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蕭言之一路緊追在蕭春月的身後,奈何樂坊走廊上擋路的路人太多,等蕭言之追到蕭春月的房門口時,蕭春月剛好將房門關上,還落了閂,那緊合的門扇差點兒就拍在了蕭言之的臉上。
蕭言之無奈地歎一口氣,抬手輕輕敲響了房門:「春月姐,至少要聽我解釋啊。」
聽過之後,原不原諒他都不要緊,至少要跟他離開這個地方啊!
房間裡,蕭春月背抵著門站著,哽咽道:「男人的解釋我聽得太多了,你也不必多費口舌,你是蜀王還是皇子都跟我沒有半分關係,我不會去找你麻煩的。」
蕭言之搔搔嘴角,道:「我不是怕你給我找麻煩……姐你先把門打開好嗎?這外邊都是人,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得了失心瘋一樣,待會兒估計就該找人來把我抓走了。」
正在跟鴇母交涉的柳寒青聽到這話後轉頭戲謔地看了蕭言之一眼,而後又轉回去繼續跟鴇母交涉。
有何晏和張紹生兩人門神似的守在旁邊,周圍的人別說要靠近言之,那根本是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甚至越是有身份的人越要繞開言之這塊地方,生怕跟蜀王在樂坊裡打個照面。
這若是能跟蜀王把酒同歡倒還得了便宜,可若撞見的是不該撞見的場景因而被蜀王記恨上了,那他們可就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沒理會柳寒青的戲謔,蕭言之單手撐在蕭春月的房門上,對已經離開門邊堅決沉默以對的蕭春月感到束手無策。
搬出了蜀王的身份對樂坊鴇母進行了一通威逼利誘之後,柳寒青終於以一個合理的價格替蕭春月贖了身,可蕭春月不出來,他們也沒辦法把人帶走。
盯著那緊閉的房門看了看,柳寒青出了個餿主意道:「言之,我看不如讓何晏和張紹生把門踹開,咱先把人帶走再說?不然你堂堂蜀王就站在這裡哄一個……呃……這似乎不太好吧?」
「強搶民女才是不好。」蕭言之白了柳寒青一眼。
柳寒青摸摸鼻子,低聲道:「她又不是民女……」
「你說什麼?」耳朵尖的蕭言之立刻轉頭惡狠狠地瞪著柳寒青。
柳寒青趕忙舉手作投降狀。
張紹生終於是聽明白了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湊過來問道:「裡面那個是春月?」
春月不是去富人家做妾了嗎?怎麼會在長安城的樂坊裡?
這個時候瞧見張紹生,蕭言之的眼神登時就亮了,將張紹生拉到門邊之後就對房間裡的蕭春月說道:「春月姐,隔壁的紹生哥也在這裡,你要不要跟紹生哥聊聊?」
房間裡依舊沒有任何聲響。
蕭言之咋舌,瞪著張紹生道:「春月姐怎麼連你都不見?」
張紹生一臉無辜道:「怪我嗎?我跟春月又不太熟。」
他對蕭春月最深的記憶就是在蕭言之最愛四處亂跑的那個年紀,蕭春月每天都要在村子裡跑來跑去的四處尋找蕭言之。
「你為什麼跟春月姐不熟?你們不是經常一起說話嗎?」蕭言之依舊瞪著張紹生。
張紹生道:「那還不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整日跟在我們後頭一起玩鬧,春月才總是要來跟我們這些小子說話。」
還有這茬嗎?蕭言之咋舌。
柳寒青撇撇嘴,道:「你別隨便遷怒別人,現在怎麼辦?真要在這裡等她主動出來?」
又盯著那房門看了看,蕭言之道:「等!」
現在想來,大概蕭春月在陳家的日子也並不好過,不管是在陳家還是在這樂坊,她該是也曾日日夜夜地等著一個人來救她,一等就是十幾年,等到心灰意冷,等到窮途末路,等到不得不認命。
而他曾經那麼簡單地放棄了可以拯救蕭春月的機會,他是真的後悔不已,當年哪怕再偷偷地回到陳府去確認一次也好,只要再回去一次,他就能知道蕭春月對他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只要再回去一次,他就能想辦法救出蕭春月,可他沒有,他一次都沒回去過……
蕭春月為了他們受了十幾年的苦,如今只是要在這裡等蕭春月給他一個機會,他如何等不了?
深吸一口氣,蕭言之對張紹生說道:「紹生你回武成王府去給裴澤說一聲,今天晚上我就不回武成王府了,如果春月姐不出來,那我就在這裡等著,如果春月姐願意跟我走,我就先帶她去蜀王府。」
他也不能總把蕭家人往裴澤那兒送。
「還有寒青,」蕭言之又轉頭看向柳寒青,「這次的事情多謝你了,我欠你一個人情。你也先回去吧,這段日子我若沒空去看君夢他們,你就幫我多照顧著些吧,等春月姐安定下來,我就帶春月姐去見見他們。若有可能,幫我查一查陳家人,祖籍江南錫州。」
「你一個人行嗎?」柳寒青十分擔憂地看著蕭言之。
蕭言之笑笑,道:「自己欠下的債,得我自己來還。放心吧,春月姐很疼我的。」
柳寒青狐疑地看了看蕭言之,見蕭言之一臉堅定,柳寒青便點了點頭,讓蕭言之不必擔心君夢三人的狀況,而後便跟張紹生一起出門了。
門內的蕭春月依舊沒有動靜,蕭言之暫時也想不出辦法,只能轉身坐在了蕭春月的門口。
而房間裡的蕭春月雖然從門口走開了,卻也只是走到一旁的桌邊坐下,只要門外的人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那說出來的話她都聽得清,她也能看到蕭言之倚門而坐的背影,可蕭春月不知道她該怎麼辦。
當年蕭言之母子來到家裡時,她其實是高興的。她的生母是因為難產而死,家裡一直只有她跟父親相依為命,為了養活她,父親要去種田,要去打獵,天不亮就出門,入夜了才回家,日日如此,因此從小到大她幾乎都是一個人生活,家裡突然多了一個溫婉的繼母和可愛的弟弟,她開心極了。
可繼母體弱,勉強只能幫父親做些輕鬆的農活,弟弟雖然聰慧卻因為年幼而幫不上什麼忙,她其實早就預料到自己會被賣掉,因為村子裡的姐姐們都是如此,她們嫁不了人,賣給富貴人家做妾也好,賣給人販子再轉而被賣進樂坊也好,她們只能把自己賣掉,那樣才能拿到更多的錢養活村子裡的家人,有人能看中她買她做妾,她已經是幸運的了。
可大戶人家後宅裡的生活並非是她想像中的那樣簡單,她的男人愛她、寵她,可她男人的妻子卻容不下她。後來她才明白,她的男人越是愛她、寵她,他的正妻就是越是容不下她,可那個時候已經晚了,她已經被正室安排的人送出了錫州,那人將她賣進了蘇州的一個樂坊。
她在蘇州的樂坊裡待了三年,除去最初半年逃跑過三次,她再沒想過要離開那裡,不僅僅是因為被抓回去後的懲罰叫人痛不欲生,更是因為她突然發現她無處可去。她回不了陳家,因為陳家夫人容不下她,她也回不去自己的家,因為家裡養不起她,她哪裡都去不了,為何還要離開唯一能夠安生立命的地方?
三年之後,樂坊的東家要北上長安,蘇州的樂坊就賣給了別人,但東家怕到了長安再開樂坊時沒有人能夠撐起臺面,於是就從樂坊裡選出了十六個人,北上的路上因為各種變故死了七個,她有幸活了下來,而後便跟著東家在長安落了腳,安安心心地做這樂坊裡的做一名舞伎,等攢下一些錢,又熬到了一定年歲,她就能退居幕後,去給新人做師父,再熬幾年,說不定也能做個鴇母什麼的。
她的未來幾乎是已經破罐子破摔地規劃好了,為什麼又會碰見蕭言之?
備受皇帝寵愛的蜀王她是知道的,這樂坊裡有幾個常客是朝廷命官,雖然不太清楚是多大的官,但每次來幾乎都會談到蜀王,他們說蜀王曾是皇帝遺落民間的長子,如今不僅是皇長子,還是皇帝唯一的嫡子,他們說蜀王有雄才大略,雖然暫時還不成熟,但再過幾年更穩重一些了,就能成為最優秀的儲君……
可這樣的一個男人竟然是她的那個愛在泥坑裡打滾的弟弟?她的弟弟是個皇子?一個靠著她的賣身錢才活下來的皇子?開什麼玩笑!既然是皇子他們母子為什麼不待在皇帝身邊?就算是跟皇帝失散了他們為什麼不來長安找皇帝?他們為什麼要住進她的家?
如果他們沒來,那她還會過著跟父親相依為命的生活,如果他們沒來,那她也不用被賣掉,如果他們沒來,她又怎麼會落得如今這樣的境地?
可蕭春月一邊在心裡抱怨著、咒駡著,一邊又想起了那個十來歲的小男孩頂著日頭從村子裡走到錫州,身上挎著用樹枝和麻繩做的弓箭,腰間還用麻繩繫著兩個窩窩頭,一雙草鞋也因為走得太久而磨破了,儘管一身狼狽,那小男孩見到她時雙眼亮閃閃的,笑著問她過得好不好。
「春月姐,別哭啊。」
門外突然出來蕭言之的聲音,蕭春月一驚,抬手抹一把臉,果然抹了滿手淚水。
門外的蕭言之又開口道:「春月姐,我一個人坐在門口太沒意思了,陪我聊聊天吧。」
蕭春月深吸一口氣,壓下不斷上湧的情緒後才開口道:「請蜀王不要坐在奴兒的房門口,耽誤了奴兒做生意,蜀王賠嗎?」
蕭言之淡定地回答道:「方才已經替你贖身了,錢已經給了鴇母。」
「你說什麼?!」蕭春月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三步並兩步地走到房門口,拔了門閂就猛地拉開了房門。
替她贖身是要花多少錢啊?!蕭言之瘋了嗎?!
蕭言之是聽到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只是沒想到蕭春月的動作那麼快,身後的門就這樣毫無預警地被人拉開,倚著門的蕭言之直接就向後仰倒,摔倒在地,腰還硌在了門檻上。
蕭春月嚇得後退一步,愣愣地看著蕭言之。
蕭言之機智地弓起身體,一臉痛苦道:「疼疼疼!好像傷了腰了,好疼!」
「王爺!」何晏立刻跑到蕭言之身邊蹲下,「王爺您沒事吧?」
「你看我像沒事嗎?」蕭言之瞪了何晏一眼,「好疼啊,動不了了!」
何晏立刻架起蕭言之,道:「屬下冒犯了,請王爺忍耐片刻,屬下這就送王爺回府。」
「回不去回不去了!」蕭言之痛呼道,「走不了那麼遠。快,給我找個就近的地方躺著。」
何晏也不知道是太過聽話還是聽出了蕭言之的弦外之音,左右看了看之後,竟就架著蕭言之進了蕭春月的房間,連問都沒問蕭春月一句。
蕭春月也是被這狀況給嚇壞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便讓蕭言之進了房,還一臉緊張地跟在後頭。
「王爺,您覺得怎麼樣?」將蕭言之放在床上之後,何晏就按了按蕭言之的腰部,先查看一下蕭言之的腰部有沒有骨頭斷掉。
蕭言之憋著笑道:「恩……果然還是躺在床上舒服,鋪地的木板硌得屁股疼。」
聞言蕭春月懵住,不知道蕭言之這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何晏卻是在一瞬間的怔愣之後明白了蕭言之的意思。
「那就請王爺繼續舒服地躺著,屬下就在門口。」話音落,何晏就轉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門,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蕭言之從床上坐起來,笑眯眯地看著蕭春月:「嚇著姐姐了?」
這會兒蕭春月才總算明白過來,瞪著眼睛怒斥蕭言之道:「你騙人!」
蕭言之忙伸手拉住蕭春月的手,道:「我錯了我錯了,姐姐別氣。可是姐姐不肯見我,也不肯聽我解釋,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堂堂蜀王,竟然做出無賴一般的行徑,你羞不羞?!」蕭春月掙了掙,卻沒能掙脫蕭言之的手。
蕭言之笑道:「沒關係,君夢常說我沒個王爺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個無賴。哦,對了,君夢是家裡最小的妹妹,不過今年也要十五了,是該嫁人的年紀了。」
「王爺說的這些,與我何干?」掙不開蕭言之的手,蕭春月就冷著臉站在床邊,看都不看蕭言之一眼。
「怎麼能跟姐姐沒有關係呢?」蕭言之笑了笑,「君夢是義父跟娘的女兒,跟姐姐也是有一半的血緣關係,另外還有兩個弟弟,大弟弟名叫蕭仁安,今年十九,二弟弟名叫蕭翔生,今年十八。」
「自從我離開蕭家之後,蕭家的一切就都與我無關。」
蕭言之仰頭看著蕭君夢,笑著說道:「春月姐,跟我回家吧。當初娘帶著我逃難逃到村子裡,是義父和姐姐救了我們母子的命,娘會選擇跟義父在一起,也是因為聽到了父皇的死訊,儘管那是一個誤會,但是我們母子害得姐姐受了半輩子的苦,這個責任我推脫不掉。雖然有點兒遲了,但……我來接你回家了。」
聽到最後一句,蕭春月終於是繃不住,伏在床邊嚎啕大哭起來,應和著窗外突然響起的大雨瓢潑的聲音,聽起來叫人格外心痛。
曾經有多少個日日夜夜她想回家都想瘋了,夢裡都是父親來接她回家的場景,可每每醒來都是一場空,為什麼事到如今才讓她聽到這句話?
蕭言之依舊坐在床上,緊緊握著蕭春月的手,輕聲說道:「以前是義父和姐姐給我一個家,現在輪到我來給姐姐一個家了,雖然家中沒有父母長輩,但有兩個懂事的弟弟和一個可愛的妹妹,准妹婿也在長安城裡,姐姐你方才見過的,就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小子,那小子雖然跟我一樣油嘴滑舌的,又年長君夢許多,但對君夢是真心的。
姐姐若想住在蜀王府,我就安排姐姐住在蜀王府裡,那裡有一大堆人伺候姐姐,姐姐想吃什麼就讓他們給你做,想穿什麼就讓他們出去買。但姐姐要是不想住在蜀王府,那咱們就在這長安城的別處買一個宅子,挑姐姐中意的。
然後咱們再在東市裡租一間鋪子,就租燕家的鋪子,我跟燕少主是朋友,他一定能算咱們便宜點兒。咱們就在那兒開一家小店,姐姐喜歡賣什麼咱們就賣什麼。興許我不能常陪在姐姐身邊,但仁安和翔生都很會做生意,有他們幫忙打點,姐姐一定能賺很多很多錢。
有我給姐姐做靠山,姐姐一定還能再遇上一個如意郎君,咱不嫁給他,讓他入贅到咱們家來,若是姐姐能生下個大胖小子,讓他姓蕭。」
蕭春月哭得更厲害了。
蕭言之所說的那種日子聽起來是那樣的平凡,可卻是她很久以前就放棄了的平凡生活,如今還找得回來嗎?
蕭言之又道:「姐姐放心,如今我貴為蜀王,這天大的權力不用來護你們一生平安喜樂還能用來做什麼?」
蕭春月就伏在床邊一直哭,蕭言之沒辦法,只能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著蕭春月的背,直到蕭春月的哭聲越來越小,蕭言之才收了手。
起身坐在床邊,蕭春月突然覺得哭得太過有些丟臉,便垂著頭不敢看蕭言之,卻又低聲問道:「你的腰,沒事吧?」
蕭言之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事,只是硌了一下,沒傷著。」
「就會嚇唬人,從小就這樣!」蕭春月抬頭瞪了蕭言之一眼。
蕭言之嘿嘿笑著。
蕭春月又轉頭看了看緊閉的窗戶,聽著外面滂沱的雨聲道:「外面下這麼大的雨,看樣子今兒是不能跟你走了。」
「沒關係,那就等到雨停,」蕭言之笑笑,「我在這裡陪著姐姐一起等,等雨停了,咱們就回家。」
「恩,好。」蕭春月終於是笑了。
可蕭春月的話音剛落,房間的窗戶突然被人從外面撞開,三扇窗戶同時破裂,三道黑影翻窗而入。
蕭言之心頭一凜,眼疾手快地將蕭春月抱到床上,擋在自己身後,再回身看向房間裡時,就被一把利刃抵住了喉嚨。
「王爺!」何晏緊跟著推門而入,但見蕭言之的脖子上抵著一把劍,便不敢有所動作。
睨了一眼何晏,黑衣人低聲道:「關上門。」
面前的男人裹了一身的黑,連臉上也圍著黑布,以至於聲音有些模糊,唯一能讓人看清的只有一雙眼睛。
何晏看了一眼床上的蕭言之和蕭春月,而後慢慢地關上了房門。
黑衣人又看向蕭言之,道:「抱歉打擾王爺春宵一刻,但請王爺帶上您的侍衛和這位姑娘,靜悄悄地跟我們走一趟。」
蕭言之眉梢輕挑,笑道:「打從入宮開始,我就一直等著這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年。竟然在別人姐弟重逢如此重要的時刻來打擾,還真是一點兒眼力見都不長。」
「王爺,請吧。」黑衣人的劍尖又往前送了兩分,嚇得蕭春月抓緊了蕭言之的胳膊。
蕭言之撇嘴道:「既然你們知道我是誰,那也該知道,我向來都不太聽話。」
話音未落,蕭言之一只手摟住蕭春月,另一隻手突然抓起被子就沖著黑衣人揚開,等被子整個遮住了黑衣人的視線後,蕭言之抬腳就隔著被子踹出一腳,連被子帶人一起給踹開後,蕭言之摟著蕭春月就跳下了床。
何晏眼疾手快地拔劍就刺,成功刺傷了一名黑衣人,而後同另一個纏鬥在一起。
蕭言之原本想先送蕭春月離開房間逃跑,可一打開房門,就又有黑衣人從天而降,嚇得蕭言之趕忙又拉著蕭春月退回房間。
幸而堵在門口的黑衣人似乎是分為兩派,而其中一派是在保護蕭言之。
蕭言之帶著蕭春月這麼一退,先前被他踹開的黑衣人就追了上來,舉劍就砍。
蕭言之趕忙抱著蕭春月躲開。
抽出藏在腰間的軟劍,蕭言之無奈地撇了撇嘴:「我不擅長用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