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邱嫣然走著走著,在一個轉彎處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堵結實的牆,她輕呼一聲,身後的暖玉連忙扶住了她,她還沒說什麼,前面便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沒長眼?」
那聲音的確很好听,好似雨珠落玉盤般清脆動听,可這語調則顯得冰冷不已了,幾乎將她凍成了冰。她眼球一轉,心想自己怎麼也是一府的少夫人,似乎不該任由人喝斥。
她猛地抬頭,剎那間她微微失神,眼前的男子長得極為俊俏,眼黑如墨,發絲全數扎起,頭上戴著一頂玉冠,薄唇正生氣地抿著。稍一愣神,她連忙收回了目光,心道,人面獸心,看著人模人樣,對人卻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好像她欠了他不少銀子似的。
「我沒長眼?這位公子走路不看路,冒冒失失,撞了人還惡人先告狀。」她冷淡地說。
邢厲微愣,忽然邪笑,朝著一旁的福德說︰「好一個小丫頭,你找人將這丫鬟打發出去。」
福德額上的汗一顆一顆地流了下來,真的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遇到這一回事了。
暖玉氣得臉頰鼓鼓,連忙拉著邱嫣然的手,附耳道︰「少夫人,我喊人去。」
邱嫣然眼一眨,趕緊拉住了暖玉,她剛來就鬧事,只怕公婆都不會喜歡,她低聲道︰「我自己解決,妳不要說話。」
暖玉只好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邱嫣然冷笑地看著男子,「不知閣下是誰,有能力打發我?」
邢厲卻不想再說了,轉身就走,不忘囑咐福德,「打發遠一點。」
福德不知所措,嚇得直接跪了下來,「少爺,這位……小的不敢啊,她是……」他猛地吞了口水,「是少夫人啊。」
邱嫣然瞠目結舌,什麼!
邢厲的腳步停了下來,高大的背影直挺挺地僵硬在那,邱嫣然暗暗罵晦氣,真的是想什麼便來什麼,她的夫君原來長這副模樣,雖然英俊威武,可脾氣怎麼這般的壞,剛才還要打發她來著。
邱嫣然可不會傻得以為打發是打發到其他的院子里去,這打發十有八九是要把她給賣了,要她真的是一個丫鬟,她就真的只能自認倒霉了,可眼前動不動就要賣人的人是她的夫君。
「呵……」他清冷一笑,「書香門第,還真的是出自書香門第。」
嘲弄的話使邱嫣然回神了,她冷下臉,「夫君。」她困難地說出這兩個字,「不知夫君是什麼意思?」
「哦?光天化日之下,不知羞恥地與男人見面,也不知回避,真的當得起書香門第四個字?」邢厲冷酷地說。
「是,嫣然方才不知羞恥地一個人去了源鑫園,見了爹娘、見了眾人,當真是當不起書香門第四個字。」她反應極快地諷刺回去。
福德的背脊都濕透了,他真的沒想到書香門第的小姐脾氣這麼壞,通常听了這話不是該哭著跑回去嗎,怎麼這麼有精神地跟少爺吵架呢,但很難得啊,很難得看到少爺說不出話來,這真的很詭異。
邢厲緩緩轉過身,第一次正眼打量著他娶進來的新娘子,和他印象中的大家閨秀很不一樣,她的眼楮特別亮、特別閃,彷佛有一團火在她的眼楮里燃燒似的。
薄唇微微上揚,邢厲清揚的嗓音響起,「妳是在抱怨?」
這種調情似的話語听得她的耳根子微紅,她可沒有在抱怨,他不來才好,她一點也不介意,這樣的人她應付不來,她微微屈膝,「夫君慢行,嫣然先回院子了。」
當真是可笑了,嫁給了邢厲,卻不知道邢厲長什麼模樣,鬧了一場笑話,只怕沒多久就要傳開了,邱嫣然不想剛進府就太招人眼。
「慢著,既然踫到了,便一起用膳吧。」邢厲丟下一句話,長腿邁開往清豐院走。
邱嫣然呶了一下嘴,便也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邱嫣然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不斷嘆氣,這個夫君的脾氣很不好啊,看起來難以相處。
不多時,清豐院便到了,邢厲直接走進了屋子里,邱嫣然慢吞吞地跟在後面進屋。腳剛邁進屋子里,她微微轉頭吩咐暖玉,「讓人準備午膳。」
「是。」暖玉領命離開。
邢厲坐在了外屋的椅子上,邱嫣然跟著他一舉一動,安靜地坐在一邊,一旁青禾不緊不慢地給他們斟茶倒水。
邱嫣然跟他無話可說,便慢條斯理地品茶,濃郁的茶香充斥著唇齒,令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妳既然嫁入了邢府,規矩要守著,不要做錯了。」邢厲等了一會,見她不欲言語,便先開口了。
邱嫣然小心翼翼地道︰「什麼規矩?」心中暗道,一個商戶卻這般講究,可一想到這一路看到的情形,這個邢厲確實有幾把刷子。
邢厲邪邪一笑,「很簡單。」她抬頭看他,他緩緩地吐出,「我便是規矩。」
瞬間邱嫣然默默地望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邢厲說他是規矩,那不就是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如果他要她去死,她是不是也要去死。
邢厲微笑,「我可是說錯了?我是妳的天、妳的地,難道我說的話不是規矩?」
這是哪一門規矩,只听說新婦剛入門要听婆婆的規矩,怎麼到了她這里就成了要听夫君的規矩,邱嫣然硬著頭皮說︰「夫君有理。」
邢厲輕笑,方才還張牙舞爪的,如今成了小可憐,無視她眼中倔強的抗議,他氣定神閑地繼續喝茶。
邱嫣然全然沒有心思,垂著頭不說話,過了一會,青禾過來,「少爺、少夫人,午膳已經布好了。」
「嗯。」邢厲揮揮手,起身移位到飯桌,邱嫣然繼續當跟屁蟲跟在他的身後,他坐下之後,她也跟著坐下,這時她才發現桌邊沒丫鬟伺候。
而邢厲已經拿起筷子吃飯了,邱嫣然一愣之後也跟著拿起筷子吃飯,其實在邱府沒有吃飯伺候的規矩,也許以前會講究,可現在不會這樣。
但邢厲剛剛說完規矩,現在卻沒有規矩地吃飯,她有些胡涂了,不明白到底什麼是邢厲的規矩,真是一個麻煩的男人。
不過沒有人伺候吃飯,她也不用太拘謹,盡情地敞開吃飯,桌上的菜肴很合她的胃口,有四喜丸子、清蒸鯉魚、瑤柱百合羹,以及一道糕點,桂花糕。
她早膳並沒有吃很多,只吃了一碗粥,現在早就餓了,快速地吃了起來,雖然動作快,但她吃得很文雅。
邢厲吃得比她稍快,吃完之後就放下了筷子,「我吃完了。」他淡淡地說。
邱嫣然沒有理他,繼續吃,他一個大男人吃得比她還少,雖然她知道她該停下了,可她一碗飯還沒吃完呢。
「呵呵。」他低低地笑了,「妳沒听說過,夫放下筷子了,妻也要隨著嗎?」
邱嫣然瞪他,他依舊笑嘻嘻地看著她,她吞了吞口水,邢厲正要說話,她眼楮一抬,快速地挾起一塊桂花糕直接塞進了邢厲的嘴里。邱嫣然隨即低頭不看他,繼續快速地吃飯,絲毫不管面前的男人瞬間黑了的臉。
邢厲瞪大黑眸,沒想到這個嬌小的女子居然這麼大膽。
他面無表情地將嘴里的桂花糕咀嚼完,正好看到她心滿意足地用完膳,拿著絲帕擦著嘴,他冷聲問︰「很好吃?」
「嗯,府里的廚子手藝很好。」她輕笑地點頭。
「哦。」他冷笑,「難道邱府的廚子手藝不好?」
「夫君,嫣然喜愛吃食,所以愛吃了一點,你別見怪,再說邱府的廚子,呵呵,等明日回門你就知道如何了。」她輕松地說,一點也不在意他古里古怪的語氣。
邢厲覺得自己這一拳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一樣,他神色莫測地看著她,「很好。」說罷,他起身離開了。
邱嫣然揚揚眉,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但轉念一想,便將邢厲扔到九霄雲外了。
邱嫣然命暖玉在門口,自己爬到了床榻上午睡,可睡意全無,她盤腿坐在床上,細細地數起了早上收到的禮。
邢府二房送的是一對瓖金玉如意,邢府三房送的是一塊白楊玉佩,公婆送的則是一套黃金頭飾和一對琉璃手鐲,她看得嘴角都翹了起來,她的私房錢很豐厚啊。
一雙黑色長靴無聲地走進屋子里,青色衣衫無聲地飄動,床幔里的人影浮動,他伸出手一揚,入目的場景真是值得探究啊。
「啊!」邱嫣然嚇了好大一跳,一雙水亮的大眼直直地看著床邊的人,他怎麼又回來了。
「沒想到娘子的嗜好……」邢厲一頓,「當真是獨具一格啊。」坐在床上數著珍寶,他邢厲還是第一回看到,而且他娶的娘子似乎愛財過度。
「咳咳。」她用力地咳著,好半晌才找回聲音,「我只是收拾一下。」
邢厲揚唇望著她逃避的眼神,「娘子收拾吧。」
在他的注視下,她戰戰兢兢地收拾,接著放回了木匣子里,一邊打算等他走了,就將這些東西給轉移陣地。
邢厲忽然伸手過來,嚇了邱嫣然一大跳,只見他的手穿過她的身前,抓起了梳妝台上的一枚玉佩,快速地掛在他的腰間。
原來他是忘記了玉佩才回來了,她乖乖地站在旁邊,安靜地等著他離開,邢厲覺得有趣,她不挽留他,還急著催他走?
他掀開長袍,一腳跨過去,坐在了床榻上,「我累了,要小憩一會。」
她頷首,「既然如此,夫君好好休息吧。」
「這幾日天氣有些燥熱,妳替我搧扇子。」他脫掉靴子,往後一躺,隨即不動了。
府中的丫鬟他不用,偏要指使她,她垂眸應道︰「是。」
絲絹扇子在空氣中搖著搖著,她搧了一會便覺得乏力了,低頭一看,那人發出規律的呼吸聲,她偷懶地將扇子往旁邊一丟,徑自坐在了貴妃椅上休憩。
白潤的小手撐著她的小臉,她偏頭想著邢厲這個人,邢厲嘴上說著規矩,可只要她乖乖的,他也拿不出規矩壓著,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感受到了邢厲對她的不滿。
看來她這個新婦他一點也不喜歡,怪不得昨夜他連腳也不踏進房里,今天他這般的作為應該是想看看她是怎麼樣的人,是否可讓他搓揉,揣測了一番,她無奈地一笑。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惜邱府不成氣候,邢家人要想做什麼真的是易如反掌,而且邢厲相看女子這般久,卻一直沒有看中,也許真的有不可說的隱疾吧,若是娶了有背景的女子,這事就不好解決。
可若是她的話,邢厲當真好男色,那她也會替他隱瞞下來,因為她要的不過是一份錢財,沒有夫君疼、沒有子嗣傍身,這些都沒有關系。
東想西想了一番,邱嫣然很快接受了邢厲一定是有隱疾的事實,而她也為此松了一口氣,關在閨閣里這麼多年頭,加上邱父對邱母一直冷淡寡情,她對夫妻生活一點也不期許。
她就是換了一個地方當一個老姑婆,暖玉常常說她心寬,什麼事情都看得開,若是看不開,又能如何,她也曾當過富裕人家的小姐,也知道金碧輝煌的府邸長得如何,可邱府落敗之後,她也懂得了萬事不可強求。
既來之則安之,反復地琢磨了一番,她的心反而定了不少,她安靜地找了找從邱府帶來的匣子,打開匣子拿了一本書,有滋有味地讀了起來。
安靜的午後,邢厲輾轉醒來,透過半透明的床幔,一眼便看到了倚在貴妃椅上的小女人,白淨的小手拿著一本書,她純淨的臉龐上掛著恬靜的笑容,眼眸低垂,長長的羽睫一下一下地搧動著,溫暖的光線在她的羽睫上舞動著,勾勒出了一道獨特的風味。
他悄然無息地坐了起來,掀開床幔,穿上靴,沒有整理凌亂的衣衫,衣襟微散地上前,低沉的聲音帶著酣眠過後的沙啞,「在看什麼?」
「游記。」她隨口回道,眼楮卻沒有挪動一分。
黑眸略微一沉,「很好看?」
「嗯,很好看。」她照舊是波瀾不興的語氣。
「好看到忽略妳的夫君?」他的尾音微微上揚。
她這才意猶未盡地從書里抬頭,仰頭望著前方的男人,水眸不經意地落在他散開的衣襟上,凌亂的衣襟無聲地露出了他古銅色的肌膚,她忙不疊地別開眼。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她在心里拚命地說,面上一片鎮靜,「夫君醒了。」她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地整理他的衣服,免得她不知道一雙眼楮放在哪里好。
他啼笑皆非地看著她,「妳這麼喜書?」
「是。」她點頭。
「難怪妳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人。」
他清冷的嗓音總是帶著一股嘲弄,听得她很不舒服,什麼叫耐得住寂寞,難道他想要她紅杏出牆?這可不行,既然是他的妻了,那她就會恪盡職守,何況他是她的金主呢,她不能對不起他。
「謝謝夫君。」既然如此,她便把他的話當作贊美吧。
他神色怪怪地瞅著她,要不是她曾經跟他爭論了過幾句,他還真的會把她當作一個古板的女子,可她古靈精怪的模樣他看過,自然不相信她現在這麼乖巧的模樣了。
「晚膳我不過來了。」他說,眼楮好奇地盯著她瞧。
太好了,她可以盡情地吃好吃飽,「是。」
奇怪的是,他听出了她一絲愉悅的情緒,「若是晚了,妳便歇下。」
太好了,她不用擔心他要跟她擠在一張床上,她心喜地點頭,他的神色更加的奇怪了,他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發現他娘要他娶的女子很奇怪,比他還奇怪。
他知道外面的人如何形容他,不外乎性格乖戾、行事捉摸不透,更有傳聞他好男色,他從來不在意這些說辭,只用行動告訴這些人,他邢厲他們得罪不起。
這些人心里有這些想法,卻斷斷不敢說出口,這就是實力的威懾,但這些風言風語竟讓他娘下定決心,態度毅然要他娶妻,也罷,他便當一回孝子,僅此一次。
可怎麼瞧,這剛入門的小娘子不是他的菜,而且不知是否有意,她表現得如此淡漠,是否是欲擒故縱,若是的話,她的心機可謂是極深,畢竟沒有一個新婦會表現得對夫君這般的冷漠。
暫且不說少女春心萌動,僅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天這一項,她就該討好他,他隱約能感受到她在討好他,但她的討好又多了一絲敷衍,一點誠意也沒有。
他收起了心思,不在她的身上多花一點心思,幾番探究,他已經知道她表面是一個乖乖的女人,不管她內心如何,只要她別添亂子,他可容下她,否則……他大腳一邁,快速地走出了屋子。
邱嫣然愉悅地重新坐在貴妃椅上,拿起書認真地看,看到一半,她想到一件事情,「暖玉。」
「少夫人。」暖玉走了進來,一臉的郁悶,「少爺他不讓奴婢喊妳。」
「罷,不提此事。」邱嫣然眼珠子轉得極快,「妳去收拾一下床鋪,換一床。」
暖玉驚喜地看著邱嫣然,邱嫣然立刻紅了臉,「亂想什麼。」她才沒有跟邢厲在大白天的做那檔事情呢。
暖玉嘆了一口氣,「少夫人,妳如今嫁到這里,可不能這般任性。」
「但我也沒有辦法。」邱嫣然嘟著嘴,「我可不想大晚上睡別人睡過的床。」
沒錯了,她家少夫人有一個怪癖,那就是潔癖,暖玉欲哭無淚,「可少夫人,奴婢該怎麼解釋?」
「陽光正好……」不對,太陽都要下山了,她隨手端起一旁的茶水,大步走到床鋪,一倒,「髒了。」邱嫣然淡定地坐回了貴妃椅上。
暖玉歪著腦袋,「但少夫人,晚上不是……」
「昨日什麼樣,今日什麼樣。」邱嫣然淡定無比地說。
莫非少夫人和少爺要分房睡?暖玉唉聲嘆氣地收拾起了床鋪,怎麼會這樣,少爺當真好男色?那少夫人不是要空守新房一輩子啊。
不管暖玉如何想,邱嫣然很淡定地繼續看書,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夜已深,邱嫣然只穿著中衣躺在床上,甜甜美美地睡在了床榻上,恍惚之中彷佛听到了什麼聲音,她迷糊地睜開眼楮,幽暗的夜里,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
她猛地驚醒過來,嘩啦啦地坐了起來,雙手捂住小嘴,借著淡淡的月光,她看到那人脫完衣服,掀開了床幔,「啊!」她尖叫地往後坐。
那人顯然也是被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之後凶狠地說︰「閉嘴。」
熟悉的聲音止住了她的尖叫,床幔完全地掀起,她看清楚了來人,「夫、夫君?」
「叫什麼叫。」
她無辜地瞅著他,「你說你今夜不回來了。」
「我說我會晚一點回來。」
對她而言是一樣的意思啊,她以為他和昨夜新婚之夜一樣,連一腳也不會跨進來,誰知道他會無聲無息地脫衣服,偷偷地爬床,她當然會被嚇到。
奈何邢厲的臉色太難看了,她無法抱怨,不知道他為什麼臉色這麼黑,難道是因為她的尖叫?事出有因,他也有責任啊。
邢厲臉色這麼黑不僅僅是因為邱嫣然,而是方才邢老爺專門跟他談話了一番,讓他回新房休息,他給爹面子回房,準備做做樣子睡一晚,沒想到這個小女人倒好,活像他是一個賊一樣,大吼大叫的,他壓抑的心情更加地不好了。
此時門口傳來了青禾的詢問,「少爺……」
「滾出去!」邢厲直接吼了一聲,外頭瞬間沒了聲音。
邱嫣然默默地移了移身子,往外靠去,邢厲眼一沉,「做什麼?」膽大的她難道還敢跟他擺臉色?
邱嫣然輕聲道︰「夫君睡內側,我好侍候。」怎麼好好地跑來跟她一同睡?她的心忐忑不已。
如此的解釋讓邢厲的臉色稍緩,「不用,妳睡里面。」
邱嫣然蹙眉,覺得此刻她遇到了一個大問題,邱母在她出嫁之前就跟她說了很多事情,包括晚上她要睡外側,好服侍邢厲,但為什麼她遇到的事情和邱母跟她說的截然不同呢。
在邢厲不容拒絕的眼神之下,邱嫣然乖乖地往里挪了挪,邢厲利落地躺在床上,並未有任何不軌的行動,她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更加地確定了,她的夫君真的愛男色。
邢厲閉上眼楮,鼻尖掠過若有若無的香味,清淡的味道令他不由自主地放松,情不自禁地睡著了。
黑暗中,邱嫣然的水眸睜得老大,雖然知道邢厲不會對她怎麼樣,可她渾身不自在,特別是她一想到她的床榻邊上有一個人,她便不舒服。其實不過是她的潔癖作祟罷了,她真的很不喜歡別人睡她的床啊,即使這個人是她的夫君,這該怎麼解決好?