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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太監》第17章
第十七章:弒君謀

  突然,一支羽箭從遠處的樹叢中飛出,射中馬腿。坐騎轟然倒地。

  秋寧急中生智摔脫馬鐙,抱著墨欽滾了幾圈。要是被這樣的高頭大馬壓住,想跑也跑不掉了。

  秋寧從地上爬起來。凌厲殺氣如網般罩下來。

  殺手也許跟在他們身後,也許埋伏在某個地方。總之他們一直被這股氣息包圍。如影隨行。

  秋寧環視四周。除了風聲,一片靜謐。

  他慢慢面向左邊。憑直覺,他感到有一雙眼,充滿冰冷的殺機,蟄伏在那裡,醞釀致命的一擊。

  寒氣沿著脊背攀沿而上,在眉間凝集成汗珠,緩緩流下臉頰。

  他張開雙臂迎向那雙眼。用自己的身軀護住昏迷的墨欽。

  在面對秋寧的樹林裡,立著一隊人馬,靜默地注視著最前面的步隨雲和玄天賜,只等他們一聲令下便開始行動。

  步隨雲一身黑衣勁裝,容色冷肅,與平日溫文爾雅的形象判若兩人。他手裡的弓箭已拉滿,箭矢對準秋寧,深黑的雙眸變得銳利如刀,在那刀光背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涌動,只是被冷肅的箭意擋住了。

  他的這點異常沒有逃過玄天賜的眼睛。少年還注意到,步隨雲持弓的手並不穩定,繃緊的肌肉微微顫抖,顯示出他的遲疑和矛盾。

  玄天賜的目光轉到林外的秋寧身上。他展開雙臂一動不動,衣袖偶爾被風吹動,彷似蝶翼般脆弱。而那脆弱中又蘊含著不會低頭的決心。

  兩人隔空對峙。空氣都變得凝滯不動,沈甸甸地壓在眾人頭頂。

  步隨雲繃弦的手指一鬆,羽箭破空而出。

  “砰”地一聲,一柄突如其來的短刀將箭矢折斷。刀刃朝下插進泥土數寸,銀光倏然而過,隱沒在鋒刃之上。

  玄若霞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衝到步隨雲面前,劈手奪過弓箭,低聲怒道:“你在幹什麼?不要命了麼!”

  步隨雲的滿身煞氣自那一箭射出之後便泄了個乾淨。他神情複雜地看了玄若霞一眼,抬手向後擺了兩下。身後的騎士悄無聲息地迅速撤走。他拉上面巾遮住臉,和玄天賜調轉馬頭離去。

  玄若霞縱馬跑出樹林,來到秋寧面前,翻身下馬,彎腰查看墨欽的狀況。

  秋寧渾身脫力,坐在地上,對玄若霞道:“他暈過去了。”

  玄若霞拎著折箭的那柄短刀,走過來,緊盯著他道:“你準備如何奏報?”淡漠的語氣中隱含威脅。嬌美少女似乎下一刻就會化身為辣手修羅。

  秋寧苦笑道:“自然是按郡主交代的奏報。”

  玄若霞還刀入鞘。點燃了她的求救煙火。

  ……

  玄天賜與步隨雲並騎而行。

  他忍不住問步隨雲道:“你為何放了他們?”

  要知道,為了此次行刺,他們計劃了很久,精心設下埋伏。他和步隨雲親自帶領玄家死士守在出西面樹林的路口,就是要確保行動萬無一失。

  沒想到最後一刻,步隨雲卻手軟了。

  那一箭射出的時候,玄天賜清楚看到步隨雲的手偏了些許。即使沒有玄若霞阻攔,箭也是射不中秋寧的。

  步隨雲悶聲答道:“這次行動失敗是我的錯,怪我心志不堅。”

  玄天賜怒道:“為什麼?就為了個閹人?”

  步隨雲輕嘆道:“別這樣說阿寧。”

  玄天賜簡直要跳起來了。他揪著馬鬃生氣地質問:“值得嗎?那麼個下賤的閹人,也值得你這樣維護?今天你也看見了,他為了狗皇帝連命都可以不要!”

  步隨雲露出一絲苦笑,聲音澀然道:“天賜,你總說阿靜可憐,你知不知道,阿寧比起阿靜要可憐不知多少倍。你還小,不了‘解身不由己’這四個字有多無奈、多沉重。你能憐惜阿靜就應該能體會我對阿寧的心。”

  聽步隨雲提到水邱靜,玄天賜心中一軟,心想假如今天是自己面對病秧子,恐怕也會下不了手。旋即想到將來,又開始迷惑,“要是以後他再阻擾我們對付狗皇帝,你會怎麼辦?又放棄嗎?”

  步隨雲的目光變得深沉,語氣也冷下幾分:“我不會讓這樣的情況再一次發生。”

  玄天賜望著步隨雲嚴肅的側臉,決定相信他。

  但玄天賜還是忍不住嘟囔道:“二姐有什麼不好?”

  步隨雲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道:“她很好。是我不好。”

  玄天賜撓撓頭,實在無法理解兒女情長的複雜。

  ……

  秋寧撥弄著琴弦,在淡淡青紫香霧後的臉,一派寧和。

  長生垂首而立。秋寧自回來後,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長生是苦出身,打罵冷眼遭了不知有多少,義父雖然對自己好,但十分嚴格,秋寧算是第一個對自己親切關懷的人。跟在他身邊好幾年,他第一次對自己這般冷淡。長生又委屈又難過又矛盾,心情雜亂如碎雨。

  琴聲停住,秋寧道:“長生,你以後不用跟著我了。”聲音清冷淡然。

  長生不可置信地瞪著秋寧,“為什麼?”他憤憤地問。

  秋寧神色平淡地答道:“你知道為什麼。”

  長生抿著嘴脣,倔強道:“我不走!”

  秋寧這時才認真地看著他,道:“如若以後你義父還要你去做我不能接受的事,你做是不做?”

  長生張了張嘴,答不上來,過了一刻,他乾脆耍賴道:“反正我就是不走!”

  秋寧淡淡地道:“我不是徵求你的同意,而是告訴你我的決定。”

  長生一下急起來,半跪到秋寧身邊,拉著秋寧的胳膊,道:“師傅別趕我走……我說過要伺候你一輩子……義父、義父,他對我有養育之恩,他的話我不能不聽,可是我絕不會傷害師傅的啊!”

  秋寧拂開他的手,道:“你會傷害我在乎的人。”

  長生垂下手,覺得難過到不行。他的秋師傅是他想要守護的人。他無法想像離開秋寧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空虛。

  他忍了又忍,還是流下眼淚。他感到丟臉,胡亂地擦去淚水,可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秋寧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淡漠的面具裂開一條縫,露出不忍。

  長生雙手抓住他的手腕,哽咽道:“我答應你,不傷害你在乎的人,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秋寧看著少年那如被丟棄的小狗般的表情,終於勉強答應:“好,你可以留下。不過日後再有類似的事發生,你要事先告訴我。”

  長生一個勁地用力點頭。

  秋寧有些無奈地嘆道:“真是個孩子。”

  ……

  王帳內,墨欽面色蒼白地斜靠在榻上,目光陰冷地審視帳內的重臣和親衛。

  皇帝行獵被行刺,一隊飛龍衛死傷大半,如果不是御前領事秋公公和西平郡主捨身救主,皇帝生死難測。

  皇帝和飛龍衛中了迷藥,可是查遍所有食材、藥材也沒有一絲線索,御膳房的人也審不出端倪。刺客不聲不響深入到自己身邊,這讓皇帝如何不擔心著急。

  帳內的人倍感壓力,在皇帝的視線壓迫下噤如寒蟬。

  齊行忌心內打鼓。本來他和玄天佑往東面行獵是有意讓皇帝撥頭籌,可是在行刺之時,他們兩人的避讓就顯得有那麼點……巧和。而玄若霞護主有功,自然把玄家摘了乾淨,怎麼看,自己都有些可疑。

  墨欽終於不疾不徐地開口:“此次行刺到現在也沒結果,眾位愛卿有何看法?齊王,你先說說看。”

  齊行忌道:“依臣之見,如此詭譎難辨之手法,很像天璣閣所為。”

  “天璣閣屢次行刺愛卿,是因為私仇,他們行刺朕又是為何?這天璣閣對朝廷來說,到底是隻聞其名,但凡遇到此等事情便說是天璣閣所為,這是與不是,愛卿怕也沒多少把握吧?”墨欽這句話明顯是不信任他。

  齊行忌的心重重一沈。

  墨欽轉頭看向玄天佑,“玄愛卿有何看法?”

  玄天佑撩袍跪地,道:“啟稟陛下,臣的衛隊才在西面林中抓到一名刺客同黨,請準臣帶至聖前,由陛下親審。”

  帳內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準。”墨欽在榻上坐直身體,雙目炯炯地等待刺客露面。

  一個穿黑衣的男人被推進來。

  他顫巍巍地爬在地上,偷偷打量帳中的人。待見到齊行忌時,猛地直起腰,殷切地盯著齊行忌,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

  齊行忌大駭。此人哪裡是什麼刺客,乃是他安插在玄天佑身邊的探子。

  在玄天佑身邊安插探子,除了監視以外,肯定還會做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勾當,像這般在皇帝大臣面前捅出來,皇帝為給玄天佑一個交代不可能不處置齊氏,至少也得從齊氏宗族中拉出抵罪之人。更糟糕的是,這樣的事會增加皇帝對自己和齊氏的戒心。

  齊行忌心頭大亂,抬眼看向玄天佑。看到的只是冰冷面具。

  玄天佑道:“陛下,此人在被俘後咬壞了舌頭,不過手還是能寫的。不如讓臣來試試,臣還是有些能讓人開口的手段。”他的語調陰冷狠毒。

  那人抖如篩糠,絕望地望著齊行忌。

  齊行忌裝出事不關己的樣子,看都不看那人一眼。

  玄天佑慢慢地踱向那人。

  冷不防那人猛然跳起,衝向齊王。帳內一片驚呼,齊行忌丟了茶盞避到侍衛身後。

  還不等侍衛反應,那人已口吐鮮血,倒地而亡。

  玄天佑摸了摸他的鼻息,對呆若木雞的眾人道:“死了。中了毒。”

  侍衛忙把屍體抬出去,眾人驚魂未定,還有些人沒回過神來。

  墨欽在這時忽然吩咐道:“散了吧。朕累了。”他很平靜,好像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

  在大家跪安時,墨欽的視線始終盯在齊行忌身上。森寒的,冷峭的,帶著了然和嘲諷。

  墨欽的眼神讓齊行忌想清楚事情的關結。玄天佑必是早把那名探子審問清楚。再弄啞,餵了毒藥,把他當做刺客推出來,來演一齣戲。他們知道那人不是硬骨頭,肯定也給他吃過一些苦頭,所以在見到自己的主子時,他出於本能會向齊行忌求救。玄天佑故意威嚇他要用重刑,便是逼他做出某種舉動,他果然來了那麼一出。凡看到那一幕的人都會猜測,刺客和齊行忌之間有什麼瓜葛,反正死無對證。

  有意無意地把齊行忌攪進了行刺案中。

  好毒啊!既除掉異己,又潑了他一身污水。

  齊行忌冒了一身冷汗,腳步也有些虛浮。

  難道非要把齊氏和皇帝逼到魚死網破那一天嗎?他對著天空長嘆一息,生出種無奈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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