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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士的負心漢(烏龍鎮系列之四)》第2章
第一章

  南唐。

  春天是金陵城最美的季節,眾多文人墨客為它吟詠,當雨季來臨時,整個皇城迷迷濛濛的,像是美人兒玉體上罩著的一層輕柔霧紗。

  那年的三月初八,年方五歲的花茶煙第一次入宮,因這天正逢皇上生辰,普天同慶,宮裡宮外一片喜氣洋洋。

  身穿紅豔豔的緞襖棉褲,小小的鳳頭繡鞋的她,黑髮被梳成兩個小小的髻,額上點著淡紅色的梅花妝,小手裡還拿著一個石榴形狀,上面以五彩絲線刺繡著「魚戲蓮」圖案的荷包玩耍著。

  她被外公抱在懷中,粉雕玉琢,如同小玉人一般,十分嬌俏可愛。

  一頂黃絲簾蓋頂的宮轎,在僕婦、護衛們的簇擁下,蕩悠悠地沿著紅色宮牆來到內宮的正門前。

  「張天師,聖上已在『太和殿』擺下酒宴,天師請快些過去吧!」執事太監在轎外殷情地招呼。

  「知道了。」轎中有人答話,接著簾幔一掀,從轎中出來一個蓄著長長鬍鬚、不苟言笑的老者,正是當朝天師張罡正,只見他一轉身,從轎中將一名小小女娃兒抱出來。

  張天師執理天監司,為人嚴謹正直,天文地理、五行八卦無所不通,深得皇上信任,在朝裡朝外聲名遠播,偏偏唯一愛女不幸早逝,遺下一女當年才三歲,被天師養於膝下,視若珍寶。

  「外公……」稚氣的喚聲,總會讓張罡正嚴肅的臉上破天荒的露出慈愛笑容。

  「乖煙兒。」他親親外孫女兒,沉聲吩咐一旁的洪嬤嬤:「今兒宮裡人多,好好照顧孫小姐,不得有半點閃失。」

  「是,老爺。」洪嬤嬤小心翼翼地將女娃抱好,喏聲稱是。

  一行人正要入宮,忽聽身後有人呼喊,轉頭一看,原來是當朝太傅宋齊丘。

  「啊,太傅,您也來了。」

  太傅宋齊丘為廬陵人氏,在朝中喜縱橫之說,有理政之才,深受皇帝寵幸。

  「是啊,皇上誕辰,來討杯壽酒喝,咦?怎麼把煙兒也帶來了?」宋齊丘笑道,拉起女娃兒胖胖的小手,逗弄著,引得女娃兒咯咯笑。

  「太后要見她,才帶了來。」

  「原來如此,煙兒到是越長越像她娘了,長大肯定是個絕色佳人。」

  「不孝之女,不提也罷!」張罡正歎息一聲,對愛女不聽勸告,執意下嫁一武將,最終落得早逝的下場仍耿耿於懷。

  「對戰死沙場的花將軍仍有芥蒂?老張啊,人家好歹是煙兒的爹,再說都不在了,你就釋懷吧。」宋齊丘勸道。

  「不說這個了,聽說今兒連駐守邊境的謝元帥也回京了,邊境連連報捷,聖上龍心大悅!」

  「他?不就仗著有個會打仗的兒子嗎?」宋齊丘嘻嘻笑道:「不過你說人家那兒子是怎麼生的?小小年紀就能出任先鋒,一股子捨我其誰的氣勢,滿朝之上還能找出第二人選來嗎?」

  天下兵馬大元帥謝慎悟的獨子謝中原,十四歲便隨父出征、十五歲獨擒敵首、十六歲任先鋒,因戰功顯赫,被封邠甯節度使,威武少將軍。曾創下一役連下敵方十一城,打得對方一聽「謝中原」大名就高掛免戰牌。

  「呵呵,您的兒子不也一樣出類拔萃嗎?」

  「別提了,我家那兩個最近跟四皇子走得太近了,你也知道,四皇子的為人,生性殘暴又多疑,加上對帝位一直虎視眈眈,老夫只怕有一日會惹出禍事來!唉,有機會你還是替他們倆卜上一卦,替老夫勸勸才好。」

  當今天子還是太子時,就明擺著喜好詩詞歌賦,對政治軍事完全不感興趣。先皇也曾想過改立其弟齊王景達為太子,後因怕導致宮廷禍亂甚至兄弟殘殺的悲劇才最終沒將中主廢掉。

  中主此人天性孝順又淡泊權勢,登基後為了實現先皇的遺願,繼位後並沒有按慣例立長子為太子,而是將齊王景達立為東宮儲副,也就是皇位繼承人了。

  如此一來,可把皇四子李弘翼給氣壞了,明明自己是皇長子,為什麼連個太子的位置都撈不著?還得仿效「孔融讓梨」的故事,讓給皇叔去坐?

  因而,李弘翼成天在朝中拉幫結派,私底下將齊王視為眼中釘,絞盡腦汁地陷害對方,一心想將他除去。

  宋齊丘的兩個兒子都在官場任職,一個在神衛軍、一個在禮部,不好好為官,卻總跟在四皇子後頭搞些陰謀詭計,怎能讓人不擔憂?

  「太傅您不必太過憂慮,天下一切,冥冥中皆有定數,又豈是人為可改?」

  「唉……」兩人邊說邊走,前往太和殿方向去。

  ***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中主攜皇后鐘氏入主席後,其餘太子公主、皇親國戚、文武官員們也紛紛入席,舉杯共飲。

  酒過三巡,賀禮一批一批地呈上,珍珠如意、瑪瑙翡翠,天下珍寶聚於一堂,爭奇奪目、流光溢彩,簡直令人目不暇接花了眼。

  當總管太監恭敬地將天下兵馬大元帥謝慎悟所捧上的物品,放於漆著金粉的紅木盤中呈上後,中主展開,倏然大笑不止。

  「皇上,不知謝元帥的賀禮是什麼?能讓陛下如此開心?」一旁的皇后詢問。

  「是西北三洲的降表。」中主喜笑顏開召喚道:「謝愛卿,這是朕今日收到最好的賀禮,朕知道此役中原又是功不可沒啊!」

  「多謝聖上,這些降表確是小犬派人自邊關快馬加鞭送來,專程趕在今日為聖上賀壽的。」謝慎悟趕緊自席間起身行禮。

  見狀,大殿之上響起一片馬屁聲。

  「真是雙喜臨門啊!難得謝少將軍年少英勇,還如此有心!」

  「可不是,虎父無犬子嘛!」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南唐有此人物,江山可固啊!」

  「皇上,臣妾昨兒講的,您沒給忘了吧?」鐘皇后突然傾過身來對中主耳語幾句。

  「朕當然記得。」中主頷首,回頭笑問:「謝愛卿,中原今年足十八歲了吧?」

  「勞煩聖上掛心,犬子戊辰年生,上個月剛滿十八歲。」眼見一國之君對自家兒子的生辰居然也能牢記於心,謝慎悟十分感動。

  「訂親了沒?」

  「犬子自幼隨微臣在軍中長大,尚未訂親。」

  「哈哈,那如此甚好,皇后請朕當月老,要與你謝家結親呢!」

  「這……」謝慎悟遲疑起來,皇后的弟弟定南侯鐘淳光所生之女,今年十六歲,被欽封為毓秀郡主,兩年前就曾派人前來說親,但兒子一直沒點頭,顯然是對這門親事沒興趣,此時皇后又舊事重提,還搬出皇上來,可怎麼辦好?

  應允了,兒子那邊不好交待;不應下來,無疑會得罪皇后娘娘,這回還真是左右為難!

  「哈哈,朕的兵馬大元帥掌兵千萬,卻不敢為寶貝兒子作主?」中主大笑起來,此話自然引起氣氛有些微僵的殿堂上一陣哄堂大笑。

  中主心中有數,他對謝家一向恩寵有加,看謝愛卿的樣子,估計和鐘家這門親事是做不成,成不成的,他到無所謂,只是皇后面子上不好看,於是他悄悄朝太傅宋齊丘使了個眼色。

  宋齊丘何等聰明,馬上出來打圓場:「啟稟聖上,臣覺得婚姻大事皆由天註定,既然謝元帥不好替少將軍拿主意,不如請天師大人占上一卦,看少將軍可與何生辰的女子配成佳偶。」

  「這主意不錯,今兒人齊,不止朕的幾位公主在,還有各位卿家的郡主小姐們也都在這裡,乾脆統統報上生辰八字,讓天師算算,看哪一個能跟中原配成對。」中主暗笑,詢問鐘皇后:「皇后覺得如何?」

  「如此甚好。」皇后娘娘也不是傻子,看出皇上正忙著給自己找臺階下,此時不下,更待何時?

  「愛卿呢?意下如何?」中主又問謝慎悟。

  「……臣遵命。」謝慎悟心中一陣忐忑不安,到現在也沒看出此事究意是吉是兇。

  聞言,宮眷席間幾位未出閣的公主和貴族小姐們又驚又喜,尤其宜春公主和昌樂公主二人,早對這位名滿天下的謝少將軍謝中原傾心已久,若是今日能被聖上指婚,那可是作夢也夢不到的大喜事,當下忙著將生辰寫下報給太監,唯恐漏了自己。

  「花小姐,您也寫一張吧。」總管太監林公公笑著打趣兒,將盤子裡的雪浪箋和筆墨送到正被洪嬤嬤抱在懷裡,正津津有味吃芽糖的小女娃面前。

  旁邊眾人見狀,都不禁前仰後合地哈哈大笑起來,讓整個大殿更顯得熱鬧喜慶。

  「那好,公公,咱們小小姐也湊湊熱鬧,討個喜氣!」洪嬤嬤暗自看向自家老爺,見他正與旁邊的同僚說話,便大著膽子也拿過一張,在正面寫上生辰,反面再寫下花茶煙的名字。

  眾目睽睽下,天師張罡正自席中出來,對天子施禮道:「聖上,男女婚配,一是八字相似、二是禍福相同、三是子女同步、四是年支同氣、五是日乾陰陽舒配得所,臣今日只看八字。」

  「好。」中主點頭應允:「有勞天師,請一一看來。」

  「臣遵旨。」張罡正領命,先問清謝中原生辰,再將太監捧上的一大堆寫著各位公主、小姐們的生辰八字的雪浪箋逐一展開,卜吉合八字。

  「癸酉年四月初五……」他喃喃低語,唸唸有詞,再掐指一算,此女月令為婚姻宮,戌酉相穿,機緣不錯,可惜阻力多,財旺克印,大運流年遇印反而有災。

  一搖頭,他拿起下一張。

  「乙亥年臘月初十……」此女武曲化忌坐命宮,婚姻不美,再查夫妻宮貪狼擎羊地空,兇,克夫,定作寡婦。

  放下,再拿一張。

  「庚午年八月二十四……」此女機緣不錯可惜阻力也多,晚景淒涼。

  「壬申年正月初五……」此女命相好,卻與謝中原八字相沖,命以不合。

  「壬申年冬月十三……」隨著盤子裡的箋條越來越少,宜春公主和昌樂公主等人的芳心碎了一地,最後盤中剩下僅有的兩張。

  「戊寅年十月十八,日元坐財,結合運程,錢財不愁。」張罡正的蹙起眉頭,此女命相貴不可言,且母儀天下?

  這些公主、小姐中,居然還有人是當皇后的命?如今天下四分五裂,他會是哪國的皇后?這事可蹊蹺了……

  「咦?戊寅年十月十八,那應該是咱們靜安長公主的生辰吧?我可記得……」總管太監林公公和一旁的小太監交頭接耳地嘀咕:「對了,我說,長公主殿下人呢?」

  「奴才剛才還見長公主在那兒,就坐在玉坤公主旁邊……」小太監伸長脖子說著,只看到專程從大周朝回國為皇上祝壽的玉坤公主,長公主卻連人影兒都沒看到,這一下子就沒聲兒。

  芳齡八歲的靜安長公主乃當今聖上最小的妹妹,天性頑劣,仗著太后與聖上寵愛,無法無天,是宮中「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頭號麻煩精。

  「沒有啊!糟,大概又趁著亂溜掉了!趕緊快派人去找!」林公公似乎已預料到又有多少爛攤子得著他去收拾,頭皮一陣陣地發麻。

  這廂,張罡正已拿起最後一張雪浪箋,細細看來,再徐聲道:「男戊辰年七月初九,為爐中火命,女辛己年五月十三,為石榴木命,木生火,正合……」

  倏地,他止聲,將雪浪箋舉到眼前,再仔細地看自己有沒有看錯,這生辰……太熟悉了!

  怎麼可能?

  將箋條翻過來,張罡正震愕地訂著眼前那張寫著生辰的名字,花茶煙。

  「天師大人,這位與犬子的命相最合的是哪家小姐?」謝慎悟仍是一頭霧水。

  「是呀,天師,你就別吊朕的胃口了,快些公佈出來吧!」連中主也等得急了。

  「稟聖上,這、這……」張罡正拿著手裡的結果,遲遲不敢宣佈。

  「來,讓我看看。」宋齊丘湊上來,從他手中拽過那張箋條,瞄了一眼,突然噗哧一聲,要笑不敢笑的,趕緊忍住:「啟稟聖上,張天師剛剛測出來,這位與謝少將軍八字相合,天造地設的正是他家的外孫女兒。」一片寂靜,接著中主猛地爆笑出聲。

  見天子都笑了,眾人更是大笑不已,就連心裡老大不爽的皇后和幾位公主瞥了眼那正舔糖舔得興高采烈的女娃娃,也忍不住抿嘴竊笑。

  沒有人再忍著,堂堂少將軍,英勇無雙,旗下擁兵百萬,居然要跟一個五歲小丫頭訂下終身大事。

  只有張罡正,笑不出來。

  「上天既然有此安排,那不如就由朕作主,你兩家結了這個親!」中主笑得肚子都疼了,還不忘朝宋齊丘點頭,讚許他這件事辦得好。

  天子都開了口,殿上皇親國戚、滿朝文武立馬爭先恐後地圍攏上前去,一個接一個地恭喜天師與元帥兩家結為秦晉之好,能得到皇帝陛下的親自指婚,那該是多大的榮耀!

  「老張,真有你的!」宋齊丘擠在人堆裡,扯扯張罡正的袖子,在他耳中嘻嘻低語:「圓場子圓得比我還好。你看這回不止皇上高興,皇后下了台,連謝元帥也明白你的苦心,對你感激不盡哪!」

  五歲小女娃,將來能不能嫁進謝家,那都是極長的後話了,若是這回將某位公主、郡主的當場指給謝中原,恐怕謝家連想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然,張罡正神情僵硬,盯著洪嬤嬤懷中的不知憂慮為何物的外孫女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只有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因眼前形勢所迫而胡言亂語一番,因為最終的這個結局就連他也完全沒有料到。

  命書中稱男火女木似可成,相互支持福終生,生下貴子賢孫旺,一雙鴛鴦永昌盛。

  謝中原與花茶煙,一曰爐中火,一曰石榴木。無論從八字、禍福、子女、年支還是日乾陰陽來算,這兩人的命相不是一般得合。

  莫非天意如此?張罡正歎息一聲,若有所思。

  「外公,抱……」漂亮的小女娃兒朝他伸出小手,雪白的小臉蛋上綻著可愛的笑靨,吵著要他抱。

  張罡正將小女娃兒從洪嬤嬤手中抱過,心下默語。

  天意難違,很多事都不可說、不可說,一說便是一語成讖。這樁婚事對外孫女兒來說,無論是運是劫,是福是禍,就連他這個被萬民稱為「活神仙」的當朝天師也無法預料。

  或許只能看今後的機遇了……

  世事難料,張天師家五歲的外孫女兒被皇帝老兒指給謝元帥家十八歲的獨子為妻的消息,自那日起很快傳遍了整個南唐。

  從此,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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