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暫時適配

　　此時愣住的絕對不止沈衡一個，除了沈子恆神情平靜外，沈榮也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名新鬼，其他人直接合不攏嘴，現場鴉雀無聲。

　　「等等，你說什麼？！」沈衡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難道這名鬼族聽錯了麼，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沒有哪只新鬼會錯過，能在被操縱的鬼生中碰見一名好主人，那是多大的福分！

　　陸戰抬眼看向青年，語氣卻不像是在開玩笑，「今年，我不打算找主人。」

　　排名前三的鬼族，有一個好處，就是如果沒有遇見合適的馭鬼師，可以申請延後一輪，對於這些有才能的強大新鬼，沈家是抱著軟硬兼施的態度，而排名靠後的那些新鬼，則連拒絕的話語權都沒有，必定會今年內被指定給家族子弟，不過是被揍上一場，還是咬牙死撐被揍多幾場的問題罷了。

　　新鬼的這句話說出來後，沈子恆的臉色才稍微有些不好看，他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後道，「如果是你覺得我的條件不足，可以提出來，我會努力改進。」

　　陸戰聲音沉穩，「抱歉。」

　　「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拒絕子恆！」終於，一名年輕的男子忍不住了，他是跟著沈子恆走進來的，看上去應該是對方的好友，有人認出了男子的身份——沈伽，是三年前新晉的馭鬼師之一，算是相當優秀，沈修之前參與的那場新鬼適配，最好的鬼族就是被他選走的。

　　「別衝動，小伽，聽聽理由吧。」另外一名年輕馭鬼師笑了笑，親暱的拍了拍沈子恆的肩膀，鼓勵道，「我之前收服新鬼也是這樣，嘴上說的不要，身體確是很誠實，你不如強制執行適配試試，身為主脈一系，這個權利還是可以有的。」

　　沈氏一族十分龐大，也不是說誰都沾親帶故的，畢竟馭鬼家族和普通高門不同，主脈可不僅僅就是指有血緣關係的幾戶人家，同樣姓沈，同樣是主脈或者旁支，也可能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現在早就成了所住地域不同的陌生人，不過是同樣擁有氏族的繼承權罷了。而傳承這種東西，往往很虛，資源才是實在的，所以家族會重點培養一部分有潛力的青年，十分優秀的人才，自然有提出違例申請的待遇。

　　「秦哥，這只新鬼太不識抬舉了，我是為子恆抱不平，要知道，他拒絕了家族安排好的強大馭鬼，跑來這種公開適配的地方，懇求一名新鬼的認同，居然還被拒絕……這、這太沒天理了！」沈伽怒氣沖沖的咆哮道。

　　「好了，你們都別說了。」沈子恆喝住兩名都快要和新鬼動手的友人，「沈秦，你的意見我會保留，但是此時此刻，我只想和陸戰好好的談一談。」

　　沈衡見那只新鬼如同沒有聽見別人的威脅似的，垂手沉默的站在原地，事情似乎就要砸在自己手裡，不禁有點慌了，這種新鬼沒有教育好，是他們的責任，沈家能人輩出，但是像沈子恆這樣年紀輕輕就具備無限潛力的嫡子，將來極為可能成為沈家的氏族族長、大當家。

　　他心裡焦急，但是卻不能顯示在臉上，只好朝適配會場上的最高指揮者看去，只是那幾名年長的馭鬼師，似乎並不打算插手小輩的事情，他們冷靜的站在一旁，觀察著這一切，在保護現場秩序和安全的同時，也在細心的篩選出合適的馭鬼師，日後氏族內會大力培養，以免錯過一些身份低微，或是行為低調的好苗子。

　　沈榮作為旁觀者，也覺得這件事情肯定是不成了，沈子恆這麼優秀的核心子弟，在被無情拒絕之後，怎麼可能嚥得下這口氣，雖說外邊都傳言子恆少爺人好、能力強、心底善良，可人無完人，生氣報復也是正常的，還談什麼談。不料他剛想扯開話題活躍下現場氣氛，好讓適配大會繼續進行下去，就看見沈子恆上前幾步，竟是走到了那名叫陸戰的新鬼身前。

　　「我是真心實意，想要和你一同並肩作戰，如果你之前受過傷害，那我會為你討回公道！如果你不再信任馭鬼師，那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你可以信任我，全身心的。」沈子恆的聲音清亮乾淨，沒有一絲污垢摻雜其中。

　　旁邊的青年男女紛紛點頭，馭鬼師也是有好有壞，在對待馭鬼的態度上，能像子恆少爺這樣仁慈平等的可不多見，大都是靠著祖輩簽訂的戒律和馭鬼所用術法來使得鬼族屈服，才能讓這些新鬼乖乖服侍自己。

　　宋彬雖然看不順眼這種所謂的天才，不過他知道無非是心裡有點嫉妒罷了，對方似乎是真情實意的，那些新鬼聽了都有所動容，但是那個討回公道，是什麼意思？！

　　杜雲也皺了皺眉，這人顯然意有所指，杜家雖然沒有像沈家那樣處於馭鬼界的核心地位，但是保下一個人還是可以的，他轉頭望向沈修，低聲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沈修把小籠子換了另外一邊手拎著，逗著裡邊的小毛球，並沒有任何驚慌失色的表現，只是淡淡的答道，「這人我不認識，只是聽你們談論過。」

　　杜雲眼眸閃爍，「看上去是針對你而來！」

　　沈修無謂的笑了笑，「那就來吧。」他還沒怕過誰，不過看樣子，對方未必有這個膽量。從剛才開始，那名叫沈子恆的眼神就一直沒有對過來，似乎有些刻意和自己錯開。

　　難道真的是認識的麼，沈修瞇了瞇眼，看著那名青年，完全沒有半點眼熟的跡象。

　　「……不必。」新鬼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漠然，不帶有一絲人情味。

　　沈衡已經有氣無力了，這名鬼族怎麼油鹽不進的模樣，身為新鬼麼，總是要被適配給一名馭鬼師的，就算拖到下一輪三年後，結局也不會變，說不定到時還可能淪落到某些手段殘忍的馭鬼師手中，此時的子恆少爺簡直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你們不勸勸它？！子恆的人品，大家都是知道的，莫非還能委屈了誰不成。」沈伽把苗頭對向了其他的幾名強悍新鬼，這些鬼族大都保持一定的友好關係，有時候互幫互助，才能在訓練場上更順利的存活下來。

　　空犀沒有出聲，就連向來活潑一些的水凜也保持了沉默，它們可以一起痛罵那名傷害陸戰的人，可以商量以後要怎麼反擊回去，狠狠打臉，但是對於將來主人的選擇，每一名鬼族都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被強制執行的配對，但陸戰不願意，它們不會幫著馭鬼師來勉強好友。

　　「這名新鬼性子不好，太冷淡了。」沈秦突然幽幽的說道，「子恆，我勸你挑開朗一點的，相處起來也方便，這種可以當成協助作戰的鬼族，捕獲制服後玩玩就算了，主要馭鬼還是得謹慎選取。」

　　馭鬼師只能選取一名馭鬼，這是常識，不過有些強大的馭鬼師，可以額外徵用數名鬼族，只不過用起來肯定不如自家的那只得心應手，而且主僕戒律不完整，操控起來也不全面。

　　沈子恆擺擺手，「我不會換，就是它了。」頓了頓，他又道，「確實是冷了點，應該是因為這三年的艱難生存導致的，我可以理解，也希望再得到一次能否適配的肯定答覆。」

　　場面再一次安靜下來，眾人都在等待新鬼的選擇，那名叫陸戰的鬼族，在適配台上筆直站立，寒眸微垂。

　　「沈秦說的也不錯，這種性格確實不太好駕馭，骨子太硬，要麼得打折了，要麼就被它折騰死，不聽話的鬼族，要來也沒用。」沈榮聳聳肩膀道，他覺得四肢乏力，都站了半天，連一場適配戰都沒看成。

　　宋彬否認道，「三年前的時候，並非這樣子……」

　　杜雲回憶了下，也說，「確實，記得見過一次，挺乖順的。」

　　以前對不相干的人就是這麼冷漠，沈修心想，轉身準備離開了，適配台這麼多，不只有這最中央最大的一個，角落裡的另外兩個台子只不過是小了點，也是可以用的，早適配早走人，晚了菜市場都沒有什麼好食材剩了。

　　「抱歉……」或許是因為心懷愧疚，畢竟眼前的青年曾經送給自己許多藥物，陸戰頷首行了一個禮，後退兩步，算是正式拒絕了。

　　沈衡歎了口氣，「那麼適配失敗，子恆少爺，您要不要換其他的新鬼試試？」當然現在回去家族裡邊要原先準備好的馭鬼，也是可以的。

　　沈秦神色不善，幾次想要去和長老們申請強力執行適配，都被沈子恆給攔了下來，而沈伽更是乾脆，擼起袖子就要自己上，沈子恆哭笑不得，只好把兩名好友勸下後，才在圍觀眾人的好心安慰聲中，緩步走到那名長髮披肩的新鬼身邊。

　　「暫時適配成功，幫我一個忙，當做是償還了之前的人情債，如何？」他笑瞇瞇的，提出了一個小小的建議，「而後我會解除關係，這樣你也能夠繼續下一輪的適配大會，和現在的打算一樣，兩全其美。」

　　沈子恆的委曲求全，在人群中迅速傳播開來。

　　「如果不是子恆有一件事情在火焰熔山，需要你這樣陸生屬性的鬼族，才不會過來自取其辱！」沈伽踢了那名新鬼好幾腳，被沈子恆拉開後，還揮了揮拳頭。

　　沈秦在一旁幫腔，語重心長道，「子恆同情你的遭遇，才會出手援助，希望你不要辜負了他才好。」

　　空犀想了想，也覺得那名青年很優秀，性格溫和，看上去會是一名不錯的馭鬼師，和水凜對視一眼後，便勸了勸陸戰，對方在訓練營被折騰慘了，如果不是碰巧脫變到了更高層次，說不定都會淪為那些訓練營管理者的玩物，如果能有機會離開，還是不要再繼續拖著的好。

　　火焰熔山？！不遠處，沈修在邁步走上小適配台前，突然停了下來，雙眸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