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走在溥藥閣的長廊上，不禁會想羿麟傲現在怎麼樣了？晗兒有沒有乖乖聽話？莫揚有沒有好好照顧他？莫含又會不會擔心的坐立不安？

　　想來有些問題似乎是沒什麼必要的，但還是會不自覺的去想。偶然發現自己的牽掛越來越多，再也不是那個孑然一身的千絕玥了。

　　溥藥閣裡好像並沒有什麼人，除了剛剛為我開門和送茶的侍女外，到現在我還沒有見到別的什麼人。

　　整個宅子顯得很安靜，甚至會有根本無人居住的錯覺。雖然傾央宮也很安靜，但至少可以看到井然有序的忙碌，不像這裡，連點兒人氣兒都沒有。

　　想到這兒，我輕輕搖搖頭，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竟然會什麼都和傾央宮做比較，就連當時在楓香山莊的時候，我也沒這麼比過吧……

　　院子裡種的奇花異草從形狀到顏色都奇怪的很，就我的經驗告訴我，這並不是什麼花草，而是藥。至於到底是什麼藥我也無從得知，說不定是白凝煬自己研究出來的東西吧。

　　繞過回廊，不遠處有一間很特別的小院，之所以說它特別是因為院裡沒有任何的花草，只有竹條編織的各式籠子和一些大小不一的竹筒，清靜的院子擺滿這些東西，多少顯得有些詭異。

　　我正要上前一探究竟，卻被突然出現的侍女攔在了院外。

　　“公子請留步。”站在我面前，她恭敬的行了禮。

　　“嗯？”越是不讓看，越容易引起別人的好奇，我也如此。

　　“主人吩咐過，您不能靠近這裡。”

　　“這裡是？”不能看，問一下總是可以的吧。

　　“這裡是蠱室。”她也沒有隱瞞的回了我的話，“您若靠近會燒死裡面的蠱蟲的。”

　　原來如此。雖然總想見見那些名為蠱的生物，但萬一都被我弄死了，白凝煬說不定會憤怒到收回承諾。

　　我不喜歡得不償失的感覺。

　　“怎麼跑這兒來了？”剛想轉身離開，白凝煬便從長廊的那頭走過來。

　　“隨便亂走的。”我淡淡地笑著，不想給自己拘束的感覺，也不想給他見外的感覺。

　　“想進去看看嗎？”白凝煬指指院子，問道。

　　我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如果我說“想”他會不會帶我進去，但我的確不想毀了他的心血，無論那些是不是好東西，都是屬於他的。

　　他笑了笑，“那回去吧，我讓人準備了晚膳。”

　　“嗯。”從昨晚出了傾央宮我就沒吃過東西，見到莫含的時候又急著問白凝煬的事，找到他又只顧著讓他救人了，都忘記吃飯這回事了。

　　被他一說，我才覺得肚子餓得很。於是乖乖地跟在他身後往回走，對於溥藥閣錯綜複雜的小路，我是沒有什麼自信可以獨自原路返回的。

　　兩個人靜靜地走在回廊裡，我總覺得有點兒尷尬，想找些話題讓氣氛變覺得舒服一些。

　　“那個……”我思索著開了口。

　　“嗯？”他稍稍轉過頭，等待我的下文。

　　“你什麼時候開始養蠱的？”這個應該是可以問的。

　　“嗯……”他想了一會兒，說：“很早了，大概七、八歲的時候？反正我和師傅學的第一件事就是養蠱蟲。”

　　“那個東西看起來很可怕，有點詭譎。”想起那只瞬間化為無數的小蟲子，就覺得頭皮發麻。

　　“初見是挺嚇人，時間久了就習慣了。”他輕描淡寫地說著。

　　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熬過來的，但讓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面對那種奇怪的東西，我就不信會那麼淡然。

　　“那……你是什麼時候將和蠱種到我身體裡的？”這個問題對我似乎比較重要一些。

　　“怎麼了？”他揚了揚嘴角，“我並沒有害你吧？”

　　“不是那個意思。”我擺擺手，“若不是這次，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那種東西。”

　　“呵呵……”他微微低了低頭，“在你說決定和楚棠顥在一起的時候。”

　　“嗯？”我好像已經記不清當時的情形了，只記得他很生氣。

　　“怕以後我不在你身邊，有個閃失。”他繼續向前走，沒有理會愣在原地的我。

　　心裡多少有些起伏，雖然說恨我，卻處處為我著想的人，我要如何回報呢？也許我可以理所應當的想，這些都是他自願的。但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對他，尤為不能。

　　晚膳以素食為主，作為大夫，他很懂得養生之道，所以對於葷腥的東西他總是偶爾食之，以前便是如此。

　　小口的吃著他夾給我的菜，好像又回到了最初，那個為我調理身體的白凝煬，帶我去門亂逛的白凝煬，給我餵藥下蠱的白凝煬……沒想到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依然記得他的習慣，依然記得他對我的照顧。

　　但即便如此，我對他也沒有以前愛的感覺了，更多的是像親切的朋友，可以記得彼此的喜好，記得對方的關懷，然而沒有曖昧的關係……

　　洗過澡，白凝煬去散步還沒有回來。躺在他的床上，多少有些不安。我不清楚這種不安是來自於身體上的彆扭，還是來自於心裡上對羿麟傲的愧疚。

　　也許我自己覺得這種自我犧牲是一種付出，但大概在別人看來只是不檢點的藉口吧。從某一方面講我還是挺在乎別人的看法的，但這件事也許我可以不管別人，但卻不能不在乎羿麟傲的想法……

　　“這麼早就睡了？”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白凝煬已經回來了。

　　“還沒……”我坐起身靠在床頭，眼神有些躲閃。

　　他解了外衣，坐到床邊。

　　我不自覺的向裡縮了縮。

　　“你若是現在反悔也可以。”他卷著我散在床上的頭髮，語氣很輕。

　　我是很想反悔，但我不能……閉了閉眼睛，我輕輕的搖著頭，然後伸手幫他寬衣。

　　看著我有些僵硬的手指，他手臂一伸將我抱近一些，輕吻著我的臉頰，而後撬開唇齒勾住我的小舌戲弄著。

　　他的擁抱和吻還是一如從前的溫柔，就像羽毛輕輕地撫過，不激烈但撩人心弦。

　　在我即將透不過氣的時候，他了然地放開我。將一顆水色的藥丸放到我口中。

　　“吃掉。”

　　雖然我不清楚那是什麼，但還是聽話的咽了下去。

　　衣服被悄然地挑開，我被壓在床上，接受著他落在頸間、鎖骨、胸口以及小腹上的吻。

　　“不問那是什麼嗎？”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情欲的沙啞，吻也變得濕熱起來。

　　“嗯……”牙齒重重地咬上我的肩膀，呻吟聲泄出嘴角，我輕輕地搖搖頭。無論這是什麼，我都相信他不會害我。

　　而且我能肯定的說那不是什麼春藥之類的催情劑，因為白凝煬從來就不屑於用那種東西，不然當時那瓶本來是給白凝煬的“惑情”也不會讓柏亦離找到了。

　　說實話，這樣的身體被如此愛撫是不可能沒有反應的。但即使這樣，我也不希望自己完全沉淪，至少我希望在身體出軌的時候，心裡還能保留一份純淨。

　　只要微微低頭，就可以看到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或紅或紫的吻痕，以及或深或淺的牙印。我並不是什麼自命清高的人，也不討厭他對我做的事，畢竟曾經我們也是情人，他瞭解我身上每一處敏感。

　　“那是我打算讓你試的藥。”他的手指尋著脊髓向下輕按著我每個處骨節，最後落在身後的皺褶處按壓，慢慢的頂入一個指節。

　　不太適應收緊了身體。胸前的紅櫻被他含住，我不禁挺起了身體。手指被抽出，然後又用力頂了進來。乾澀的疼痛讓我皺起眉心。

　　“如果這藥真的有效，你早晚會知道是什麼東西的。”他抬頭在我額心留下一吻，然後起身著衣。

　　我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的舉動，“你……”

　　他輕歎一聲，指了指我的左心口，道：“你這裡……沒有愛了……”

　　我不能否認，但也無法點頭承認。到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他是不是還記恨我，只是不想再傷害他。

　　“欠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要回來。”白凝煬對感情有一點執著，容不得半點瑕疵，也是為此，他才會抽身而去。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

　　看著他離開，我合了衣衫，徹夜未眠。

　　如果說我這一生註定要虧欠的人，那一個是義父，另一個就是白凝煬……

　　第二天一早，白凝煬就命人收拾了一些細軟，就和我一起下山了。

　　還留在草屋中的莫含見到白凝煬，有些不能相信的看著我。但目光一頓，他的臉色也變了幾分。

　　我知道他是看到我頸項上的吻痕了，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卻並沒打算和他解釋。

　　“不是說救人嗎？還呆在這兒幹什麼？”白凝煬看了看莫含，然後故意將我摟在懷裡，我沒有反抗，也沒多說什麼。

　　反正他一直是這個樣子，對喜歡的人溫柔和氣，對討厭的人話中帶刺。

　　莫含皺了皺眉，出門吩咐傾央宮的人準備出發。也許他也知道，這個時候發作對誰都沒好處。

　　“我不喜歡他用那種眼神看你。”放開擁著我的手，白凝煬先走了出去。

　　我牽了牽嘴角，護短也一向是他的專長。即使有的時候是根本沒有道理的。

　　想到羿麟傲有救了，我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睡意襲來，不覺的倒在白凝煬懷裡睡去，希望再見到他時，還會是那個意氣風發、高傲不羈的羿麟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