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不好的預感讓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繼續沈默著。

「哥哥，你為什麼不回去接我。」丹丹的聲音是真的恨。

那時候他才十幾歲，哥哥走了，丟下他一個人走掉了。他開始很傷心，不想吃飯，也不想說話，每天看著哥哥離開的方向，想著什麼時候丹茲就會出現在那裡接他回去。

後來，他突然想通了，他要過的好好的等丹茲去接他，不能讓丹茲不開心，於是他開始積極的和部族的朋友們玩，即使裡面有幾個非獸人不喜歡他，他回去的時候也都笑著的。

丹丹喜歡雲豹，最起碼那時候是喜歡的，雲豹對他好，讓他感覺很溫暖，可是這種好很快就被事實打破了。

那時候，真的太小了，因為覺得喜歡，所以就會告訴身邊的人，可是那兩個非獸人告訴他，雲豹走之前還和他哥哥丹茲很好，他喜歡的是丹茲，因為是丹茲的弟弟所以才對他好。

丹丹不相信，等到所有人這樣說的時候，他相信了，他每天出去玩，即使雲豹在他身邊，他也感覺不到開心。

有一天，兩個非獸人把他叫了出去，他沒想那麼多，跟著他們到了森林的邊上，那裡是他平時待著時間最多的地方，他覺得丹茲要是回來，就會從那裡出現。

他一直沒想明白，為什麼那兩個非獸人要那麼做，他們把他帶到那裡，讓兩個獸人在他身上留下氣息，他害怕，那兩個非獸人說，雲豹要是真的喜歡他，一定會為他打那兩個獸人的，他們都會被懲罰的，可是那天晚上，他拖著身體，一腳一腳的回去，卻沒有人說任何話，問都沒有人問一聲，他半夜爬起來在門口，看著丹茲離開的方向哭了，哭到一滴眼淚都沒有了，才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回去了。

那兩個獸人為什麼會這樣做，丹丹不知道，但是從那以後，他們經常找他，那兩個非獸人說他要是不同意，就直接在部族集會上扒光他，連雲豹，祭祀都不護著他，他出事都不問一聲，那麼到時候，誰還會關心在乎他怎麼樣，丹丹那時候還在等著丹茲，他覺得自己哥哥回來帶走他就行了。

他等著，等著，等到自己和雲豹做了伴侶，等到自己有了別的獸人的幼崽，他看到幼崽的第一眼就絕望了，他以為有可能是雲豹的，可是那麼明顯的臉和頭髮，讓他奔潰，所以他把幼崽燒死了。

說道這裡，丹丹，看著自己的雙手，眼睛很紅，但是沒有淚。

「怎麼，覺得我很殘忍，我瘋魔了？怕我了吧！」

「丹丹，我不知道，我以為那不是你第一次……」

「哈哈哈，別說了，都是藉口。」

所有人都看著丹丹，原來覺得他很可惡，甚至沒有人性，可是現在卻覺得心疼，丹茲已經泣不成聲了，龍嘯在旁邊摟著他。

「哭什麼，我都沒哭，就那麼點事而已。」

可是丹茲卻哭的更厲害了，潘小果也捂著嘴，倚靠在龍騎士身上，他不敢相信，這種星球上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陰暗的一面嗎？

潘小果現在能猜到丹丹為什麼會弄死那兩個非獸人了，應該就是他們開始虐待丹丹的吧。

「不要這麼看著我，我不覺得自己可憐，我只是沒有人愛而已。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嗎？我告訴你，我恨他們，我一次又一次的饒了他們，可是他們對我做什麼了，你知道嗎？消失草就是他們給我的，就在那天，他們身邊那麼大一簇，你和祭祀大人還有所有的人誰注意到了，沒有人問我為什麼，我不想死，我想要活著，我不想吃消失草，你們懂得嗎？你們不懂，沒有人知道，我想活著。」

丹丹覺得自己有點混亂了，那些事，一件件的在他眼前飄來飄去，他有點分不清，哪個是先發生的，哪個是後發生的了。

他把消失草拿在手上，就那麼在那麼多人的面前拿回去了，可是依然沒有人注意到，雲豹對著他說過多少次，說他最喜歡他，他記不清了，可是那種時候，他想要有一個人相信他，相信他不是無緣無故的做了那些事。他覺得自己髒，所以他放任自己胡亂的去戲弄那些獸人，獸人的獸性，很容易被勾出來，他在隨便說兩句，他們就不敢說什麼了。

可是，那些氣息慢慢的在消退了，有一天他發現身上沒有獸人的氣息了，他高興地想要找雲豹，只要他身上沒有那些氣息了，他覺得自己可以重新開始，但是他聽到了什麼，他聽到雲豹說喜歡自己哥哥，即使聽的不是全部，那喜歡和丹茲，他還是懂得。

隔了那麼多年，丹丹再一次的坐在了那個地方，遙遙看著森林，好幾次，淚眼中都出現了丹茲的身影，可是很快就消失了，什麼都沒有，他覺得自己等不來丹茲了，有時候人一旦絕望比什麼都來的可怕。

又是幾年，丹丹和祭祀走在水邊，後面一個非獸人撞過來，靠近水邊的祭祀直接掉進了水裡，那個非獸人的兒子被他殺了，他知道，可是大聲的尖叫引來了族人，雲豹第一個跳進水裡，把祭祀帶上來。

丹丹張嘴想要解釋，可是得到的是一個巴掌，他就那樣維持著頭被打歪的樣子，沒有看離開的人一眼，丹丹恨，恨那個被丹茲殺死的老首領，恨丟下自己的丹茲，恨雲豹，恨祭祀，恨天豹族的獸人和非獸人，他恨所有可以笑得很幸福開心的人。

天豹族的懲罰很快就出來了，聽到最終確定下來的是除族的時候，丹丹心裡笑了，他央求雲豹帶他來天龍族，他相信集會時見到的那個獸人說的是真的，他的哥哥，丹茲就在天龍族。

他來之前就把那些都變成枯粉的消失草吃了，還是全部吃下去了，丹丹是真的連一點猶豫都沒有，他恨丹茲，他想要讓丹茲後悔。

一路上，丹丹想要靠近雲豹，說句話，可是雲豹從頭到尾給他的都是冷漠，明明已經絕望了，他卻還抱著點希望，結果，是，殺了雲豹，他心裡一點都不難過，讓他被野獸吃了，他也不難過。

「我只是覺得很可惜，你居然沒被野獸吃了，不過，現在看你這樣，我突然覺得你還是活著比較好。」

「丹丹，你誤會我了……」

雲豹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覺得丹丹受委屈了，可是又覺得他殺人就是不對，一時間，煩惱的抓著自己頭髮。

「哥哥，別哭了，我覺得沒什麼好哭的，消失草的時間是九十天，我算過了，大概還有三十幾天可以活呢，我本來想把你趕走，搶走你一切的，現在突然覺得也沒什麼意思了。」

丹丹淡定的坐在那裡，所有人都覺得不對勁，明明應該是那種喪心病狂的人，為什麼現在卻變成這樣，誰對誰錯，最終到底是誰導致的現在的情形，誰也說不清楚。

潘小果看了一眼始終沒有抬頭的丹茲，他知道最痛苦的莫過於他了。

「龍祭叔叔，那個消失草不能治療嗎？有什麼藥草可以————」

「呵呵，沒用的，你別問他了，沒有人比我更知道毒草的了，消失草是毒草，沒有辦法的，吃了後，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死，我看我是回歸不了獸神懷抱了，也不知道死後會怎麼樣。」

丹丹截斷潘小果的話，甚至還笑了幾聲，不知道為什麼，潘小果突然間就覺得這個人很堅強，明明之前還覺得他不是個東西，殺人放火連孩子和養育自己多年的祭祀都不放過，到了這裡又是勾引龍嘯，又是伸腳絆他，還讓龍葵的手臂上留下傷，怎麼看，怎麼想，這都是一個壞人，壞到心都是黑色的了。

想到這裡，潘小果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一開始為什麼會不喜歡丹丹？覺得他就是個壞人？因為丹茲說過想要找到丹丹，因為安說偶然看見丹丹露出恐怖的眼神，因為龍嘯給他們講過他曾經打聽到的消息，因為他試探過丹丹知道他在撒謊，因為他們偷偷的找到了被人刺穿胸口的雲豹，還有就是丹丹做的一些事……不對！

潘小果深吸一口氣，「我想問幾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實話實說？」

丹丹嘴邊掛著笑，想開了，他似乎舒適了很多，可是這種等死的節奏，卻讓他們頭皮發麻。

「問什麼？隨便問，現在還有必要說假話嗎？」

「那我想問一下，你早上是不是故意伸腿想要絆倒我的？」

「不是，那裡有個小石頭，我滑了一下。」

「龍葵被你捏過的地方都青紫了，你知道嗎？」

丹丹臉上驚訝之色一閃，不止潘小果看的明白，連其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龍葵沒事吧？我的手勁很大，有時候控制不好。」

潘小果不說話了，只能說有時候巧合還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會讓他們看不清很多東西。

「不過，我在丹茲哥哥的碗裡吐過口水，放過小蟲子，恩，還加過很多鹽，我還故意靠近哥夫，說真的，哥夫人長得很好看。」

丹丹沒說自己是真的有點心動，不過只是心動那股溫暖而已。

潘小果更不知道怎麼回答了，這麼小動作是多麼的幼稚，丹丹口口聲聲的說恨著丹茲，可是從頭到尾他嘴裡還是叫著哥哥，他說恨著丹茲，卻還是沒有做絕，他從森林裡過來，又說認識毒草，自己都吃了毒藥了，如果真的恨丹茲，只要一點毒草，不就可以了嗎？

「可是，丹丹，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不該直接動手……」

「雲豹！」

龍嘯直接打斷雲豹的話，他現在心裡後悔只聽一些表面的話，要不然早一點去接他，也許真的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了，他也有錯，是他一直忙著族長的事，忘記了和丹茲的承諾，明明答應丹茲和他一起去接人的，可是卻沒有兌現過。

「雲豹，你現在還在責怪我，哈哈哈哈，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會喜歡你，我告訴你，你現在連一隻蟻蟻獸都不如，你在我心裡就是一坨糞便，你知道嗎？你給我滾，滾回你的天豹族吧，你明知道那兩個非獸人喜歡你，你明明知道他們欺負我，你假裝看不見，你以為我不知道，我不是瞎子，不是聽不見！」

龍葵突然哇哇的哭起來，瑤哥趕緊抱起來哄著，可是怎麼都停不下來，丹丹眼睛通紅，拿過手邊的一個紫果，遞過去，輕聲說，「龍葵是餓了吧，應該吃飯了。」

瑤哥眼睛濕濕的，顫著手接過去，抱著孩子和龍天去廚房弄咩咩獸的奶給龍葵喝。

奇爾斯在外面就聽見了院子裡有異常，稍微想了一下就把靈兒哄到安家那邊了，和安說了是龍騎士家裡那邊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安憂心了一下，卻沒有過去，剛剛龍嘯他們回去，他在門口是看見了的，那麼多人，他就知道是有事了。

「靈兒，今天在這邊和弟弟，一起吃飯好不好？」

「真的嗎？當然好了，我去看看弟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想我。」

陸彬笑看著靈兒跑進去，一點都不擔心靈兒人小會不會碰到蛋蛋。

「奇爾斯，你也別回去了，一起吃吧。」

奇爾斯點點頭，但是他跑回去扛了一頭豬龍獸過來，陸彬笑笑，這是不白吃的意思嗎？

瑤哥小心的把咩咩獸的奶吹涼，用勺子喂給龍葵，「龍天，我現在覺得自己好壞，冤枉他了……」

龍天摸摸瑤哥的頭，「是誰都會那樣想的，你不要想多了。」

雖然這樣說，其實龍天也有點難受，這幾天，他也沒給過丹丹好臉色，其實連叔叔都沒叫過。

「可是，我心裡難受……」

哎，誰不是呢，龍天看著院子裡坐著的人，自己的父親，哭泣的爹爹，低著頭的潘小果，面無表情的弟弟，一直沒出過聲的龍圖，皺著眉不知道想什麼的祭祀，還有那個天豹族的雲豹，最重要的就是那個知道自己活不久的叔叔丹丹，明明是快要似得人了，確實最坦然的一個！

「雲豹，我不想看見你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我記得祭祀說等你回去還要給你重新結一個伴侶呢，是族長家的非獸人吧，回去吧，回去吧，我現在覺得被你記著都是一件噁心的事。」

雲豹臉色一下子蒼白了，木然的抬頭看著丹丹，自己是不是毀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好了，說也說了，壞事我也做了，你們想怎麼處理我，把我扔森林裡也行，隨便啊。」

沒有人說話，還是龍嘯站出來，「雲豹是吧，天龍族不歡迎你，希望你今天就離開這裡，騎士、龍圖，你們兩把人帶出部族，告訴城牆守門獸人加強守衛，不要讓他進來了，龍祭，你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消失草……」

「龍嘯，我想不出辦法。」

龍祭還沒等龍嘯說完就直接拒了，他剛剛就一直在想，可是那是消失草，不是普通的毒草。

龍嘯點點頭，也沒說什麼。

「龍圖送完人，你就回家去吧，龍祭你也先回去吧，丹丹在我們部族沒有做什麼，所以我們沒有理由懲罰他。」

說的是實話，丹丹確實沒做什麼，只有沒有人會反對的。

今天是個陰鬱的天，可是潘小果感覺不到悶熱，天空偶爾飄過幾朵烏雲，壓抑的雨直到下午才開始斷斷續續的落下來。

丹茲哭了一上午，眼睛都是腫的，他什麼話都沒說，中午飯做的很多，各種各類的菜擺了整整一桌，奇爾斯過來說靈兒午覺在安那邊睡了，龍嘯讓他晚上記得把人帶過來，就讓他回去了。

飯桌上沒有人說話，丹茲不停地給丹丹夾菜，好幾次都掉下去了幾個。

丹丹放下碗，「哥哥，你不用再給我夾菜了，就算這樣，我還是恨你的。」

吃飯的動作一頓，都停下了筷子。

「你們不用這樣，不把我趕走，我還是不會原諒你的。」

「吃飯吧，我記得你以前就很喜歡吃甜的，做菜都不喜歡放鹽，你看這個肉裡面加了陽果，很甜的，你吃吃看。」

丹茲就好像沒聽見一樣，把蜜汁肉排放在一個空盤子上，然後又開始把菜堆上去。

丹丹眼神閃了閃，默默的再次開始吃起來。

碗裡、盤子裡吃的乾乾淨淨，丹茲躲在廚房裡，看著它們心痛了起來，左手緊緊的抓著胸口的衣服，龍嘯從後面抱住人。

「對不起，是我的錯。」

「不，和你沒關係，是我不該把他一個人留在那裡，你說我都帶著他出來了，為什麼又把他一個人丟在那裡？龍嘯，我不配做丹丹的哥哥。」

「丹茲，你也是為他好，你只是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你怕他跟著你去森林裡，會死在那裡，你是想保護他的，你忘記了嗎？要不是我們相遇了，說不定你真的就死在那裡了，你忘記了後來那些追著你的疾風狼了嗎？你帶著丹丹，你們能活著嗎？你是為了保護他，是我錯了，本來答應你陪你去接他，反而忘記了。是我對不起你。」

「不，龍嘯，是我的錯，那孩子現在還叫我哥哥，我早就可以回去接他的，可是我沒有，連去確認一下都不敢，我對不起丹丹，也對不起父親和爹爹，他們把丹丹交給我，可是我卻把丹丹丟了。」

「丹茲……」

「我該怎麼辦，我以為是丹丹變了，可是是我變了，我變得膽小了，連回去一次的勇氣都沒有，要不然也不會讓他受那麼多的苦，嗚嗚……」

龍嘯抱著人，眼睛看向門口，一道陰影越來越短，知道消失。哭泣的丹茲卻沒有注意到。

看著丹丹進了房間，潘小果縮回腦袋，唉聲嘆氣的坐在床上，龍騎士面無表情的整理潘小果的小衣櫃。

「龍騎士啊，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想說的，」龍騎士的手停下來，想了一想，覺得自己沒什麼想說的，於是搖頭。

潘小果更哀怨了，他現在還是覺的自己有點混亂，龍騎士怎麼就這麼淡定？

「你覺得丹丹叔叔這事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不是已經清楚了嗎？對了，我想等雨小一點再去玉米林子去摘一些嫩的玉米回來，爹爹不是說叔叔喜歡甜的嗎？我想他會喜歡的。」

潘小果一楞，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啊，扭頭上上下下的看了看龍騎士，還是那張英俊的臉，金色頭髮上，被雨水沾濕了一些，細細的貼在脖子上。

「龍騎士，你是不是在內疚？」

「……我沒有。」

聲音沒有之前的大，低低的，看著櫃子說出來的。

「……口是心非，你又沒做什麼，你內疚什麼啊，真是的，弄得我也難受了，不管了，除了玉米，還有龍眼，西瓜，特別是紅棗，都要摘回來，要不我明天親自做飯，我記得好像沒做過紅棗排骨湯給你們吃過吧，那個加上陽果很好吃的。不知道丹丹叔叔喜不喜歡？」

「小果……」

「怎麼了？」

「只是想叫一下。」

翻個白眼，「你真是無聊啊！」

雲豹站在雨裡，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呆呆的看著天龍族的方向，他試圖進去過，可是即使他是戰士，也抵不過幾個獸人一起，更何況，他還是受著傷。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急著想見丹丹，他總覺得有什麼話自己還沒有說完，他知道自己是喜歡丹丹的，但是別的非獸人喜歡自己，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丹丹不應該為這個怪他，丹丹殺人，還是兩個非獸人，這本身就不對，丹丹不能冤枉了他，對，丹丹不能冤枉他，再次衝過去，城牆上的獸人，對視一眼，最後把人再次扔了出去，順便把城牆的門關上了，任由雲豹在那裡拍打著。

「為什麼要把他扔出去呀？」

「你問那麼多干什麼，不是說了嗎？族長的意思嗎？」

「這個獸人哪裡來的？」

「你好奇心太重了，有時間不如幫我拿下衣服，真是，還好關門了，要不然我就只能穿濕衣服了。」

「嘻嘻，哥，你怎麼這麼白呀！」

伸手摸一摸。

「……」

「啊，我就摸一下，不要打我……」

丹丹回到了一開始住的房間，也不再要求去丹茲那裡住了，也不再瞧龍嘯一眼了，他靜靜的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眼睛看著面前被切好的果子，是他很喜歡吃的青果，以前他和丹茲在一起都吃不到幾個，所以每次吃，都會小心的不一次吃光，沒想到丹茲還記得，上面灑了一些汁，應該是那個陽果吧，捏起一個，放進嘴裡，很甜。

雨一直下，直到第二天才停了下來，龍騎士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倒在路邊的雲豹，想了一下，才讓一個獸人去龍祭那裡拿藥過來替他擦一下，把人帶到了城牆上面的棚子裡，總不能讓部族的人都看到，到時候，又是一個麻煩。

丹丹坐涼亭子裡，手裡抓著潘小果硬是教給他，然後抓給他的牌，本來是沒興趣的，可能是沒玩過，玩著玩著突然就來興趣了，丹茲也算是第一次打，也不是很會，輸得多，贏得少，只是潘小果這個玩遊戲，打破僵局的計劃還是成功了，最起碼，丹丹臉上的笑是真的多了些，而且也能和丹茲說上幾句話了，雖然是無關緊要的話。

潘小果和瑤哥對視一眼，兩個人狡詐的笑了笑，昨天下午就開始商量了怎麼辦了，沒想到還有點用，不管丹丹以前如何，他現在是在天龍族，誤會解開了，人還就要死了，還有什麼可追究的呢。

丹丹說的一點都沒錯，從那天過後，總共三十二天，現在丹丹只能躺在床上，連站立都不行了，他笑著看著圍在身邊的人，這幾十天，他感覺比小時候更幸福，每個人都是真的對他好，哥哥也在身邊。

「哥哥，這次好像是真的不行了，對不起，我做了很多錯事，我不怪你了，你不要怪我好嗎？」

忍著淚，「傻瓜，哥哥什麼時候怪過你，都是哥哥不好，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

丹丹搖搖頭，這幾十天以來，潘小果給他講故事，教他玩遊戲，龍騎士和龍天還找來很多他沒吃過的東西，丹茲替他做了很多新衣服，他很滿足了，他這一生就像潘小果曾經說過的一個詞，他說那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青蛙會變成王子，那麼他也是命中注定的要經歷這些事，前世因，今生果，潘小果說的沒錯，雖然他只是理解了一點點意思，可是他想開了就好。

「哥哥，能不能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哥哥都答應你。」

「哥哥幫我告訴雲豹，我喜歡他還有對不起。」

丹丹的聲音很低，很平靜，其實根本看不出來他就要死了，可是卻是真的。

「丹丹……」

「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他，殺他的時候，我以為，那就是結束了，沒什麼好想的了，可是這些天，我覺的自己還是喜歡他。」

「丹丹，哥哥答應你，答應你。」

「哥哥，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撒到河裡，我想留在這裡，跟你在一起，我要看著你過的好好的，連著我的那一份一起？」近乎低喃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了意思力氣。

「好，哥哥給丹丹蓋漂亮的房子，周圍都種上花，還有你喜歡吃的果子，你還想要什麼？」

丹丹沒有回話，眼睛緊緊的閉著，嘴角帶著絲笑容，丹茲鬆開握著的手，感受到手心裡的手向下掉，趕緊抓住，滿眼的淚水。

「丹丹，你還沒說，你還想要什麼呢？不要睡了，來醒醒和哥哥說說，還要什麼？哥哥都可以答應你的，丹丹，你說話呀，你告訴哥哥，還要什麼？」

「丹茲，不要這樣，他已經……」

龍嘯不忍心說下去了。

「你胡說什麼，丹丹不會的，他還沒說完呢，丹丹你醒醒，你醒醒看看哥哥好不好，哥哥錯了，哥哥錯了，錯了啊…………」

「爹爹……」

「爹爹……」

瑤哥上前拉著丹茲的手，龍騎士輕輕地把手掰開，向龍嘯點頭。

「不要，不要，龍嘯，丹丹會醒的，會醒過來的，龍祭你說話啊，你不是祭祀嗎？你說話，你告訴我，丹丹只是睡著了好不好！」

沒有人出聲，瑤哥忍不住捂著嘴，嗚嗚的哭出聲來，潘小果靠在門上，手扶著腰，轉過頭去，龍祭搖頭。丹茲跌坐在地上，兩眼一翻，昏倒過去。

「丹茲1」

「爹爹！」

屍體停留了兩天，丹茲昏倒後醒來不讓他們動丹丹的身體，後來摸著越來越冰冷的身體才同意了。

火化的地方就在自己家的後面，丹茲按潘小果說的把燒完的骨灰收集起來，放進一個陶罐裡面，用泥封了口，院子裡在向陽的那邊建了一個地球上的那種像房子一樣的墓，周圍種滿了鮮花，還有果樹，潘小果用紅果汁在上面描了丹丹之墓四個字，墓除了風，不會被雨淋濕，所以字不會被雨淋的模糊。

「放在院子裡，真的好嗎？」

潘小果有點擔憂的看著跪坐在墓前的丹茲。

「放心吧！爹爹答應過叔叔的。」

潘小果疑惑龍騎士是什麼意思，後來他才知道，龍騎士說的是丹茲會連著丹丹那一份一起活下去，看著丹茲即使是龍嘯死了依然笑著的時候，潘小果才明白，原來有一些承諾，是真的可以一直守候著，知道真正的死亡。

雲豹已經四天沒看見龍騎士或者龍天出來了，他身上穿的獸皮已經破破爛爛了，在城牆的一邊堆著一些他吃剩下的野獸骨頭，還有收集來的木材，簡單的小樹屋裡，除了獸皮什麼都沒有。

三十幾天的時間，他想明白了三十幾年的心意，他口、口聲聲說喜歡著丹丹，卻不能把他放在第一位，他沒有為他考慮過，因為誤會，他對丹丹越來越失望，初見時的那份喜歡早就被他丟到了身後。

丹茲不怎麼出部族，自從來到這裡後，還是潘小果出去的時候，他去過兩次，兩次都是野炊。今天他再一次出來了。

看著滿身髒兮兮的雲豹，丹茲沒有一絲同情，他想到那個時候，那個像他信誓旦旦做保證，向獸神起誓會好好保護丹丹的那個年輕的獸人，幾十年不見，他們認不出了對方，可是丹茲永遠記得那些話，還有那個祭祀，明明答應過他的，丹茲想著如果自己會的真是妖術，那麼獸神大人，詛咒天豹族吧，讓那些害了丹丹的人都去死吧！

丹茲打量著獸人，他從來沒仔細看過這個叫雲豹的，那時候還小，看著和丹丹一樣可愛，如今已經老的認不出來了。

「我向獸神起誓，認定丹丹為我的伴侶，給他最好的，也會一直保護他，喜歡著他。你做到了嗎？」

雲豹身體晃了晃，那是他說過的，還不止一次，對了，他向丹茲保證過，他在伴侶儀式上向獸神起誓過，他在祭台前承諾過……

「對不起！」

「對不起？雲豹，你還算是個獸人？你就這樣對待你的伴侶？你知道嗎？丹丹已經沒了，他死了！」

雲豹身體一顫，倚在牆上，慢慢的滑落下去。

「你知道，他最後還讓我答應他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嗎？他說他喜歡你，他說他對不起你！你聽見了嗎？他說喜歡你，對不起你！」

丹茲一腳揣在雲豹身上，後面的龍嘯，龍騎士都沒有阻攔，任由丹茲發洩著。

「你還算是個獸人嗎？你連個非獸人都不如，我把他交給你，你怎麼對他的，你只要用點心就好！他說喜歡你，雲豹，你是個垃圾，垃圾都不如的東西。」

沒說一句，丹茲就踢一腳，最後開始揮拳，一下一下的打在雲豹身上，丹茲也想打自己，這些年他都錯過了什麼。

「你走，回你的天豹族，你給我滾出去！」

城牆上的獸人，一臉好奇，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丹茲，每次丹茲和他們說話都是笑笑的，這樣憤怒的樣子有點嚇人。

「你幹什麼？」

掰開抓著衣服的手。

「我有點怕，丹茲叔叔，這是怎麼了？」

「別管那麼多，鬆手！」

……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