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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士的負心漢(烏龍鎮系列之四)》第3章
第二章

  八年後,正值四月。

  這天,天公作美,並未下起綿綿小雨,到了中午時分,太陽竟從雲端跑了出來,金色的光芒映照在整個溧陽城,像是給它塗抹上一層相宜的脂粉。

  城外湖裡的荷葉清香,隨風迎面拂來,溧陽城中,四面八方來的客商、小販、行人來來往往,交匯成一幅熱鬧的畫面。

  街道,龍鳳酒樓,安靜的包房中,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臨窗而坐,不緊不慢地喝著酒,杯子一空,立即會有人斟滿。

  「將軍,您意下如何?」五十開外的中年男人,臉上沒有半根鬍鬚,尖著嗓著,聽起來感覺很怪,他恭敬地看著對面的年輕男子:「小人剛才所言,您都聽清了嗎?」

  「為何會找上我?」高大男子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不答反問。

  「太后娘娘說了,第一她信任將軍,您是此事最合適的人選;第二依將軍您此時的處境,越早脫身越好。」男子沉默,繼續輕啜杯中的水酒。

  「將軍?」中年男人催促著答案。

  「那麼,請太后保我謝家九族。」男子舉杯。

  「當然,將軍請放心。」中年男人喜出望外,兩只酒杯「鏗」地碰在一處,發出清脆的響聲。

  男子不再多言,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起身離開包房,下樓再大步走出酒樓。

  天氣很好,他抬起頭,因晃眼的陽光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黑眸不由自主地被對面的一幕牢牢吸引。

  「砰」地一聲!茶館大門口,一個穿著體面的公子哥兒被身後一股來路不明的力道踢飛,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倒在大街上。

  四周的老百姓們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一隻小巧秀氣的水紅色繡花鞋,已經毫不客氣地踏上公子哥的胸口。

  那腳的主人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女孩兒,年紀雖小,但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膚若雪瓷,櫻花似的唇邊有一個小小的梨窩,加上眼似秋波,眉如新月,十足一個小美人胚子。

  脖子上戴著一個金項圈,項圈上掛著纓絡,一身嶄新的水紅衣裳,絲綢裙子隨風飄袂,袖口和裙襬都繡著精緻的山茶,看得出來做工十分精緻,想必是出身大戶人家的小姐。

  「女……女俠饒命!」頂著兩隻熊貓眼的公子哥哀嚎連連。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調戲賣花的姑娘,信不信我把你打成豬頭!」小佳人用力扳著手指關節,腳下一使力,惡狠狠地警告嚇得面無人色的浪蕩子。

  「是,小人再也不敢了……」公子哥這下痛得連淚都飆出來了。

  圍觀的百姓交頭接耳,不少人一眼認出這位除強扶弱的小姑娘是何人。

  這位小姐姓花名茶煙,年方十三,是當朝天師家的孫小姐,閨名取得讓人過耳不忘,人也長得水靈靈的,在溧陽城無人不識。

  無人不識的原因如下:「花小姐真是個好心的姑娘哦,上個月下大雨,她還冒雨幫我收攤子。」賣燒餅的武小郎感動道。

  「花小姐不僅好心,還是熱血少女,上上個月,地痞來強收租金,她把那傢夥打得連自個兒的娘都不認得了。」戲班子梅老闆感激道。

  「花小姐不僅好心熱血,還除暴安良,上上上個月,有山上的惡霸來我莊上搶親,多虧她率領本城的捕頭們救下了小女鶯鶯,她不僅機靈而且勇敢,真是智勇雙全的代表!」崔家莊的崔老爺感慨道。

  「我們都是花小姐的朋友,她為人善良又真誠,是最講義氣不過的好姑娘!」以天下第一大幫丐幫九代長老洪四通為首的眾叫化子感歎道。

  其實大夥心裡都明白,花大小姐的功夫實在一般,但勝在氣勢磅礡、勇氣可嘉,加上背後又有天師府撐腰,因此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花大小姐仍是溧陽城裡,最見義勇為、除暴安良、熱心助人、善良真誠的女英雄!

  小小女英雄收回腳,輕巧地一旋身,繼續上樓去聽書喝茶去了。

  她完全沒察覺,對面酒館門前,一道深邃的目光,略帶驚訝地落在自己身上。

  就是她嗎?天師家的小孫女?張天師是什麼時候把她放在這小小的溧陽城的?

  她的芳名是「花茶煙」,很好記,只一遍就讓他牢牢記在心裡了,辛己年五月十三的生辰,算來今年已經十三歲了。

  多有趣的小丫頭,還這麼小,而他還有沒有時間和機會等她長大?

  ***

  六月,初夏。

  湖裡的荷花都開了,很是粉白。

  人來人往的城門入口處,響著一道清甜的嗓音,正高唱著一首在溧陽城中十分流行的古代農諺:「豌豆出了九,開花不結紐兒;種蒜不出九,出九長獨頭;驚蟄地化通,鋤麥莫放鬆……楊柳下河灘,果樹上半山;松樹幹死不下水,柳樹淹死不上山;高山松柏核桃溝,溪河兩岸栽楊柳;高山松柏河岸柳……」

  花茶煙坐在城牆上的垛口裡,兩條腿兒晃晃悠悠地,胡亂踢著一雙小巧的繡花鞋,唱到半截,聲音突然嘎止,小臉上滿是憂慮地望著遠方。

  其實她不快樂,她現在好擔心外公,不知道他在遙遠的金陵城裡怎麼樣了。

  三年前,她被外公派人送到溧陽城居住,遠離了多事的金陵城,而在這三年裡,那裡果然接二連三地發生了好多大事。

  首先是被立為東宮儲副的齊王被人毒死了,四皇子順理成章地成了新任太子,但沒過多長時間,就被刑部查出,齊王的死跟新太子有重大關係。

  這事引得中主大怒,下旨要刑部將此事一定查個水落石出,一時間宮裡宮外,風聲鶴唳,不知道又多少人要受到牽連。

  緊鑼密鼓地查了一個來月,真相終於大白,齊王是被自己的兒子,新任太子李弘翼活活毒死的!

  自己的弟弟讓自己的兒子毒死了,中主大受打擊,差點怒急攻心,一病不起。

  李弘翼多行不義,被禁錮在東宮,不久因為良心的折磨和疾病也亡故了,他倒是死有餘辜,卻連累了跟他有關係的一大幫子人。

  監禁的監禁、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其中就有宋太傅的兩個兒子,一個處死,一個被充軍,宋太傅因為此事失去了聖上的信任,不久便以植黨縱姿獲罪,被監禁起來。

  外公為了太傅的事情,冒死向中主求了好多次情,惹得中主十分不快,加上後來又寵信寫得一手好詞,好大喜功又沒什麼治國安邦才能、人品也不怎麼樣的馮延已、馮延魯兄弟,在他們的唆使下,聖上漸漸昏庸無道起來。

  朝中現在是一片混亂,可想而知外公的處境更難了!花茶煙歎口氣,小小的腦袋瓜裡頭一回嚐到憂慮和擔心的滋味。

  她自小父母雙亡,被外公撫養長大,在她心裡他和洪嬤嬤就是她最親的人,她不願意看到他們憂心忡忡。

  「孫小姐?」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叫聲。

  回首胖胖的洪嬤嬤手裡捂著一個小小的油紙包,氣喘籲籲地從城下的階梯爬上來。

  「洪嬤嬤,我在這裡……」甜美的聲音仍然悶悶不樂。

  「快看嬤嬤買了什麼,是妳最喜歡吃的芝麻燒餅,要不要嚐一個?」

  「哦,好。」小手接過一個香噴噴的燒餅,用力咬上一口。

  聽家裡的下人們偷偷議論,最近皇宮裡又出事了,這次事關邊疆。

  屢建戰功的謝元帥舊疾發作,不久於人世,帥印本該由其子謝中原接手,誰知中主聽了那幾個酸溜文人的屁話,說什麼謝家手握重兵,要聖上當心養虎為患,要防患於未然,頻頻派人將謝中原召回金陵,聽說短短半年,就往返於金陵和邊關數次。

  花茶煙想到這裡,忍不住啐了一口,雖然她對謝家不討厭,好吧,是對謝中原那個男人不感興趣,但謝家父子為了百姓,長年駐守邊關,保家衛國,現在怎麼就落了個「養虎為患」的壞名聲?

  真是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

  想想那個謝中原,聽洪嬤嬤說還是自己五歲時訂下婚約的夫婿,只等及笄,謝家就會派人來商量婚事了。

  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他,就連他長得是圓是扁也不曉得,但天生正義,又愛打抱不平的花茶煙仍是替他不值。

  溧陽是從邊關到金陵的必經之地,將軍回京應該聲勢浩大,怎麼她一次都沒聽人說起過?

  那謝中原,今年應該有二十六歲了吧?二十六歲的男人,對她而言已經是好老了,不過如果他長得像那個騎在馬背上的男人……

  晶亮的眸兒一溜,瞪得大大地,一隻小手攏於額前,遮住些許陽光,視線直直地瞧著城外不遠處,正騎馬而來的高大男人。

  那人五官輪廓分明,十分英俊,身著一襲普通的青布衣衫,身材偉岸、虎背熊腰,古銅的膚色讓他既像是長年在關外行走的商客,又像是征戰沙場的將士。

  花茶煙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看他扭頭對著身後幾名護衛打扮的人講了幾句話,又看他抬頭打量一下天色,大手將韁繩一扯,縱馬向城門口急馳過來。

  小小的紅唇兒,抿一抿,偷偷地笑了,少女心事,朦朧而透明。

  十三歲的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歡哪種類型的男人,不是吳太守府上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也不是溧陽城首富家浪蕩輕挑的少爺、更不是號稱貌比宋玉才高八鬥的風流才子們。

  她喜歡的是那種行走江湖、陽剛大氣的男人,就像茶館裡的說書人講的英雄們,而這個騎馬的男人,完全符合了小小腦袋瓜裡的所有想像。

  他若是換上一身鎧甲,就成了征戰沙場上的良將或虎臣,全身上下有一股有萬夫莫敵的氣勢和威風。

  那男人就要進城了!急急忙忙地將最後一口酥脆燒餅丟進小嘴中,花茶煙從垛口站起來,頭朝下雙腳攀著城牆,以倒掛金鐘的姿勢掛在城牆的牆壁之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下方那男人驅馬入城門。

  別人是「趴在牆頭等紅杏」,她則是「掛在城門看俊男」。

  「孫小姐,妳小心點,這可不是好玩的!」洪嬤嬤畏高,提心吊膽地叮囑著,根本不敢往前站。

  「不要緊,我可是會輕功的哦!」仗著會兩下子的花茶煙完全沒當回事,

  正在此時,那男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一抬頭,淩厲且清澈的目光,不偏不倚,與倒掛的花茶煙對個正著!

  那是一雙讓人猜不透的幽暗黑眸,深邃不見底,隱約透出一股隱忍和堅毅。

  就是這雙眼,將正在偷窺的小人兒嚇得全身一震,整個人都軟了,完全將自己此刻的處境忘到九霄雲外!

  攀住牆的小手一滑,她回過神,下意識地尖叫一聲,來不及任何自救,嬌小的身子已如同夏日裡紛紛揚揚的飛花,直朝下墜落!

  四周瞬間凝定,因為太過突然,不僅城門口的百姓們目瞪口呆,就連守城的門監都沒反應過來,只有目睹這刺激一幕的洪嬤嬤在驚叫一聲後,暈倒在地。

  悲劇即將發生,花小姐大概會因此香消玉殞……

  但,並沒有,短短幾秒鐘之內,馬背上的男子已經突兀自高高騰空,一伸臂,居然一把將那小小的身子牢牢抓在手中。

  「啊……」半空中的花茶煙與城下的老百姓們,同時驚叫出聲。

  再一眨眼,那男子已迅速地旋身而起,赫然將小佳人抱到馬背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甚是瀟灑自如,絲毫不拖泥帶水。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頭暈目眩的花茶煙聽到一道低淳的嗓音,在自己耳畔處低語:「以後要小心,別再摔下來了。」

  接著他搖頭,以目光示意幾名正欲上前的護衛退後,這才將受驚過度的小丫頭安穩地放到地上。

  「花小姐,妳沒事吧?」旁邊馬上有門監過來扶住她,接著被掐了人中醒來的洪嬤嬤,已經哭哭啼啼、慌慌張張地從城樓上跑下來。

  「嗚……孫小姐……嗚嗚……妳有沒有事?叫妳不要頑皮……」萬一寶貝孫小姐有個三長兩短,她怎麼跟老爺交待!

  太丟臉了!花茶煙白著一張俏臉,想也沒想就投入洪嬤嬤溫暖的懷裡。

  即使她嚇壞了,可打死她也不會告訴奶娘,自己是因為貪看男色,一不小心才失了手!

  「乖,別怕別怕,沒事了,我家孫小姐吉人天相,平平安安……」洪嬤嬤一面安撫著孫小姐,一面又忙著跟救了自家小姐的男人道謝:「謝謝公子救了我家小姐。」

  男子微一頷首,黑目瞧了一眼無恙的小丫頭,才驅馬帶著手下進了城。

  從洪嬤嬤懷裡抬起頭的花茶煙,一雙大眼睛愣愣地盯著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他是誰?她居然忘了問他的名字……

  ***

  陰森森的黑夜。

  一抹嬌小的身影正沿江狂奔,淚水不斷從眼中湧出來,來不及拭去,也朦朧了視線。

  不過短短一夜時間,她從天師府裡的千金小姐已經滄落成為無家可歸的孤兒。

  今日二更時分,京裡來了人,秘密帶來外公給洪嬤嬤的信函,上面簡單地說他近日必定獲罪,要孫小姐趕緊離開溧陽城到江陵去。

  「為什麼會這樣?」花茶煙怔怔地問從京裡快馬加鞭趕來的兩名親信。

  「宋太傅前兒自縊死了,馮大人幾個還在皇上面前污蔑他是畏罪自殺,老爺氣不過,去找姓馮的理論,當時、當時……」親信呐呐的,似有難以啟齒。

  「當時怎麼樣?你快說呀!」洪嬤嬤也急了。

  「當時,謝家少將軍也在場,小人是聽宮裡的太監悄悄說的,皇上這次召謝少將軍回京根本不是要降罪,不僅沒有罪,還升了他的官,賜了官邸,良田千傾、黃金白銀,美女……美女數名,要他長住在京裡,說是免得將他視如己出的皇上想念。」

  黃金?美女?這姓謝的混蛋!王八蛋!負心漢!花茶煙厭惡地在心裡用力啐了一口。

  親信氣呼呼地繼續說:「老爺因為宋大人的死怒不可遏,闖進宮去,當著皇上的面痛斥了姓馮的一通,讓皇上很生氣,當場叫人攆出宮去,現在被禁閉在天師府裡不能離京,小人就不明白了,謝少將軍明明在旁邊,都不幫老爺說個情,枉咱們兩家還有親……」

  花茶煙越聽越氣,小手抓起一個白瓷碗,用力地摔在地上,「啪」地一聲,碎成四分五裂。

  晶瑩的小臉上一片鐵青,失了血色的紅唇被雪白的貝齒緊緊咬住。

  什麼親?什麼姻緣?只不過是天子當時的一時戲言罷了!

  如今姓謝的混蛋不僅升官發財,還有美女相伴,自然是不會舊事重提,去跟一個地位岌岌可危、自身難保的天師府攀上任何瓜葛!

  「孫小姐,那種無情無義的混蛋不值得生氣,當務之急是離開溧陽城,妳現在就得走。」洪嬤嬤忍住眼淚,拿來一身女道士的衣服替她穿上,邊穿邊交待個沒完:「換上這個,免得引人注目,包袱裡有盤纏和換洗的衣服,以後就得自己照顧自己了……」

  「不,嬤嬤,要走咱們一起走。」花茶煙抱住嬤嬤,用力地搖著頭,大眼睛裡流露出惶恐不安神色。

  憑她再怎麼膽大妄為,充其量她也不過只是個十三歲的天真小姑娘,從來沒有離開過家,離開過家人。

  「我現在還不能走,等天師大人的判決下來,是生是死,咱們家總得有人去……」洪嬤嬤拭了拭淚,撫著她的小臉蛋,「妳聽話,先乖乖的到江陵等著,不能輕舉妄動,也得千萬小心,不要被人抓住了,知道嗎?」

  「嗚……嬤嬤……」兩人抱頭痛哭。

  「孫小姐,洪嬤嬤,咱們得動作快點,說不定官府很快就會有行動了。」親信見狀也於心不忍:「小人安排的船在江邊等著接應。」

  「好,你們快走。」洪嬤嬤替花茶煙擦乾眼淚,拉著她就往外走。

  一行人出了屋子,剛走到前院,果然就聽到不遠處的巷口隱約有馬蹄聲、腳步雜踏聲,似乎有大批人馬朝這邊過來。

 「不好,咱們從後門走。」

  洪嬤嬤帶著三人到後門,仔細聽了聽,屋外一片鴉雀無聲,才開門讓他們出去,「孫小姐,你們要一直左走,才能到江邊,知道嗎?」

  「我知道了,嬤嬤,一有外公的消息,就馬上派人給我捎信來……」被打扮成小小女道士的花茶煙背著包袱,淚眼模糊,依依不捨地離別。

  「我知道,你們路上一定要小心,趕快走!」看著在自己身邊長到十三歲,從未離開過自己的孫小姐,心痛得肝腸寸斷的洪嬤嬤將門關上,催促他們快走。

  「嬤嬤,妳要保重!」花茶煙一咬牙,抬頭看看陰暗不明的天色,大步向前走去!

  月夜悄悄,三人加快腳步來到江邊,卻沒看到接應的船隻等著,四面八方都亮起火把,他們才知道自己中了埋伏。

  「孫小姐,妳快跑,沿著江邊跑,不要回頭。」忠心耿耿的親信擋住了來勢洶洶的官兵。

  花茶煙聽話的朝前跑去,她拼命地跑著,她一直就很聽話,既然外公和洪嬤嬤不想她讓人抓住,那她就一定會想盡辦法溜掉。

  驀地如風似的腳步猛然止住,水眸兒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景物。

  前面居然已沒有了路,被一條大江橫生生地阻擋住!

  此時正值夏季,江水漫上了丘陵,原有的路都被阻絕斷開,不能通行。寬闊的江面上,升起薄霧,在這黑夜裡,像一塊墨黑的鏡子,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

  身後,追兵已到。

  「花小姐,請跟下官回去,下官定然不會難為小姐……」為首的官兒正大呼小叫地往她這邊跑。

  那人,花茶煙認得,是溧陽城的太守。

  哼!當她是三歲小孩兒嗎?這麼聲勢浩大的來抓人,很難讓人相信他們不會為難自己。

  晶亮璀璨的眼眸一溜,小小的臉蛋高高揚起,露出一絲冷笑。

  她花茶煙年紀雖小,卻也是有傲骨的,她的外公鐵骨錚錚,敢在皇帝面前痛責奸臣,她自然不會讓他們逮到,好去要脅為難外公!

  漂亮的臉上輕蔑地綻出一絲笑容,她一提氣,嬌小的身子輕快又敏捷地躍起,再以一個悄然無聲、水波不驚的姿勢沒入江水之中。

  「天呀!花小姐投江了!」岸堤邊,猶如炸了馬蜂窩;江面上,仍然一片平靜無波。

  俗語道莫看江面平如鏡,當心水底萬丈深,溧陽城的人都知道,這條大江表面上看似波瀾不起,但江底暗礁多,水流急,不少船在這裡翻底。

  天師家的孫小姐,這回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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