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貴生的雙眸閃著淚光，他目光順著大帥彷彿沒有半絲感情的雙眼，看到了大帥的頸間的紅繩，無聲而緩慢的表示：我都已經為你死過一次了，你就當做以前的事沒有發生過，我也當做什麼都沒想起，你做你的大帥，我過我的日子。他們兩不相欠……

　　所以……

　　以前的事情根本沒必要解釋了，那都過去了，雖然那段日子很快樂，但也有不如意的時候，他曾今全心全意付出，以為可以得到相應的回報，可是換來的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而已……

　　大帥站在貴生身前，沒有碰到貴生分毫，但是他看貴生的眼神，足以把貴生打下十八層地獄：「不想我妨礙釣金主？」他一隻手撐在貴生身後的牆，一隻手從容不迫的插在軍衣的口袋裡，他的臉上難得的浮現出不屑的神情。

　　很淡……

　　貴生覺得沒辦法跟他溝通，但還是耐著性子朝他比劃了：你對我有偏見，我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的，我當初回答過你無數次，你沒有一次相信我。

　　他眼眶紅紅的，覺得眼前這個人對他真的絕情到了讓他傷心欲絕的地步，就算是再次遇到他之後，他失憶的，可是大帥沒失憶，對他比從前要冷淡的百倍千倍，簡直把他當成陌生人，他知曉這人恨顧，厭惡他，討厭他。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見面，雖然這個人如此殘酷，但是貴生還是忘不了曾經那段讓他難以忘懷的日子，他想忘的，可就是無法全逝，每次他覺得自己快要忘記的時候，卻偏偏又看到這個人，他寧願失憶一輩子也不要想起，可卻天意弄人。

　　「當初我從軍營辦完事回去的時候，你為何會在堤壩上，跟那幾個富家公子在一起？」大帥給足的面子顯得十分文雅，畢竟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日可是有八位公子哥圍著你，我瞧著你挺高興的，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意思。」他冷眼冷語的描述的當日的場景，他記得那日他剛從軍或辦完事回來，可是就瞧見貴生在河堤上被那些人給圍著，而且還有說有笑的，他本想過去可是就看到那些人拉開了貴生的衣衫……

　　他當時就火冒三丈，最讓他生氣的是貴生竟然沒有絲毫的抵抗，他當即掉頭就走，去把鎮長給叫了來抓貴生。

　　而此時。

　　大帥瞧見貴生沒有否認，心裡是怒火燃燒，但他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少，語氣越來越平，顯得越來越危險：「你了不起，鎮長的兒子也都跟你是相好，還把我瞞了這麼久，要不是瞧見你們大白天的忍不住了攪合在一起瞎混，我還得被你騙多久可都不知曉。」他慶幸自己早點看清楚貴生的面目，早點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可恥。

　　貴生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聽到昔日的愛人如此形容他，把他說得如此不堪，他無比的心痛：鎮長的公子的確是有帶幾位公子哥過來，但是那些人對我……總之我沒有做過那些不好的事，我那時候只跟你好過，那些人都不是好人……

　　大帥看到貴生模稜兩可的神情，他覺得貴生的說法沒有半點說服力，他很不滿的搖頭，隨後淡淡的輕哼：「你這老貨，天生就是這種貨色，敢做不敢承認，都被人拉去浸豬籠了，都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你還敢狡辯。」那事出了之後好多人都出來指證貴生，說貴生是個老流氓，不學好，品行不正。

　　而且當時，村子裡還有姑娘說貴生偷女人東西，那鎮長公子也說了，是貴生給他寫信的，讓他到河堤上敘敘的。

　　而且還有信為證……

　　信上的字跡也是貴生的，人證，物證，都有。貴生都被人扔河裡浸豬籠了，現在還在他面前不承認，還想裝可憐博取同情。

　　他不會上當的……

　　貴生被大帥如此奚落，心裡涼颼颼的，他心裡有氣，但是更多的是悲哀，他難受的抽氣：他們知曉我跟你的關係，說要到軍營告發你，不許軍營出這種骯髒的醜事。

　　貴生第一次說了那日原因，當日鎮上警視廳公審貴生的時候，貴生沒敢提這個事，怕影響連累到自己心愛的人。

　　所以他都啞忍了。

　　可是。

　　後來無意中聽到看守所的那些人說，其實是他愛人叫鎮長去抓他的，他本來不相信的，可是在此看到自己愛人的時候，他便親口問了，而冷漠的等到肯定的回答，還被狠狠的奚落一頓，他淚都流乾了，心都傷透了。

　　但是，他始終都保守著自己跟愛人之間關係的秘密，他在看守所的時候，他心愛的人有來看過他，他當時還是抱著希望跟心愛的人解釋說不是那樣的，可是愛人根本就不相信他，他也知道不管怎麼說也不會有人相信他。

　　他也便沒有把鎮長兒子要挾他的事說出來，他想看看自己心愛的人會不會救他，可是他被行刑的那日，他心愛的人只是站在旁邊看著，沒有半點救他的意思，他也不想再解釋，他用盡了所有，拋棄了所有去愛的人，竟然如此冷漠。

　　因為他知曉，他心愛的人嫌他髒……

　　但是。

　　就算是心灰意冷，他還始終喜歡著這個人，在最後一刻他還是捨不得心愛的人，想抓住他的手，可是他怎麼抓都抓不住。

　　直到被他拖到河邊的時候，他看到自己心愛的人手臂上的淤青，與滿臉不悅的神色，他才肯放手，但他捨不得……

　　可是。

　　在那萬念俱灰的一刻，他也不想再苟且偷生，沒有愛人的信任，也失去了他想愛的一切，他知曉已經回不去了……

　　「祖武……」他喊著，哭著，淚流滿面的念叨著愛人的名字，可是他喜歡的人，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情。

　　直到他被湖水淹沒。

　　但還記得他約鎮長兒子去談那事的時候，對方要求當時就對他動手動腳的，他不想被碰，但是對方拿祖武威脅他。

　　「你不答應，我們就只好去軍政，那邊走一走，把你們的事都報告上去，你那小情人肯定是會被開除軍藉的。」那些青年著他，還要求他，「別以為我們不知曉，你跟你那小情人總是喜歡在外面做那檔子事，隔牆也有耳，更何況荒郊野外的，還真瞧不出你這麼來勁。」那些人還要求他，必須要笑給他們看，他再難受也得笑。

　　他不想連累祖武……

　　但他並沒有被怎麼樣，因為那些人想對他使強的時候，鎮長和祖武就來了，他只能驚慌的拉好衣衫，卻看到祖武冷冷的看他。

　　沒有任何一句詢問的話，只是站在鎮長身這，默然的冷眼旁觀，他好心疼，心都碎了，可是不能多說一句。

　　而鎮長瞧見自己兒子跟貴生在一起「廝混」，立馬把矛頭指向了貴生，再加上有些喜歡祖生的姑娘，老早就瞧貴生跟祖武住一屋，又常常在一起，覺得貴生老霸著祖武心裡不高興，也出來「指證」貴生偷女人東西，不是好人……

　　再加上那「邀約信」，貴生真的成了不擇不扣的喜歡男人的兔二爺，而且還是被千夫所指說著敗壞了鎮上風氣必須要殺一警百。

　　當時。

　　那些圍觀的村民都罵他不要臉，明明是個大老爺們，還是招比自己年輕的小青年，再加上其他幾個公子都說貴生招他們，而且那些幾個人也是鎮上有名的財主家的少爺，貴生只是一個普通的外來人，自然是眾口難平。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當時祖武在旁邊，無情的建議鎮長：「乾脆就把他扔河裡去算了，反正這個人也被河水給衝來的。」

　　他是被河水沖來的，但是他為了祖武可以不回福家，讓福家的人就當自己死了，因為他遇到大水給衝到這裡來的，福家的人恐怕早以為他死了。

　　可是，他的愛人竟然在旁邊把他扔河裡去，他永遠記得那一刻的揪心的痛楚，但他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他只願意相信那緩兵之計而已。

　　「你們聽到我說的話沒有，這種敗壞風氣的人，留著有什麼用？」祖武提醒那幾位公子哥，讓那些人把貴生扔下去。

　　貴生面如死灰的看他，可是他卻不願意再看貴生一眼，因為他覺得這個人可恥，卑鄙，無恥，不要臉，還很下賤……

　　「把他扔下去——」當貴生聽到祖武冷聲的催促那些少爺時，他的心出一點一點的沉重，好多人在罵他，在指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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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往的一幕幕，與當初心如焚亡的感受，他現在也能感覺到，因為現在已經今非昔比，身為大帥的祖武還是不相信他，還要揭他的傷疤……

　　他一字不想提祖武的名字，他不想想起這個曾經日夜期盼，日夜守望卻讓他傷心斷腸的人，他第一個愛的人，也是第一個交付所有都心甘情願的人……

　　他們曾經有過美好的日子，年輕英俊的祖武讓貴生感覺到甜蜜的滋味，雖然貴生比祖武的歲數大許多，但是貴生還是心甘情願的接受他，雖然初次的感覺有些疼，但是貴生還是很極力的配合他，讓他享受多一點。

　　祖武年輕氣盛總喜歡把他帶到外面跟他纏綿，他們可以在寂靜無人的山野裡恩愛上一整天，也可以在靜夜的湖泊邊肆無忌憚的行事，更常常在炎熱沒有一絲風的山洞裡糾纏整個下午，甚至是更久一點，貴生都會配合……

　　貴生也沒想到會有一天因為配合祖武的喜好，而埋下禍根，也許是他們太投入，也許是聲音太大，也許是碰巧，也許是種種的不利因素，竟然被人發現，還用來要挾貴生。

　　那些青年也都非常年輕，還不懂事，瞧見那樣熱血澎湃的場景，再加上貴生平時跟祖武在一起的時候熱情，便覺得貴生如此豪蕩，想必滋味應該不錯，任憑誰瞧見那場面都會想要試一試那滋味。

　　貴生更加沒想到往日的主動，與自己心愛的人之間的甜蜜互動會成為今日的笑柄，還被心裡藏著念著的愛人加以利用，並轉變成貴生不忠的理由：「你別跟我說，你是被人強迫的，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那麼需要，我只不過出去了兩日而已，你就原形畢露的忍不住了。」他不太相信這個理由，因為貴生以前跟他在一起從不拒絕，而且異常的主動。

　　而且他們每日都有需求，他可以為了貴生放棄去邊關的機會，留在這個村子裡跟他過日子，但貴生竟然找野男人……

　　他光開化日之下就在河堤上拉拉扯扯，他不想提那悠揚事，可是看到貴生跟福家那些兄弟攪合在一起，他都覺得這個男人可真有本事，不但被洪水沖走都死不了，還好好回了福家做當家的，而且還跟福家幾個少爺好了。

　　當初這個輪迴可是誓言旦旦的跟他說了：「我被水淹了，可能福家的人都以為我死了，若是你真喜歡我，我可以不回福家，我以後就跟著你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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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的親密無間的愛人，在經過生死別離之後，已經變得不復以往的，貴生緩慢的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無力看眼前的人……

　　但眼前的人抬起他的下巴，冷然的逼問他：「我問你，是不是？是不是只是年輕有錢的，都可以填補你的空虛？」他覺得貴生似乎瞧不起他，他當時只是一個普通士官而已，沒有什麼地位，所以貴生才跟那些富家公子有染。

　　貴生扶著椅子的手，細微的發抖，他無聲的哽咽：你以前，很有錢嗎？

　　沒有。

　　祖武以前沒有錢，也不像現在這麼有地位。

　　貴生那時候還不是照樣，跟他好了。

　　貴生再瞭解不過了祖武當時的狀況，以前他跟祖武住的地方，就只是村子裡一個不起眼的木屋而已，每日過著草地耕種的生活，因為不是軍戰緊張的時期，所以祖武也並不是每日都去軍營，大部分時間都跟貴生在一起，怎麼都不膩。

　　貴生在東窗事發的時候，起初不覺得祖武會真的不理他，也不會真那麼狠心，雖然他在聽到那些話的時候很傷心，就算在村民面前祖武對他多冷淡，他都可以理解，但是他始終相信祖武不會那麼對他的，可是最後……

　　在經歷的那些事之後，他的心早已支離破碎，他們之前再也沒有了往昔的恩愛和甜蜜，再次見面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他雖然失憶了，可是大帥沒有失憶，在他還沒想起那些之前，他可以忍受大帥那清冷的態度與漠然的無視。

　　可是當他想起那些過往之後，再看著自己心心唸唸，又愛又怕的人，面對著那冷情薄性的昔日愛人時，他傷痕纍纍的心早已疲憊不堪。

　　他也沒有力氣，沒有心思，更加沒有勇氣，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如今身份顯赫的祖武。

　　貴生的身份卑微，而祖武現下是大帥。

　　當然。

　　貴生也知曉祖武有多討厭他……

　　就好比此時此刻，祖武身著軍裝，正站在他面前，性情淡漠的打量著他：「若你說的都是真的，是他們強迫你，但是你照照鏡子看看，你有什麼值得他們強迫你，而且若真是他們對你心懷不軌，你又何必跟他們有說有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