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戰鬥
兩小時後
廖勝英約了郝時在市中心的星巴克喝咖啡。
郝時到時廖勝英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擺弄手機,“幹什麼呢?”
廖勝英頭也沒抬,“給那小子發短信,我想了想,還是下星期就去看他,免得他一時想不開,跳塞納河了。”
郝時笑,“塞納河在法國。”
廖勝英不痛不癢,“管它呢,總之不看著他點我還真不放心。”
郝時點了杯拿鐵,略帶感慨地說:“明天這時候,他該在新家了,不知道能不能適應,你去陪陪他也好。到了別人的地盤,讓他收斂點,加州可沒人認識旭陽的公子。”
廖勝英笑,點點頭。發了一大段煽情短信,等那小子一開機就能看見,噁心死他。
手機扔桌上,廖勝英端起咖啡剛喝了一口,目光定格在街對面國際商廈的大屏幕電視上,一口咖啡悉數噴向了星巴克的窗戶。
郝時詫異,“你怎麼了?”
廖勝英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手指顫巍巍地指向窗外,“那……那是……”
郝時隨著他手指望過去,驀地睜大了眼。
人流密集的市中心大屏幕電視上,赫然出現了許輝的圖像。
沒錯,那的確是許輝。
他還穿著中午離開時的那件淺灰色薄外套,英俊的臉龐上寫滿了憔悴和失落。
他微微抬起頭,鏡頭拉近,對準他的臉龐。
他說:“大家好,我是許輝。”
廖勝英被他搞瘋了,郝時猛地站起身,碰倒了桌上的咖啡杯。
十字街頭,人們的腳步漸停,佇足在路邊對著大屏幕上的人指指點點。
有人認出了他,那不是旭陽的公子哥嗎,以前常上雜誌的那個。
屏幕裡的許輝嘴角掛著淺淺的笑,“任職於旭陽集團,董事長正是家父。”
廖勝英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也沒看地接起來,氣急敗壞地衝那邊吼道,“誰啊?有屁快放!”
電話那頭傳來張音焦急的聲音,“在哪呢?”
“在看現場秀,咱們的男主角上電視,成名人了。”
張音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說道,“是許輝嗎?現在網上也正放著他獨白的視頻,點擊率瘋漲,這傢伙到底想幹嘛?!”
廖勝英罵了一聲娘,把手機扔回桌上,目光重新放在窗外大屏幕上。
他也想知道,這傢伙,瞞著他們這些朋友,到底想幹嘛?!
大屏幕上的許輝像極了一個失意的王子,彬彬有禮,眼神憂鬱,“朋友圈裡的人都說我是個二世祖,成天吃喝玩樂,不學無術。像我這樣的人,活著都是多餘吧!”許輝頓了一下,垂下目光,看上去像是在調整受傷的情緒,隨後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決然,堅定不悔,“可就是這樣的我,也想努力活著,活給我愛的人看。我,許輝,是個不折不扣的同性戀。”
窗外嘈雜聲驟響,咖啡館裡的驚呼聲連成一片。
郝時一手撐著玻璃,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
廖勝英無力地靠向椅背,許輝,徹底地瘋了。
張音摘下眼鏡,揉揉眉心,不可思議地看著網上同步的視頻。
許輝,在向這個世界開戰。
“我有一個固定的伴侶,他叫吳景安,三十二歲,在本市電廠工作,我們計劃著明年去可以承認同性婚姻的地方結婚,五年或者六年後領養一個孩子,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我們計劃了很多事,甚至想到退休的時候一起去環球旅行。可現在,恐怕做不到了。”
許輝再次低下頭,表情似乎很痛苦,他調整了好一會才抬起頭,聲音卻明顯哽咽起來,“我的愛人,他失蹤了。三天前,他在從p城回來的路上失蹤了。我找了他一天一夜,可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我不知道他會去哪裡?誰會把他帶走?是要傷害他,還是有什麼別的企圖?我什麼都不知道。三天了,沒有一點消息。報了警,托了朋友,到如今我已經,走投無路了。為了和他在一起,我向家人出櫃,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當然,沒有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戀,我能理解他們。也希望能通過我和愛人的努力得到他們的理解。我們,永遠不會放棄對方。可不知道誰在跟我們開這種惡意的玩笑,把他帶到了我找不到的地方。在這裡我誠懇地請求大家,幫幫我。不管是任何一點線索,我都萬分感謝。同性戀不該遭到歧視,因為我們和大家一樣,也想和一個相愛的人走到老。我們沒有傷害到任何人,我們也在努力地活著。希望我今天這番話能得到大家的關注,幫助我盡快找到我的愛人,謝謝大家。”
許輝低下頭,十分沉重的一個鞠躬。
視頻的最後是吳景安的照片和信息,照片右下角寫著四個小字:許你平安。
這段短短幾分鐘的視頻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威力巨大的炸彈,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後果。
網上瞬間炸了鍋,留言成百上千地漲,褒貶不一。
郝時嘴角揚起漂亮的弧度,廖勝英抓著頭髮痛罵,“他可真會耍酷,向全世界出櫃,這傢伙是不是想害死老吳啊!”
郝時:“不,他是想救他。”
廖勝英不解地望向他,郝時笑著轉過頭,“置之死地而後生,許輝他,賭了一把大的。”
一個小時後,許輝的視頻登上了各大網站的首頁,無數次的轉載,網友通過網絡這個平台把許輝的聲音傳到了全世界。
旭陽集團在s市無人不知,乃至全國也頗有影響。旭陽的公子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也正因此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才會引起這麼大的轟動。
這段短短幾分鐘的視頻包含了太多關注點,富二代,同性戀,失蹤以及後續產生的特權階級說法。
有人說這是旭陽在作秀,有人罵許輝變態、自私,連家醜都能爆,許正陽倒了八輩子楣生個龜兒子。
有人誇許輝勇敢,有人說同性戀不是罪,我們應該用平等的眼光來看待。
全國的腐女幾乎把許輝捧成了神,英俊、多金、專一,一個現代社會的王子。憔悴的面孔、憂鬱的眼神,落寞的神情,完美地詮釋了失去愛人的王子形象。他丟失了他的同性愛人,他的平安。
緊接著有人大張旗鼓地尋找那個叫吳景安的人。
QQ、yy、微信、微博上到處有人在問:見過平安嗎?
兩個小時後,有人開始討論,平安去哪了?被誰帶走了?
許輝在視頻上說他為了平安出櫃了,結果沒有得到家人的理解,想也知道,有錢人家怎麼可能接受這種事。而緊接著平安就失蹤了,這意味著,平安的失蹤很有可能是許輝家人乾的。
不是說是富二代嗎?
有了質疑的聲音,很快就有人跟風。
越來越多的人猜測這種可能,並大力呼籲警方應該出面調查,不能成了特權階級的走狗。
三個小時後,許輝被從吳景安家中撈出強制帶到了許正陽的辦公室。
許正陽摘掉眼鏡,閉著眼靠在椅子上休息。
本該在往美國加州飛機上的許輝竟出現在市中心的大屏幕上給他鬧了這麼一出。
現在全市的人都知道了他許正陽的兒子是個同性戀。
有人打來電話恭喜他有個英勇的好兒子,有人同情地勸他想開點,現在的年輕人,唉!
半小時前關係不錯的李局長給他打來電話,委婉地表達了一下,這事有越鬧越大的趨勢,社會影響很不好,就連報社和電視台都來插上一腳,他們再不做點什麼,很難和上頭交代。大家都是朋友,如果這事真是……得過且過吧,別讓我太為難了。
許正陽掛了電話便命人把許輝帶到他面前。
這一次的見面,許輝出奇的從容。
許正陽從辦公桌後走出來,站定在許輝面前,定定地注視了他一分鐘之久,一個重重的巴掌打在他臉上。
這一下著實不輕,許輝偏過臉,血從嘴角滑下。
許正陽:“我沒想到你不但是個米蟲、廢物還學會了吃裡扒外,許輝,我是這樣教你的嗎?”
許輝擦了擦嘴角血漬,表情仍如剛才一般平靜,“難道不是嗎?說來,我得謝謝您,如果不是您的激勵,我也做不出這種事。您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在您這兒,沒有乞求、沒有撒嬌,您需要的只是一個能打敗您的強者。只有戰勝了您,才有資格站在您面前。”
許正陽嘴角勾起嘲諷的笑,“你覺得你贏了?用這種手段?”
許輝學著他的笑,“可不是嗎,否則您也不會這麼著急地把我帶來。”
許正陽慢慢眯起眼,那是種危險的訊號。
“你以為我真的會在乎你這些小伎倆?沒錯,你是毀了旭陽的聲譽,也壓住了警方的頭皮。所以呢,我應該妥協?立刻放了他?”
許輝:“必須放,你沒有別的選擇。你不想警方真的從你手裡把他找出來吧!爸,綁架、勒索,可不是鬧著玩的。”
許正陽笑出聲來,“你果然還是太天真。許輝,你的愚蠢毀了他最後的活路。明天,你可以來給他收屍了。”
許輝面不改色,“您不必恐嚇我。是您教會了我,哭泣和恐懼沒有任何用處。到不了明天,所有質疑的聲音都會朝著旭陽來。媒體也開始關注這件事,您猜大樓外面來了多少記者?就連旭陽的職員也會認為這件事與您有關。殺了他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公司的股價、正在洽談的項目,一個吳景安值不值這麼多您比我清楚。”
許正陽面前的許輝讓他有一瞬間產生了錯覺,好像這個兒子突然間變得高大起來,正以一種無形的力量壓迫著他。
一個吳景安的確不值得他拿這麼多去換。
而許輝也不再是只會像瘋狗一樣亂叫亂吠或者卑微求饒。
他學會了用另一種角度去想事情。而結果,似乎很有用。
許正陽轉身走回辦公桌前坐下,戴上眼鏡,重新審視他的兒子,“看來,你已經不在乎他的安危了。我可以把他還給你,許輝,你會先收到我送給你的禮物,兩根手指,怎麼樣?”
許輝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扔在桌上,“您打吧,打給您的狗腿子讓他們切了吳景安的手指。”話落,他捋起袖子,左手按在桌上,右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軍刀,刀尖朝下放在左手上方,面無懼色地看著他,“您要了他什麼,我就原封不動地還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