內斂之人,這些年來就更加沉穩了,她自齊昱進來聽著齊昱的話也是紋風不動,現在見夫人開了口,才開口淡道,「夫人,是有此事,那事我避過去了,也就沒拿這種雞皮蒜皮的小事來煩擾您了。」

  若是她們下人遇到的這等小事都要到夫人面前去說,那夫人也就不用做什麼正事了,她這個給主子添亂的下人也就不用當了,但她確是沒想到,衛家人的腦子這麼不管用。

  看來以前的教訓還沒有吃夠。

  謝慧齊也點了點頭,淡道,「那就再查一遍罷。」

  再查一遍,確鑿無疑,那就該對衛家下手了。

  衛家還真是經得住蟄伏,卻經不起風光。

  謝慧齊在午後婆婆午睡的時候,在榻上跟齊君昀商量了下處置衛家的事,兩夫婦咬著耳朵說了好一陣的悄悄話,總算是把衛家的事定了。

  衛家本有望年後出任要職,但現在是要壓下去了,至於提上來的是誰,謝慧齊暫且也不關心。

  沒幾天也是過年了,國公府的屬臣這幾天也是陸續過來再送道年禮──這時候因要等著過年的時候再過來拜年,所以這多的一趟也是下人送來的。

  在齊昱再來報事情無假後,謝慧齊讓下人把衛家的禮送了回去,也把衛六的事順道告知了衛家老爺。

  才知道衛門之事的衛家因此天翻地覆,衛家現在的當家衛大老爺氣得當場昏了過去。

  衛家再來人,國公府拒不相見。

  大年三十這天下午,長哀帝跟要走的齊國公道,「表哥,今日讓我回國公府過最後一個年罷。」

  本轉了身的齊君昀轉過頭來,看著他久久未語。

  長哀帝把手伸出來給他看,淡道,「你看,我的手已經都握不住筆了。」

  齊君昀眼前那只潔白修長,卻又有著無數傷痕的手這時候抖個不停……

  長哀帝一直是把它握在袖中的,這時候他卻不想掩飾了。

  「好。」齊君昀點了頭。

  「你且去,我們這就來。」長哀帝嘴角有了齊國公熟悉的笑容,燦如星光,又遙不可及。

  **

  長哀帝要帶太子去國公府過大年三十。

  長哀帝身邊的老人葉公公和于公公因此帶著人仰馬翻,為這臨時決定的出行準備著。

  溫尊給他父皇換常服,看著他父皇高興不已的臉,他嘴邊也是笑意不止。

  「也不知道國公府這夜做什麼好吃的……」長哀帝念念著,「想來知道我們要去,你伯娘也會做些我們愛吃的罷?她是知道我們父子倆口味的。」

  「是,想來會做。」溫尊點頭。

  國公府那頭,謝慧齊知道長哀帝跟太子要來也是愣住了,過了一會,她輕嘆了口氣,去了廚房點了菜。

  如長哀帝所猜,她是讓廚師做了皇帝太子所愛吃的菜,也給若桑做了兩道。

  團圓團圓,這樣的日子,就讓一家人在一起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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