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綠兮衣兮
「綠衣?你叫綠衣?」南榮烈怔怔地望著我。他的眼楮像天上的星星,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長得真好看。我心中不由嘆息。
可轉瞬,我便對自己這種不害臊的心思鄙夷了千千萬萬遍!
為了不沉溺在他的目光中,我忙側開頭「嗯」了一聲,順著他的話強調︰「綠衣!」
他神色透露著失望,手卻未松開。
「綠兮衣兮,綠衣黃裹。心之憂矣,曷維其已!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似乎想到什麼,莫名其妙的唸完一段詩,他眼中傷痛更甚,我趁他走神的功夫逃開他的桎梏。
他還想抓我,我卻發了脾氣。
「你這人怎麼這樣無理?已經說了我不是你的薇兒,就別纏著我不放了。何況我的樣子像是騙你的嗎?」
我又抬手指了指頭頂的日頭︰「你瞧太陽說下山就下山,昨天你燒了我的窩棚答應要給我蓋一個新的,我看你就是嘴把式,光說不練。窩棚是一般人能搭的嗎?可憐我那個被燒沒了的家整整耗費我二十多天才有模有樣。卻,卻被你......」
他眉梢上挑看了我一眼,我的心一慌,後面的話就忘記要說什麼。
他也不接我的話茬,似乎想聽我繼續說下去。
我想了想才嘆口氣,接著說道︰「今晚我們又只能睡在外面了。」
說了這麼一通,這廝似乎聽出我在責備他,尷尬地牽起嘴角,眼神中竟然還有幾分委屈!好像我冤枉了他。
我的心臟情不自禁地快跳了幾下,臉上也連帶著有些燒。不行,不行,真見不得他這副樣子。
哎呀,難道我在谷底久不見人,變得花痴了不成?為了掩飾我的失態,趕忙垂下眸子隨便打個幌子出來糊弄他。
「當然你有傷在身,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睡在哪都一樣!棚子的事不急不急!養傷要緊!」
唉,慌不擇言。我怎麼把心裡的實話又抖給他聽了!
此地不宜久留,此人不可久處。有毒!有毒!
我抓起地上的葫蘆瓢,轉身跑開。
「綠衣,泉眼在這邊。你跑去那邊幹什麼?」
這廝真真不是個好東西。明知我一時慌亂跑錯了方向,他不道破又死不了人!
「誰說我要去洗碗?我去林子裡摘果子!」
看我,又說禿嚕嘴了!
我怎麼會這樣?
「女孩家要矜持,要有個女孩的樣子。別整天跟你哥哥出去混,軍營那種地方是你能用的嗎?小心你爹罰你抄經!」
腦海中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
是娘親!娘親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可是,我的娘親長什麼樣子,又叫什麼名字?為何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有些事不能多想,只要想多了額頭便疼得要裂開一般。
我摘了樹上一個紅豔豔的果子放在嘴裡,一邊啃一邊尋思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南榮烈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是為何掉下來?是仇人追殺,還是不小心失足?他口中一直念叨著的女子是他什麼人?娘子還是傾慕的女子?既然那女子已死,他掉下崖難不成是自殺?
可是,他的求生*又是很強烈,不然不可能十多天就恢復成這般光景!
不管他是誰,總之目前這種狀況是無法走出谷底。
想到還要和他朝夕相處些時日,我也不知是高興還是煩惱。
有人作伴故然能打發谷底的寂寞,可是,看那廝的模樣定是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主。難不成要我伺候他吃喝不成?
不行,一定要和他約法三章。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就算他是個男人,比我有力,在谷底還是我說了算。他得聽我的!
因了剛才他揭穿我,我實在不好意回去,磨磨蹭蹭在林子轉到天快黑了才往回走。
走到半路,就聞到肉香。還是那種加了調料烤到金黃色恰到好處的肉香。
是那廝在做飯?
想不到今天又可以偷個懶了。
我正暗自高興,突然警醒,他哪裡來的肉?
難不成找到我藏寶的地洞,把我藏在裡面的山雞給烤了?
眼前突然一陣發黑!
南榮烈啊南榮烈!你是只千年的狐狸嗎?竟然把我藏了這麼深的存糧都翻了出來!真是冤家!
看我不收拾你!本來還覺得我在腹中草擬的「約法三章」有些殘酷,看來還是我太善良了。
氣呼呼地捧著一瓢果子出現在南榮烈跟前,他正背對著我割肉。手裡拿的竟還是我的彎刀。
這山谷什麼時候易主了?
「南榮烈!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偷了我的雞就算了,為什麼不等我?難不成想獨食?」
南榮烈這廝一看就是武功高強的主,估計我這一路帶著怒氣走來他早就察覺,聽到我質問他,他沒有絲毫緊張,頭都不回,拿起我的鹽巴向食物上撒去。
「這個你也偷?」
鹽巴和水同樣重要!沒有這個別說想辦法走出這個谷底,日子久了我都能因全身無力困死谷中。
我轉到他面前,瓢裡的果子全扔到他身上。有命苦的直接掉進火堆裡。
他眉頭微皺,抬起眼皮瞪了我一眼。
「鹽巴是你自己不小心掉地上的。是不是誰撿了就歸誰?何來偷盜之說?」
「你?」我指著他想要理論,突然瞧見他手中翻滾的不是一隻雞,而是一頭比雞龐大數倍的小野豬。
我的頭暈得更厲害了!
撲上去就要掐他的脖子,誰知他早就防備,站起身虛晃我一下,手臂一圈竟把我攬在他懷裡。
「喂,綠衣姑娘怎麼跟這只野豬一樣野性難馴!」
「你、你、你......你竟然殺了小黑!」我氣得說不出話來,看著架子上的那隻被南榮烈烤得金黃泛著油光的小野豬,心疼得幾乎要掉下淚來。
他聽完我的話卻毫無顧忌的哈哈大笑起來。
我被他的笑弄得莫名其妙,半晌才醒悟人還在他懷裡,便帶著哭腔罵道︰「你個無恥下流的登徒子,快點放開我!」
「不放就不放!」南榮烈無賴地把我圈地更緊,一隻手還不忘翻滾架上的野豬。
我對他又踢又打,他卻無動於衷。
我打累了,他才說道︰「除非你告訴我你激動什麼,我就放了你!難不成這只野豬是你親戚?」
他這種戲虐的口吻很熟悉,可是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