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羊肉餃子

　　小劉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林孰意的那個哥哥對他有敵意，這敵意的強烈程度跟他與林孰意的距離遠近有直接關系，並且如果自己當天與林孰意的距離過近的話，當天那個人的敵意程度就會爆表，然後對他開始無差別攻擊，死傷慘烈。

　　對此結果，小劉淚流滿面，誰他媽知道這是個弟控啊！！

　　於是林孰意就後知後覺的發現：「那個設計師最近是在躲著我嗎？」

　　沈復雙手抱胸，嘴角翹起，「不會吧，應該是最近忙。」

　　林孰意斜著眼睛看沈復，總覺得跟他似乎脫不了關系。

　　不過林孰意也不大在意，因為該做的都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就算是小劉故意躲著他，也沒有什麼關系了。

　　叫沈復去買的東西，果真都是口碑最好的品牌，價格也不一定是極貴，反正就是很劃算就是了。

　　買回來的當天，就都安了上去，廚房就也算收拾的差不多，剩下的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了，林孰意就叫上沈復一起去買廂房大廳的裝飾物。

　　市裡有個很大的家裝市場，要是買家裝之類的東西，裡面最實惠。

　　林孰意是打算到那裡面去的，可沈復卻神神秘秘的說不去那兒，他有更好的地方，裡面的東西更好看獨特還便宜，林孰意半信半疑，不過最後還是跟著去了。

　　照例是沈復開車，林孰意其實對這個一直很有興趣，不過一直抽不出時間來學，沈復倒是放心大膽的想教他，奈何林孰意實在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沒拿到駕照之前，堅決不上路，不做馬路殺手，這朝陽街附近又沒有什麼空曠地方能讓沈復教他學車的，所以這件事就只能先放放了。

　　沈復還是開車到了市裡，不過卻不是那家很大的家裝市場，而是一條不大起眼的街道，街道裡面也沒有幾家開店面的，看著倒像是個住宅區多一些。

　　林孰意滿肚子疑惑，沒等問出來，沈復的車已經停了，笑瞇瞇的指著旁邊一家連店面都沒有的房子，「就是這裡了，進去看看吧。」

　　林孰意在心裡面做了半天思想工作，確定沈復應該不會是在耍他以後，推開車門走進了房子。

　　不僅外面沒有什麼特別的，裡面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就牆上掛了幾幅字，看起來還算是順眼，不過跟他要買的東西，也不搭什麼邊。

　　有個八九歲大的小孩子從門裡面掀開門簾走了出來，仰起頭看林孰意，「大哥哥，要什麼？」

　　林孰意說不出來，他雖然知道自己應該買什麼風格的東西，可現在東西都擺不出來，他又怎麼說的出來自己要買什麼，更何況這裡看起來實在是不像是能買什麼東西的地方啊。

　　「你可別小瞧這裡。」沈復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關上車門進來了，站在林孰意的背後，說話的時候還微微低著頭，熱氣都盆栽林孰意的耳根子上，又紅又癢，林孰意轉過去恨恨的瞪了他兩眼。

　　沈復不在意的繼續說道「這裡可是出過不少的好東西。」然後轉身看著小孩子，「橙子，快告訴你爺爺，就說我們來了。」

　　那個叫橙子的小孩子一看沈復眼睛都圓了，一下子撲到沈復懷裡，沈復摸著小孩子的頭，小孩子在他懷裡又親又抱的，「沈叔叔好久沒來了，爺爺在上面等著你呢。」

　　小孩子拽著沈復上樓，然後沈復一把將林孰意也拉著，「還愣著干什麼，跟我上去看看，你要買的東西都在二樓，」

　　「這個哥哥是你的朋友嗎？」小孩子回過頭來詢問的看著沈復有打量一下林孰意。

　　沈復：……

　　一個哥哥一個叔叔，輩分不要差太大……

　　沈復心裡雖然這樣想著，該點頭的時候卻一點也沒少點，叔叔就叔叔吧，雖然特年紀大，不過好在他臉嫩，沈復不要臉的想。

　　林孰意這才跟著一起上樓去，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整個二樓竟然是中通的，不像是一樓那樣隔絕起來，而是除了幾根柱子之外就沒有別的建築性的東西了，可是建築性的東西是沒有了，桌子卻有好多張，每一個上面都放著些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東西，有的小件是放在桌子上的，而有的大件則直接放在地上，乍一看倒像是個亂七八糟的小商品市場。

　　橙子一上去就開始大叫，「爺爺爺爺，沈叔叔帶著客人來啦。」

　　角落裡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低喊，「知道是客人，你還沒規矩！」

　　橙子吐了吐舌頭，往角落裡跑去。

　　沈復也跟著往那邊走，被林孰意拉住了。

　　沈復回頭看他，見林孰意的臉上有些疑惑，就解釋道，「你要是想要弄些個特殊的，獨一無二的東西，大概也就這裡有了。」然後又笑著摸了摸林孰意的臉，嘴角彎彎的，「別怕，我不會把你賣了的，啊～」

　　林孰意：……

　　「來都來了，還在那兒說什麼悄悄話呢，還不趕緊過來。」

　　沈復一把拉起林孰意，邊笑邊往那邊走，「來了，老爺子急什麼。」

　　一個發須皆白的老爺爺站在角落裡，雖說發須皆白年紀都不小了，可看起來卻還很精神，精神抖擻的捏著一支毛筆，正龍飛鳳舞筆走游蛇的在題字。

　　林孰意想到下面路過看到的那些字畫，想必都出自這個爺爺之手了。

　　兩個人走到跟前了，老爺子也沒有抬起頭來看他們一眼。

　　一直到把手上的字的最後一筆寫完，才一扶袖子將筆放了下來，抬起頭打量了一下林孰意，然後將目光投在沈復身上，「好久沒來了，今天來要什麼？」

　　沈復一把將林孰意攬住，推著他往前走了一步，「今兒個可不是我要什麼，而是他需要什麼。」

　　「哦？」老爺子這才仔仔細細的又打量了林孰意一遍，然後一擺手，「那就自個兒挑吧。」

　　沈復笑了，「老爺子你繼續寫，挑好了我來給你結賬。」

　　然後拉著林孰意在偌大的大廳中尋找起來。

　　西秦飯館的裝修極盡古樸，飾物的選擇不但要相得益彰，還要成為點睛之筆，他從來都不覺得一個飯館兒就應該簡簡單單，相反他覺得味道雖然很重要，可環境卻更重要。

　　所以林孰意才會想劍走偏鋒，把西秦飯館弄成一個有自己特色的私房菜館。

　　所以飾物很重要。

　　裡面的東西從大到小范圍都很廣，有樣式古樸的金銀器具，有花紋奇特的陶瓷飾品，還有各種稀奇古怪有意思的小東西，林孰意一眼就看中了許多東西。

　　比如那個粗口大肚，上面落了幾點墨梅的半人高花瓶，林孰意想著，裡面要是插上一把文竹，放在二樓廂房的入門處一定好看。

　　還有那只黑毛紅棕的陶瓷馬，看那樣子似乎正在仰頭長嘶，擺在一樓收銀台肯定漂亮。

　　還有那幾個樣子古樸的金銀盞，放在各個廂房裡面也能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林孰意邊走邊指，驚喜的不行，只覺得沈復真是找了個好地方，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再適合西秦飯館不過了。

　　沈復就笑瞇瞇的跟在後面把林孰意指過的記在心裡，等下通知人來拿。

　　「為什麼每一個都不一樣？」

　　除了個別一對兒的，真的每一個都不一樣。

　　沈復笑著指了指角落裡的那個老爺子，笑了，「因為這些瓷器都是老爺子自己做的。」

　　這下子林孰意都對老爺子刮目相看了。

　　這裡擺著這麼多的瓷器，都是老爺子自己做的？而且沈復的樣子好像跟老爺子很熟啊。

　　「選好了嗎？」

　　老爺子突然出聲，林孰意看了看自己選過的東西點點頭，差不多了，反正這些東西，多一些少一些都無妨，不過是用來點睛裝飾用的，不過因為這裡的東西都太和他心意，就不知不覺還是選了很多。

　　沈復看向林孰意，林孰意點點頭，沈復就沖老爺子喊，「選好了。」

　　「選好了就過來給錢。」橙子瞇著眼睛笑，替爺爺把剩下的話說完。

　　林孰意和沈復一起走過去，老爺子看也不看林孰意選的那些東西，隨心的比了個數。

　　伸出了三個指頭。

　　沈復瞇起眼睛，半晌，笑了，「老爺子，您不是故意的吧？」

　　林孰意並不知道老爺子伸出的三個指頭表示多少錢，看沈復，沈復也沒有要說的意思，林孰意就打算自己開口問了。

　　誰知道老爺子看他一眼，開口了，「給我將這扇面上的畫題了字，這些東西我就送給你。」

　　林孰意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沈復卻看出來了，老頭子是在故意刁難林孰意，然後進而想到之前沈老爺子跟他說過的事情，難不成居然是真的，那就還真是自己大意了。

　　林孰意搖搖頭，「白送我可不敢要，老爺子還是收錢吧，要多少錢？」

　　沈復捂臉，最後歎氣，「老爺子，這扇面我給題吧。」

　　老爺子瞪著眼睛看沈復一眼，不說話了。

　　林孰意就算在遲鈍也看出來老爺子是想要刁難他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依舊直覺跟沈復脫不了關系啊！！

　　題字啊，林孰意看著老爺子手中的毛筆。

　　沈復還以為他是在為難，就一伸手將林孰意拉在了身後，然後跟老爺子說，「老爺子，我爺爺跟我說的話不會是真的吧，可要說你因為這個為難他，怕有些不太妥當吧。」然後將卡掏出來，吩咐橙子去取刷卡機，「老爺子說好了這個價可不能反悔。」

　　老爺子和林孰意一起瞪大眼睛，林孰意從沈復後面鑽出頭來，「很多錢吧，不然我們不要了。」

　　也不是非要不可，雖然喜歡，可看到老爺子為難沈復，他心裡就怪怪的，更何況似乎老爺子和沈復還認識。

　　沈復卻不願意，倒不是有多捨不得這些東西，大不了找別的再買，重點是他將林孰意帶到這裡來，沒成想卻讓林孰意受了刁難，他自然不願意。

　　老爺子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兩個，就是不說話，橙子坐在一邊，看著沈復也有些著急，顯然是不知道爺爺為什麼突然對沈叔叔這個樣子。

　　眼看沈復都要刷錢了，林孰意終於從沈復身後伸手，將那支細細的筆捏在手裡，然後抬起漆黑的眼睛看老爺子，「是不是題字就白送？」

　　老爺子半瞇著眼睛，不怒自威，「我滿意了自然白送。」

　　林孰意將筆蘸了些墨，然後將扇面拿了過來，上面畫著幾座青山，一灣春水，並不是什麼有意境的畫，若說要題詞倒是簡單，只怕到時候叫他滿意很難，因為本就是故意刁難，哪裡還在乎你到底題的是什麼。

　　林孰意抿著嘴，想了一下，然後將扇面按住，下筆寫了起來。

　　筆走龍蛇，鏗鏘有力，一氣呵成。

　　最後彎鉤一收，筆放下，將扇面遞給那個老爺子。

　　林孰意勾著嘴角笑的有些涼颼颼的，說，「老爺子慢慢看，東西我就不要了，沈復我們走。」

　　沈復離得遠，林孰意的背影又擋住了，所以並不知道林孰意寫了些什麼，見他這個樣子還以為是寫的不好，當即連東西也顧不上了，就跟上林孰意准備安慰他。

　　誰知兩人剛走了兩步，老爺子就在後面大笑了起來。

　　然後說道，「剛剛你看中的那些東西，都拿走吧，我一個子都不要。」

　　林孰意還是頭也不回，倒是沈復驚呆了，他真是想看看林孰意寫了什麼啊！！

　　老爺子像是料到林孰意的脾氣，更是笑的大聲了，「算起來，沈復還得叫我一聲爺爺，是我的錯，跟你們斤斤計較了，還望你們不要介意。」

　　林孰意這才停下來，轉身看著老爺子，最後一彎腰，「是我失了禮數才是。」

　　老爺子瞇起眼睛，處變不驚從容大度不卑不亢，是個好苗子。

　　「那爺爺這些禮，你總該收了吧？」

　　林孰意搖搖頭，「謝謝爺爺了，不過我不能要。」

　　老爺子皺了一下眉，不過最後還是舒展開，笑了，「行，不白要，你還是買總行了吧。」然後看向沈復，「還不把卡拿來，刷卡！」

　　只是最後那麼多東西加起來，老爺子也只刷了三百，跟白送一樣，要知道最開始老爺子跟沈復要的那可是天價，並且若照實按照那些東西的價值算，比那天價也少不了多少了。

　　至於沈復好奇的要死的那柄扇子則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就只能問林孰意寫了什麼，「你那扇子裡，到底題了什麼字？」能讓特意來找茬的老爺子滿意，也算是相當厲害了。

　　林孰意涼颼颼的看他一眼，「先說說你跟那老爺子的關系如何？」好端端的老爺子會刁難他？

　　沈復的臉色一下子有些尷尬，然後一點一點的開始交代清楚。

　　「其實這個人是我爺爺的至交好友，喜歡倒弄這些古董瓷器之類的，感覺你應該也會喜歡，就帶你來了。」

　　林孰意一邊聽著一邊看著沈復，示意他繼續。

　　「其實吧，他還有個孫女，比我小幾歲，現在在美國，前段時間我爺爺跟我說他想把他孫女介紹給我，我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就沒當真……」

　　所以說現在這個樣子，沈復才尷尬，他沒當真，人家老爺子當真了，雖然事情最後解決了，可到底還是他沒有做好。

　　林孰意還是抿著唇不說話，沈復起先還以為林孰意在生氣，最後多看了兩眼，笑了，伸手將林孰意拽住，眉角都挑起來，「吃醋了？」

　　林孰意瞪他，但是坦白來講，聽到沈復這麼說，他還真有那麼一丁點的不高興。

　　不知道到底哪裡不高興，反正就是不高興。

　　沈復笑的眼睛彎起來，看著林孰意微抿的唇，恨不得將他按進懷裡，可惜現在面前車來人往，要是他真的這麼做了，林孰意說不定會宰了他。

　　「對了，你現在該告訴我你在扇面上寫了什麼吧？」

　　林孰意瞇瞇眼睛，「想知道？不告訴你。」

　　沈復：……

　　說好互換的呢？人與人最基本的信任呢？他怎麼覺得自己撿到了個寶的同時覺得這個人好像越來越黑了。

　　等到兩個人都走遠了，文老爺子才又將扇子拿出來看了兩眼，然後開始打電話。

　　電話嘟嘟的響了兩聲，沈老爺子才接起來，「回來了？」

　　「沒有呢，你猜我今天遇見了誰？」

　　沈老爺子不明就裡，「遇見了誰你說啊，不然我怎麼知道？」

　　「你孫媳婦兒！」

　　沈老爺子初時都沒有反應過來，等最後反應過來孫媳婦兒是指的誰的時候，聲音都高了幾度，「你見過那孩子了？」

　　文老爺子點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沈老爺子看不到，就又哼了一聲。

　　「怎麼樣？怎麼樣？長得精神吧，我一眼看覺得這臉長得好，是個好小伙子。」

　　電話這頭，文老爺子不屑的哼了一聲。「我才不信那些迷信說的話，不過小伙子倒是不錯，你知道那把你也不知道怎麼題好的扇子嗎？人家也題好了。」

　　沈老爺子睜大眼睛，「題的什麼題的什麼，快叫我看看。」

　　文老爺子將扇面一抖，將上面的詩念了出來。「時人莫小池中水，淺處不妨有臥龍」

　　「這是在叫我們不要看低他呢。」文老爺子笑了笑，「不卑不亢的，刁難他了也不記仇，是個好苗子。」

　　沈老爺子瞪大眼睛，「你刁難他了？怎麼刁難他了？」

　　文老爺子聞言冷哼一聲，「這還沒怎麼呢，你們一個個的就都心疼的跟寶貝一樣的？」

　　沈老爺子訕訕的，覺得是有些拉不下面子，又說，「這不是主要是心疼小復嗎？」

　　「是嗎？」

　　文老爺子又一聲冷哼，不說話了。

　　「對了，你這個孫媳婦兒我可是見面禮就給了幾百萬，等到我孫女結婚你自己看著辦吧。」

　　然後就掛了電話。

　　沈老爺子：……

　　好嘛，合著重點都在這呢。

　　該交代的都交代完，兩個人就一起回家了，在老爺子那買的東西不多久就會送來，到時候再擺進去就好了。

　　兩個人也沒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老楊頭那裡，老楊頭正在跟小婉奶奶和小婉三個人打牌，大約是運氣不好，輸的慘了，貼了一頭上的紙條，不過倒是沒有半點不高興，笑的還挺開心。

　　林孰意站在外面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楊爺爺跟小婉奶奶最近待在一起的時間是不是越來越長了？

　　他心裡有種怪怪的直覺，覺得約莫是要成真了，不過要是成真了，林孰意覺得也挺好的。

　　見他們兩個過來，就直問有沒有吃飯，沈復搖頭說沒吃，老楊頭就從廚房裡端了兩碗羊肉餃子出來。

　　「現在天氣冷了，吃點羊肉，大補的。」

　　新鮮的羊肉倒也沒什麼腥膻味，剁入大蔥和生姜，加上各種調料調味兒，捏成一個個的小小的元寶的樣式，好看又好吃，配上爽口的老陳醋和辣椒油，一口一個，酸辣開胃還不腥不膩。

　　等到吃完飯，那些東西也到了。

　　老楊頭和小婉奶奶他們都來看了，見林孰意買來的這些東西都驚訝不已，「小意啊，你說這些才多少錢？」

　　「三百啊。」

　　老楊頭和小婉奶奶對視一眼，只覺得這價錢好像不大對，可他們也不懂，所以到底值多少也說不清，倒是小婉看著那些東西瞪大眼睛。

　　上次她去一個同學家就見到過一個跟林孰意拿回來的其中某一個很像的花瓶，據說是有人走後門送的，要十幾萬呢，如果這些都是真的……

　　那得值多少錢啊。

　　最後小婉只能催眠自己，三百塊錢買的，不可能是真的吧……

　　可是三百塊錢，真的能買這麼多嗎？小婉又不自覺的將視線轉移到沈復身上。

　　為什麼她總覺得跟小復哥哥脫不了關系？

　　沈復：……

　　真沒關系求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