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幕遲來,橘黃色的月,照耀著小徑。
曲庭兮又一次輕車熟路地踏進了這間院子,門未鎖小小院落裡一如往常,四季花已經悄悄地爬牆了,木桌木椅,還有他替她架好的鞦韆,仍然熟悉又安靜地佇立在原有的位置。
這裡,有家的氣息,自從他和她有了夫妻之實,他就很少待在自己房子裡了,每天他總是盼著天黑,好讓他到這裡來,每天他又總是盼著黎明慢點兒亮,好讓他遲點離去。
因為這裡有她,她讓他戀戀不捨。
他歎口氣,正要向屋裡走去,恰好此時佳人剛從屋裡出來,似乎沒料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兩目相視,都驚了一跳。
「我……一會就走。」他打破沉寂。
「哦。」她低著頭,手指揪著衣衫的下擺,細細地應聲。
「有興趣聽個故事嗎?」他問。
不等她回答,他走到院中的木椅上坐下,她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牽住,也慢慢地走過去,坐到他身後的鞦韆上,聽他娓娓而談。
「很久前,有一個煙花女子,跟一個比她大二十歲的富商相識,不久後身懷有孕,人人都說那富商家裡有萬貫家財,煙花女子愛他,無非貪圖他的錢財。」
「有一天,煙花女子突然從青樓消失了,人們再也找不到她,包括那名富商。」
「又過了八年,富商家中來了一個七八歲的男孩,他拿著一封信,富商看了,才知道這是他的兒子。」
「但富商家裡的人不相信他是這家的骨肉,甚至污蔑他是與人串通來騙取錢財的,富商與之滴血認親後,其他人才不得不承認男孩的存在。」
「男孩兒並不想留在那個富麗堂皇,卻沒有一點兒人情味的家裡,可他的生母,也就是那名煙花女子已經因病過世了,他只得跟著富商。」
「有錢的人家,不外乎爭權,奪利,斂財,加上富商特別喜歡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兒子,以至於他的存在危及到很多的人,從男孩子變成男人的歲月中,他學會了爭鬥,也學會了叛逆,開始跟每個人做對,包括他老子,他熱衷於看著他們受挫失望,那會讓他帶著一種自暴自棄的快感。」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厭倦了那種生活,於是私自離開家漫無目的地到處流浪,最後他來到一個很偏遠的小鎮,住了下來,在這裡,他找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平靜。」
「那所富麗的大宅裡,他只記掛著一個人,就是他老子,每當老頭生辰,他就會跑回去看看他是不是仍然老當益壯,因為他知道,老頭也惦記著自己。」
「那一次,他又跑回家,卻在親戚的府裡,遇見了一個很美麗的姑娘,他對她一見鍾情,他愛上她,這是他平生頭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這麼強烈的佔有感,他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再也不放她離開……」曲庭兮突然說不下去了,他甚至覺得自己來這一趟其實太過多餘,明天他就要走了,為什麼象發瘋般跑來對她講自己的身世?
她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默不作聲地聽著他說,可他就是懊惱地覺得自己太蠢了。
是的,她一定會瞧不起他,他的身世,他的作為,他的狡詐以及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地在打她主意,現在倒是勇於承認了,也同時悲觀地意識到,自己是徹底失去機會了。
他萬念俱灰地站起來,失魂落魄地朝門口走去,身後卻輕飄飄地傳來一句:「你到哪裡去?」
曲庭兮不敢轉過身也不敢回答,突然他全身一僵,一具柔軟的身子從背後偎依過來,輕輕地貼近,伸手將他環抱住。
「蘭若……」他生怕自己是在做夢,難以置信地顫抖著喚她的名。
「別動。」察覺到他要回身,盈蘭若制止著:「我現在好難看……」
「怎麼了?」他一驚,「哪裡不舒服嗎?」
急急地轉過身,曲庭兮緊張地握住佳人的肩膀,大手抬起那張滿面淚痕,淚水潸潸的小臉,「蘭若?」他又著急地喚了一聲,眼裡隱著憂慮。
「我沒事。」她嬌羞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
當他講自己的身世時,她一直咬緊牙關抑制自己的哭泣聲,她多麼心疼他所經歷的遭遇,她只想緊緊擁抱他,讓他知道他並不孤獨,她會一直在他身邊陪伴著他。
「傻丫頭。」曲庭兮知道她心意,放下心,只溫柔地抱著她,在她耳畔低聲呢喃。
月光下,分離好幾天的兩人緊緊擁抱,感受對方熟悉的體溫和味道,良久。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那兩個女人是紀興派來的?」她輕輕地問,這問已經沒有了懷疑和不安,只有疑惑和不解。
「如果我告訴你紀興正找人尋你,恐怕你頭一件事就是離開這裡,再找一個地方躲起來,那我怎麼辦?」她笑了,抬起頭,踮起腳尖,頭回主動地送上甜蜜的吻。
「蘭若……」他胸膛一熱,反客為主,俯頭捕捉那張如花瓣般美麗的小嘴兒,深深地吻著輕咬著。
她叫他想了好久,如今佳人在懷,怎能客氣?
「唔……」甜膩的嬌吟不由自主逸出,她柔順地應承他的熱情。
僅是一個吻,就如此催情,很快,兩人的氣息皆不穩起來。
「庭兮……」她溫柔地叫他的名字。
「嗯?」
「我等你回來。」她柔柔地說著,毫無保留地交付於他。
「好。」他抵住她的唇瓣,暗啞地應允,良辰美景,總算雨過天晴。
***
一年後,江洲曲府。
優雅小巧的別院中,穿花廓,垂絲門,假山石,蓮花湖,碧玉樓,在花木的掩映下,精美別緻,幽靜而極富雅趣。
此時,院中一片靜謐,大群僕婦丫頭們守候在二門之外,連簷下籠裡的金絲雀都安安靜靜地待著,唯恐吵擾了正午間小憩的主子。
挑開珍珠簾,進得薰著鳳髓香的屋內,其間擺設更為奢侈華麗。
擺放著各部孤本典籍的描金山水圖畫格,存放著各色古玩玉器的花梨櫃,以及黃花梨連三櫃櫥,六螭捧壽紋玫瑰椅,每一樣都是出自前朝,價值連城的古董。
而擱至於明亮窗幾邊的那張鐵梨螭紋翹頭案上,堆積著好些烏光發亮,以金箔包裹的紫檀木方盒,半開著,露出璀璨奪目,閃閃發亮的珍珠瑪瑙,金釵步搖。
精緻的彩龍鳳呈祥圖圍屏後,精雕鑲鈿,寬大得不像話的紅木床上,垂落著的輕紗,正隨著輕風微微擺動。
嗯,晃動似乎越來越厲害,越來越緊迫……「啊……」還夾雜著嬌柔的低喘和呻吟。
原來是剛歸家的七少爺與懷孕已四個月的七少奶奶正沉浸在激情蜜意中。
因顧忌心愛之人有孕在身,曲庭兮選擇與她側體位交歡。
結了薄繭的男性大掌,撫摸著身前人兒一身嬌嫩如玉的細緻肌膚,輕擰著挺翹的乳尖,緊密交合的兩股一陣急,一陣緩地暗自推磨。
酥麻感從花心內處一個勁兒竄出,嬌軟無力的女人伸出一雙白玉小手牢牢攀附著男人粗壯的手臂,清麗絕倫的小臉上泛著櫻花般的紅暈。
忽然,她呼吸急促,全身戰慄,陷入男人手臂肌膚的纖細指尖,因太過用力而泛白,無法控制地快感讓她哆嗦著。
「快到了嗎?嗯?」曲庭兮埋首於她粉嫩的頸間,啃咬著,吸吮著,更快速地撞擊著她。
「啊……」盈蘭若忘情嬌吟著,終於攀上自己夢想的境地。
高潮的餘韻太過美好,他們嘗到了水乳相融的滋味,以至於久久都不願離開對方,稍軟的男性仍然深埋在女人緊窒窄小的花徑中。
「還好嗎?」曲庭兮怕她不適,戀戀不捨地從她體內退出。
支起身子,憐愛地吻著她紅潤的面頰,汲取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大手拿過枕邊放著的一條松綠絲綢汗巾,溫柔地抹去兩人腿間的體液。
盈蘭若嫣然一笑,這個男人隨意間流露出的細心體貼總令她感動,她愛嬌地伸出一雙藕臂,勾住他的脖子,送上感激的親吻。
三天前,他們回到江洲,回到曲府。
這裡,是老百姓們稱為「水晶宮」的地方,也是自家夫君生活了近十年的家。
雖然以前的紀府也是佔地廣闊,氣派十足,卻比不上曲家的一角。
府外的夾道,足有數百米之長,兩側還栽種著一棵棵參天大樹,炎炎夏日裡,走在這裡絕對是件美差,而府內的奇花異草,珍禽異獸,更是數不勝數,令人稱奇。
這些也就罷了,僅大門口那兩條鍍著金粉,張牙舞爪的巨龍,就讓盈蘭若瞠大了眼。
龍,自古代表皇室,百姓是萬萬不允許造次的,可曲鏐,卻敢堂而皇之地將自家門口搬上兩條金龍,可見其在吳越國的地位非比尋常。
進了大門,裡面亭台樓閣,雕樑畫棟,景色美不勝收,她與曲庭兮乘著四人小轎,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到正堂。
這也太誇張了吧?盈蘭若還未從驚奇中回神,就被帶到自己那在民間非常傳奇的公公,「海龍王」曲鏐的面前。
曲鏐人長得面如鍾馗,聲似洪鐘,真看不出怎麼就能生出象曲庭兮這般俊秀的兒子來。
只見他老人家如眾星捧月般出場,先氣勢洶洶,說一不二地罰曲庭兮到祠堂裡,去跟地下有靈的列祖列宗們進行認錯,思過,下跪,反省,磕頭……待兒子被押走後,然後一轉身,那張凶神惡煞的老臉,面對著懷著身孕,惴惴不安的兒媳婦,突然就笑得像朵盛開的鮮花。
對於在祠堂罰跪的不肖之子,寶貝兒媳婦受到的待遇,可謂是天差地別。
先是賜了優雅安靜的別院讓她休憩,再專程招來在皇宮裡行走的御醫給她診脈開補身珍品,接著送給兒媳婦的見面禮就源源不斷地被絡繹不絕的僕婦們送過來。
一次送一箱?不夠,一天送一次?絕對還是不夠。
人參,燕窩,靈芝,珍珠,瑪瑙,翡翠,古玩,字畫,玉器,繡品,衣料,錦緞……甚至還有好幾只通體雪白來自異國的珍貴玉兔供她玩賞。
盈蘭若瞧著在偏房堆積如山的奇珍異寶,忽然覺得,那對著兒子就喊打喊殺的惡老子,其實很愛這個不怎麼聽話的壞兒子。
正所謂「愛屋及烏。」
「我怎麼覺得,公公特別疼你。」午睡後,因懷孕越發嬌美的人兒窩在夫君懷中,吃著他親手剝好的葡萄。
「疼我?沒搞錯吧?」曲庭兮苦不堪言地對嬌妻抱怨道:「我都在祠堂跪了三天了。」
「真的有好好跪?怎麼膝蓋都沒見青一塊呢?」她掩著小嘴,悄笑。
「還不是多虧了蔡叔機靈,偷偷塞了副護膝給我,要不你夫君我就慘了。」
「我倒覺得,是公公叫蔡叔塞給你的。」她邊吃也邊忙著喂自己親愛的夫君。
曲庭兮吞下一粒甜酸可口的紫葡萄,這小女人,真是心明眼亮,什麼都瞞不過她,不過他並沒正面回答,反將話題一轉:「在這裡還住得慣嗎?」
「這裡太大了,」說實話,她並不喜歡這裡。
除了公公和老管家,其餘的那些人,曲庭兮的兄嫂姐妹,姐夫妹夫,叔伯姑姑……一個個像混成一團的髮絲一樣,總讓人感覺紊亂不堪,她分不清他們誰是誰。
兄弟中,曲庭兮排行老七,最小,上頭卻有五個姐姐,下頭還有四個妹妹,算起來「海龍王」一共有十六個兒女,當真是多子多孫呀。至於多不多福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並不遲鈍,很容易就看出他們在這裡並不受歡迎,不僅是曲家人,甚至有些下人,眼裡都帶著輕視,可又怕惹老爺子發飆,只得個個陽奉陰違起來。
「嗯,我也覺得。還是咱們在鎮上的那間房子好。」他也不喜歡這裡。
烏龍鎮上的房子雖小,可是那裡有家的味道,這裡雖大,卻沒有一點人情味。
田婆婆的屋子已經被曲庭兮買了下來,他用來當婚房,娶她過門,忽然間,他們開始瘋狂想念起自己在遙遠小鎮上的宅院,想念那裡的一房一舍,一草一木。
院裡的桂米又該開花了吧?拿來包湯圓正好,山上的野栗子該熟了吧?田裡該收稻子了吧?酒坊的工作還順利吧?
同樣,他們也想念那裡的人,私塾裡的孩子們該上課了吧?老謝家的雙胞胎兒子已經會走路了吧?蕭屠夫的寶貝女兒正呀呀學語,元家的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每個小傢伙都是大家的心頭肉。
還有,快人快語的牙婆郝雙喜居然看上了老實忠厚的古老闆,這是誰也沒想到的事。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不知郝牙婆能不能將剛從暗戀中走出來的古老闆手到擒來?
雖然這裡錦衣玉食,美衣華服,過得極為奢華,可兩人心裡卻都覺得疲累不堪,天天要提防這提防那,雖然在烏龍鎮上,日子清貧些,可心裡頭好舒坦,人與人之間沒有妒忌。
說到底,食不過三餐,睡不過八尺,身外物再多,也沒什麼意思。
「想家了是嗎?」曲庭兮將下巴抵在嬌妻肩頭,與她耳鬢廝磨。
「你呢?」
「我早就想走了,要不是我答應老頭子,隨便在外面怎麼樣,他生辰時一定得回來挨罵,我根本就不想回來。」
「你若走了,公公會不會覺得傷心?」
「不會吧,你也瞧見了,這兒這麼多人,每天都要上演勾心鬥角的戲碼,老頭子忙著呢,哪有時間傷心?」這些年,老爺子一直在跟家人玩貓捉耗子的遊戲,樂此不疲。
「你以前是不是很不諒解公公?」她伸手撫著他的俊顏,認真地問。
他點點頭,神情黯然地說:「我娘,生下我,不是為了錢,我當他的兒子,也不是為了錢。所以我不願意留下來。」他有著一份傲氣,就藏在骨子裡,是粗衣布衫也遮掩不了的。
「我知道。」她突然綻出一抹好美的笑容,側身抱住他,輕輕地道:「我想公公也知道。」
他們又一次被曲家趕了出來,距離上一次,已經過了整整一年。
一年的光陰,恍若一眨眼功夫,其實沒改變什麼。
事是,人也是。事情不外乎被怒髮衝冠的老頭子攆出來,人嘛,仍然是她跟他。
曲庭兮依然笑得雲淡風輕,沒心沒肺般,彷彿只是在平常的日子裡,某一天上戲園子聽完了戲,在茶館裡喝過了茶,夕陽下山,是到了回家的時辰了,所以,絕不拖延。
「你真是……」盈蘭若坐在早就準備好的舒適馬車裡,嗔怪地擰著他的耳朵,「一點也不招你爹待見,壞小子……」
曲庭兮將她嬌軟的身子摟進懷裡,偷了個吻,低笑:「你也瞧見了,依著我爹那活蹦亂跳的精神,如果不想點招術,他能放咱們走嗎?」
按曲鏐的性子,看到寶貝兒子回來,又見到兒媳婦懷了身孕,只怕是不打算放他倆離開了。
但,有必要把自己個兒的老爹氣成那樣嗎?這對父子還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七少爺……」曲家的管家老蔡從後面快馬加鞭追上來。
「蔡叔。」曲庭兮掀開簾子,探出頭,笑嘻嘻地問道:「我老爹看到那箱子了吧?」
「看到了,七少爺。之前你惹老爺生氣,老爺氣炸了才把您攆出去,可您剛走他就後悔了,知道又中了您的計,原本是打算叫老奴帶人把您和少奶奶再綁……不,是再請回去,誰知道看了箱子之後,一下子不生氣了,還說……說……」
「說什麼?」唇邊的笑容綻得越來越大,曲庭兮一拍大腿,學著曲鏐的語氣道:「是不是『這個逆子,滾得好』?」
「咦,七少爺,您怎麼知道?」管家老蔡瞠目結舌。
「那就行了。蔡叔,好好照顧我爹,如今的宋軍,吳越國只怕也難逃淪陷,我已經留了書信,讓我爹早作打算,趁早隱退得好。」曲庭兮徐聲道:「蔡叔,後會有期了。」放下馬車的垂簾,他吩咐馬伕駕車。
「七少爺,七少奶奶,你們保重啊。」沙塵滾滾中,老蔡揮著手告別。
馬車內,盈蘭若不解地瞅著他,問:「你那箱子裡,究竟裝著什麼東西?」
他笑,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又換來半是好笑半是好氣的一記粉拳。
讓曲鏐大發雷霆的箱子裡,全是他當年與曲家生意上的對頭們裡外勾結,暗通曲款的書信和帳目,年少時,他恨老頭子對娘親的虧欠和不公,也沒少幹吃裡爬外,背地裡扯自家老爹後腿的缺德事。
可他知道,無論自己讓父親再如何生氣失望,父親都不會真正放他離開曲家,每年的一次相見,是父親讓步到最後的妥協。
父親會在曲家過得很好,在那裡,他就是君主,就是王,他喜歡那種生活。
而他,也會在屬於自己的地方,和自己心愛的女人,過得很好,他們會一起看大漠孤鷹,看長河落日,生兒育女,看關於愛的故事一直一直延續。
曲庭兮小心翼翼地摟著挺著大肚子的嬌妻,眼底的呵護與柔情,只有她才看得見。
同樣,盈蘭若也深深地知道,他沒把曲宅當成自己的家,他和她的家,安在西垂小鎮,一個叫烏龍鎮的地方。
而他們,就要回家。
【全書完】
《烏龍鎮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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