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惡皇子的典當女(烏龍鎮系列之一)》第2章
第一章

  正值夏末。皇城內宮,成片的荷花池裡滿眼的綠,少年俊秀的臉龐滿是煩燥氣悶。

  真煩,這鬼地方沒有一樣東西能引起他的興趣。咦?池邊何時多了個十來歲的瘦小宮女……額上有傷,還淌著血珠。

  她是誰?那個北漢王朝最有權勢侯爺家的侍女嗎?

  哼,原來看起來不男不女的信陽侯,不僅會在皇爺爺面前吹拉彈唱,討好賣乖,還會打人……

  阮真真至今還記得,她來到烏龍鎮的那天是四月初八,正好是佛誕日。

  烏龍鎮,這個壓根兒不起眼,甚至在地理版圖上找不到的地方,一直無聲無息地存在著。

  她不明白師父為什麼會命令自己來這裡,但既然師父會選上這個地方,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靜下心去等待。

  這個地方,沒什麼特別,可是時間一長,她居然喜歡上這裡,這於一向對身邊凡事都漠然視之的阮真真來說,是件多麼令人驚詫的事!

  在這裡,她頭一次感覺到空氣是那樣清新、太陽是那樣燦爛、孩子們的笑容是那樣開懷。在等待師父前來赴約的日子裡,她時常獨自一人坐在鎮西頭的那片山麓上,什麼也不做,只是靜靜的呼吸。

  時日一久,她居然都快要忘掉,人,應該怎樣安詳而自然的呼吸了。

  沒有血腥的味道、沒有死亡的氣息,也沒有心驚膽顫的恐懼。只是,靜諡地呼吸,因為活著。

  一個月前,北漢國的信陽侯被聖上降旨獲罪後突然失蹤,侯府被禁軍查抄,她身為府中的女眷被收押流放。在流放途中,赫然傳來北漢國被大宋滅國的消息,一時間,無論是官兵還是囚犯,眾人都只能作鳥獸狀,一哄而散逃命去。

  她無處可去,只得漫無目的地四處飄流,直到在西南的一個小城鎮發現師父留下的消息,命令她前往烏龍鎮等他,他會給她夢寐以求的自由。

  那是個多大的誘惑!於是她孤身一人上路,打聽著烏龍鎮方向,遇山爬山、遇水涉水。當她站在位於一片峽谷的入口處時,才驚覺自己居然從枝杈間堆著積雪的春天走到了野花綻放的初夏,她整整走了兩個月!

  可是這裡,並非世人遍尋不著的桃花源,也沒有熱情好客的居民迎接她,甚至從一開始就刻意刁難和冷落她。但她除了留下,別無它法,只能接受那些令人惱火的刁難和冷落。

  她一身風塵僕僕,又累又饑地站在鎮子入口處、那棵歪脖子老槐樹下的一間破屋子中央,面對著對面五六個正襟危坐,看來是能替鎮上當家作主的男女。

  「我說,你叫什麼名字?」首先開口的是個女人,滿臉的胭脂水粉像不要錢似的,抹得一張尖尖的瓜子臉宛如猴子屁股,實在叫人看不出年紀。

  「阮真真。」她如實回答。

  「幾歲啦?」問話的換了人,約二十七八歲,穿著件打滿補丁的白色長衫,看起來慢條廝理,眼底卻暗藏著無數陰謀詭計的男人。

  「十九。」

  「妳想在烏龍鎮待多久?」魁梧粗壯,捲著褲腿,農夫模樣的年輕男子憨厚地對她一笑,兩排雪白的牙直晃眼。

  「我不確定,等我要找的人來了,就會離開。」

  「哦,這樣啊。」眾人相互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神情,似在傳遞著什麼訊息。

  「如果只是暫時停留,那就好辦多了。」桌邊那個看起來挺好說話的斯文男子,一面撥著算盤珠子一面看帳簿。

  「那請問,我能暫時留下嗎?」店有店章,寺有寺規,小鎮是這些人在作主,阮真真自然要表現出良民身上的優秀特質,唇兒微勾,笑得既可愛又靦腆。

  「可以,但是你得找點事做,人太閒了就容易鬧點事出來,所以說都不能太閒。按鎮上的規矩,只要能在鎮上找到事情做,你就能留下來了。」那個濃妝女人的笑容比她裝得還要可愛,還一面口齒伶俐地解釋著:「現在世道差,外頭亂得很,不敢隨隨便便的放閒雜人等進鎮,若是危害到鎮民們的安危和生計,就是咱們這些人的不是了,姑娘妳說是嘛?」

  「當然,大娘說得極是。」這女人不好惹,阮真真故意叫得好甜。

  大娘?眾人的臉色都變了下,卻都極力忍著沒吭聲。只有道士打扮的年輕女人正端著茶碗喝水,「噗哧!」一下子全噴出來,捂著肚子笑得花枝亂顫。

  「咯咯……乖嘍!」那女人也不惱,笑嘻嘻地上下打量著阮真真。

  唔,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是個俏姐兒,雖然長途跋涉,一頭土一臉泥的,仍然能看出小臉蛋生得花兒一樣嬌。一彎清秀的眉,生出一抹誘人的美好,尤其那雙漂亮的眼,蘊含著英氣和傲氣,不卑不亢的樣子,不急不緩的語氣,看得出來是習武之人,而且功夫似乎還不賴。

  「那再請問各位,我應該到哪裡找事做?」被人打量的同時,阮真真也在暗自打量著對方。

  從外表和氣質上看,這些人並非世代生活在此的無知鎮民,有些身上仍能瞧出掩藏著的江湖氣質,看起來深不可測,甚至帶著貴氣逼人的派頭。

  這些人都不好惹。這是阮真真觀察的結論。然而既來之,則安之,她只能硬著頭皮留下來等待師父。「先說你會些什麼吧?」背著麂皮製成的箭袋,正拿著剪刀「哢嚓嚓」修剪箭支上的羽毛的年輕獵戶發問。

  「嗯?」阮真真蹙了下秀眉,水眸裡閃著疑惑。

  「他是問妳有何特長。」女道士快人快語地提醒:「就是會不會種地、烹飪、算帳、繡花兒什麼的,妳會啥?」

  種地?烹飪?算帳?繡花兒?阮真真一陣愕然。要留在這裡,得會做這些事嗎?她不過是短暫的停留,又不是應聘工作,這算哪門子考試呀?

  「除了這些,殺雞宰羊,逗貓遛狗拿手也行呀。」女道士語帶鼓勵地說。

  不知道殺人能不能算是拿手?阮真真內心暗暗苦笑,無奈又不確定地回答:「我……都會一點,能先試試看嗎?」

  「可以!」幾個人交頭接耳一番,看樣子在討論要她先試哪一樣。

  不一會兒,打算盤的男子用手指指旁邊那些人,一一吩咐:「妳想試試自己會不會種地就跟小瞿到田裡去,今兒個地裡收麥子,正好缺人手。」

  被叫作小瞿的農夫立刻站起來,憨厚地一笑,搓搓手,又對她露出一口亮閃閃的大白牙。

  「想試打獵就跟小荊走,鎮上的于老漢祖孫倆今兒也要上山,剛好結伴。」一身野蠻氣息的獵戶,態度與農夫截然相反,瞟了她一眼,滿臉不屑。

  「覺得自個兒烹飪拿手的話嘛,跟著寶姑娘回客棧,那裡的家當全齊全。」

  寶姑娘?敢情那位濃妝大娘是個雲英未嫁的閨女!阮真真愕然地看了看「大娘」,後者對她眨眨眼睛,不以為然地嬉笑著。

  「會繡花嘛,就等著我通知繡莊的人來接你,若識得字能教學就隨皇甫先生……」話未說完就遭人打斷。

  「不必麻煩了吧,我那裡已經有新夫子上任了。」私塾裡的先生趕緊表明情況。

  「那正好競爭一下,俗語說得好,強中自有強中手……」指示者道。

  「你為何不讓她在這裡跟你競爭一下打算盤那玩意兒?」皇甫先生不服氣。

  「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斯文男子賊兮兮地說,話裡有話,意有所指。

  「你!」皇甫在心中翻來覆去地將他痛駡好一頓,接著決定,算了!懶得與這狡猾傢夥一般見識。

  斯文男子偷笑,開玩笑,也不看看他是誰,怎麼可能讓旁人來搶自己個兒的飯碗?

  他清下嗓子,繼續說:「至於老謝那裡……」打量一下看起來狼狽卻掩不住天生麗質的阮真真,果斷地道:「算了!一個姑娘家不適合成天待在棺材鋪。」

  「喂喂,為什麼不提我?難道天仙道觀很差嗎?」女道士不滿意受到歧視與冷落,馬上舉手抗議。

  「妳能養活自己嗎?最近鎮裡平安的狠,沒死人也沒鬧個鬼需要妳去唸咒超渡,想必日子也不好過,再加上一口人吃飯,難不成妳還真想留在觀裡吃素?」斯文男子毫不客氣,一針見血。

  好個毒舌的曲帳房!姓花的女道士理虧詞窮,只能在心裡將他祖宗八代全部問侯了一遍,再想起近日差到離譜的生意,一陣淒涼心酸。

  「還有我呢?」一直被眾人擋住,唯一一個趴在角落裡打瞌睡的年輕男子,總算自胳膊肘略擡了一下頭,微微睜開一隻眼,提醒眾人他的存在。

  「啊!差點忘了,還有咱們元公子,急什麼?等她統統不合格時,再讓你領回去看看她還有沒油水可刮便是。這些天忙壞了吧?連日奔波,千里迢迢的,現在趕緊睡,人都到了,還怕她跑了不成?」曲帳房揚眉,露出一絲別有用意的笑意。

  「嗯,說得也是……」年輕男子聞言,心領神會地繼續趴回桌上。

  就這樣,阮真真首先被接到曲帳房飛鴿傳書的繡莊主人所派來、被大夥稱作「酒窩妹」的小丫頭領走了。酒窩妹不僅生得明豔動人,手藝更是超群,只一出手,真真便知道自己的針線活兒根本不及人家萬分之一,不待人家開口,一個時辰後她自動返回曲帳房住處。

  接著,阮真真又跟著曲帳房去了皇甫先生的私塾,偏偏皇甫先生對半月前新來的夫子十分滿意,再一瞧皇甫家家徒四壁,窮得叮噹響,想必也再聘不起別的夫子了。

  那位新夫子原本好心地想把機會讓給後來人,怎奈人家皇甫先生一臉不捨,還對她直使眼色,暗示她趕緊走,她只得識趣地跟著曲帳房回去。

  然後,僅僅在田裡呆了半個時辰,阮大姑娘就差點兒被晌午的烈日活活曬暈過去,望著被人稱「小瞿」的年輕壯漢一手端著茶碗,一手幫她扇涼,耿直忠厚的臉上滿是歉意,一時間,她真是無語問蒼天。再然後,同憨厚的農夫比起來,那姓荊的獵戶就顯得太不厚道了,根本就沒打算給她任何機會「試一試」,直接甩掉她,自個兒上山去了。

  最後她被送進如意客棧,一個時辰後又被送返曲帳房處,被眾人稱為「寶姑娘」的女老闆給出來的理由是,炒菜比富公公好吃。若把她留下,富公公就要失業了,她寶絢香萬萬不能做出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出來。

  居然有這樣的理由!阮真真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受到這般明目張膽的刁難,不過是想在此落個腳等個人,這要求並不過份吧?可是這鎮上的人擺明瞭不想收留她,還找著各種各樣的難題和藉口想令她知難而退。

  一股憤怒自內心悄然而升,殺氣漸染上水眸,這些可惡的小人,不給他們一點苦頭吃吃,只怕他們會繼續刁難欺負人,不如讓這些傢夥見識一下她真正的特長,那她就能在留下了吧?

  冷笑逐漸自紅唇邊漾開,眸中已然有殺機,他們不會知道,實際上世上也沒幾個人知道。表面上的她是北漢王朝勢力最寵大的信陽侯姬煬身邊的一個小小女侍,暗裡卻是北漢國神秘的殺手組織「百鳥閣」中的殺手之一。

  多年來,信陽侯仗著這個組織在朝中呼風喚雨,不可一世,任何不小心得罪了他的人,下場只有滅亡。她自幼父母雙亡,八歲被叔嬸賣入信陽侯府做侍女,在侯府十年,她甚少做那些民間女子該做的事情,十指不沾陽春水,女紅更是經年不碰,她會的事情是殺人!

  死在她掌下的人不計其數,也曾想過從此洗心革面,可生活如此薄待於她,倘若要生存就必得傷人,她也在所不惜!

  殺意越來越濃!但,似乎沒有一個人在意。破屋子裡,算帳的繼續算帳,打瞌睡的睡得樂不思蜀,女道士纏著棺材鋪老闆討生計……也可能是粗心大意到壓根兒沒發現吧!

  纖手悄悄握成拳之際……「喂!」一聲懶洋洋的呼喝制止了她的動作。

  阮真真猛地一怔,擡眸望去,角落裡,一張好似沒睡醒的俊顏躍入眼簾。

  「發什麼呆,傻乎乎的,難怪他們都看不上妳,妳若真想留下來,就跟我走好了。」

  「你是誰?」在知道眾人的身份後,在見識過他們的乖張無賴後,這人,好像被她給漏掉了。

  「我?」一臉懶散的男子眸黑如夜幕,臉上掛著一副很古怪的神情,盯著她看了好長時間,才在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對她報上名號:「我叫元媵,我是開當鋪的。」

  原因?這是什麼怪名字?「我身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能當。」她警覺地注視著那雙眼。

  這名外表看起來懶散無比的男子,卻有一雙銳利的眼眸。他適才叫她,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她的意圖?還只是碰巧而已?可為什麼當那雙黑眸瞧著她時,她就心虛地認為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麼,讓她有被抓個正著的錯覺。

  「別急呀,又不會吃了妳,雖然看起來很好吃得說!嘿嘿……」油腔滑調的口氣既像妓院裡的老鴇,又活像大戶人家的浪蕩子弟。

  阮真真皺起眉,內心倏地一陣厭惡。她不喜歡這個人……

  「曲帳房,我帶她走了。」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再跟正伏案埋頭算帳的曲帳房打了個招呼。

  「哦,不送不送,最好也別回來。」曲帳房連頭都沒擡起來,直接開口送客。

  「我不去!」阮真真瞪著朝自己走過來的俊秀男子,下意識地拒絕。

  「為什麼?」他好奇地問:「妳不是想留在這裡等人嗎?」

  「我是想留下,可是……」她下意識地覺得跟誰都好,就是不能跟這男人走。

  「別磨蹭啦,我肚子餓了,是時候回家吃飯了。」他伸手抓住她細膩如凝脂般的手腕,熟得跟什麼似的。

  「放手!」阮真真被他的輕浮舉止給惹惱了,臉一扳、嬌吒一聲。

  「妳不餓嗎?還有,這身破衣服……好難聞耶,妳有多久沒換洗了?」他睨著她身上那件又破又髒的紫色衣衫,一臉的驚詫。

  阮真真被他眼底的鄙夷激怒了,他看著她的眼神,就像她是臭水溝裡的老鼠。自卑又忿恨的感覺油然而起,被他抓住的那隻手瞬間握緊成拳,正欲出手攻擊之時,倏地,她半邊胳膊登時一麻,完全使不上一點力氣。

  有人從身後點了她的穴!她驚愕到臉色都變了,被人攻擊,自己居然還毫無察覺,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可見這人是個絕頂的高手!

  會是誰?是那個看似單薄無害的曲帳房,還是古里古怪的女道士?不,最大的嫌疑應該是那位陰沉沉、一直沒開口說過話的棺材鋪老闆。

  無論是誰,現在的阮真真毫無辦法,只得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元記當鋪的當家人手牽手地給強拽出屋子。一陣清風吹過,「嘩嘩嘩」地翻動桌上的帳薄,帳房先生仍然聚精會神「劈哩啪啦」地打著算盤,女道士仍忙著跟棺材鋪老闆吵架,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其實根本就沒有發生。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