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擦身而過

　　六月的天美的不可思議，你有仔細看過天空嗎？一片藍色無邊無際像大海一樣，點點白雲點綴在其中深深淺淺，描繪著不可思議的記憶和思念。那樣靜靜地俯瞰著大地的一切，綠草，鮮花，湖水，魚兒……這樣子美麗，卻見證了這一場背離，從此走上相反的道路。

　　「哥哥，今天小年漂亮嗎？」水流年穿著紅色的長袍，開心地在水尊衾面前轉了一個圈，像個孩子一樣可愛整個人顯得天真和乾淨。

　　「很漂亮，小年今天最漂亮。」水尊衾揉著水流年的發頂，這個不自覺的動作在這一段時間裡頻繁地出現，但是水尊衾自己卻沒有發現自己動作的親暱和眼裡的溫柔。「哥哥今天就帶小年出去。」

　　「恩恩，出去，出去玩。吃好多好吃的東西，還可以玩。哥哥對小年最好了。」水流年傻兮兮地看著水尊衾，除去眼裡的精光。這次水尊衾帶他出去，名義上是出去玩，但是他很清楚水尊衾要帶他去哪裡。一想到將要去的地方，水流年的心更冷了。

　　「嗯，帶你去吃好吃的東西。」水尊衾帶著水流年坐到一輛豪華的馬車裡。水流年一進到馬車就先開車簾往後看，東看看右看看對什麼都很好奇的樣子。水尊衾直接將水流年拉到自己身邊，雙手不自覺地環抱住水流年，像抱小孩一樣把水流年整個人抱在其中。「小年乖，等下上街就帶你買好吃的。」

　　「嗯，小年聽話。」明明一張普通清秀的臉，笑起來鳳眼長卿，瞬間蠱惑他人。水尊衾不自覺的低下頭，臉頰蹭著水流年的脖頸，動作自然溫柔。

　　「小年想吃什麼？」將水流年送給太子，是他一早答應鳳凰的事，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這是一開始。慢慢的，每次一看到瘋掉的水流年，每次靠近一點水流年，他便無法壓抑內心說不明的感覺。愧疚？後悔？還是什麼，他不明白。這五千年來，他只為鳳凰而活，鳳凰而生，甚至可以說真正的青竹早就已經死去了，現在完全是靠著愛著鳳凰這唯一的信念活著，鳳凰就是他的一切。

　　『青延你喜歡水流年。』看著傻傻的水流年，腦子裡迴盪著之前傻子『水尊衾』說的話。不，青延喜歡的是鳳凰，水流年只是玩物。但是，面對玩物的水流年，只是將玩物送人而已，只是玩物會死而已，為何他會有一種想要哭出來的衝動。將臉頰貼著水流年的不斷廝鬢磨蹭，也許只是錯覺。

　　「想吃什麼？」水流年低下頭眼睛難受一閃而逝，咬著嘴唇雙手緊握：「我，我想要吃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好，等下給你買冰糖葫蘆，順便帶小年去放風箏。」一說出口水尊衾有些驚訝，這完全是沒有經過思考便脫口而出。看著水流年期盼的眼神，水尊衾想要反悔的話一下子堵了回去。「算了，就帶你去放風箏。」

　　「哥哥最好了。」水流年一派天真。

　　藍色的天空下一片綠油油的青草生機勃勃，藍天綠地，遠方的樹林。水流年站在馬車邊，拿著冰糖葫蘆沒有說話。七顆紅紅的山楂被漆上一層黃色的蜜，閃著誘人的光澤，上面漸漸融化的蜜漿就像哭涕的眼淚。水流年歪著頭看著手裡的冰糖葫蘆，有些傻傻的笑了。他記得二號最喜歡吃的就是冰糖葫蘆，他曾經答應下一次下山要帶他去，他曾經說過下次會帶他去吃冰糖葫蘆。可是他卻食言了，沒有帶他下山，沒有請他吃冰糖葫蘆。吶，我說過下次要帶你下山，我說過不帶一號帶你，我說過要請你吃冰糖葫蘆，你吃到了嗎？

　　水尊衾拿著風箏下車便看到站在那裡的水流年，一身紅色長袍青絲飛舞，在藍天綠樹的映襯下那個背影美得瞬間奪走了他的呼吸。像怕打破美麗的畫境一樣，水尊衾小心翼翼地喊：「……水流年。」

　　水流年轉過身，看著手裡融化滴濺在自己手上的蜜汁天真地笑了，卻也哭了。眼淚順著鳳眼直接滑落，美麗的笑靨傾國傾城，長卿的鳳眼裡卻盛滿了淚水。水流年看著呆滯的水尊衾天真的說：「哥哥，糖葫蘆哭了……」

　　水尊衾拿著風箏立在那裡，突然覺得自己無法面對水流年，突然很想就這樣子跑了，或是很想走過去抱住水流年。但是水尊衾什麼都沒做，全身僵硬愣愣地看著水流年。這五千年來每次在輪迴道他無望的等待，期待失望，不停地等待，如此循環五千年，千萬百次，他再悲傷也沒有哭過。可是現在，他知道心裡的自己在哭。

　　「哥哥，你怎麼了？」水流年鳳眼天真的看著水尊衾，眼裡根本沒有一滴眼淚。一切都是水尊衾的幻覺，水尊衾猛地回神，看著眼前的水流年痛苦地笑了，又一次用力地揉著水流年的發頂：「沒事，我們放風箏。」

　　「嗯，放風箏。」水流年的鳳眼裡根本沒有淚水，只有恨意和不甘。雖然不知道水尊衾剛才為何一臉痛苦地看著他，但是都換不會已經發生過的事。

　　「哥哥，放高點。」

　　「好，我放，小年你拿好。」

　　「我知道，哥哥快點。」

　　「哈哈哈哈，小年摔倒了，你怎麼這麼笨。」

　　「啊，哥哥不用這麼用力弄頭髮都亂了！」

　　「好吧，我不動，亂了我再幫你梳唄，好啊，好大的膽子敢癢癢我。」

　　笑聲和嬉鬧聲在一片綠地上不斷響起。藍色天空中放飛的風箏，和綠地上奔跑打鬧的兩人，讓坐在馬車上地馬伕忍不住心羨：這兩兄弟感情真好。

　　冰糖葫蘆被丟在綠草地上，一顆未吃，整串留在那裡。風箏被留在那片藍色天空，走的時候直接放飛，讓它越飛越遠。

　　水尊衾看著已經昏迷躺在自己身上的水流年，針尖似的蛇眼有些痛苦。不管怎麼樣，最後還是要將他送進皇宮，最後還是要面對他即將死亡的消息。他知道青延一定會殺了他。抓著水流年的手越來越緊，水尊衾看著昏迷的水流年一片迷茫。

　　馬車漸漸行駛，在去皇宮的路上經過長生客棧。男人一雙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街道，面無表情，臉色憔悴，嘴唇上甚至有些乾裂。小離坐在長生客棧的窗邊一直看著街道，這不知道是他第幾次坐在窗邊。他相信水流年說的話，他會等他回來。華麗的馬車在他的眼皮下駛過，水流年和南宮晚離擦身而過，越來越遠往皇宮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