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汪語

　　顧晨只是讓駱晉源在外等了等，自己就跑進林子裡，在稍遠的地方將小白從空間裡放出來，四周的樹木都是他的眼睛，所以能夠確保沒有任何人看得到他的動作，等著帶著小白走出來，駱晉源看到小白彷彿好幾日沒見到它主人似的一勁地黏糊在顧晨身邊時，也不以為異。

　　反倒是跟著駱晉源一路過來的侯府兩名侍衛，見到一隻狼跟狗似的又是舔又是擺尾巴搖腦袋，直以為自己看走眼了，這不是一隻狼而是一條大狗吧。

　　忽略這些動作，其實還是挺威風挺神氣的，尤其是一身毛皮丁點雜色都沒有，在陽光照射下能折射出銀色的光澤，讓人見了就想上手摸一摸，手感一定非常好。

　　幾人騎馬進城，小白就跟在一旁跑，跑動起來身上的毛髮隨之起伏波動，更加引人注目，離城門越近路上的行人越多，紛紛被這隻雪狼吸引住駐足觀看，可一陣風似的那白色的會發光的狼就從他們眼前掠過遠去。

　　到達城門口時就差引起轟動了，倘若只有顧晨一人，帶著這匹狼肯定會被攔下，若實力稍差這狼能不能保得住都難說，城裡的權貴喜好珍禽異獸的大有人在，前朝還有皇帝專門在御花園裡弄了個馴獸場飼養虎狼豹之類的兇猛野獸，還喜好叫人進去與凶獸搏鬥供他取樂。

　　不過如今陪在顧晨身邊的卻是英武侯，誰敢攔一下？還得恭恭敬敬地將人迎進城，期盼著給英武侯留一個好印象。

　　「剛剛那進城的到底是誰？那匹雪狼可真神氣，牽著這樣一頭狼出門絕對是萬眾矚目。」

　　「那你怎不上前去問問？你不是一向喜愛這些東西的嗎？」

　　「呵呵，那我也敢啊，剛靠近幾步，就被那男人一個冷眼給煞住了，所以才問那人是誰，這京城裡誰有這麼重的煞氣，讓人話都開不了口的？」

　　「你們還是打住這個念頭吧，我問了，那男人就是陛下新封的英武侯，他身邊的哥兒肯定就是被陛下再次召見住進英武侯府的人，你們誰有膽量跟英武侯搶東西？」

　　雪狼再珍貴，可在這些權貴眼中也不過是個稀罕一點的玩物，為了一個玩物跟英武侯杠上？沒人會蠢得自尋死路，紛紛歇了心思，又重新談論起英武侯的容貌，原來傳言並不誇張，甚至還不足以確切表達，如今的英武侯真的是俊美至極。

　　小白被帶進侯府，終於吃上了一頓由主人親手做的肉菜，滿足得真打呼嚕，露出粉嫩的肚皮求撫摸，看得駱晉源想上腳踹它一記，兩位宮侍和李公公則看得稀奇不已，這隻狼被養得太通人性和有靈性了，別看它現在一副撒嬌的模樣，可除了顧晨外別人甭想碰它一根毛。

　　私下無人時，看到了它的蠢樣的小綠，不開心地又抽了它幾鞭子，小白才老實地退到門口趴在那裡守門。

　　「管家，要不要跟顧公子說一聲，這隻狼跑進了花園？萬一它糟蹋了園子裡的花木可如何是好。」看到高大的雪狼跑進來，園丁嚇得縮到了一邊，見到溫管家過來才鬆了口氣，湊到他跟前低聲說，這些名貴花木，損壞了哪一株都會讓他心疼不已。

　　「再看看吧，這隻狼是馴養過的，不會不知事胡亂闖禍。」溫文覺得不必驚慌，這時候就去叫顧公子過來把狼領回去，未免太小題大做了，而且他覺得這只雪狼在顧公子身邊的時候乖順得很，他是聽下人稟報才一路跟了過來，畢竟這只狼長得太過醒目，出了落英院就被人發現了。

　　小白起初昂首挺胸穿院而過，哼，甭以為它是狼就不知道後面有人跟著，最後它被花園裡的香氣吸引過來，探頭探腦發現花園裡沒有其他人後才高興起來，至於那縮在一邊的小老頭，太沒威脅力了。

　　很快它就被飛在花叢中的蝴蝶吸引住，追著撲起來，園丁一看嚇壞了，這可如何是好，這隻狼好好地撲什麼蝴蝶，那是它該正經做的事情嗎？狼不都是在山裡捕殺其他小動物的嗎？

　　「溫管家……」園丁快急哭了，尾隨溫文過來的下人卻看得兩眼冒星星，這隻狼怎能這麼可愛。

　　「砰！」

　　「壞了壞了！打翻了！那盆可是垂絲海棠，隔壁的老王想跟我要根分株我都沒捨得。」園丁心痛慘叫道。

　　小白一看壞了，撞翻一個盆子，左右看看無人靠近，趕緊伸出爪子，又用上腦袋，將傾翻在地上的花盆重新挪到檯子上面，又用爪子劃拉兩下泥土，將露出來的根用土蓋上，然後迅速地從另一個門口溜了出去，蝴蝶也不要了，反正沒抓著現形就行。

　　園丁心痛地趕緊過來搶救，溫文和跟過來的看熱鬧的下人卻傻了眼了，那還是狼嗎？

　　「溫管家，怎會有這麼聰明的狼，闖禍後還知道給自己善後啊。」

　　溫文：「呵呵……」

　　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走上前去安慰園丁，其實他很想說，這園子裡的名貴花木，除了這園丁，侯府裡其實並沒有人在意，尤其是侯府的主人，在他眼裡，這些花木跟其他野生的雜草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顧晨在書房裡看書，偶爾換換眼睛會練上幾個大字，他也有自尊心，雖然臉皮厚得讓人極難看出來，所以為了讓人不至於笑話，還是會抽空練上一練，練得多了，就覺得這項鍛煉對凝神靜氣極有幫助，便也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在小白跑進書房裡顧晨剛快速地將一個大字收筆，擱下毛筆，否則這張紙肯定得毀了。自己看看成果還是挺滿意的，但前提是不要與駱晉源之前留在書房裡的大字相比較，那是專門用來打擊人的。

　　「又跑去哪裡玩耍了？這府裡可不是山裡，而且跟黑子盡不學好，不正經學些狼的本領。」顧晨覺得小白欠調教，也許真該將它單獨扔在深山裡過上一段獨自狩獵的日子，才能糾正它學來的一些不良習慣。

　　「嗷嗷……」小白用腦袋頂顧晨的腰，一副諂媚討好的模樣，讓顧晨笑著拍開了，沒留心到小白心虛的眼神。

　　這時下人過來通報：「顧公子，顧東顧管事來了。」

　　因顧晨提前交待過，所以溫管家和門房裡的下人都知道會有這麼一個人過來，所以在顧東尋到英武侯府門口，一報上名字門房就有人將他領到落英院，並前來通知顧晨。

　　「好的，我馬上過去。」顧晨洗了把手走出去，小白甩著尾巴顛顛地跟在他身邊。

　　顧東來到京城後顧不得京城的景色，先問了路摸到聯絡的地點，那是一家並不太顯眼的雜貨鋪子，就被人告知他家少爺住進了英武侯府，所以趕緊地過來了。

　　因有人給他帶路，所以路上他特意問了自家少爺為何會住進侯府，這才知道是陛下的安排，便不也再說什麼。

　　等到了侯府，親眼見識了侯府的氣派，才意識到駱晉源這個英武侯身份有多麼的不同，與原先在顧園裡養傷的人完全不一樣了，變得有些高不可攀，擔心少爺在這樣的環境中會受委曲，但轉念又一想，他家少爺才不會是自怨自憐的人，也不會被旁人的閒言碎語所左右，在哪裡都能自在地過日子。

　　「少爺……」看到顧晨身著華服走出來，顧東激動地叫道，可見少爺被侯府照顧得很。

　　汪語按照蔣英武書信中寫明的位址找了過去，地方不大，只是蔣英武租的一個一進小院子，但此前只有一個主子一個書童兼小廝，再雇了個做飯兼收拾屋子的嬤嬤，住得足夠寬敞。

　　見面後說了一路的情況以及蔣英武如今在京城的境況，今科春闈，蔣英武高中六十七名，可隨後就發生了大皇子逼宮一事，皇帝又被氣病了多日不上朝，所以這授官事也暫緩了，他除了與同年同窗走動，並去了座師那是幾次外，就一直安靜地等著。

　　蔣家在豐安縣都屬於小戶人家，來到這滿是權貴的京城，除了同年與座師，更是毫無關係和人脈，除了等待也別無他法。

　　但今上是英明睿智之人，他還是抱著期待的，也希望陛下能早日康復臨朝。

　　「你說你在來之前看到了顧家大少爺？」蔣英武吃驚地問道。

　　「對啊，」汪語是隨口一提，「當時他身邊跟了一頭雪白的狼，被我那弟弟看到，我才多看了一眼，等人離開後才想起來他是誰，蔣兄，莫非你現在還惦記著不成？」

　　「不是，」蔣英武矢口否認，既然婚約已作罷全便不能壞了哥兒的名聲，「只是有件事讓我費解。」

　　給汪語接風洗塵後，蔣英武想起被他暫時拋在一邊的事，讓汪語自己先休息後，帶了小廝就去了程府。

　　與程軒熟識了後才知程軒的父親是工部的左侍郎，以往他們一直在外面碰頭，蔣英武這還是第一次找上程府，同樣接到下人來報蔣英武來訪的程軒也很驚訝，在他印象中蔣英武一直是克已慎行的人，並不像別人急著攀附關係尋找更好的出路，便是有幾人面對自己也不免有些討好諂媚的意思，但這蔣英武卻與自己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因這份印象再加上其本人學識不錯頗有見地，因而程軒樂於與這樣的人交往，對他這次的來意不免好奇起來。

　　程軒讓人將蔣英武請進來，在自己的院子裡待客，待茶水送上後才揮退下人，不等程軒開口詢問，蔣英武先說明了來意。

　　「那日在酒樓碰到兩位同鄉，不想又與程兄有些聯繫，蔣某心中有些困惑想請程兄幫忙。」

　　程軒這才想起前幾日在酒樓碰到的兩人，沒想到會是為了這二人而來，還與蔣兄同鄉，竟有這般巧合之事：「蔣兄有何困惑之處？說來我與他們也只碰過一兩次面，談不上熟悉。」

　　再加上聽爹親提起過那兩人的作派，言談之中多有不喜之意，所以程軒也沒當回事，爹親都沒當正常親戚來往，更何況是他了。

　　蔣英武也知道貿然上門問這樣的事有些唐突失禮，不得不微紅了臉解釋了一下兩家的關係：「蔣顧兩家同在豐安縣，並且曾有婚約，非是當日的哥兒，而是另一位，不過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這婚約作罷，只是在一位好友剛從豐安縣來京，臨出發之前正巧碰上了那位公子，好似並不知他父親去處。」

　　蔣英武為人說不上太過正直，但也不願背後說人閒話，所以含含糊糊地交待了一段，但程軒看他的神色便猜出這其中的事情並不像他說的這般簡單，而且非常吃驚：「還有一位公子？不是只有一對雙生了？」

　　「什麼？他們沒說？」蔣英武同樣吃驚，臉便漲紅起來，有些惱道：「他們……怎可以如此？」

　　過去的做法他就不做評價了，可現在怎可如此，他們在京城享富貴，就將顧大公子一人扔在山村裡不聞不問？天下哪有這般做人父親的！

　　他忘了汪語對他描述過，顧晨看上去並不顯得落魄，就因如此才在第一眼時只覺得熟悉而沒有立即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