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1我捨不得
江樵經過酒桶旁,就見喬靜靜地坐著,手裡舀著一個木碗,裡面的酒已經快見底。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濃濃酒氣來看,應該喝了不少。
也難怪,族裡沒有人會釀酒,大家從來沒見過這種飲料,這次的果酒還是偶然得到的。所以,喬就是再聰明,也不知道,酒喝多了是會醉的。雖然只是果酒,一開始喝起來甜甜的,和果汁差不多,但喝多了還是會醉。
經過這麼多事,江樵對喬的認識已經上升到了蛇蠍美人的程度,他本來想直接走過去,哪知道卻被一把拽住。
「都是因為你……因為你……」
有的人,酒量淺,很容易喝醉,可是酒品卻很好。即使現在的喬已經醉了,語氣神態都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
「……」
江樵無語,想要掙脫,卻發現喬猶如樹籐,纏的死緊。他微微皺眉,
「你為什麼要出現呢?只要你消失就好了,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喬輕聲呢喃,臉上倏地露出半是瘋狂的笑容,平時深埋在心底的話,被酒意全部催了出來。
江樵皺眉,正準備大力將他拉開,卻在看到一抹人影后,改變了主意。
「這麼說,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都是你有所預謀?」
樹後的陰影裡,暗藏的人立刻屏住了呼吸,身體僵直,心跳加快。
「算你命大,傑傑那個笨蛋,兩次都搞不定,實在太沒用了。」
帶著鄙夷的話語從那張優美的薄唇中溢出,樹後的人往後退了一大步,臉色慘白如雪。
「你明明知道塔塔對他有多麼重要,還設計陷害——虧他一直那麼信任你。」
即使是為了套喬的話,說起這些來的時候,江樵還是忍不住蘀傑傑不值。
「那麼笨的人,活該被利用,這些年要不是他還有那麼點兒用處,我才懶得看他一眼。」
對於這個話題喬已經不耐煩,索性說個明白,一個兩個都是笨蛋,之前還被陷害,竟然還為傑傑說情。
「虧大家還以為你溫柔善良……你再會偽裝,遲早要露餡。」
江樵意有所指,眼神掃向樹後的人,到了這個時候,他也該徹底了悟了吧!
「哼,只能怪他們瞎了眼,就算你跑到傑傑面前去說,他也不可能相信——」
喬自信滿滿地道,深為自己感到得意。他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好形象,沒那麼容易被識破。
「是麼?原來這麼多年來,我在你的眼裡只是個傻瓜。」
傑傑終於忍不住從樹後走了出來,臉上除了傷心,更多的還有憤怒,想不到他一直對人掏心掏肺,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
他一直覺得,喬比自己漂亮,比自己聰明,還很感激他肯和自己做朋友……
他簡直恨透了自己的愚蠢,對喬的話從不懷疑,他說什麼自己都惟命是從!
「傑傑——」
看到討論中的人突然出現,喬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有些愣怔地喚道。
「啪!」
一聲脆響,這一下很是用力,喬美麗的臉上立刻出現一個紅紅的五指印,火辣辣的痛感將他身上的酒意也驅走幾分。
「從今以後,我就當從來不認識你。」
傑傑握緊拳頭,手心因為那一巴掌還有些發疼。他脾氣火爆,卻也敢愛敢恨,忍氣吞聲可不是他的性子。
這一巴掌,是喬欠他的!
「你當我稀罕麼?」
喬摸著腫起來的半邊臉頰,有些惱羞成怒,他長這麼大,還沒被人打過,即使因為那些話心裡有一毫的歉意,也被這一巴掌給打的煙消雲散。
只是心中卻無比懊惱,剛剛江樵明顯是故意引自己上當,平時他並不會這麼大意,今天這是怎麼了?傑傑雖然笨,可勝在聽話,突然丟掉還真有些不方便。
「你也不用得意的太早,日子還長著呢!」
扶著酒桶站起來,喬上上下下將江樵看個遍,好像要重新認識他一樣。末了,拋下這麼一句話,腳步不穩地離開了。
「……」
江樵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有些無奈,和這樣的人對上,估計是不死不休了。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今天幸好你幫我說情,我那麼對你…」
傑傑不好意思地看著江樵,語無倫次。因為喬的挑唆,害他一直冤枉了他。上回塔塔的事,如今真相大白,都是喬搞的鬼!
「事情弄清楚就好,你也不是故意。」
難得傑傑那麼客氣說話,江樵反倒更加不好意思。
「呵呵,以後有什麼事情我幫的上忙,儘管來找我……」
見江樵這樣,傑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真是個傻大個!
「哦,好。」
被這麼一笑,江樵更加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放,乾巴巴地應著,對傑傑的轉變還不太能適應。
紫色的月亮懸掛在天空,如精心琢磨的上好玉石,散發著最美的光輝。三三兩兩的雄性獸人在廣場跳著奇異的舞蹈,向愛慕的雌性表達自己的心意。
江樵手捧著一個木碗,嗅著淡淡的熟悉酒香,一時有些迷醉,呆呆地凝視著碗中的月亮出神——在異世這麼久,很多時候他會忘記兩個世界的差別,只是在某些特別的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來。
「我這碗也給你。」
淡淡的帶著涼意的嗓音在耳邊繚繞,將江樵的神思喚了回來。
「……?」
眼前出現一碗酒,他下意識接住。
「味道太淡。」
這種甜甜的像果汁一樣的飲品,本來就比較受雌性歡迎,對於喜歡大塊吃肉的雄性,實在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不過,也不至於喝不下去。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伊恩看江樵盯著碗裡的酒,一臉寶貝的樣子——
江樵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伊恩的心思,只是也不好向他解釋。
兩碗果酒,幾乎不含什麼酒精,比啤酒的度數還低,江樵根本沒看在眼裡,很是爽利地喝了下去——以前他再不濟也能喝個七八罐啤酒。
只是他忘了,這具身體可不是原來的,就算之前的卡魯身為雄性,但這並不能說明他酒量就好。
於是,江樵很悲劇的,繼喬之後喝醉了。更加悲劇的是,他還是喝醉了會說胡話發酒瘋的那種。
「回家,我要回家……」
江樵坐在地上,嘴裡念叨不停,對著伊恩一臉的傻笑。
「……」
伊恩皺眉,隱約明白是那兩碗酒的緣故,只是不確定這樣的江樵是不是有事。
「放心吧,阿莫醫師說有些人喝了會短時間不清醒,有的還會失去控制,最多一兩天就好。」
橘扶著腳步不穩的吉爾走過來,聳聳肩無奈地道。剛剛已經有幾個雌性出現這種情況,大多是因為喝的太多……
「嘿嘿,我要回家!」
江樵不滿地扯著伊恩胳膊,又一次強調。
伊恩站起來,伸手去扶某個醉鬼,不料手被重重地排開。
「黑豹,我要黑豹……」
江樵死賴著不起來,醉眼迷離,仰頭毫無焦距地望著伊恩要求。
伊恩臉發黑,直後悔讓他喝那東西,對於醉酒後的江樵,他根本毫無辦法。
在旁人詫異的目光下,他迅速獸化,在江樵身邊俯□來。
江樵樂顛顛地爬上去,滿足地順順那光滑的皮毛,還首次大膽地用臉頰蹭來蹭去,他想這麼做已經很久了。
殊不知,兩人的舉動,再度在族裡引起軒然大波。
好不容易馱著一路不安分的江樵回到家裡,伊恩本以為終於能鬆口氣,哪知道他鬧的更厲害。
「這裡不是我家,我要回家——」
此時江樵意識裡的家,是他在現代的小窩。
伊恩盯著仍舊不依不饒的江樵,原來,他是想回原來的部落麼?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認知讓他不太舒服。
「老姐,我好想你……」
江樵喃喃,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睡意襲來,眼皮越來越重。
「如果可能,你還是想回去麼?是因為你口中的那個人麼?」
將人丟到大床上,在他睡沉之前,伊恩淡然地開口,並不期待他會回答。
「老姐,對不起,我不想回去了……」
江樵翻個身,面對窗外,月光下,眼角竟然有一滴淚滑落。明知道老姐會好好照顧自己,還是免不了擔心。
伊恩正準備出去,就聽到江樵說「不想回去」,他不是一直嚷著要回家?心裡的鬱悶奇蹟般抒解不少,正想問為什麼,卻又聽見他說——「我捨不得……」
這話,又難得勾起了伊恩的好奇心,他一直以為江樵留在這兒是出於無奈,他以前不是說除了這裡無處可去麼?如果有可能回自己的部落,不是該很高興?
「伊恩——」
他正思索間,猛然聽到江樵口中吐出自己的名字,這兩個字在深夜裡格外的清晰,震著耳膜似乎有餘音繚繞。
起初,伊恩並不明白,隔了一會兒才想到,心不受控制地咚了一下,接著是「咚咚」,一聲比一聲急促。
如果把江樵的話連起來,那不就是——「我捨不得伊恩」?
他猜想了很多種「捨不得」的理由,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那個「原因」。
江樵的意思是在他心裡自己最重要,甚至比他心裡那個人還重要?
心中的鬱悶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愉悅,逐漸在心頭瀰漫。
這個「原因」,也沒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