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隊伍
此時,小黃狗因為疲累,還在呼呼大睡,跟死豬一樣。
我如今已經是杯弓蛇影,聽著那動靜在逐步向我靠近,頓時就覺得頭皮發麻起來,下意識的想將小黃狗叫醒,轉念一想,就覺得太窩囊,連究竟是什麼東西都還不知道,就開始搬救兵,是不是太慫了一點兒?
於是我沒叫小黃狗,將槍上了膛,槍口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
管它是什麼東西,一冒頭,先給一梭子。
黑暗中,只有火光忽明忽暗的跳動著,我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如同綁在繩子上一樣,一懸一懸的跳動著。
就在這時,黑暗中慢慢走出了一個人影,人影一跛一跛,行動緩慢,我瞬間倒抽一口涼氣,打起手電筒射過去,只見來人赫然是護林員。
他幾乎是渾身浴血,腳上似乎也受了傷,走起路來並不順暢,手電筒照射過去的一瞬間,他猛的抬起頭,看見是我後,似乎鬆了口氣,隨後扶著樹幹,慢慢往我這邊走。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連忙扶著他到火堆旁坐下,也顧不得問其它,立刻找出了裝備包裡的傷藥,隨後一腳踹醒了小黃狗,喝道:「幫忙。」
不過好在他身上的傷雖然看起來有些猙獰,但大多只是皮肉傷,沒有累及筋骨,我和小黃狗給他處理完傷勢,他已經眼皮打架,顯然累得不輕。
我道:「你先睡,我來守夜。」
護林員搖了搖頭,聲音更為沙啞,道:「那東西沒有死,我身上血腥氣太重,怕會引來不好的東西。」
山林裡的動物大多是靠嗅覺,如今護林員一身是傷,又流了這麼多血,即便那個黑影不追上來,也難保不會吸引來什麼食肉動物,他這麼一說,我們立刻意識到不宜久留,便收拾起裝備,架著半昏迷的護林員連夜前進。
好在這一夜有驚無險,也沒有遇到鬼兵請我們入府一聚,此刻,已經是凌晨五點多,再過一個小時,天就要亮了,白天總比黑夜安全,到時候我們也好找個地方休息。
說實話,自從進入這片林子,我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此刻,睡覺成了我迫切期待的事情,而且,就在這時,從我們的前方,突然傳來了說話聲。
有人!
我和小黃狗對視一眼,緊接著,小黃狗打了個手勢,示意我扶著護林員待在原地,隨後他提著槍,小心的往前摸,誰知才走了沒幾步,林子裡突然響起了叮鈴鈴的聲音。
鈴鐺?
我愣了一下,連帶著懷裡的護林員也醒了,他眨了眨眼,聲音乾澀的問道:「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緊接著,才走出不遠的小黃狗嘴裡罵了句該死,便開始往後退,但沒等他退幾步,幾隻槍便直直的對著我們。
當先的是鬼魂陳,他神情冷漠,平淡的目光緩緩掃過我沒三人,隨後打了個手勢,其餘人於是撤下了槍。
我一時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憋了半晌,只能乾笑著打招呼:「陳、陳哥,好久不見,甚……甚是想念。」說完,小黃狗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罵道:「你別這麼狗腿行不行,跟你搭檔,我祖宗十八代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這時,謝爺喲呵了一聲,道:「這不是黃少爺嘛,哦,還有孫小友,什麼風把你們吹到這深山老林來了。」他說話時,眼睛犀利,嘴角掛著一種陰森森的笑意,襯托的那張老臉如同妖怪一樣。
話說到這份兒上,我也不要什麼面子了,於是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地方又不是你們買下來的,老頭子,你操什麼心。」
謝老頭臉色頓時就黑了,這人是個怕老的老妖怪,最恨別人說他老,估計是我踩了他痛腳,所以他神情頓時有些猙獰,霎時間抬起了槍。
我嚇了一跳,心說自己也就是嘴上佔了便宜,不至於動槍吧?小黃狗見此,立刻也抬槍對著謝老頭,冷冷道:「你敢。」
鬼魂陳抿了抿唇,道:「你們離開這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和小黃狗一時沒吭聲,跟蹤本來就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更何況對方現在人多勢眾,說什麼都佔不到便宜。
沉寂半晌後,謝老頭收了槍,陰鬱的眼睛在我身上逗留了一刻,隨後對鬼魂陳道:「老夫沒時間跟這些小朋友耽擱,陳兄弟,咱們該啟程了。」
鬼魂陳顯然也不打算多計較,點了點頭,似乎真不打算理會我和小黃狗。
然而,就在這時,林子裡突然又響起了鈴鐺聲,這一次由於角度關係,我終於看清了,原來在草叢間,有一些用繩子串起來的鈴鐺,繞著樹纏起來,只有有人或者動物不小心碰一下,就叮鈴鈴作響。
小黃狗剛才估計就是踩了這些鈴鐺,所以才被發現的。
我不禁感慨,瞧瞧人家這防禦手段,這樣一來,連守夜都免了。
正想著,卻見鬼魂陳那邊的人臉色大變,之前那個買水的黑衣大漢,更是倒抽了一口涼氣,鬼魂陳陣營裡的五個人,頓時沉寂下來,每個人的神色都變得極為古怪。
鈴鐺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來,而且比之前小黃狗踩鈴鐺發出的聲音更響,而且響聲十分奇怪,一開始是最正常不過的叮鈴鈴的聲音,但響到最後,絲線上的鈴鐺幾乎亂顫起來,聲音漸漸地,變得像是有什麼人在尖笑一聲。
瞬間,我覺得毛骨悚然。
因為我總算發現了那些鈴鐺不同尋常之處,因為每一個鈴鐺上面,都有一種形似符咒的花紋,這東西一看就是鬼魂陳的傑作,一想到鬼魂陳,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民國小姐,然後……
就在這時,鬼魂陳說道:「退回去。」
原本,他們的人已經走出了鈴鐺的範圍,而鬼魂陳這三個字一出,所有人就如同聽話的木偶一樣,集體後退一步,跨入了鈴鐺後面。
我明顯感覺到不對勁,但此刻,我們還是處於一種尷尬的敵對狀態,因此也不知道該怎麼問,但我本來就是個厚臉皮的,連鬼魂陳這樣的人都嚴陣以待,那麼接下來的,肯定不是什麼好玩意。
我想也沒想,立刻架起護林員,也跟著往鈴鐺後面沖。
謝老頭怒道:「滾出去!」
我道:「長方了,滾不動!」
謝老頭舉著拳頭想揍我,鬼魂陳一攔,臉色陰沉的看著我,道:「不要亂來。」我心知他這句話算是接受了我們這個臨時小隊伍,便一把將死要面子的小黃狗扯進來。
鈴鐺還在響,不,確切的說是笑,鬼魂陳手上突然多出一把銀色的小飛刀,一見他這舉動,我就知道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要冒出來了,然而讓我意外的是,這一次鬼魂陳沒有使用小陳飛刀,而是刀鋒一轉,在自己掌心劃過,瞬間鮮血就流了下來。
這是……自殘?
我腦海有一瞬間的當機,但緊接著,我發現自己想錯了。
鬼魂陳掌心一冒血,他立刻將手曲起來,使得自己的血液完全無法外流,很快,手心處便形成了一灘紅色的『水』。緊接著,一柄柄刻了符文的木製小飛刀脫手而出,每柄飛刀的尾部,都有一根黑色的線,鬼魂陳將木製符文飛刀在自己手掌心的血裡一涮而過,沁上血後,猛的射出去,木製飛刀頓時插入了樹幹上。
木頭插木頭?
真他媽絕了。
緊接著,鬼魂陳如法炮製,很快,十柄沁了血的木製飛刀以圓形分開射出去,每一顆樹,恰好都是鈴鐺繞過的地方,而每一柄飛刀插下去,那一棵樹下的鈴鐺,頓時就不動了。
十柄飛刀都插完後,周圍恢復了寂靜。
此刻,天色將明未明,我們又沒有打開手電筒,所有人的臉色,都隱藏在黎明前的灰暗裡,如同一幅幅佈滿了灰的素描,除了輪廓,什麼都看不清。
沒有一個人說話,包括死要面子的小黃狗此刻都屏住了呼吸。
鬼魂陳射完飛刀後,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示意所有人都蹲下。
之前他沾血射飛刀的那一幕太過震撼,我們幾乎都是言聽計從的蹲下身,周圍很安靜,足足蹲了有十多分鐘,都沒有任何異變發生,我有些蹲不住了,張了張嘴,壓低聲音,準備開口問一下怎麼回事,結果嘴才長了一半,半個聲音都沒有發出時,鬼魂陳立刻捂著了我的嘴,連帶著鼻子也摀住了。
操,不能呼吸了。
我越掙扎,他捂的越緊,越緊,窒息的感覺就越重,再我快要翻白眼時,他總算發現自己多捂了一個地方,於是衝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緩緩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